趙建

西北戈壁灘上的條件很惡劣，但是也有綠色的生命——駱駝草。

18：30，航班抵達嘉峪關(guān)機場，翌日早晨，喉嚨干澀。吃過飯，隨同事驅(qū)車前往試驗場。環(huán)顧四周，在望不到盡頭的戈壁灘上，唯一見到有生命特征的只是前一天晚上看到的那一簇簇不知名的草。同事說，那叫駱駝草。

駱駝草屬落葉灌木，6月開花，8月最盛，生長在大沙漠或戈壁灘，根系一般長達20米，汲取地下水分和營養(yǎng)。鋼的枝，劍的葉，說不上俊俏，卻給戈壁灘帶來生命的活力；旱如火，風似刀，與荒涼孤寂終生相守，它們并無怨懟，牢牢扎根地底，昂首于地面，不屈不撓。它們，不正是在此無怨無悔、勤業(yè)樂業(yè)的洪都人的生動寫照嗎？

他們，打南方水鄉(xiāng)而來，以無畏的勇氣融入到干燥荒涼的戈壁中去。春去秋來，草生草長，十余載矢志不移的是為藍天事業(yè)前赴后繼的航空人。和他們聊天時，我發(fā)現(xiàn)，他們承載著太多鮮為人知的壓力與期盼。

“我們每個專業(yè)就派1-2個人過來，好多都是進廠不到5年的年輕人，時常是一個人挑著整個專業(yè)的擔子，當現(xiàn)場所有眼睛都看著自己的時候，別提多緊張了?！?/p>

“是啊，不像在家里，遇到問題還能隨時找同事商量。合練前，有時候晚上根本睡不著覺，腦子里全是第二天試驗的事?！?/p>

“飛行過程中，我們在指揮大廳都緊繃神經(jīng)，不敢出聲，真的能聽到針掉地上的聲音，即使看到飛行順利達標，還是緊張得僵在那，只等領(lǐng)導宣布試驗成功的時候，才能長舒一口氣，全場歡騰。”

當被問及工作時間時，他們打趣地說“隔壁房間就是工作間，出宿舍門左轉(zhuǎn)或右轉(zhuǎn)就到了，比廠里方便多了；這里天黑得晚，不到十一二點，我們都不好意思睡覺呢。”

但是，腦力活并不是工作的全部。有位同事負責機電，因為常用手去拉電纜，他手上皮層脫落嚴重，都能看到手指、手掌嫩肉了。試驗成功后，還需要到試驗區(qū)尋回關(guān)鍵件，戈壁灘一覽無云的中午溫度很高，幾個小時的拉網(wǎng)式搜尋極有可能中暑。

在生活方面，他們坦言，感覺虧欠最多的就是家人，和家人聊天、了解家里近況是他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們這里面有很多同事的孩子正牙牙學語、蹣跚學步，沒能牽著手教會他們走路可能是我們一輩子的遺憾?！?/p>

“我現(xiàn)在倒不擔心啥了，老婆懷孕8個多月，我也沒法照看，送回老家待產(chǎn)了。”

“我是去年6月領(lǐng)證，本來打算去年11月結(jié)婚的，后來單位安排出差，拖了大半年，過完年又在高安待了幾個月，接著就到這了……希望能趕上今年的集體婚禮?！?/p>

“我女兒在山西讀大學，暑假難得回來，但估計是見不上了?！?/p>

其實，到外場出差的這些人，半數(shù)以上都有小孩，剩余的絕大多數(shù)也在談戀愛。對家人的牽掛，對戀人的思念，在對望月圓夜空和茫茫戈壁時，顯得格外的沉重綿長，但他們義無反顧選擇了豁達與忠誠，選擇了執(zhí)著與堅守。

他們面對艱苦的環(huán)境，淡定從容；面對緊湊的工作，踏實沉穩(wěn)；面對單調(diào)的生活，自得其樂。在茫茫的戈壁灘上，他們的身影略顯渺小，可他們憑借堅定的意志、內(nèi)斂的心性和實實在在的蹲苗行動，才得以如駱駝草一樣將龐大的根系深深扎入地下，并不斷在更大的范圍內(nèi)汲取水分和營養(yǎng)。

它們和他們，是戈壁灘生命的象征，詮釋著生命中蘊含的一抹青春、一熾壯烈、一份堅韌與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