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敏
(湖北第二師范學院 藝術學院,武漢 430205)
論黑格爾的人體美學觀
胡 敏
(湖北第二師范學院 藝術學院,武漢 430205)
黑格爾在其《美學》三卷本中,雖未專章論及人體美,但事實上已形成其關于人體美的基本觀念和藝術中理想人體美的系統(tǒng)認識。本文以文本解讀的方式,對黑格爾在《美學》三卷本中有關人體美的論述進行了研究,總結出兩項內容:第一,黑格爾對人體美的基本觀念在于:人類的人體美存在種族、民族、職業(yè)、地位及個人性格和精神性情等各方面的差異,同時人類也存在共同的人體美觀,即人體作為一種自然生命形式,既表現(xiàn)出其作為自然的最高形態(tài)的美,同時受“自然生命形式”的規(guī)定,要求人體合乎自身發(fā)展的目的和規(guī)律性。第二,黑格爾關于藝術表現(xiàn)中理想的人體美,建立在他那個時代知識分子普遍的審美趣味上,強調精神性的體現(xiàn),并以希臘古典藝術中的人體作為范本。其關于人體美的認識既有一定的科學性,也有主觀偏頗之處。
黑格爾; 人體美; 觀念;藝術;理想
德國古典哲學家黑格爾在其《美學》三卷本中,詳盡地討論了關于美的藝術哲學,其中藝術美是其觀照的主要對象;關于人體美,黑格爾沒有辟專題研究,僅在《美學》第一卷第二章《自然美》中提到了“人的美”作為自然美的一個部分而存在[1]4;在《美學》第三卷(上)第二部分《雕刻》中談到關于雕刻藝術中人體美的理想,以及在其它一些章節(jié)零星提及人體美。但不辟專章討論,并不意味著作者對于人體美沒有一定的概念范疇的界定,或沒有形成關于理想人體美的認識。本文擬綜合《美學》的相關論述,就黑格爾的人體美基本觀念及審美理想作初步探討。
黑格爾并未在其著作中對“人體美”下確鑿的定義,然而綜合《美學》中的相關材料和思想,我們可以厘清其關于人體美的基本觀念。
(一)基于普遍聯(lián)系和變化發(fā)展的辨證邏輯觀點。對人體美的認識存在種族、民族、家族、社會地位、職業(yè)、個人的特種性格和精神性情的差異性,正是“人類生存的全部有限性造成個別面貌的偶然性特點及其經常的表現(xiàn)”。[1]193黑格爾關于人體美的全部認識也都建立在承認上述差異性的基礎上。
(二)在承認人體美受到限定的差異性同時,試圖尋找并確立人類共同的人體美學觀。
1.作為自然生命形式的人體美
人體美首先是人的自然身體形式的美,是自然美的一個組成部分。“自然美的頂峰是動物的生命”,[1]170動物生命因其中灌注的生氣而表現(xiàn)出一定的美,但是動物生命是有局限的,它會“受一些完全固定的性質束縛”,“它的存在范圍是窄狹的,而它的興趣是受食欲色欲之類自然需要統(tǒng)治著的”。[1]170此外,動物無法把自己“外化為觀念性的東西”,[1]171而“生命在它的演進中必然要達到人的形象”,[1]98和動物生命相比,“人的身體卻屬于較高的一級”[1]188——人的身體的一個主要的優(yōu)勢在于“敏感”,敏感使得人作為自然生命具有了發(fā)展自身精神和心靈的可能性,精神和心靈的能動性使得人作為自然生命區(qū)別于其它生命形態(tài)而成為自然的最高級形態(tài)。因此人體美是作為自然的最高形態(tài)而存在的美。
其次,人體美雖然是自然的最高形態(tài)的美,但就人體的自然形式本身而言,它并沒有徹底超越自然生命,在某種程度上仍然具有作為生物形式的美,即人體同自然界中的一切植物和動物生命類似,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形成了符合自身發(fā)展目的的構造,這是為進化法則所決定的。對人體美的自然形式的基本要求是:1、符合目的。關于這一點,黑格爾在《美學》第一卷《序論》中引用希爾特的話說,所謂“美即完善”,“完善即符合目的,符合自然或藝術在按照一個事物的種類去造成那個事物時所懸的目的”。[1]22人體美既然是自然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本身的發(fā)展和完善就必須符合人類種族生存和繁衍的需要。對一個成年男性或女性而言,這個目的應該和必須包括至少以下兩個方面:健康的身體和旺盛的生命力;生殖能力強即擁有發(fā)達的生殖器官,能保證種族的繁衍和強盛。正如黑格爾所言美由“組成本質的那些個別標志”[1]22體現(xiàn),人的外在身體形式由手、足、頭、四肢等等個別部分構成,這些個別部分的形式也必須符合它們本身的自然定性,即合乎人體自身發(fā)展的平衡對稱、規(guī)律與和諧的形式美要求。
2.作為藝術表現(xiàn)對象的人體美
在各種藝術類型特別是在古典型藝術中,人體不再只是單純的自然形式,而是透過外在形象表現(xiàn)內在精神的最高的藝術表現(xiàn)對象。因此藝術作品中的人體美往往要高于現(xiàn)實的即作為純粹自然形式存在的人體美。所謂高于現(xiàn)實,是指藝術表現(xiàn)塑造人體形象是以理想作為其終極目的,通過表現(xiàn)對象(人體)本身“指引到它本身以外,指引到它所要表現(xiàn)的某種心靈性的東西”。[1]13這種“心靈性的東西”直指人內在的精神、靈魂和風骨。為了能完滿地表現(xiàn)理想,在人體美的藝術塑造上就要避免照搬現(xiàn)實,盡量拋棄作為個別的人的內在的瑣屑(例如情緒和性格的復雜性)以及身體外在的缺陷(殘缺的肢體、疤痕等),通過集中、揚棄、簡化和提高的方式,突顯人物具有代表性和穩(wěn)定性的精神性格。由此創(chuàng)作的人體迥異于現(xiàn)實生活中自然形式的人體美,成為活在藝術家理想中的人體美。
3.人類歷史發(fā)展到文明時期的人體美
自然形式的人體奠定其生理基礎,藝術表現(xiàn)的人體美形成其理想,人體美雖然首先是作為自然生命形式存在,但在人類的文明進程中,由于受到精神生活的持續(xù)滋養(yǎng)和影響,人會形成對一定身體形式的理想,這個理想(主要體現(xiàn)于各時代藝術作品中)反過來指導著人對自身的審美,使人對自身的要求不斷提高,對人體美的認識就不僅僅停留在符合自然形式的美,也不止是“肉體在本身上反映出精神”,[2]165更重要的是(也是根本性的一點):“按照人體的全部構造,它顯得是精神的住所,而且是精神的唯一可能的自然存在”。[2]165簡言之,在文明社會中生活的現(xiàn)實人,其“形狀舉止以及外表一切樣式”[1]39都受到精神文化的決定性影響,以至于“人的眼睛、面孔、皮肉乃至于整個形狀都顯現(xiàn)出靈魂和心胸”。[1]25
(一)黑格爾理想的藝術表現(xiàn)中的人體美。黑格爾關于歌德半身像的評論: “高額頭,強有力的仿佛居統(tǒng)治地位的鼻子,活躍的眼睛,豐滿的腮幫,和藹的精工細鑿的嘴唇,顯示出才智的頭部姿勢,眼光側向一方,略向上仰視,顯出全部的豐富的沉思的友愛的人道精神;此外還有額頭上那些仔細雕出的筋肉,神情以及情感和熱情的表現(xiàn),在生氣蓬勃之中又有老年人的平靜、肅穆和高昂的氣象;和這些并列的還有因口中無齒而后縮的衰老的嘴唇、頸項和腮幫的松散,使鼻梁顯得特別高大,額頭顯得特別突出。這個堅定的形象……所現(xiàn)出的是一種堅定的強有力的無時間性的精神”。[2]229
在這段評論中,黑格爾將歌德塑像與希臘神像作類比,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黑格爾認為,歌德塑像和希臘神像的共通之處正在于它們都表現(xiàn)出某種“無時間性的精神”,都體現(xiàn)出“高超的自由和精神的寧靜”。[2]230-231正是這一評論透露了黑格爾的人體審美觀的傾向性,也為我們進一步理解黑格爾的人體審美理想提供了一把鑰匙。帶著這把鑰匙,在對《美學》的梳理過程中,筆者發(fā)現(xiàn)作為古典型藝術代表的雕刻——希臘雕塑,特別是希臘古典時期的雕塑,確實是黑格爾即使在客觀評論中也不能掩飾其個人愛好的審美對象,既代表了他以及他那個時代知識分子普遍的審美趣味,又體現(xiàn)了黑格爾對作為藝術表現(xiàn)對象的人體的個人審美理想。試析如下:
古典型藝術首先是完滿表現(xiàn)理想人體美的成熟藝術。古典型藝術以人的形象為主要表現(xiàn)對象,由象征型藝術發(fā)展而來,是屬于成熟期的藝術類型?!八囆g到了成熟期,按照必然律,就必須用人的形象來表現(xiàn)”,[2]166因為此時“形象本身就必須自有意義,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自有精神的意義”,“這種形象在本質上就是人的形象”。[2]165因此古典型藝術的表現(xiàn)對象不再是摻雜著自然物的人格化形象(粗陋或變形的人體形象),而是“完全由精神灌注而顯出生氣的人的軀體”,[2]175也“只有在人的形象里,精神才獲得符合它的在感性的自然界中的實際存在”。[2]166與此同時,古典型藝術對它所要表現(xiàn)的人的形象有著嚴格的內容和形式的要求。黑格爾認為,“形式的缺陷總是起于內容的缺陷”;[1]93反之,完美的形式也總代表著完美的內容。這個“內容”,就是黑格爾常說的“理念”或“意蘊”,“形式”則是這“理念”或“意蘊”的感性顯現(xiàn)。反映在古典型藝術中,就要求人物的外在形象和內在精神意蘊的“自由而完滿的協(xié)調”。[1]97這個要求使得古典型藝術雖然仍以“人的自然形狀”[1]98作為表現(xiàn)對象,但這個人的形狀必須經過藝術的“純潔化”[1]98過程,清除掉自然的人體形式作為“純然感性的事物的一切欠缺以及現(xiàn)象的偶然性與有限性”,[1]98以符合古典型藝術對作為其主要表現(xiàn)對象的人的形象“并不只是作為感性的存在,而是完全作為心靈的外在存在和自然形態(tài)”[1]98嚴格要求。
(二)黑格爾的人體審美理想
希臘人物雕塑作為古典型藝術的代表,表現(xiàn)了最高的人體審美理想。黑格爾對古典理想的基本觀點是:“在內容和形式兩方面都是涉及人類的,而且內容和形式互相滲透,達到最完滿的對應或契合”,[2]219從這一觀點出發(fā),黑格爾界定了“希臘藝術作為古典理想的實現(xiàn)”,[2]168具體表現(xiàn)為形形色色的希臘古典時期(約在公元前5世紀到4世紀間)的人物雕塑。希臘人物雕塑的總體形式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
1.具體的人體美形式——對面部輪廓和姿勢的要求
(1)面部輪廓
審美前提是對“精神性”的強調。黑格爾認為,希臘人的整個面孔的線條和形式“本身特有一些符合美的理想的理由:第一,在這種面孔結構上精神的表現(xiàn)把純是自然的東西完全排到后面;其次,它盡量地排除形式方面的偶然性,但并不因此就墨守規(guī)律,排除個性”,[3]144具體表現(xiàn)于:額、鼻、眼、口、顎作為面部獨立器官的審美標準。
額:高低適度,即無論凸出或者平坦都不能太過,既不適合“和太陽穴成銳角”、“也不宜低落到和太陽穴一般高”,[3]145理想的希臘雕像的額部是微有凸出的,表現(xiàn)習慣于思索的人物時更是如此;這就要求額頭總體形狀是“微微彎曲成卵形”。[3]145
鼻:作為雕刻對象的理想的鼻子應該擁有擺脫了生活中各種變相的標準鼻形:形狀端正筆直,既不上翹也不下彎,“形式差不多是平平常常的,盡管仍微微顯出生動的個性”,[3]149相對而言,一切具有“尖銳的棱角和粗厚的形狀”[3]149的鼻形都不美,都不適合作為雕塑的表現(xiàn)對象。
眼:理想的希臘雕刻形象為了達到“外在形象的完整”,[3]146是不表現(xiàn)目光的。盡管如此,雕刻對眼睛形狀仍有十分具體的規(guī)定。黑格爾強調:“眼睛在形式上大而橢圓,睜開的,在位置上和由額頭到鼻子那條線成直角,深洼下去”,[3]147“眼睛美,一方面要靠眼皮的活躍,另一方面要靠眼球洼下去”。[3]148也就是說,大而橢圓,眼珠微陷的眼睛為美。
口:既有服務于自然需要的一面,又有表現(xiàn)精神性的一面。這種兼容性限制了審美意義上的唇的厚薄程度。薄的嘴唇暗示了情感的淡漠,太突出的上唇代表了動物性的貪婪。因此在雕刻中提倡的是適中的唇形,并且“一般把下唇雕得比上唇較豐滿”,[3]150只有如此,才能突出人物心靈中“蘊藏著各種深刻而豐富的意蘊”。[3]150
顎:推崇線條圓潤體積豐滿的下顎部,指出希臘雕像面部的“理想的顎要比通常實際的顎下垂得較長,它的弦形要顯得圓而豐滿”,“顎的豐滿可以產生滿足和安靜的印象”[3]151,這對于烘托人物整體的安詳態(tài)度有極大影響,所以“古代頭像的一個準確的標志不是酒窩而是一張豐滿的大顎”。[3]151
額、鼻、眼之間的適當配合,是使面孔體現(xiàn)出精神性和認識的關鍵。
額和鼻的特殊搭配是希臘人面部輪廓的一個主要特征,表現(xiàn)在:“額和鼻之間的線條是筆直的或微曲的,因此,額和鼻聯(lián)結起來,中間不斷,這條垂直線在連接鼻根和耳孔的橫平線相交成直角”,[3]140-141代表著精神的額頭與鼻子中間的過渡是輕微的逐漸的,這就使得整個面部產生“一種柔化和平衡,一種美妙的和諧”,[3]143這樣一個“面孔上的美的線條”[3]141也正是人面區(qū)別于動物面孔的主要因素之一。額和眼部周圍區(qū)域的配合同樣如此。同動物相比較,人的額頭這個表現(xiàn)思維和認知的部位有適當?shù)耐钩?,眼睛則是表達情緒和感受的部位,它們的配合構成了希臘人面孔的“第二中心”,[3]142和額與鼻的搭配一樣,它們同樣從根本上體現(xiàn)了人的“精神的理想性”。[3]141
頭的形狀。以卵圓形為標準?!懊赖念^形是由一條最近似卵圓形的線所界定的,一切棱角都因此融化在一種和諧的,各部分有逐漸過渡的聯(lián)系的形狀里”,[3]151在這個標準觀照下,一切與面部輪廓相關的曲線和弧線都是為了構成這個最終的標準的頭形而相互作用著。
(2)姿勢
和面部輪廓一樣,人的姿勢也須表現(xiàn)出人物具有“沉浸于自己內心生活”[3]155的精神性。此前提決定了一方面希臘人物雕像絕不能表現(xiàn)死板、僵硬和做作的姿態(tài),而要在姿勢中傳達“形式的自由”,[3]153如此才能在其中體現(xiàn)人的精神的決定作用。所謂“形式的自由”,“不勉強是一個首要要求”,[3]154亦即姿勢的表現(xiàn)要符合人體的生理結構和規(guī)律性,在這個基礎上達到自然隨意。另一方面,“姿勢表情盡管可以暗示某一顯出特征的動作,卻只應表現(xiàn)出那個動作的開始或準備,或者說,一種意圖,否則就是表現(xiàn)出動作停頓回到靜止的狀態(tài)”,[3]154希臘雕像總體上無論站或是臥都只能且必須體現(xiàn)一種簡單的思維和情感的美,這就決定了雕像姿勢以簡單和安靜為主,摒棄復雜的情緒性的表現(xiàn)和肢體行動。
2.整體形象氣質可概括為由“高貴的單純和靜穆的偉大”體現(xiàn)的人體美的古典風范
“高貴的單純和靜穆的偉大”[4]41是由藝術史家溫克爾曼提出的:“所謂‘高貴’就是氣質高雅、不庸俗;所謂‘單純’,就是人物的姿態(tài)、服飾不繁復蕪雜、不做作、不矯飾,人物的表情簡明淺顯,不使人捉摸不定。所謂‘靜穆’就是指明人物內心的精神和情感圓潤自如、平靜無波,內在的意蘊豐富而深厚。所謂‘偉大’在古希臘就是指‘崇高’,這是指人物神情的莊嚴和高尚的思想境界”。[5]76這種“高貴的單純和靜穆的偉大”的古典審美理想的形成,取決于希臘人強調理性和克制的中庸原則、哲學的“和諧”觀念、以及希臘雕像的創(chuàng)造目的——雕塑的主要對象是希臘諸神和英雄(包括當時競技比賽的勝利者),在形象塑造上盡管以現(xiàn)實的人為藍本,但是為了超越純粹的“純樸觀照和感性想象”,[1]100希臘塑造的雕像在表情上更注重突出“高貴的表情或古典的美的崇高”,[2]228以表達對象所必須展示給觀者的某種“神性”,表現(xiàn)為“無論男女形象都要見出一種爽朗喜悅的神情,一種徜徉自得,對塵俗事物漫不經心的神情,往往同時微露一絲靜默的愁容,一種涕淚中的微笑,其中既不只是涕淚,也不只是微笑”。[3]173因此,人物整體形狀的圓潤和諧,人物面部表情的平靜、幸福、安詳,無大起落的情緒表現(xiàn)構成了希臘人物雕塑形象氣質的主旋律,體現(xiàn)出塑造者“不越出真正理想的純潔土壤的界限”的古典審美態(tài)度。[2]168
需要指出的是,不論是黑格爾有關“人體美”基本觀念的表述,或是他關于藝術中理想人體美的認識,都特別強調其“精神性”;其“樣板”或說“范式”是希臘古典藝術?!熬裥浴钡谋憩F(xiàn)應該是人類藝術表達的一個共識,當無可厚非,但將希臘古典時期的雕像作為人體美的一個典范,既有一定的科學性,也有時代局限性。在談到具體人體美時,科學性表現(xiàn)在提倡人的五官要達到平衡、和諧,鼻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額不能過于凸出或凹陷等,即使與地球另一端的中國古代的人體審美標準相比較,也有其共通性,這共通性就是人體美要符合“中”、“和”之美,要達到適中與和諧?!斑m中”與“和諧”的人體審美認知,即使在21世紀的今天也同樣適用。其時代局限性的表現(xiàn),在于其僅以希臘古典時期的雕像作為藝術中人體審美的最高范式,這就在客觀上使其人體審美理想囿于時代、族群的限制,表現(xiàn)出一定的偏頗和“武斷”性,對其后的部分研究者在人體美領域形成片面的“歐洲中心論”觀念帶來了一定的影響。當代全球化視野下,既應吸收黑格爾人體美學觀中科學的、具有普適性的觀念和理論,亦應回避其局限之處,是從事人體美領域研究學者應當注意的。
[1][德]黑格爾.美學(第1卷)[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2][德]黑格爾.美學(第2卷)[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3][德]黑格爾.美學(第3卷上)[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4][德]溫克爾曼.論古代藝術[M].邵大箴,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9.
[5]汝信.西方美學史(第二卷)[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
責任編輯:胡栩鴻
On Hegel’s Aesthetic View of Body
HU Min
(School of Art and Music, Hubei University of Education,Wuhan 430205, China)
In the three-volumeAesthetics, Hegel has formed basic concepts about the beauty of human body and systematic understanding of the the ideal human body in art , though he didn’t expound physical beauty in an entire chapter. This paper has drawn two conclusions after text interpretations: First, Hegel thinks the beauty of human body vary in terms of different race, nationality, occupation, status, character and spirit, etc. At the same time, humanity also shares common aesthetic views of body: as a natural form of life, human body demonstrates it’s highest level of natural beauty, however, human body must be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urpose and law of development. Second, Hegel’s ideal body beauty in art emphasizes the demonstration of spirituality built on the common aesthetic of intellectuals in that era and takes the human body image in the classical Greek art as template. His idea on understanding of beauty is scientific in a way, also subjective and biased in another.
Hegel; beauty of human body;concept;art;ideal
2016-07-25
胡 敏(1973-),女,湖北武漢人,副教授, 東南大學藝術學博士后,研究方向為藝術學、美學。
B83
A
1674-344X(2016)10-006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