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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紀匈牙利新教改革探析

2016-03-07 08:18:59
關鍵詞:新教天主教匈牙利

宋 保 軍

(西北大學 歷史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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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紀匈牙利新教改革探析

宋 保 軍

(西北大學 歷史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9)

①匈牙利當時擁有32.5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積,包括當今匈牙利、奧地利、斯洛伐克、羅馬尼亞、克羅地亞等國家的全部或部分領土。

②國外學者對中東歐國家新教改革的研究成果極少,其中關于匈牙利新教改革的專門著述僅有Bucsay Mihály,et al.,AMagyarReformátusEgyházT?rténete,Sárospataki:Kiadja a Sárospataki Református Kollégium Theológiai Akadémiája,1995;János Gy?rgy Bauhofer,HistoryoftheProtestantChurchinHungaryfromthebeginningoftheReformationto1850,withSpecialReferencetoTransylvania,Boston:Phillips,Sampson,and Company,1854;Imre Revesz,HistoryoftheHungarianReformedChurch,trans.by George A.F.Knight,Washington:The Hungarian Reformed Federation of America,1956;Michael Bucsay,GeschichtedesProtestantismusinUngarn,Stuttgart,1959;Alexander Sandor Unghvary,TheHungarianProtestantReformationinthesixteenthcenturyundertheOttomanImpact:EssaysandProfiles,Lewiston,NY:Edwin Mellen Press,1989;etc.而且多以歷史敘述和人物傳記的形式展現(xiàn)哈布斯堡王朝統(tǒng)治與匈牙利新教發(fā)展的關系和匈牙利新教牧師的活動,對匈牙利新教改革的總體性論述與分析不足。

②國內(nèi)學界,僅柴惠庭的《英國清教》(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4年,第20頁)、李丹琳編著《匈牙利》(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年,第51頁)等少數(shù)著述簡單述及。國內(nèi)譯介的國外著述中對此問題的論述也比較簡略,缺少對匈牙利新教改革特點的深入分析,如匈牙利史學家溫蓋爾·馬加什和薩博爾奇·奧托合著的《匈牙利史》(闞思靜等譯,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的第四部分、G.R.埃爾頓主編的《新編劍橋世界近代史》第二卷(第246—249、251—256、263—265、268頁)和美國學者威爾·杜蘭的《世界文明史·宗教改革》(幼師文化公司譯,北京:東方出版社1998年,第482—483頁)等。

匈牙利新教改革是歐洲宗教改革的重要一環(huán)。其起始于16世紀初路德教的傳入。此后,奧斯曼帝國的入侵沉重打擊了天主教勢力,給新教的發(fā)展提供寬松的環(huán)境。接下來,匈牙利分裂,各地區(qū)統(tǒng)治者為尋求更多支持,多實施相對寬容的宗教政策。同時,戰(zhàn)亂帶來的心理創(chuàng)傷使許多匈牙利人從新教中尋求精神救贖。在種種因素作用下,新教在匈牙利迅速傳播,最終于16世紀末占據(jù)優(yōu)勢地位,并對匈牙利的宗教、文化和民族認知影響深遠。

匈牙利;新教改革;奧斯曼帝國

16世紀初,匈牙利①是中歐的重要大國。匈牙利的新教改革影響也較大,使得近代早期中東歐地區(qū)的宗教格局發(fā)生重大變化。與西歐和北歐各國的新教改革相比,匈牙利新教改革呈現(xiàn)出較大的不同之處。然而,國內(nèi)外學術界對新教改革的研究多集中在西歐和北歐國家,對中東歐國家的新教改革研究極少②。尤其是在我國學術界,至今尚沒有專門研究匈牙利新教改革的成果問世③。故而,本文將從國內(nèi)和國際兩個層面出發(fā),通過再現(xiàn)匈牙利新教改革發(fā)生的復雜因素及改革過程,以進一步分析其特點和影響。研究匈牙利新教改革,有助于更全面地認識歐洲宗教改革、中東歐地區(qū)的宗教格局變遷和當今匈牙利及其周邊地區(qū)的宗教狀況;也有助于更深入認識近代匈牙利民族文化和自我認同的變革和特征;更有助于從文明交往和互動的宏觀視角,認識奧斯曼帝國作為外因對歐洲新教改革和社會變革的重要影響。

一、新教的傳入與匈牙利政治宗教形勢的劇變

匈牙利新教的出現(xiàn)始于16世紀初日耳曼人從德意志向匈牙利傳入新教思想。10世紀到15世紀,絕大多數(shù)匈牙利人信奉天主教[1]229-230。1517年馬丁·路德在德意志發(fā)起新教改革后的第二年,一些日耳曼商人將路德的新教思想帶入匈牙利北部和東部。不久后,受到路德思想影響的匈牙利教士們開始宣傳新教思想[2]40。許多匈牙利平民和貴族受到新教思想的影響,甚至包括匈牙利國王路易斯二世(Louis II,1506—1526年)和王后瑪麗(Queen Maria)*在馬丁·路德1526年寫給瑪麗王后的信中,可以得知王后已經(jīng)具有新教傾向。參見Martin Luther,“Letter to Maria,Queen of Hungary”,The Letters of Martin Luther,Kessinger Publishing,LLC,2007.另可參見B.J.Spruyt,“‘En bruit d’estre bonne luteriene’:Mary of Hungary(1505—1558)and Religious Reform”,The English Historical Review,Vol.109,No.431(Apr.,1994),pp.275-307.。

新教思想在匈牙利的迅速傳播引起了以教皇為代表的天主教勢力的警覺和敵視。教皇向匈牙利派出使節(jié)托馬斯·卡耶坦(Thomas Cajetan),并采取措施試圖阻止新教傳播。卡耶坦勸導年少的匈牙利國王路易斯二世,使其不再贊同新教的傳播,并于1523年下令鎮(zhèn)壓新教[2]44。隨后,大量馬丁·路德的作品被燒;1525年,曾經(jīng)深受國王和王后歡迎的改革家康拉德·科達圖斯(Conrad Cordatus,1480—1546年)被捕。教皇使節(jié)的反新教政策使新生的匈牙利新教改革面臨被鎮(zhèn)壓的危險。

但此時,轉折點出現(xiàn)了。1521年,奧斯曼帝國蘇丹蘇萊曼(Suleyman the Magnificent,1520—1566年在位)率大軍進攻匈牙利,攻占貝爾格萊德。1526年,奧斯曼軍隊再次進攻匈牙利。匈牙利軍隊在莫哈奇之戰(zhàn)中潰敗,7個主教、500多名貴族和2萬軍士身亡,國王也死于逃跑途中[2]50。奧斯曼軍隊在其占領的地區(qū),搶劫和摧毀了大量天主教堂、修道院等,匈牙利天主教勢力遭到沉重打擊。

1526年秋,奧斯曼軍隊撤出匈牙利。此后,特蘭西瓦尼亞公爵約翰·扎波利亞(John Zápolya,1490/1491—1540年)和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費迪南一世(Ferdinand I of Austria,1503—1564年)為爭奪匈牙利王位展開了激烈斗爭。處于下風的扎波利亞尋求奧斯曼蘇丹的幫助,導致1529年奧斯曼帝國再次出兵,并同奧地利在匈牙利展開長達近兩個世紀的軍事爭奪。長期的戰(zhàn)爭進一步打擊了匈牙利天主教會。許多天主教貴族和神職人員逃亡,僅1546年至1559年,在職的神職人員數(shù)量就減少了68%;許多主教職位或者空缺,或者主教不在其轄區(qū);匈牙利的方濟各會修士也從1526年的1 500人減少到1606年的30人;16世紀后期,12個主教轄區(qū)僅剩下2—3個仍然聽從教皇權威[3]126,114。天主教勢力的削弱,緩解了匈牙利新教改革面臨的嚴峻局面。匈牙利新教史家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為匈牙利的新教掃清了道路”[3]26。

此外,長期的分裂和戰(zhàn)亂給匈牙利民族帶來苦難與不幸,這導致匈牙利人的宗教情感和心理狀態(tài)發(fā)生重大變化。頻發(fā)的戰(zhàn)爭、饑荒和瘟疫使許多匈牙利人死亡,或淪為戰(zhàn)俘,或選擇逃亡。匈牙利的總人口也從16世紀初的400至500萬下降到17世紀末的300萬人[3]68-69,而且分布嚴重不均。例如,在占該國一大半的奧斯曼占領區(qū),居住的人口幾乎不到匈牙利總人口的五分之一,而且生活條件極端惡劣[4]139。長期的苦難與不幸使一些匈牙利人開始思索他們遭受分裂和痛苦的原因,并將宗教信仰作為自己擺脫現(xiàn)實苦難和獲得救贖的途徑。然而,羅馬天主教會無法給苦難中的匈牙利民眾帶來希望。按照天主教教義,只有借助教士才可以獲得救贖,但當時天主教會的教士們大量逃亡,無法給予匈牙利民眾足夠的精神慰藉。再加上天主教會本身的腐敗等種種問題,天主教會招致許多匈牙利人的懷疑和批評。例如,匈牙利路德教主教彼得·博內(nèi)米撒(Péter Bornemissza,約1535—1584年)撰寫了大量的神學著作揭露羅馬天主教會的弊端,揭示社會罪惡和個人的罪[3]244。在這種民族心態(tài)下,以《圣經(jīng)》為基礎和唯一權威的新教反而為本時期遭受戰(zhàn)亂和苦難的匈牙利人提供了解釋、慰藉和希望,并成為醫(yī)治匈牙利民族受創(chuàng)心靈的良藥和界定匈牙利民族身份的標志[5]107。

與天主教的觀念不同,許多匈牙利新教改革者從宗教角度,將莫哈奇之慘敗理解為“一個合乎邏輯的,懲罰匈牙利人民不忠實的上帝行為:如果人們回到背負十字架的基督,他們的苦難就將會減輕,被驅散的民眾將從他們被奴役的狀態(tài)中恢復過來”[3]131。這種觀念將當時匈牙利人遭受的痛苦說成是信仰上背離基督的結果,因而呼吁人們信仰基督,這與新教的觀念剛好是契合的。許多匈牙利人還將他們經(jīng)歷的分裂、壓迫和悲痛定義為他們所遭受的“絕對的罪”,認為自己與猶太人有更多的心理相似點,并逐漸產(chǎn)生了彌賽亞思想,把本民族的災難等同于另一次“巴比倫之囚”[3]264-265。匈牙利人宗教情感和心理的這些變化為匈牙利新教改革的發(fā)展奠定了重要的心理基礎。

二、16世紀各區(qū)域統(tǒng)治者的宗教政策和新教的發(fā)展

匈牙利新教改革的政治背景復雜而特殊,其發(fā)生在匈牙利的分裂時代*從1541年開始,奧斯曼帝國在多瑙河-蒂薩河之間的匈牙利中南部地區(qū)建立省區(qū),置總督直接管轄。自此,匈牙利分裂為三部分:西北部的哈布斯堡控制區(qū)、中南部的奧斯曼占領區(qū)和東北部半獨立的特蘭西瓦尼亞公國。。這種分裂狀況下,16世紀匈牙利各地區(qū)統(tǒng)治者的態(tài)度和宗教政策往往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其統(tǒng)治區(qū)域內(nèi)新教改革的發(fā)展和命運。

奧斯曼帝國統(tǒng)治著匈牙利中南部地區(qū)。奧斯曼人的主要目的是維護其政治統(tǒng)治和經(jīng)濟掠奪,所以他們對天主教和新教的態(tài)度和政策,主要取決于是否有利于維護其統(tǒng)治。在奧斯曼帝國進攻匈牙利初期,強大的天主教勢力是抵抗奧斯曼人的主要力量。而且由于歷史上天主教和伊斯蘭教長期的對立和沖突,奧斯曼人對天主教比較仇視。所以,在奧斯曼占領初期,其軍隊摧毀了轄區(qū)內(nèi)的許多天主教堂,打擊天主教會。反之,蘇丹蘇萊曼對新教則有些好感,甚至寄予一定期望。在其寫給德意志新教諸侯的信中,他曾“明確表示,他認為新教徒同穆斯林很相近,因為他們也破壞圣像并反對教皇。支持和保護新教徒和加爾文教徒反對天主教將是奧斯曼在歐洲的政策重點”[6]37。因此,在戰(zhàn)后初期,奧斯曼占領者傾向于歡迎新教[7]和公開支持新教活動[2]80[3]126。

然而,盡管奧斯曼占領者最初偏袒新教,但許多匈牙利新教徒依然視占領者為其信仰的敵人。加之天主教勢力急劇下降,后來奧斯曼統(tǒng)治者對統(tǒng)治區(qū)內(nèi)的天主教和新教不再表現(xiàn)出明顯的青睞或偏袒,甚至力圖利用教派斗爭來維持匈牙利的分裂狀況并從中獲利。在處理天主教與新教爭奪勢力范圍的案件時,奧斯曼法官通常判決出錢更多的一方勝訴。例如,在凱奇凱麥特城(Kecskemét),作為多數(shù)派的新教徒為了獲得一處教堂,不得不向奧斯曼法官行賄40頭奶牛和2頭公牛;為了使新教牧師暫時不被囚禁,他們還花了170佛羅林贖金*Antal F?ldváry,A Magyar református egyház és a t?r?k uralom,Budapest,1940,p.97.轉引自Alexander Sandor Unghvary,The Hungarian Protestant Reformation in the sixteenth century under the Ottoman impact:essays and profiles,Lewiston,NY:Edwin Mellen Press,1989,p.117.。由此看出,奧斯曼人把匈牙利新舊教派的斗爭作為維護其統(tǒng)治,并攫取財富的方式之一;對于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來說,行賄更高者將得到所謂的“宗教寬容”。事實上,這也意味著奧斯曼占領者對其統(tǒng)治區(qū)內(nèi)新教的發(fā)展沒有過多的限制。這客觀上給新教改革提供了寬松的環(huán)境,有利于新教的傳播與發(fā)展。

在匈牙利西北部的哈布斯堡控制區(qū),國王費迪南一世對新教實行相對寬容的政策。其根本原因在于,在匈牙利分裂和各方勢力激烈競爭的政治背景下,“只要維也納侵犯匈牙利貴族的虛弱特權,總會導致后者同土耳其人結盟;而野心勃勃的特蘭西瓦尼亞統(tǒng)治者一再試圖挑動自己在哈布斯堡境內(nèi)的同盟反對維也納宮廷……以達到建立一個更大的特蘭西瓦尼亞公國的目的”[8]334-335。因此,費迪南不得不小心對待自己治下的匈牙利貴族,而不愿因為嚴格控制他們的宗教信仰,而導致其投靠其他敵對勢力。費迪南甚至有時還采取措施保護自己領地上的新教牧師。例如,1538年,當教皇勢力向費迪南施加壓力,要求他燒死新教牧師斯蒂芬·展泰(Stephen Szantai)的時候,費迪南讓斯蒂芬安全離開其領土,實際上保護了斯蒂芬[2]67-68[9]。費迪南甚至還設法讓教皇特批他在自己的領土內(nèi)實行兩種圣餐禮和教士獨身制度[10]。在此情況下,新教在匈牙利的哈布斯堡控制區(qū)得以快速發(fā)展。到費迪南統(tǒng)治末期,除了三個富有家族外,幾乎所有貴族都站在新教一邊,民眾中新教徒的比例則更高。1563年,在塔克扎爾(Tarczal)舉行的宗教會議上,大多數(shù)代表通過決議,決定向民眾教授預定論教義[2]90,96。該宗教會議的決議進一步推動了新教在該地區(qū)的發(fā)展。

費迪南的繼任者馬克西米利安二世(Maximilian II,1564—1576年在位)仍然奉行宗教寬容政策,反對宗教迫害,并在一定程度上保護新教。例如,當7個礦業(yè)城鎮(zhèn)的代表向馬克西米利安抱怨他們的新教信仰受到威脅的時候,馬克西米利安直接命令天主教主教停止其騷擾新教牧師的行為;1564年他還下令允許匈牙利人在圣餐儀式中使用圣杯[2]101-102。1566年,在議會上,加爾文教牧師卡斯帕·卡羅利(Caspar Karolyi)召開宗教會議,通過了《瑞士信仰告白》,在一定程度上使新教信仰合法化。參加議會的新教徒還將該告白推薦給特蘭西瓦尼亞的新教牧師,促進新教的傳播[2]101-102。

在前兩任國王統(tǒng)治期間,新教已經(jīng)在該區(qū)域取得一定優(yōu)勢。1576年,魯?shù)婪蚨?1576—1608年為匈牙利國王)繼任為王,其既不信仰新教,對教皇反新教的指令和壓力也置之不理。所以,在這一階段,盡管耶穌會士在匈牙利的哈布斯堡統(tǒng)治區(qū)采取反新教改革政策,但當?shù)匦陆痰陌l(fā)展并沒有受到嚴重影響。

位于匈牙利東北部的特蘭西瓦尼亞公國,是民族構成和宗教信仰都非常復雜的地區(qū)。在民族構成上,這一地區(qū)生活著馬扎爾人、日耳曼人,還有一些從南方逃亡過來的保加利亞人和一部分斯拉夫人;文化上,該地區(qū)受到羅馬天主教、東正教和伊斯蘭教的互相滲透和爭奪。在如此復雜的情況下,統(tǒng)治者為了維持自己的統(tǒng)治,選擇奉行寬容的宗教和民族多元政策。例如,在約翰·西吉斯蒙德·扎波利亞(John Sigismund Zápolya,1541—1571年)統(tǒng)治時期,他允許新教不受限制地傳播。彼得·皮特羅維奇(Peter Petrovitsh)伯爵作為攝政者,發(fā)起破壞圣像活動,將修道院改成學校,打擊天主教,為新教的發(fā)展掃清了道路[2]85-86[9]。1557年,特蘭西瓦尼亞議會批準路德教為任何人都可以自愿踐行的宗教*Urkundenbuch der Evangelische Landeskirche,A.B.1,1862,p.85.轉引自Alexander Sandor Unghvary,The Hungarian Protestant Reformation in the sixteenth century under the Ottoman impact:essays and profiles,p.388.。

1561年,彼得·米柳斯·尤哈斯(Péter Melius Juhász)在德布雷森(Debrecen)出版了匈牙利的第一份加爾文教信綱,傳播加爾文教并取得很大成功[11]66-67。1567年,在德布雷森召開的宗教大會通過了《第二瑞士信綱》(the Second Helvetic Confession),德布雷森也因此成為“匈牙利的日內(nèi)瓦”。1568年,西吉斯蒙德簽署了等級會議通過的“陶達法令”(Edict of Torda),承認四種宗教派別——羅馬天主教、路德教、加爾文教和一位論派(Unitarian)——在特蘭西瓦尼亞的合法性。該法令的重大歷史和宗教意義是,其“在歐洲教會史上第一次宣布這些教派的自由和平等”。特蘭西法尼亞也因此成為歐洲第一個在國家立法基礎上賦予宗教寬容的國家[3]125,388。

總之,在匈牙利分裂后,各區(qū)域當局出于種種原因考慮,實行了相對寬松的宗教政策。這樣的政治宗教環(huán)境與匈牙利人的宗教心理等因素相結合,加之新教改革家們的傳教活動,促使新教在匈牙利各地區(qū)廣泛傳播,并逐漸取得優(yōu)勢地位。據(jù)史學家記載,到16世紀末,有90%甚至更多的匈牙利人接受了新教[2]90[3]389[7] [12]。

三、匈牙利新教的演變與特征

在匈牙利新教改革的不同階段,其受到路德教、加爾文教和反宗教改革的影響,并呈現(xiàn)出一些與其他歐洲國家新教改革不同的特征。

在新教改革初期,匈牙利的新教改革家們深受路德教的影響。莫哈奇戰(zhàn)役后,1 000多名匈牙利青年學生到維滕貝格等新教中心求學。這些匈牙利學生學成歸國之后,成為新教的傳播者。例如,匈牙利著名新教改革家馬賽厄斯·德懷·比羅(Mathias Devái Biró)經(jīng)常往返于匈牙利和德意志之間,從路德、梅蘭希通等路德教神學家那里汲取新教思想,勸告匈牙利人不要為了得救而去相信“神圣”的中間人——教士,并一再強調基督是唯一的救世主[3]134-139。路德教主教彼得·博內(nèi)米撒被稱為匈牙利最杰出的三名新教改革家之一[2]111,他認為一個教會沒有世俗權力的支持是不能建立起來的,因此他借助自己的貴族身份勸說當時匈牙利最有影響力的貴族支持和保護新教教會,并出版了許多匈牙利語布道辭,當時產(chǎn)生了廣泛影響[3]244-246。這些早期的新教改革家們通過組織新教教會,發(fā)展新的學校體系,建立印刷所,提供新教改革所需的文獻著作,翻譯圣經(jīng),經(jīng)常組織聚會,與許多匈牙利諸侯和神職人員通信等活動,在匈牙利民眾中傳播路德教[2]76-87。

16世紀中期,隨著瑞士加爾文教影響的擴大,更多的匈牙利人逐漸皈依加爾文教。這一轉變的典型個案是被匈牙利人稱為“祖國之父”(PaterPatriae)[3]143的斯蒂芬·吉斯·賽格迪(Stephen Kis Szegedi,1505—1572年)。賽格迪早年曾追隨路德學習,回國后致力于傳播路德教。然而,在其傳教活動中,賽格迪發(fā)現(xiàn)一個由新諸侯操縱的教會無法實現(xiàn)其改革的理想與目標;而且不同教派間的神學爭論會因為教義的不寬容而使新教改革運動出現(xiàn)分裂。當時建立在牧師—平信徒民主參與基礎上的加爾文教使他看到了希望。此后,賽格迪在鄉(xiāng)村中傳教,支持平信徒應首先變成牧師,讓他們在自愿平等的基礎上自下而上地形成加爾文教會和社會[3]147-150。他的觀念和活動意味著他從一個路德教的追隨者變成一個加爾文教的信徒和傳教者。

許多其他的加爾文教改革家也在匈牙利各地傳教,如馬修·德韋(Matthew Devay)和彼得·米柳斯·尤哈斯等。他們希望在平等的基礎上建立起統(tǒng)一的民族教會,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實現(xiàn)匈牙利人信仰上的統(tǒng)一,進而統(tǒng)一分裂的國家。在這些牧師的傳教努力下,也因為加爾文教義更加符合分裂時期匈牙利人的心態(tài),加爾文教的影響力迅速擴大。到16世紀末,絕大多數(shù)匈牙利人成為加爾文教徒,匈牙利的加爾文教會成為當時歐洲第二大加爾文教會。

17世紀初,哈布斯堡王朝短暫控制特蘭西瓦尼亞期間,推行專制統(tǒng)治和嚴苛的反宗教改革政策,匈牙利人斯蒂芬·伯克斯開(Stephen Bocskai,1557—1606年)[11]87[13]214-224和加布里埃爾·拜特倫(Gabriel Bethlen,1850—1629年)[14]先后領導新教徒武裝反擊,維護新教徒的信仰自由。在這些反抗中,匈牙利新教徒既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宗教信仰自由,也有爭取民族獨立和反抗異國統(tǒng)治的動機在其中。新教因此成為匈牙利人界定自身民族身份并反對異國統(tǒng)治的重要工具之一。這是匈牙利新教改革不同于其他歐洲國家改革的重要特征。

17世紀末,在經(jīng)過長期的戰(zhàn)爭和爭奪后,哈布斯堡王朝最終從奧斯曼帝國手中奪得了幾乎整個匈牙利。隨著其勢力的強大和逐漸鞏固,哈布斯堡王朝開始推行更嚴苛的反宗教改革措施。這些措施包括利用提供官職和晉升的手段讓匈牙利貴族重新天主教化;建立神學院和學校以擴大天主教知識分子的影響力[7];建立宗教法庭,迫害新教徒;從德意志等地區(qū)向匈牙利遷入天主教徒[4]140,等等。面對哈布斯堡王朝的反宗教改革政策,一些匈牙利新教徒發(fā)起反抗,如1678—1685年伊姆雷·特克利(Imre Th?k?ly,1657—1705年)[4]123-124[15]358-361和1703—1711年弗朗西斯·拉科齊二世(Francis Rákòczi II,1676—1735年)[16]分別領導的抵抗斗爭等。然而,新教徒反抗的成果是有限的。哈布斯堡王朝反宗教改革措施的實施,使新教徒逐漸減少,而匈牙利的天主教徒人數(shù)開始上升。到1805年,天主教徒人數(shù)達到匈牙利總人口的70%[7]。

匈牙利新教徒的反抗運動為新教贏得了一定的生存空間。在匈牙利新教徒的抗爭和啟蒙運動等因素的影響下,1781年,哈布斯堡王朝的約瑟夫二世(Josef Ⅱ,1780—1790年為匈牙利國王)頒布《寬容法案》,匈牙利新教徒從而獲得了較大程度的宗教信仰自由。1848年,新教徒參加了反哈布斯堡統(tǒng)治的革命,并短暫獲得完全的宗教自由。但1848年革命失敗后其再次喪失爭取到的自由。直到1867年,奧匈帝國建立之時,匈牙利新教徒才最終獲得宗教信仰自由[7]。

總之,17世紀之后,盡管匈牙利新教改革受到天主教勢力強大的打擊和反撲,其勢力有所縮減,大量教徒逃往國外,但其仍然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歷史遺產(chǎn)和深遠的影響?,F(xiàn)在,新教仍在匈牙利宗教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且依然有大量原匈牙利新教徒的后裔生活在匈牙利周邊國家和北美*1920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獲勝的協(xié)約國集團和匈牙利簽訂了特里亞農(nóng)條約(The Treaty of Trianon),使匈牙利喪失了72%的領土和64%的人口,其中有許多新教徒。根據(jù)2011年匈牙利的人口普查,匈牙利近1 000萬人口中有115萬加爾文教信徒,另有250萬匈牙利加爾文教信徒生活在匈牙利的7個鄰國,以及西歐、北美和澳大利亞(參見http://www.reformatus.hu/mutat/6819/,2014-04-10)。路德教在匈牙利為第三大宗教,信徒約占總人口的5%。。而從歷史的角度來看,16至19世紀,新教信仰在一定程度上,成為近代匈牙利人界定自我身份的標志之一,也是其反抗哈布斯堡統(tǒng)治的思想武器之一。而當時的一部分領導反抗運動的著名新教牧師,不僅僅是匈牙利史上著名的宗教領袖,也被作為重要的民族獨立領導者載入史冊。

四、結 語

總之,與其他歐洲國家的宗教改革相比,匈牙利的新教改革獨具特色,且影響深遠。作為文明沖突和文化交界地帶的匈牙利,其新教改革是在與其他周邊民族、國家和文明互動的過程中孕育和發(fā)展的。匈牙利新教改革是在日耳曼人和匈牙利人之間的經(jīng)濟、文化互動交往過程中,從德意志舶來的。而奧斯曼帝國入侵沉重打擊了匈牙利的天主教會勢力,并造成匈牙利的分裂,從客觀上促進了匈牙利新教改革的發(fā)展。相比之下,一些其他歐洲國家的新教改革則不得不直接面對強大的天主教勢力,有些甚至被消滅在萌芽階段。國家分裂和戰(zhàn)亂的痛苦也使得匈牙利人更需要尋求新的思想和宗教的解釋和慰藉,從而更容易接受新教。此外,在新教改革期間,因為加爾文教的傳播和對統(tǒng)一的民族教會的渴求,大多數(shù)匈牙利人的宗教傾向發(fā)生變化,從路德教轉向了加爾文教,這也是匈牙利新教另一獨特之處。在種種復雜的因素作用下,16世紀末,匈牙利新教發(fā)展達到最高峰,大部分匈牙利人信奉新教。

17世紀后,哈布斯堡王朝的天主教勢力實行了大力扶植天主教和打壓新教的政策,使匈牙利的新教力量有所削弱。但匈牙利新教徒將捍衛(wèi)自己的新教信仰與反對異族統(tǒng)治和爭取民族獨立結合起來,激烈反抗天主教勢力的反宗教改革運動,為匈牙利新教爭取了生存空間,還使新教成為匈牙利人界定民族身份的因素之一。

總而言之,匈牙利的新教改革使得新教在近代匈牙利和一些中東歐國家得到廣泛傳播,極大改變了當時匈牙利人的宗教信仰和中東歐的宗教格局。而且,歷史上一些重要的新教思想融入匈牙利人的歷史記憶,并影響著匈牙利人的宗教思想、民族文化和思維模式,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一些中東歐國家的歷史、宗教與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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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紅]

A Study on Hungary’s Protestant Reformation in the Sixteenth Century

SONG Bao-jun

(School of History,Northwest University,Xi’an 710069,China)

Hungary’s Protestant Reformation wa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Protestant Reformation in Europe.Hungary’s Protestant Reformation began with the introduction of Lutheranism.Later,the incursion of the Ottoman Empire hit hard the Catholic Church,and then provided a relaxed religious environmen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Protestantism.After the division of Hungary,in order to gain more support,most of the rulers in the Ottoman Hungary,Royal Hungary,and Transylvania pursued a tolerant religious policy.Meanwhile,Hungarian’s severe psychological trauma caused by warfare made them tend to seek for the spiritual salvation from Protestantism.Because of various factors,Protestantism spread widely.Until the end of 16thcentury,an overwhelming majority of Hungarians were Protestants.Protestantism had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Hungary’s religions,culture and national identity.

Hungary;Protestant Reformation;the Ottoman Empire

2016-04-08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15BSS031);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2H032);陜西省教育廳科研計劃項目(12JK0185)。

宋保軍(1981-),男,河南南陽人,西北大學歷史學院講師,歷史學博士。

K515.3

A

1001-6201(2016)05-0161-06

[DOI]10.16164/j.cnki.22-1062/c.2016.05.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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