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宇飛
(黑龍江大學,哈爾濱 150080)
荒原上的探索者
——試論艾略特的現(xiàn)代性
鳳宇飛
(黑龍江大學,哈爾濱 150080)
西方現(xiàn)代主義文學屬于20世紀資本主義文化的一部分,這種文學不主張用作品去再現(xiàn)生活,而是提倡從人的心理感受出發(fā),表現(xiàn)生活對人的壓抑和扭曲。與傳統(tǒng)文學相比現(xiàn)代主義文學運用象征、暗示、意識流、新穎的結構形式表現(xiàn)荒誕的世界里異化的人的危機意識。艾略特是20世紀英美詩壇大名鼎鼎的人物,是西方現(xiàn)代派的創(chuàng)始人,他的長詩《荒原》開創(chuàng)一代詩風,被視為英美現(xiàn)代詩歌的里程碑。本文嘗試分析艾略特代表詩歌的視角、內(nèi)容和情感表現(xiàn)形式,進而闡述其現(xiàn)代性。
托馬斯·艾略特;現(xiàn)代主義;內(nèi)容;情感
托馬斯·艾略特(1888-1965)是諾貝爾文學獎、英國榮譽勛章、德國歌德·漢薩獎章和意大利但丁金獎的獲得者,是英語詩歌界最有影響的詩人之一。他是西方現(xiàn)代派的創(chuàng)始人,在諾貝爾文學獎授獎辭中,被稱為“世界詩歌漫長歷史中一個新階段的帶領人”。
他珍惜榮譽,注重自己的形象,但是在其一生所獲得的眾多贊譽中,有一項他始終不太情愿接受,這就是他人普遍認可的杰出現(xiàn)代主義詩人的稱號。
“現(xiàn)代主義”作家當然不可能等同于“現(xiàn)代”作家,否則這一概念就失去它的特殊魅力。英國著名現(xiàn)代批評家利維斯在其1932年發(fā)表的《英國詩歌的新方向》(NewBearingsinEnglishPoetry)一書中稱艾略特的詩歌帶給讀者“一種現(xiàn)代的感受”,這樣的論斷幾乎不會遭到任何質(zhì)疑,只是略顯平淡,與全書那種激動人心的感覺不相稱。有學者認為,現(xiàn)代主義是一種“主張脫離經(jīng)典和傳統(tǒng)表達方法并尋求新的藝術表達形式”的文藝思潮(陸谷孫1998:1154)。艾略特恐怕仍然不愿意被歸入這一流派,因為他一向以強調(diào)經(jīng)典和傳統(tǒng)著稱。在《傳統(tǒng)與個人天才》中,艾略特表述這樣一種傳統(tǒng)觀:“如果傳統(tǒng)的方式僅限于追隨前一代,或僅限于盲目地或膽怯地墨守前一代成功的地方,‘傳統(tǒng)’自然是微不足道了……傳統(tǒng)的意義實在要廣大得多。它不是繼承得到的,你如要得到它,就必須用很大的勞動。第一,它含有歷史的意識……歷史的意識又含有一種領悟,不但要理解過去的過去性,而且要理解過去的現(xiàn)存性;歷史的意識不但使人寫作時有他自己那一代的背景,而且要感到從荷馬以來歐洲整個的文學及其本國整個的文學有一個同時的存在,組成一個同時的局面”(趙毅衡 1988:28)。
這樣的傳統(tǒng)觀顯然是共時性的,在這里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已然消弭傳統(tǒng)意義上的隔閡。這樣一來,“現(xiàn)存的藝術經(jīng)典本身就構成一個理想秩序,這個秩序由于新的(真正新的)作品被介紹進來而發(fā)生變化”(趙毅衡 1988:29)。在艾略特看來,現(xiàn)代可以為傳統(tǒng)增添新的內(nèi)容,但決不應該是反傳統(tǒng)的。艾略特認為,如果“經(jīng)典”的概念被否定,古典文學不再為今人所知,那么就沒有歷史意義可言,傳統(tǒng)也會因失去延續(xù)性而蒼白無力。
艾略特自稱是文學上的古典主義者,并推崇從維吉爾以來的經(jīng)典作品,但是這些仍然無法掩蓋他詩歌中的現(xiàn)代性?;蛟S可以說,他是20世紀詩人中最具現(xiàn)代性的詩人,其現(xiàn)代性同時體現(xiàn)在形式和內(nèi)容兩個方面。
艾略特的詩讀起來氣勢宏大,富有立體感,同時會讓讀者感到撲朔迷離。其主要原因是他對詩歌的敘述角度進行大膽革新。
英國19世紀詩人羅伯特·布郎寧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戲劇獨白詩,艾略特繼承和發(fā)展布郎寧的戲劇獨白詩,在《詩的三種聲音》中他指出,“第一種聲音是詩人對自己說話的聲音——或者是不對任何人說話時的聲音;第二種聲音是詩人對聽眾——不論是多少——說話時的聲音;第三種是當詩人試圖創(chuàng)造一個用韻文說話的戲劇人物時詩人自己的聲音,這時他說的是他在兩個虛構人物可能對話限度內(nèi)說的話。第一種和第二種聲音之間的區(qū)別構成詩人的交流問題;用自己的聲音或者用一個假托的聲音對旁人說話的詩人,和創(chuàng)造虛構人物使用語言的詩人之間的區(qū)別構成劇詩、準劇詩和非劇詩之間的差異問題”(艾略特 1989:249)。在他的詩中常常是主人公說話的聲音、詩人對聽眾說話的聲音和一個假托的聲音交叉使用,構成一個立體的聲音。例如,在《阿爾弗瑞德·普魯弗洛克的情歌》中,詩中的主體聲音通過普魯弗洛克的內(nèi)心獨白展開,也就是從艾略特創(chuàng)造的“我”的口中說出。在這個“我”的背后,讀者似乎又隱隱約約地感到詩人本人的聲音,詩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物——“你”,“那么讓我們走吧,我和你;/當暮色蔓延在天際/像一個病人上了乙醚,躺在手術臺上;讓我們走吧,穿過某些半是冷落的街”。詩中的“你”到底是誰呢?有人認為是指讀者,有人認為是指艾略特的另一個自我,有人認為是普魯弗洛克的另一種思想,還有人認為是與普魯弗洛克同行的另一個人。這個“你”從未露出廬山真面目,但讀者卻自始至終感到“你”的存在。在《小老頭》中也有類似的聲音:“這一點我將直率地對你說。/我曾經(jīng)是靠近你心的,已從那里移開,/在恐懼中失掉美,在宗教裁判中失掉恐懼?!痹谶@首詩中“你”是誰呢?這只能留給讀者去想象。在布朗寧的戲劇獨白中“你”往往是指未露面的劇中人,因此,艾略特的內(nèi)心獨白與布朗寧的戲劇獨白是有差異的,艾略特所說的假定聲音是他詩歌的一個獨創(chuàng)手法。
艾略特推崇一種智性寫作,就是在寫作中突出智性的因素而壓抑情感,講究形式上的均衡和修辭,尤其注重象征和反諷。事實上,艾略特延續(xù)波德萊爾、馬拉美、瓦雷里和葉芝等人開創(chuàng)的象征主義詩歌傳統(tǒng),他和葉芝、瓦雷里、里爾克等人一道被稱為后象征主義。我們知道,象征主義是對浪漫主義的一種反動。浪漫主義在最初帶來一種新風氣,著名浪漫主義詩人華茲華斯、柯勒律治、拜倫、雪萊、濟慈都寫出許多非常杰出的作品。浪漫主義張揚個性,強調(diào)在詩歌中體現(xiàn)強烈的情感,但是流弊所致,抒情變成濫情,新鮮的方法成為老套,詩歌中充斥著無病呻吟,自憐自戀,讓人反感。就像魯迅在一篇文章中諷刺的那樣:吐幾口血,讓侍兒扶著看秋海棠,或者干脆就是“哎呀呀,我要死了”。而象征主義走的是另一條路,它不直接描寫思想感情,而是通過客觀事物來暗示思想感情,這種暗示就是象征,即言在此而意在彼。艾略特在這方面尤為突出,他說過一段非常著名的話,并且被無數(shù)次引用——詩歌不是感情的噴射器,而是感情的方程式,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它強調(diào)智性壓抑情感,當然并不意味著完全取消情感。詩歌以及所有的藝術形式最終都不可能完全擯棄情感,問題在于如何處理這些情感。艾略特在《傳統(tǒng)與個人天賦》中就這一點作過清楚的表述:詩歌中有一種反常的錯誤就是拼命要表達人類的新情緒,而在這種不得法的尋求新奇中發(fā)現(xiàn)偏頗。詩人的任務不是尋找新情緒,而是要將普通情緒錘煉成詩,以表達所有的感情。
作為對這一理論的左證,艾略特還挖掘出17世紀的玄學派詩歌并重新給予評價。玄學派是對17世紀一些英國詩人的統(tǒng)稱,它并不是一個有組織的文學團體,但他們的詩歌中有一種強調(diào)智性和奇喻的共同取向,所以后人籠統(tǒng)地稱其為玄學派。玄學派詩歌一掃伊麗莎白時代甜蜜的詩風,機巧、智性,其中充滿奇思妙喻和機智的辯論。例如,以跳蚤噬血論證二人的結合,以圓規(guī)形象地比喻二人的分離等。玄學派詩歌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并不很高,但經(jīng)過艾略特等人的大力贊揚,那些湮沒已久的玄學派詩人受到重視。艾略特在關于玄學派的論文中提到,他非常贊許約翰·鄧恩的一句詩:Bracelet of bright hair about the bone.“這里,‘金發(fā)’與‘白骨’所喚起的聯(lián)想之間那種突兀的對比產(chǎn)生最強有力的效果。這種將各種意象與多重聯(lián)想通過撞擊重疊而渾成一體的手法是鄧恩時代某些劇作家的用語和特征”。
艾略特認為,詩歌應該表現(xiàn)復雜的經(jīng)驗:詩是很多經(jīng)驗的集中,由于這種集中而形成一件新東西,而對于經(jīng)驗豐富和活潑靈敏的人來說,這些經(jīng)驗也許根本就不算是經(jīng)驗,這是一種并非自覺的或者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所發(fā)生的集中?!昂芏嘟?jīng)驗的集中”的觀點從一個方面表明艾略特詩歌(或許包括許多現(xiàn)代派詩歌)晦澀難懂的原因。關注所處的時代幾乎成為所有優(yōu)秀詩人的共同點,但在20世紀這一特點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而且變得更加復雜。20世紀的詩人從來不回避、也無法回避這種經(jīng)驗的多重性和復雜性,艾略特在這方面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他走的并不是瓦雷里那樣純詩歌的路,也不像里爾克那樣內(nèi)視心靈,而是把自己審視的目光投向西方文明。這就使詩歌與時代發(fā)生更多的糾葛,同時使詩歌中的現(xiàn)代性變得突出。
華爾特·佩特(Walter Pater)在1873年寫過一句名言:“一切藝術都以逼近音樂為歸指”。他的意思是:藝術的最高理想是內(nèi)容與形式混化無跡。音樂所具有的暗示性、聯(lián)想性和流動性恰恰是象征主義詩人所追求的。艾略特在他前期的詩歌中,如《序曲》、《大風夜狂想曲》、《荒原》等,開始嘗試借鑒音樂手法,《四個四重奏》是他有意模仿音樂結構的精心之作。
在音樂上,所謂四重奏是指由4件樂器演奏的樂曲,一般有4個樂章,也有3或5個樂章的,它通常用奏鳴曲的套曲形式。艾略特的《四個四重奏》從總體結構上借鑒音樂“四重奏”的形式。詩的第一章與奏鳴曲式中的呈示部分有些相似,大致分為兩個部分:主題與副題,即音樂中的主調(diào)(第一主題)與屬調(diào)(第二主題)。第二章相當于奏鳴曲式中的展開部,它是對第一章提出的主題的逐漸展開,效果如同主題音樂在不同的樂器上演奏。第三章是詩的核心,沖突在此達到高潮,然后開始出現(xiàn)和諧。第四章是簡短的抒情,起過度的作用。第五章概括全詩的主題,相當于奏鳴曲中的再現(xiàn)部分,這并不是對第一章主題的簡單重復或再現(xiàn),而是在更深程度上的再現(xiàn)。整個《四個四重奏》基本上采用呈現(xiàn)、展開、變調(diào)、過渡和再現(xiàn)的音樂形式來表現(xiàn)主題,給人以一種蕩氣回腸的感覺。
《四個四重奏》的音樂性除了在總體結構上得到充分體現(xiàn)外,還表現(xiàn)在詩行的內(nèi)在節(jié)奏上。艾略特說過,“我相信在音樂的各種特點中與詩人關系最密切的是節(jié)奏感和結構感”(艾略特 1989:187)。艾略特在這組詩中采用傳統(tǒng)的格律詩體,又創(chuàng)造新的重音節(jié)奏,兩者互為補充,讀起來猶如美妙的交響樂。例如,《焚毀的諾頓》中第二章的開頭一段:
Garlic and sapphires in the mud
Clot the bedded axle-tree.
The trilling wire in the blood
Sings below inveterate scars
And reconciles forgotten wars.
The dance along the artery
The circulation of the lymph
Are figured in the drift of stars
Ascend to summer in the tree
We move above the moving tree
In light upon the figured leaf
And hear upon the sodden floor
Below, the boarhound and the boar
Pursue their pattern as before
But reconciled among the stars.
這一段詩的節(jié)奏非常有規(guī)律,基本上采用8音節(jié)的節(jié)奏,即每行大致是8個音節(jié)、4個音步。這部分詩的大意是,整個世界表面上是處于一片混亂中,但在其深處卻暗藏著自己的運動規(guī)律和模式,這種運動的節(jié)奏如同韻律詩的節(jié)奏一樣單調(diào)、重復并缺少變化與生氣,只有在“星辰中”,即死后才能擺脫這塵事生活的節(jié)奏,詩歌的思想與表現(xiàn)的節(jié)奏感是一致的。
認為艾略特屬于現(xiàn)代主義詩歌典范的人,通常強調(diào)他是“感受到時代脈搏跳動的人”,因為他“敏銳地捕捉到現(xiàn)代城市生活的形象”,把握現(xiàn)代人的心理(張子清 1995:140)。艾略特的詩歌,特別是早期的詩歌,深刻地揭示現(xiàn)代西方社會人們普遍的孤獨、焦慮和恐懼心理,反映人們悲觀、失望和沒落的情緒,展現(xiàn)現(xiàn)代西方社會空虛無聊、令人窒息的一面。在普魯弗洛克的情歌里沒有愛,甚至連情欲也沒有。他像哈姆雷特王子一樣郁悶不樂,猶豫不決,雖然意識到自己在用“咖啡勺子”量走生命,但怯懦和壓抑使他無法改變現(xiàn)狀。他問自己:“我可有勇氣/攪亂這宇宙?”而后回答說:“我已被釘在墻上掙扎”,因此“我怎么能開始吐出/我的生活和習慣的全部煙頭?”(Cleanth, Lewis, Robert 1973:2102) 哈姆雷特雖然郁悶,但仍是英雄時代的英雄,而普魯弗洛克卻只是現(xiàn)代社會造就的小丑。沒有王子似的熱烈追求和壯烈搏斗,誕生的就只能是非英雄時代的反英雄,大風夜里記憶融化了的夜游者,“等待著下雨”卻飽受“風”的折磨的小老頭以及“腦袋里全是稻草”的空心人。人已如此,世界呢?是荒原,是失去生命之源、干涸的荒原。
然而,以艾略特客觀上準確地把握“時代脈搏”來確認他的現(xiàn)代性卻遭到他本人不同程度的拒絕。艾略特曾明確表示,“對于《荒原》,我甚至都不在乎我是否明白我自己在說些什么”,后來他補充說,“在我看來,這首詩僅僅是個人對人生所發(fā)的毫無意義的怨言的安慰,只不過是帶有韻律的牢騷”(Valerie, Eliot 1971:vii)。1932年艾略特又撰文指出,“我寫了一首題為《荒原》的詩,一些推崇此詩的評論家說我表達了‘一代人的幻滅’,這是胡說。我也許替他們表達他們自己關于幻滅的幻覺,但這同我的意圖沒有關系”(Alasdair, Macrae 1980:58)。時隔20年,艾略特用相對緩和的口氣說,“一個詩人可以認為自己表達的只是他個人的經(jīng)驗,他的詩對他來說可以僅僅是一個談論但不出賣自己的工具;然而對他的讀者來說,他所寫的可以既表達他個人的隱秘情感,又表達一代人的絕望”(Alasdair, Macrae 1980:58)。即便如此,艾略特依然否認自己探究“時代精神”的意圖。
事實上,否認艾略特的現(xiàn)代性是十分困難的。應該看到,“英美現(xiàn)代主義文學是一個涵蓋多種分散獨立、相互矛盾卻又彼此交融的文學思潮與傾向的綜合體”(李維平 2000:8)。這個難以確定的綜合體內(nèi)部存在千差萬別的文學流派和五花八門的藝術傾向,而這種多元雜糅的藝術特色同樣存在于單個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中。但是,無論藝術家們的個人意圖與選擇如何,現(xiàn)代主義文學因其特殊的時代背景而形成共同的藝術特征:技法新穎、語言晦澀和主題悲涼。
“我的開始是我的結束,我的結束是我的開始?!卑蕴爻錾谝粋€宗教氣氛濃厚的家庭,在幼年時就受到宗教的熏陶。從《阿爾弗瑞德·普魯弗洛克的情歌》表達的失落與迷茫,到《荒原》表達的悲觀和絕望,再到《四個四重奏》表現(xiàn)出的在宗教的皈依中重獲平靜,艾略特的一生似乎是完成一個圓。他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價值混亂的時代,他不斷地探索,嘗試為世界重建秩序和意義。
艾略特在《傳統(tǒng)與個人天賦》中告訴我們:“沒有詩人或從事任何藝術的藝術家能夠獨自擁有完整的意義。在一部新作品出現(xiàn)時所發(fā)生的一切也會同樣發(fā)生在這部作品之前的所有作品中。文學作品之間相互形成一個理想的秩序,這個秩序將隨新作品的加入而改變。在新作品出現(xiàn)之前,現(xiàn)存秩序是完整的。為了使這個秩序在新作品進入之后延續(xù)下去,現(xiàn)存秩序必須改變,即使這個改變是微小的”(Eliot 1920:50)。這段話雖就普遍現(xiàn)象而言,但用在艾略特身上也十分貼切。一方面,他的詩歌在技巧上開創(chuàng)現(xiàn)代主義的一代詩風,他的詩歌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戲劇化、內(nèi)心獨白、客觀對應物、典故、音樂等手法,使他成為“當今詩歌風格革命的創(chuàng)造人”(艾略特 1985:281)。另一方面,艾略特本人是一位知識淵博、思想復雜的詩人,他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往往將自己身上復雜的東西加進去。例如,在《荒原》中,他有意識地使用非個性化的語言、象征的手法,并引經(jīng)據(jù)典。該詩涉及6種語言和幾十部著作,他本人為該詩加注多達五十多條。他的《四個四重奏》采用悖論式的抽象語言、不確定的意象以及音樂的手法,因此這部詩頗為費解。他的作品改變英美文學的現(xiàn)存秩序,他通過詩歌和文學批評改變一代人的文學趣味,創(chuàng)立一整套新的鑒賞標準。他的詩使人們重新認識英美詩歌發(fā)展史,重新審視17世紀玄學派、彌爾頓和浪漫主義。同時,他的作品也加深人們對19世紀象征主義詩歌的認識。艾略特把繼承傳統(tǒng)和個人創(chuàng)新相結合,豐富20世紀英美詩歌,開創(chuàng)現(xiàn)代主義詩風,是現(xiàn)代主義詩歌中最重要的一個詩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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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ExplorerontheWasteLand— on Eliot’s Modernity
Feng Yu-fei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Western modernism literature is a part of the capitalism culture in the 20thcentury. This kind of literature does not advocate to reflect life by works, but advocates to show the repression and distortion suffered by people from life. Compared with the traditional literature, modernism literature applies symbol, implication,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and novel structures to present the sense of crisis of the alienated people in the absurd world. T. S. Eliot is one of the most famous poets in Brit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in the 20thcentury. He is the founder of Western modernist school, whose long poem Waste Land is considered as the milestone of the British and American modern poetry. 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content and emotional expression of Eliot’s representative poetry so as to elaborate its modernity.
T. S. Eliot; modernism; content; feelings
I106
A
1000-0100(2016)01-0146-4
10.16263/j.cnki.23-1071/h.2016.01.029
定稿日期:2015-08-11
【責任編輯王松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