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

2015年7月31日，在馬來西亞吉隆坡舉行的國際奧委會第128次全會上，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宣布：中國北京獲得2022年第24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舉辦權(quán)。北京也創(chuàng)造了歷史，成為了第一個既舉辦過夏季奧運會，又舉辦冬季奧運會的城市。

在冬奧會比賽項目中，冰球一直以來素有“冬奧會上的足球”之美譽，排名前三甲的比賽項目，永遠都會有冰球的一席之位。讓我們一起走近冰球，走近國家女子冰球隊，去領(lǐng)略一下冰球獨特的魅力和風(fēng)采。

冰球在中國

冰球在中國已經(jīng)有了60多年的歷史。1935年在北平（現(xiàn)北京）舉行的第一屆華北冰上運動表演會上，就進行了冰球的表演。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冰球運動得到了快速的發(fā)展。從1955年起，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冰球比賽。1956年以后，中國冰球隊開始參加國際比賽。1981年，在北京舉辦的世界冰球C組錦標賽上，中國隊獲得亞軍，晉升到了B組；后來在1986年日本舉行的第一屆亞洲冬運會上，中國隊獲得了金牌。盡管如此，冰球在中國的普及程度還遠遠比不上在歐美國家的流行，而且冰球在中國國內(nèi)來說還是一項相對陌生的運動，它的被熟知度也遠遠落后于乒乓球、羽毛球等等這些大眾球類，由此可見，冰球在中國徒有這么多年的歷史，它的發(fā)展還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冰球可以算得上是“冰上貴族”的一項運動，一個進行規(guī)律性訓(xùn)練的孩子，除去幾千元的護具費用之外，每個月至少還得需要2000元以上的上冰費用。當(dāng)然了，如果再請一些國際級的知名教練，費用應(yīng)該更貴。在這些高昂支付的背后并不是讓孩子來享受的，而是“花錢買苦受”。冰球需要速度和爆發(fā)力，能讓孩子的脈搏在幾分鐘之內(nèi)就達到200次以上，每周進行3到5次的冰上訓(xùn)練，對于孩子來說，無論是體力還是心理，都是一種非常大的挑戰(zhàn)。

中國女子冰球隊的潮起潮落

中國第一支女子冰球隊成立于黑龍江雞西，1981年雞西市體委把雞西市體育的突破口定為了女子冰球。而后，雞西市體委副主任胡明星又開始游說了哈爾濱和齊齊哈爾，一同準備成立女子冰球隊。

1982年，在一次青少年的男子冰球比賽中，胡明星使用了一次偷梁換柱的“計謀”，當(dāng)比賽打到第二節(jié)的時候，場外有人在議論此次的守門員表現(xiàn)異常出色，但是大家誰也沒想到這是一個女孩子混進了男子冰球的比賽。過了一會兒，守門員做動作的時候，大聲吶喊了一下，這一聲讓大家“懷疑”她是一個女孩子，直到裁判員讓其把面具摘下來露出廬山真面目的時候，大家才確信無疑這是一個“花木蘭”。從此之后，大家越發(fā)認可女子也可以打冰球，而且還可以打得很好。

接下來的幾年時間里，中國女子冰球蓬勃發(fā)展，各項賽事也源源不斷。很快，國家體委便將女子冰球列入1991年第七屆全國冬季運動會，女子冰球隊也是聲名遠播。

遺憾的是，中國女子冰球興起得快，滑落得更快，從相繼成立到陸續(xù)解散僅僅用了十年的時間，到1997年，中國的女子冰球隊只剩下了哈爾濱一支。盡管如此，這支中國女冰的運動水平卻在節(jié)節(jié)上升，1994年的女冰世錦賽，中國隊和加拿大、瑞典分在了同一個小組，在大比分負于加拿大之后，卻戰(zhàn)平了勁旅瑞典隊。多年之后，回憶起這一段往事，女子冰球隊員黨紅還是深有感慨，“當(dāng)時瑞典隊非常詫異中國的女子冰球隊怎么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提高得這么快，他們很是吃驚。當(dāng)我們教練告訴他們說是男冰在給女冰當(dāng)陪練的時候，他們的吃驚程度無法形容?！本瓦@樣，這群女孩子在1994年的世錦賽上表現(xiàn)得很好，接下來在1997年的世錦賽上，又進一步提升了自己的運動水平。

帶著不錯的世錦賽表現(xiàn)，中國女冰的巾幗們開始了征戰(zhàn)冬奧會的行程。長野冬奧會是第一屆正式將女子冰球列為比賽項目的冬奧會，在當(dāng)時中國隊的參賽隊員中，絕大多數(shù)是1983年入隊的第一代女子冰球運動員。在長達15年的時間里，這群女孩子把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獻給了這潔白的冰面，也獻給了這充滿激情的事業(yè)，在長野冬奧會上，中國女子冰球隊以第四名的成績完成了她們生命中一段美麗的人生經(jīng)歷，也實現(xiàn)了中國冰球運動一個關(guān)于奧運會的夢想。

長野冬奧會之后，中國女冰的第一代選手基本退役，最后剩下的那支哈爾濱隊既是國家隊，又是地方隊——中國女冰就這樣，在成績最好的時候，卻陷入了最大的困境，成績開始逐步下滑。衰落的決定性節(jié)點發(fā)生在2009年世錦賽，在這次賽事上，中國隊?wèi)K淡降級；兩年后的一級A組世錦賽，中國隊再次降級。于是，從2012年至今，中國女冰一直在第三檔次的世錦賽中浮沉，2015年世錦賽雖然再次來到北京，但遺憾的是，中國隊仍然未能晉級。

浮沉之間，中國女冰有過輝煌，有過開創(chuàng)歷史的時刻，也有讓人心酸難過的低落時期。無論哪個時期，中國女冰的姑娘們都在為冰球而執(zhí)著，而努力，她們每一個人都是閃閃發(fā)光的明星，也有著很多讓人敬佩的冰球故事。

孫銳。最具有傳奇色彩的中國女冰選手應(yīng)該是1982年出生的孫銳，從1999年到2013年，她為國家隊整整效力了15年的時間。在2015年北京舉辦的世錦賽上，她本來已經(jīng)退役，但這次的世錦賽是在北京申辦冬奧會的大背景下舉行的，有著一份特殊的意義。在臨近開賽的最后時刻，又將孫銳、石瑤等幾名老隊員調(diào)遣入隊，在這次賽程中，孫銳的表現(xiàn)相當(dāng)出色，中國隊最終獲得了第三名。

孫銳5歲就開始練習(xí)冰球，16歲的時候被選入了國家隊，緊接著就被委以重任，“那時候球隊的成績好，打球相當(dāng)?shù)淖孕牛闭勂甬?dāng)時那種得意，孫銳有些黝黑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因為冰球是一項沖撞異常激烈的運動，所以用現(xiàn)代的話來說，我就是一名名副其實的‘女漢子?！?/p>

得意歸得意，但是孫銳提起她整個的職業(yè)生涯，還是非?！肮⒐⒂趹选痹?jīng)讓她異常心痛的往事——

2004年11月，在都靈冬奧會的外圍賽上，中國女冰最后一輪對陣的是瑞士隊，當(dāng)時雙方糾纏得很緊，難分勝負，一直打到了加時賽，卻遭遇了“黑色6秒鐘”，導(dǎo)致中國隊最終以2比3負于瑞士隊，沒能出線。關(guān)于這次“事件”，是孫銳心里永遠無法抹滅的一份痛楚，她說：“可能隊友、教練和領(lǐng)導(dǎo)，他們并不怪我，但事實上的的確確是因為我的一個失誤導(dǎo)致了沒能把球給解救出去，結(jié)果就因此把比賽和全隊的夢都給斷送了。”用孫銳自己的形容就是“2004年的這一幕是永遠醒不來的噩夢，什么時候想起來都會異常心痛”，這份自責(zé)里飽含的是一份對于冰球最為濃重的愛。

說到2015年又被重新調(diào)遣入隊參加比賽，一方面孫銳表示很愿意再為國家隊效力，而另一方面也有著一份隱隱的難過。這說明其實中國女子冰球隊的隊員出現(xiàn)了一種青黃不接的現(xiàn)象，隊伍的年齡和水平參差不齊，不容樂觀，老隊員年齡都偏大，傷病也越來越多，而年輕隊員遠遠沒有教練或者團隊所預(yù)想的成長得那樣迅速，結(jié)果導(dǎo)致了后起力量嚴重缺失，不得已才回請已經(jīng)退役的老隊員。對此，孫銳表示她更愿意看到年輕隊員盡快地成長，她也希望冰球項目可以得到更大的扶持，希望能夠在中國出現(xiàn)“冰球熱”，希望她對冰球的愛會感染到越來越多的人，希望看到冰球盡快在中國騰飛，而且她還表示如果身體可以，她要堅持到下一屆冬奧會……這是經(jīng)歷了女冰隊伍從輝煌到滑坡、再到勉強維持全程的孫銳內(nèi)心最真的愿望，我們也希望并祝福中國女冰因為有這些隊員如此深沉的愛而越來越好。

石瑤。石瑤是女冰隊伍中的守門員，守門員在冰球運動中具有非常核心的作用，她的狀況往往能影響到整個隊伍在場上的表現(xiàn)，對于比賽有著決定性的意義。這就對守門員的要求比較高，一方面是技術(shù)層面的，另一方面還要有心理承受力的要求，作為守門員，比場上其他運動員所面臨的挑戰(zhàn)就會更大。也正因此，石瑤作為一名出色的國家隊守門員曾被認為是世界級名將。

卸去一身的冰球裝備，石瑤給人的感覺是一個溫柔的小姑娘，與場上的那種霸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柔情”也成為她冰球生涯中最為特色的一個方面。

2010年石瑤首次參加冬奧會，在女子冰球B組第二輪的比賽中，中國隊三戰(zhàn)皆負，無緣四強。賽后所有的姑娘情緒都非常低落，石瑤當(dāng)時想要說一句“我們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可是話還沒說完，就已經(jīng)被洶涌而出的淚水所淹沒。

據(jù)石瑤回憶，那種傷心是最最真實的，那份眼淚是不由自主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最痛苦的感受，這份感受將會永遠銘記。她說自己小時候練習(xí)冰球，看到其他小女孩穿著漂亮的花裙子跟爸爸媽媽出去游玩，自己心里都沒有太大的難過，自己寧愿穿著厚厚的護具在冰上辛苦地練球。那時候的心態(tài)都能保持得很好，從未羨慕過，更未流淚過，但是當(dāng)比賽失敗的時候，那種實實在在的難過，只有淚水能夠詮釋到位。

同孫銳一樣，在2015年北京舉辦的世錦賽上，由于新生力量的不足，石瑤也是再次被召喚回來參加比賽，也因為這次的比賽，孫銳原本定于4月份的婚期，二話沒說就拖延到了6月，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一切事物皆為冰球讓路，更何況這是國家隊的召喚，盡管已經(jīng)退役做教練有兩年的時間了，但是只要國家需要，隨叫隨到?！?/p>

就在石瑤重回冰面的這次世錦賽上，其中有一場比賽，在第三節(jié)教練把石瑤替換下場后，石瑤的淚灑賽場再度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提及這次的淚從何來，石瑤表示，因為之前的兩場比賽讓她覺得體能消耗得太大了，一開始上場的時候就感覺比較疲勞，自己感覺到狀態(tài)不是特別好。正因如此，她的神經(jīng)一直都處于非常緊張的狀態(tài)，當(dāng)比分相對拉得比較大的時候，當(dāng)教練把她換下來的時候，那份緊繃再也把控不住了，一下就化成淚水奪眶而出。

每一滴淚水都不能代表石瑤的脆弱，作為守門員的她心理素質(zhì)是非常好的，她的淚水僅僅是一份情感，在表達著自己對冰球的摯愛。至于外界給她的各種壓力，石瑤表示，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運動員，本身就不應(yīng)該受到過多的外界壓力，要學(xué)會自己給自己減壓釋懷，甚至有些外界輿論就全當(dāng)沒聽到，這就是中國女冰最瀟灑的一個側(cè)影。

無論是孫銳也好，還是石瑤也罷，作為中國女冰隊的前輩，她們都非常希望接下來的新生代可以快速成長起來，幫助中國女子冰球隊順利度過目前這種青黃不接的局面，讓冰球運動有更多的機會展示出巾幗英雄們的風(fēng)采。

寄語冰球

國際冰球聯(lián)合會副主席胡文新表示，冬奧會2018年在韓國舉行，2022年在北京舉行，這會給冰球運動在亞洲，尤其是在中國的發(fā)展帶來很好的機會。他說，“亞洲人口眾多，但是在冰球世界里卻沒有太多的位置，從積極的角度來講，這說明冰球在亞洲的發(fā)展?jié)摿薮?。中國是一個巨大的市場，這里能夠容納非常多的體育項目，國際冰聯(lián)認為，冰球在中國將會有很多的機會以及很大的發(fā)展空間?！?/p>

帶著這份厚望，也帶著這份祝福，中國女冰們繼續(xù)努力在冰面上綻放。當(dāng)筆者離開她們的時候，她們已經(jīng)再次穿上了裝備，透過厚厚的護具上那一小塊透明的“小窗”，筆者看到了每雙眼睛里所流露出的那份篤定和信念。加油吧，冰面上的姑娘們！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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