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航
(陜西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西安 7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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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文化研究】
1926年西安圍城時期的糧食問題
張景航
(陜西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西安 710119)
1926年的西安圍城戰(zhàn)是國民革命的重要組成部分,以李云龍、楊虎城為首的陜軍與劉鎮(zhèn)華的鎮(zhèn)嵩軍在西安僵持了八個月之久,配合了北伐戰(zhàn)爭的順利展開。由于劉鎮(zhèn)華采取久困主義的圍城政策,西安軍民除卻戰(zhàn)事的壓力,糧食問題成為左右戰(zhàn)局的關(guān)鍵,攻守雙方也圍繞軍需民食展開激烈的斗爭。
西安圍城;糧食問題;楊虎城
1926年初,直系軍閥劉鎮(zhèn)華率十萬鎮(zhèn)嵩軍由豫西入陜,與國民軍將領(lǐng)李云龍、楊虎城、衛(wèi)定一領(lǐng)導的陜西軍民在西安僵持八個月之久,是近代軍事史上一次著名的圍城戰(zhàn),有“二虎守長安”之譽。從全國戰(zhàn)局看,這次攻防戰(zhàn)將劉鎮(zhèn)華十萬之眾牢牢牽制在陜西,配合廣東革命政府的北伐,使吳佩孚系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配合了全國革命的展開。但對于西安軍民,卻是一場艱苦的勝利。八個月之久的攻防戰(zhàn)遠遠超出作戰(zhàn)雙方的預期和承受能力,尤其是陷于圍困的國民軍,幾乎處于完全隔絕的真空狀態(tài)。僵持愈久,補給愈難,軍需民食成為左右戰(zhàn)局的關(guān)鍵。
針對劉鎮(zhèn)華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國民二軍后方留守司令朱子敏于1926年農(nóng)歷二月十九日,召集國民軍將領(lǐng)李虎臣、楊虎城、衛(wèi)定一、田玉潔等在三原召開軍事會議,約定共守西安,合力抗敵。當時劉氏鎮(zhèn)嵩軍號稱十萬,實際約七萬人。國民軍則系統(tǒng)分散,按三原軍事會議的部署,田玉潔部鎮(zhèn)守渭北,衛(wèi)定一部負責興、武一帶,李虎臣、楊虎城部守衛(wèi)西安,各司其職,合力抗劉。到五月中旬,劉鎮(zhèn)華將西安四面團團圍住,徹底斷絕西安與涇陽、三原、咸陽各地的聯(lián)絡,這場圍城之戰(zhàn)才正式進入相持階段。原本駐守三橋的衛(wèi)定一部亦入城助守,與城中李云龍、楊虎城會合。三軍兵力合約九千,士氣低補給差,加之親劉士紳的策反活動,西安軍民的守城意愿并不堅定。
對此,楊虎城的分析是:“敵之兵力大于我軍,根據(jù)西安地形城高池深特點,只宜于守,不宜于攻,我們?nèi)缒軋允匕肽?,國?nèi)政治形勢必起變化,到時即可取得預期的勝利”;[1]269同時他又明確表示:“堅守六個月,六個月期內(nèi)失守,大家共同負責,要追究責任;六個月以后城陷,由他本人負責,與大家無關(guān)”。[2]51楊虎城敢于做出堅守六個月的決定,一方面出于對國內(nèi)形勢的把握,另一方面也是基于西安城內(nèi)比較好的糧草儲備。
西安作為陜西省會,流動人口多,人口密度大,平時居民約十萬余人。本地產(chǎn)糧不敷食用,歷來靠外縣補給,“經(jīng)常的儲存量最多只能供給三個月時間”,[3]“平時三日外若無食糧進城,人心即生恐慌”。[4]196劉鎮(zhèn)華做過八年陜西省長,常駐西安,深知內(nèi)情,故而采取久困政策,認定三個月必可取西安而得之。
陜軍亦深知糧草為守城之根本。幸而1925年,關(guān)中夏秋兩季大獲豐收,一般家庭及糧商均有存糧;又因陜境多戰(zhàn)事,臨近各縣地主、糧商為求安全,將大批糧食運入西安,西安存糧之豐富反較歷年為多,估計儲糧“約敷五個月之用”。[4]203
從日后北伐戰(zhàn)爭的展開來看,楊虎城對于國內(nèi)形勢必有變化的判斷是較為準確的;豐富的糧食儲備也使得楊虎城有底氣做出堅守六個月的決定。然而實際受困的八個月時間畢竟遠遠超過劉氏估計之三個月、楊氏估計之六個月;隨著戰(zhàn)事深入,西安城郊居民紛紛涌入城中避難,城內(nèi)人口驟增至十余萬人,這又是楊虎城始料未及的。
圍城之初,軍隊用糧主要由廟后街西倉、常平倉供應;陜軍又成立總糧臺統(tǒng)一征購,所需糧草一律由長安縣撥款收購。長安縣則將之承包給八家糧行,采購完畢再交由總糧臺儲存。“三方師部各設(shè)糧草管理處,專門辦理領(lǐng)發(fā)糧草事宜。部隊領(lǐng)糧須經(jīng)各該師部糧草管理處換發(fā)給正式領(lǐng)據(jù),始可到總糧臺領(lǐng)取”,[5]這就保證了軍隊供應的良好秩序。
居民用糧主要在糧行購買。自清末以來,西安經(jīng)營糧食買賣的糧行約有50家,其中“分布在粉巷的有五戶,東關(guān)、北關(guān)各兩戶,其余四十戶都集中在橋梓口”。[6]這些糧行集中在西大街橋梓口(西集)和粉巷(東集),按貿(mào)易對象分為大糧行和小糧行,大糧行一般以大宗貿(mào)易為主;小糧行則面向一般市民,是市民糧食的主要來源。此外,還有擺攤子作牙紀的糧商,但是資本較少、規(guī)模較??;1926年前后,橋梓口一帶又出現(xiàn)所謂的面鋪及面房,由商販購入糧食后磨制成面粉出售,市民之間又有“面缸存在面房里”之說,[7]可見一般家庭用糧主要靠糧行及面房的供應,一旦買賣中斷,即有斷糧之虞。
西安平時居民約十萬人,隨著劉鎮(zhèn)華的步步進逼,西安城郊的難民一齊涌入,城內(nèi)各慈善團體紛紛設(shè)置難民收容所,“收容難民達六萬余人。每人一日發(fā)饅頭一斤,小兒減半”,[8]初步解決了難民的生計問題。然而城中儲糧本就有限,六萬難民使得人口猛增一半,原本認定足敷五月之用的糧食儲備頓感不足。楊虎城在入城之初,曾令軍民在城內(nèi)城外趕種小麥以為補給;六月上旬,劉鎮(zhèn)華一把火盡燃城郊十萬畝麥田,補給再無希望,又加劇了城內(nèi)的糧食危機。
五六月間,城中糧價略有上漲,但東西二集尚可正常貿(mào)易,居民購糧影響不大;七月以后則糧價飛漲,“一斗(24斤重)小麥漲到20多元”;[9]68九月以后,“小麥每斗由30多元續(xù)漲到11月間的一斗麥子120多元”,[9]68且非私人關(guān)系很難買到。大米等物的買賣情況也大類如此,正常貿(mào)易基本中斷,即便“有賣饅頭者,亦不敢公開交易,恐為饑民搶奪”。[10]此時,西安城內(nèi)已無飯館,各類糧行存糧售盡,也紛紛掛牌停業(yè)。靠糧行供應糧食的居民面臨斷糧的壓力,不得不尋找其他替代食品。
(一)麩子
麩子即麥皮,一般作畜馬飼料用。缺糧之際,麩價亦上漲,八月間“每斗約須銀一元,九月末則雖懸價二三元,亦無處購買矣”。[11]46
(二)草根、野菜、樹皮
城中食糧日漸稀缺之后,貧苦之人即以草根、野菜、樹皮等為食,九十月間糧價飛漲且難以買到,貧民以外及至一般家庭亦以野菜充饑。西北大學蒙文教授黃成垙即記有自己無課之時,“攜筐提篚,俯首而采”的經(jīng)歷,并言“即衣冠楚楚者亦赴予校采草而食”。[12]當時居民主要采摘的野草有野大黃、冬葵、風車菜、洋鐵葉等,漂洗后可配著面粉或油渣煮食。城中各處可摘的野菜不久即采集凈盡,一些居民又冒險結(jié)伴出城,到城根墳塋采集野菜,時有居民為戰(zhàn)火所傷。
(三)向之作菜之豆醬及醬菜等
豆醬與醬菜本系黃豆、青菜所制,以清水浸泡去其鹹汁、鹽味即可食而充饑。此外,尚有金針菇、木耳、鮑魚等物亦常作糧食而食之,“惟此項精細食料,皆為軍隊所把持,不易流至民間”。[12]“向之作菜者,今皆當飯矣”,亦可見城中饑荒之重。
(四)煉乳
煉乳是一種牛奶制品,價格較糧食便宜,“平日每瓶售八角。及圍城半載后,一仍舊價,毫未之漲”。煉乳廉價的一個原因是“中等社會以下之平民尚不知其可以代飯充饑也”,[12]所以知曉煉乳可供食用的家庭多備有煉乳充饑。
(五)油渣
油渣系榨油剩余之廢料,多做肥料之用。十月以后,麩子、野菜采購殆盡,人人爭購油渣作為食糧?!俺踬u,只銀八九角一塊,后來買者愈多,價自愈漲,漲至終局,竟有三十五元之高價,且尤不可必得也?!盵11]67
油渣分為香油渣和菜油渣兩種,質(zhì)地堅硬,味道苦澀,非和以蜜糖、面粉難以下咽,制作過程繁瑣復雜。而且油渣本是榨油剩余的廢料,本身即對身體有害,服食者常有大便不通甚至大便流血而致疾的情況,必須配合番樹葉(中藥)水才能通便。[13]76雖如此,依然搶購成風,十一月左右即告罄。經(jīng)歷過當年圍城的田克恭在回憶油渣時說道:“生物的本能有求生的欲望,即是壞油渣所做的東西也只好橫著心下咽,為了活著!”[9]72
(六)藥材
藥材是陜西出口量最大的貨物之一。清季以來,四川、甘肅的藥材往往先運至三原加工炮制,再送到西安轉(zhuǎn)運全國,所以西安一直是西北藥材東運的中轉(zhuǎn)站,有一定的藥材儲備。城圍之后,即有人暗中收購紅棗、薏米、蓮子等藥材作為充饑之物,“最后風聲一播,并茯苓、枸杞、人參、黃芪之屬亦空矣”。[11]47
(七)辟谷方
隨著城中饑荒的加劇,各類食材又采食殆盡,城內(nèi)開始流傳各類辟谷藥方,如諸葛干糧,傳言“日進一服氣力如涌,可不饑渴”;又如辟谷休糧方,“僅食一頓,七日不饑,再食一頓,一月不饑”;[11]47神奇者又有白蠟丸,據(jù)說“白蠟一至胃中即可融化成漿,將胃口封住,只須不多言語;不大行動;靜坐一室,??墒詹火嚒保琜11]57故當時服用者不在少數(shù)。這些辟谷藥方的配料中,常有白茯苓、黃米、麻油、胡桃、山藥等稀貴之物,頗不易得。田克恭回憶其父制作的“不饑丸”時即言:“這種點心又甜又香,營養(yǎng)豐富,當然好吃,但原料難買又貴,家里試作了一點,只能給姨母所生四歲的小弟弟吃”,可見名目各異的辟谷藥方并不能真正解決缺糧問題。
另外一種流傳較廣的說法是白酒可以去饑餓。按當時的物價,銀元一元可買白酒五斤,一人服用可以堅持五日,花費遠較糧食為低,故街市賣酒買酒者日眾,即“素來不飲者,亦把壺獨酌”。[11]48
(八)畜肉與人肉
駐守西安的陜軍騎兵很少,李云龍部名義上有一個騎兵團而無馬,楊虎城部僅劉香亭一連有馬,合計軍馬約1 242匹。[1]2509月以后,馬匹陸續(xù)被宰殺充糧。陜軍司令李虎臣將自己的心愛坐騎“黑老虎”殺掉分餉士卒,激勵將士,一時傳為佳話。軍馬以外,豢養(yǎng)驢、馬和騾子的商行如面房、車行等,也紛紛殺畜作食,但各類畜肉價格不菲又很難買到。10月以后,即便貓犬蛇鼠也宰殺絕跡。
匡厚生自述某日出游至西安城東北一角,見一戶人家煮湯做飯,竟有一塊瘦肉。念及一個月前狗彘便已絕跡,大為驚訝,追問再三,對方不得已,道:“此死人肉也,亦即我死婦之肉也,餓至此難忍,權(quán)宜為之,諒官家或不以為罪云云”。[11]70可見人相食的情況并不少見。
當時的西安城中,常有人趁夜偷割死尸,與馬肉混賣或做成肉包子買賣,雖然價格便宜,但時人深知畜類稀少,擔心是人肉而不忍相食,所以賣的人很少,買的人也很少。
居民的日常用糧供應困難,軍隊的條件更差。七月之初,糧臺所儲白米即已告罄;八月前后,軍糧則為白豆、綠豆、糜子、包谷等雜糧混合磨制而成,“成飯時臭味熏人”;[14]251-253入冬以后,“守城士兵每天只發(fā)一兩黑糖、四兩燒酒”[15]充饑。在這種情況下,軍需民食皆成問題,陜軍不得不尋求開辟一條新的糧道以取得外來補給的支援。
西安是陜西的省會,也是西北地區(qū)政治、經(jīng)濟的絕對中心,有著巨大的象征意義。劉鎮(zhèn)華不惜代價包圍西安,所圖者正是西北的控制權(quán)。然而西安人口極眾,雖屬政治之中心,但一切補給全靠周圍各縣尤其是咸陽、三原的供應,一旦遮斷,即為孤城,難以堅守,這也是劉鎮(zhèn)華敢于采取圍城之計的原因。
1926年4月上旬,鎮(zhèn)嵩軍封鎖了西安城東、南、北三面,獨留西路一線,企圖迫陜軍退出西安;陜軍守志堅定,借西路之通暢,由渭北各縣輸入大量糧秣。據(jù)陜軍官方統(tǒng)計,截至1926年4月21日,“總糧臺存草五十八萬八千四百一十七斤”。[14]248至5月16日合圍西門、徹底封鎖西安的一個月之間,又通過渭北各縣輸入大量補給。6月22日,為打通北路糧道,陜軍決議出兵北關(guān)以聯(lián)絡三原。由姬匯伯任總指揮,與鎮(zhèn)嵩軍在紅廟坡一帶相持二十余日,始終未能將北路打通。
對此,吳佩孚看得十分清楚,他指示劉鎮(zhèn)華:“陜西省城雖在西安,而其根本重地實為三原。君如能將三原及其附近諸名縣克復,則西安孤城雖不要亦可。且我軍往攻渭北,西安敵人必分兵往援,君倘乘其虛而潛師乘之,西安又未必不可入于我手”。[11]28劉鎮(zhèn)華遂分兵渭北,攻打咸陽、三原等地。
三原是渭北重鎮(zhèn),自明代以來即是陜西商業(yè)的中心,經(jīng)濟地位一度在西安之上,是陜西藥材、糧食、棉花等商品外銷的集散地;[16]140-145其軍事價值更在西安之上,時人有“寧要三原,不要長安”之語。咸陽依渭河北岸建城,東距西安五十里,交通便利,是關(guān)中糧食的主要集散地,也是西安糧食的主要來源,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16]179-182
8月7日,渭北陜軍公推姚振乾為援省總指揮,由咸陽出發(fā)解西安之圍。8月19日,在援軍的配合下,省城趁夜出奇兵奪取城西北大白楊村。這里距西安城6里,距渭河15里,是西安與渭北之間的要道,也是北路糧道的樞紐。然而由于布防不及、疏于警戒,又被鎮(zhèn)嵩軍萬選才部奪取,北路聯(lián)絡陷于中斷。為了打破封鎖,陜軍又于10月某晚組織小雁塔突圍戰(zhàn),因兵力不足被迫退回。11月27日組織的大雁塔突圍戰(zhàn),由于事前得到劉軍口令,順利突破敵人封鎖,與馮玉祥部援軍會合,西安圍解進入倒計時。
陜軍被困期間組織的這三次出擊戰(zhàn),雖然未能達到突破封鎖、開辟糧道的目的,但是它卻加強了與渭北各縣的聯(lián)系,將劉鎮(zhèn)華的部隊牽制、分散在西安、咸陽、三原之間,為緩解西安壓力和爭取援軍到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八個月的漫長堅守,楊虎城終于等來了他所期待的革命轉(zhuǎn)機。11月26日,城東南隱約有槍聲可聞;27日,援軍與鎮(zhèn)嵩軍在城東南、城西北展開激烈交火;28日,西安城全面解圍。城郊及鄰縣居民紛紛進城,除了探親訪友者,大多是買賣糧食、熟食的人,城中糧價立時下跌。當日午后,“每元買面三五斤,麥每斗約十余元”,[14]255約為糧食最困難時期的1/10左右。到了第二天,各糧行、飯店基本恢復營業(yè),城中秩序也趨于穩(wěn)定。由于斷糧太久,許多人耐不住性子,一口氣攝入過多,反而有許多人吃得太多撐死,[2]60可憐可嘆之余又可見城中生活的艱苦。據(jù)統(tǒng)計,自1926年4月劉鎮(zhèn)華入陜以來,陜西軍民傷亡不下十萬,[17]“因凍餓而死的軍民達五萬人”。[18]
從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看,劉鎮(zhèn)華的圍城戰(zhàn)失敗了,但他對于西安軍情民情的把握卻十分準確:因為西安向無存糧,基本依靠渭北補給,所以難以堅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劉鎮(zhèn)華一面封鎖西安城,切斷其與渭北的聯(lián)系;一面進攻咸陽、三原等重鎮(zhèn),多點開花,企圖以優(yōu)勢兵力、優(yōu)勢補給拖垮對手,戰(zhàn)略上是可行的。與此同時,他命人崛地壕圍城,限制居民外出,加速城中糧食消耗;通過飛機散播傳單,鼓動城中士紳策反;又切斷糧道,嚴格控制糧食輸入,戰(zhàn)術(shù)上也達到一定效果。從戰(zhàn)略部署、兵力對比、后勤補給來看,劉鎮(zhèn)華握有相當程度的勝面,然而楊虎城、李云龍領(lǐng)導的陜軍也采取了積極的應對措施:
1.居中調(diào)度的總糧臺。統(tǒng)籌規(guī)劃城糧儲備、軍民供應,為長期堅守奠定制度基礎(chǔ)。
2.未雨綢繆的先期準備。西安城由于去年豐收,存糧本就較多。陜軍在圍城之初又積極通過西路由渭北輸入糧草,同時在城內(nèi)外趕種糧食,使西安城囤積了較為充足的糧草,奠定了一定的物質(zhì)基礎(chǔ)。
3.西安居民抵抗到底的堅定信念。劉鎮(zhèn)華執(zhí)政陜西期間,假公濟私,剝削陜西人民供養(yǎng)嫡系鎮(zhèn)嵩軍;圍城期間,他又放言城破之后任由軍隊劫掠三日,西安居民懼怕劉鎮(zhèn)華的殘酷報復,忍受饑餓與戰(zhàn)火的壓力,堅決抵抗,奠定了堅實的群眾基礎(chǔ)。
4.積極開辟糧道。西安城圍之后,陜軍并沒有畏首畏尾,一味堅守,而是積極與三原、咸陽各地友軍取得聯(lián)系,開辟糧道,互為支援,雖然遭到劉鎮(zhèn)華部隊的阻擊,但是開辟了新的糧道,緩解了西安的壓力。
5.軍隊的良好秩序。戰(zhàn)爭期間,李、楊二人一直住在城西北廣仁寺的前線指揮部,身先士卒,多次參與作戰(zhàn),保持了軍隊士氣。糧食不足的時候,李虎臣曾經(jīng)殺掉自己的愛馬“黑老虎”分饗士卒??讖闹抟不貞浽谧钊奔Z的時候,部隊向廣仁寺喇嘛打借條借到四百多斤糧食,楊虎城指示二百斤送到醫(yī)院給傷員,一百斤給李虎臣,一百斤給炮兵連,自己沒有接受一絲一毫。[13]80在李、楊二人的帶動下,陜軍上下忍饑挨餓,堅持作戰(zhàn),并對私自征糧的違紀官兵嚴肅處理,[1]272保證了軍隊的良好秩序,堅持到最后勝利。
隨著北伐的次序展開,馮玉祥在綏遠五原誓師北伐,遵從“進軍西北,解西安圍,出兵潼關(guān),策應北伐”的方針,援陜國民軍和陜西國民軍同時向鎮(zhèn)嵩軍發(fā)起進攻,楊虎城終于迎來了期望中的革命轉(zhuǎn)機,劉鎮(zhèn)華的軍隊步步退敗,長達八個月之久的西安圍城戰(zhàn)至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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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朱小琴]
The Problem of Food in the Battle of Xi’an Siege in the Year of 1926
ZHANG Jing-hang
(SchoolofHistoryandCulture,ShaanxiNormalUniversity,Xi’an710119,China)
The battle of Xi’an Siege in 1926 is an important composition of the national revolution. The eight-month battle between the Shaanxi army led by LI Yun-long and YANG Hu-cheng and Zhen Song army led by LIU Zhen-Hua in Xi’an successfully promotes the Northern Expedition. LIU Zhen-hua’s enduring siege policy results in shortage of food and the consequent fighting for food between the attacker and the defender.
Xi’an Siege; food problem; YANG Hu-cheng
2016-04-22
張景航(1992—),男,河南安陽人,陜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北洋時期軍閥政治研究。
K262.34
A
1008-777X(2016)05-004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