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松

(中南民族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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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杜甫對張問陶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
——以《諸將五首》、《寶雞縣題壁十八首》為例

謝安松

(中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北武漢430074)

張問陶與杜甫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其十分崇尚杜甫的為人以及其沉郁頓挫的詩歌。杜甫對張問陶詩歌創(chuàng)作影響也極大，不管是詩歌思想內(nèi)容，還是藝術(shù)特色，以及創(chuàng)作手法均受到杜甫的影響，其中最為顯著的便是杜甫《諸將五首》，其對張問陶《寶雞縣題壁十八首》創(chuàng)作的直接催生作用。

杜甫；張問陶；影響

張問陶是清代乾嘉詩壇大家，是清代蜀中詩冠，清代性靈三大家之一。其詩歌題材廣泛，風格沉郁空靈。如李元度《國朝先正事略》卷四十四云：“其詩生氣涌出，沉郁空靈，于從前諸名家外，又辟一境?！盵1]張問陶與杜甫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杜甫對張問陶的影響是極為明顯的。不管是其本身的詩歌創(chuàng)作直接提到杜甫，還是詩歌創(chuàng)作仿效杜詩，以及相關(guān)的評論等都可以看出杜甫對張問陶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

顧翰在《船山詩草補遺序》中說：“又數(shù)年，有以先生《寶雞道中題壁》詩抄示者，余始駭然以驚。見其跋涉關(guān)河，崎膽戎馬，欲歌欲泣，情見乎辭，以為太白、少陵復出?！盵2]王璇《張問陶對杜詩的接受研究》一文中指出：“遍檢《船山詩草》,在張問陶現(xiàn)存的約3 000首詩歌中,至少有150首化用了杜甫詩句”[3]，數(shù)量不可謂不多。

張問陶的詩歌隨處可見杜甫及其詩歌的影子，而相關(guān)的評論提及最多的也是杜甫《諸將五首》對張問陶最具代表性的《戊午二月九日出棧宿寶雞縣題壁十八首》(又稱《寶雞縣題壁十八首》)的影響。如李元度《國朝先正事略》載：“其《寶雞題壁》十八首，指陳軍事，得老杜《諸將》之遺，傳頌殆便?！薄肚迨妨袀鳌费云洹岸谠姫q工，嘗作《寶雞題壁》詩十八首，指陳軍事，得老杜《諸將》之遺，一時傳頌焉”。

杜甫《諸將五首》對張問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詩歌體裁形式的接受，包括詩體及用韻；二是指陳軍事，關(guān)注民生思想的繼承；三是藝術(shù)上的接受。

一、詩歌體裁形式的接受

杜甫《諸將五首》采用七律組詩的形式，而張問陶的《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也是采用七律組詩的形式，將四首擴展為十八首，書于驛壁上，規(guī)模不可謂不大。張問陶與杜甫一樣各體皆工，長于七言，尤其長于近體，這與杜甫有相同之處。楊世明著《巴蜀文學史》說：“船山詩各體皆工，而律詩尤為杰出。其中七律、七絕造詣最高，佳作頗多。五古能意到筆隨。七古更為恣肆，時見李、杜、東坡的影響，也有得樂府精神的。”[4]

張維屏《聽松廬詩話》云：“船山詩生氣涌出，生趣飛來，古體詩中有叫囂剽滑之病，當時隨園名盛，以游戲為詩，船山亦未免染其習氣。至近體則極空靈，亦極沉郁，能刻入亦能清超，大含明理，細聞物情?！盵5]此處則言及張問陶古體詩的毛病，即太過叫囂直白，以游戲為詩。然而對于其近體則是極為贊揚的，言其“極沉郁”、“極空靈”。張問陶采取七律組詩的形式一方面是因為七律為其所擅長，一方面是受到杜甫《諸將五首》的體裁形式的直接影響。

七律組詩的形式之外，張問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的用韻也與杜甫用韻有諸多相同之處。杜甫《諸將五首》其一用的是上平十五刪韻，其二是下平八庚韻，其三是上平二冬韻，其四是下平二蕭韻，其五是上平十灰韻。張問陶的《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其一下平八庚韻，其十三、十七是上平十灰韻，其十二為下平二蕭韻，其三、其五用下平一先韻和上平十四寒韻，與上平十五刪韻相近。其八用上平一冬韻與《諸將》其三上平二冬韻為鄰韻。

總而言之，張問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形式上自覺與杜甫《諸將五首》看齊，可以看出杜甫對張問陶的影響之深。

二、指陳軍事，關(guān)注民生疾苦

杜甫《諸將五首》皆指陳軍事，責諸將之不作為，憂心為國為民，是杜甫沉郁頓挫詩風的代表之作。杜甫《諸將五首》或?qū)懲罗瑑?nèi)侵，責諸將不能御寇，如“多少材官守涇渭，將軍且莫破愁顏”。或?qū)懟丶v入境，責諸將不能分憂，如“獨使至尊憂社稷，諸君何以答升平”?；?qū)憗y后民困，責諸將不能屯田，如“朝廷袞職雖多預，天下軍儲不自供”?；?qū)懾曎x不修，責諸將不能懷遠，如“回首扶桑銅柱標，冥冥氛祲未全銷”。或思思嚴武之將略，如“正憶往時嚴仆射，共迎中使望鄉(xiāng)臺”。其在責備諸將之中表現(xiàn)出對君王的擔憂，對人民的同情。

歷代詩家評論杜甫《諸將五首》大底言其忠君報國、體兵恤民。如郝敬評曰：“五首，慷慨蘊藉，反復唱嘆，憂君愛國，綢繆之意，殷勤篤至?！标憰r雍評曰：“《諸將》數(shù)首，皆以議論行詩?！秉S生曰：“《有感》五首與《諸將》相為表里，大旨在忠君報國，體兵恤民，安邊而弭亂?！盵6]《唐宋詩舉要》：“吳曰：《諸將》之作，所以紀當時天下之形勢，作者閎略也。步瀛按：此子美深憂國事，望武臣皆思報國，而朝廷用得其人，故借諸將以寓其意焉?！盵7]

張問陶的詩歌講求性靈，強調(diào)抒發(fā)真情，極其關(guān)心民生疾苦和社會現(xiàn)實。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關(guān)注底層人民生活、指陳軍事、批判現(xiàn)實，很好地繼承了杜甫《諸將五首》的批判性和人民性?！秾氹u縣題壁十八首》組詩，是他最后一次返回故鄉(xiāng)途經(jīng)寶雞所作，他耳聞、目睹、身歷了川陜白蓮教起義在四川的發(fā)展及當時清廷官吏和軍隊的腐朽。這首組詩有直接描述戰(zhàn)亂，表現(xiàn)對人民的同情，也有反映官員和軍隊腐敗無能的，還有對君王及無將平亂的擔憂。

張問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在內(nèi)容上與杜甫《諸將五首》有所照應，可見出其直接的影響。例如其十一首“猶幸未搖根本地，尚留嚴武在成都”便于杜甫《諸將五首》其五“正憶往時嚴仆射，共迎中使望鄉(xiāng)臺”照應，此章仇兆鰲注曰：此章為鎮(zhèn)屬夫人，而思嚴武之將略。其四“祇聞怨毒歸諸將，可有心肝奉至尊”直接提及“諸將”二詞，與杜甫《諸將五首》直接照應。從思想內(nèi)容上杜甫《諸將五首》對張問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一是關(guān)注民生疾苦；二是指陳軍事，批判現(xiàn)實；三是創(chuàng)作目的的一致性，均為譴責諸將、諷喻君王。

張問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往往也是幾種感情相互貫穿，每一首中往往飽含著幾種感情。其第一首引入，可算總論。二至七首主要責備諸將之無能與腐敗，例如其二“殺人敢恕民非盜，報國真愁將不儒。豺虎縱橫隨地有，貂蟬恩寵愧心無”，其三“大帥連兵甘縱賊生靈涂炭已三年”。其四最為明顯，有“窮山避亂敞軍門，威望遙遙萬馬屯。不戰(zhàn)豈能收殺運，無功先已負君恩”之句。

其第八首到十二首主要是表達心系百姓、憂心君王之情。如其十頷聯(lián)“誰看鴻鵠猶扶耒，人佩刀鞬早賣牛”是寫農(nóng)民早已不耕作了，表現(xiàn)戰(zhàn)爭對人民生活的破壞。尾聯(lián)“老師糜餉成何事，宵旰空貽圣主憂”則直接表達對君王的擔憂。其十一首聯(lián)“三川人滿欲烹珠，曾問今年米價無？”便表現(xiàn)對百姓生活的擔憂。尾聯(lián)“猶幸未搖根本地，尚留嚴武在成都”則是對君王的寬慰。

其第十三到十四首則是側(cè)面表達對起義領(lǐng)袖的贊美，以及對諸將無能的諷刺。如第十三首“嫠也橫行起禍胎，桃花馬上看重來。不貽巾幗先逢怒，欲辨雌雄已自猜。黃鵠特翻貞女調(diào)，白蓮都為美人開。請纓便是秦良玉，可惜征苗失此材”。雖已“禍胎”指代白蓮教的女領(lǐng)袖王聰兒，但后面以“巾幗”“秦良玉”相類比，最后發(fā)出“可惜征苗失此材”的感嘆，表達了對起義領(lǐng)袖的贊美，以及對諸將無能的諷刺。其十四首則是描寫王、冉、高、徐四位起義領(lǐng)袖，譴責諸將腐敗，憂心無將平亂。

其十五到十八首則是詩人結(jié)合自身，有毛遂自薦之意，希望君王任用有能力的人盡早平亂。如其十五“不明賞罰終何益，真舉才能儻未遲”有對君王的不滿，希望君王舉賢任能。尾聯(lián)“孫吳兵法非天授，誰竭誠謀報主知”，暗指作者愿意竭力為圣上出謀劃策，分憂解難。如第十七“長途心緒久寒灰，蜀壘秦關(guān)去復回。兩地有家離聚苦，連營無路夢魂猜”寫自己的旅途遇戰(zhàn)亂的經(jīng)歷以及對家人的思念與擔憂?！皫兹诉€唱從軍樂，何日真逢撥亂才”則期望撥亂之才出現(xiàn)。

三、抒發(fā)真情，感情濃郁

王旋《張問陶對杜詩的接受研究》一文中說：“杜甫寫國事、家事、山川風物，無不飽含真情，雖然其未有明確詩論提出抒發(fā)真情的主張，但其創(chuàng)作實踐已充分表明其這一創(chuàng)作傾向”。杜甫的《諸將五首》飽含真情，仇兆鰲《杜詩詳注》引黃生言：“《有感》五首與《諸將》相為表里，大旨在忠君報國，體兵恤民，安邊而弭亂。其老謀碩畫，款款批陳，純是至誠血性語?！毖浴吨T將》五首感情至誠至真。

張問陶詩中提到杜甫的如《早秋夜雨寄懷畢展叔先生》其二言“杜甫泰州作，天真協(xié)古風”，《鹽亭》“杜陵詩境在，寂寞古今情”，皆言其真，言其有情。 張問陶強調(diào)抒發(fā)真情。他提出“天籟自鳴天趣足，好詩不過近人情”，“文章體制本天生，只讓通才有性情”，“詩人原是有情人”， “言情詩有味”。[8]其《寶雞縣題壁十八首》集中反映了這一點，感情極其濃郁，發(fā)人之所未發(fā)，發(fā)人之所不敢發(fā)。

顧翰在《船山詩草補遺序》中說：“又數(shù)年，有以先生《寶雞道中題壁》詩抄示者，余始駭然以驚。見其跋涉關(guān)河，崎膽戎馬，欲歌欲泣，情見乎辭”，對戰(zhàn)亂的痛心，對人民的同情，對官員將領(lǐng)無能腐敗的痛斥，對國家命運的擔憂溢于言表，可謂是“欲歌欲泣，情見乎辭”。

真情的抒發(fā)、濃郁的感情貫穿于十八首組詩中。如其二“荒寒驛路怱怱過，焦士連云萬骨枯”，其三“磷火飛殘新戰(zhàn)壘，枯髏吹斷舊人煙”，其六“烽煙未掃偏流毒，萬鬼含冤指陣云”，其七“連城閉后萬山荒，忍棄郊原作戰(zhàn)場”等等詩句，欲哭無淚，悲痛欲絕，表達了對戰(zhàn)亂的痛心，對人民的同情。

其結(jié)合自身談戰(zhàn)亂更具感染力，如第十六首“繞過黎州又鳳州，含情重問草涼樓。磨驢步步皆陳跡，風柳條條是別愁”，第十七首“長途心緒久寒灰， 蜀壘秦關(guān)去復回。兩地有家離聚苦，連營無路夢魂猜”。又如第十八首“天如有意屠邊徼，我忍無情哭故鄉(xiāng)。八口艱虞猶劍外，一身飄忽又陳倉”。

四、風雅精神與沉郁空靈的詩風

杜甫詩歌風格沉郁頓挫已成定論，而《諸將五首》指陳軍事，批判現(xiàn)實更是其沉郁頓挫詩風的代表之作。王嗣奭曰：“五章結(jié)語，皆含蓄可思……皆得詩人溫柔敦厚之旨，故言之者無罪，而聞之者可以戒?！?/p>

《杜詩鏡銓》引邵云言：“《秋興》、《諸將》同是少陵七律圣處。沈?qū)嵏呷A，當讓《秋興》：深渾蒼郁，定推《諸將》?！盵9]《昭昧詹言》：“此詠時事，存為詩史，公所擅場。大抵從《小雅》來，不離諷刺，而又不許訐直，致傷忠厚?！?/p>

杜甫《諸將五首》“深渾蒼郁”的風格與其風雅精神，即諷喻君王的目的是分不開的。即如評家所言“此與《有感》五首皆以議論為詩，其感憤時事處慷慨蘊藉，反復唱嘆；而于每篇結(jié)末，尤致丁寧，所謂言之者無罪，而聞之者足以戒，與《三百篇》并存可也”、“不離諷刺，而又不許訐直，致傷忠厚”、“皆得詩人溫柔敦厚之旨，故言之者無罪，而聞之者可以戒”。

張問陶《寶雞縣題壁詩十八首》作也繼承了《諸將五首》的風雅精神和沉郁的詩風。張維屏《聽松廬詩話》云：“船山詩生氣涌出，生趣飛來……至近體則極空靈，亦極沉郁，能刻入亦能清超，大含明理，細聞物情?！盵10]張問陶論詩主性靈，倡導表達真情，其七絕清新空靈，七律沉郁頓挫，雜糅太白之飄逸與子美之沉郁，卓然成清詩性靈大家?！?/p>

其以七律組詩反映社會現(xiàn)實，大膽批判而終究歸于沉郁，不管是具體到每一首，還是整體而言均是如此。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為詩體之別，詩歌容量不同，七律組詩更易于表達情感；另一方面主要與張問陶的儒家正統(tǒng)思想以及官員身份有關(guān)。這首組詩表達對戰(zhàn)亂的痛心，對人民的同情，對官員將領(lǐng)無能腐敗的痛斥，以及對國家命運的擔憂，雖含怨而不失雅正。

如《其十》：

莫倚重關(guān)護益州，時危曾困武鄉(xiāng)侯。誰看鴻鵠猶扶耒，人佩刀鞬早賣牛。

戰(zhàn)斗心疲千帳冷，驚呼聲亂一城秋。老師糜餉成何事，宵旰空貽圣主憂。[11]

首聯(lián)便說不要僅僅依靠重重關(guān)隘保護成都，危難的時局連諸葛亮也曾無法解決；頷聯(lián)意為誰還能看見鴻鵠飛過時，人們?nèi)匀贿€在田間手扶著耒耕作，暗指農(nóng)民早已不耕作了；頸聯(lián)主要寫士兵毫無士氣，到處人心惶惶；尾聯(lián)則為君王擔憂。此詩并非一味的批判，而是真切的憂國憂民。

又如其十一首前四句是對時局對百姓的擔憂，物價飛漲、交通阻塞，如“三川人滿欲烹珠，曾問今年米價無。餉道幾難通劍閣，商船新已斷夔巫”，似乎毫無希望，但作者并未一味悲觀下去，其最后一句“猶幸未搖根本地，尚留嚴武在成都”，話鋒一轉(zhuǎn)，又使人看到了希望。

詩人雖然無情地揭露官員將領(lǐng)的腐敗無能，然而詩人并沒有對國家失望，對君主失望，他仍然相信君王會“明賞罰”，“真舉才”，“逢撥亂才”，希望有人講有才之士“竭誠謀報主知”。張問陶作者十八首題壁組詩的創(chuàng)作目的在其第十八首說的很清楚，即“風詩已廢哀重寫，不是傷心古戰(zhàn)場”，意即詩人要用自己的筆端恢復《詩經(jīng)》風詩的傳統(tǒng)，揭露現(xiàn)實，諷喻君王，達到解決社會問題的作用。

總而言之，杜甫對張問陶詩歌創(chuàng)作影響是極大的，《諸將五首》對其《寶雞縣題壁十八首》的影響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個方面。通過二者的對比研究我們可以窺見杜甫詩歌在清代詩壇的影響，從而大致確定杜甫在整個清代詩壇的地位。

[1]李元度.國朝先正事略[M].臺北：明文書局，1986.547.

[2] 張問陶.船山詩草[M].北京：中華書局，1986.569.

[3] 王旋.張問陶對杜詩的接受研究[D].重慶：西南大學，2012.

[4] 劉洪生.中國古代題壁詩的載體形式[J].商丘師范學院學報，2003，(6)：37～38.

[5] 楊世明.巴蜀文學史[M].成都：巴蜀書社，2003.

[6] 仇兆鰲.杜詩詳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0.1 130～1 131.

[7] 高步瀛.唐宋詩舉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573.

[8] 梁黎麗.張問陶詩歌研究[D].湘潭：湘潭大學，2007.

[9] 楊倫.杜詩鏡銓[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639.

[10] 張維屏.國朝詩人徵略[M].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4.

[11] 張問陶.船山詩草[M].北京：中華書局，1986.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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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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