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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歡

2016-03-15 15:02蕭四娘
飛魔幻A 2016年3期
關(guān)鍵詞:幻境鈴鐺夢境

蕭四娘

楔子

瀛洲之畔有幻境,可令活人心想事成,死人轉(zhuǎn)魂重生。其實人人都知道,這不過只是過眼云煙的幻象之景,并非真實??蛇€是有無數(shù)的人前赴后繼,只為一圓心中執(zhí)念。

這一日,守在幻境之外的小童打了個哈欠,再睜開眼就見一穿著湖水藍(lán)百褶撒花裙的女子往這邊來。她渾身是血,目光滿是哀傷??此频沧?,實則腳下頗有章法,一看就知絕非凡人。

“姑娘到幻境來有何所求?”

女子垂眸看著掌心上的琉璃珠,眼角一彎,攢出了幾分笑意:“我想要慕昭復(fù)生,再見他一面,這琉璃珠便是他的東西?!?/p>

若想要人死而復(fù)生,須得拿那人生前之物。小童手中捧著那琉璃珠瞧了半晌,面露疑惑:“這東西真的是你口中說的慕昭……哎你還不能進(jìn)去……”

只見周遭濃濃白霧籠罩的幻境之上赫然現(xiàn)出一個巨大的洞,萬千光華自其中綻開。女子縱身一躍,裙擺翩然飄起,仿若剛剛化形的蝴蝶,帶著執(zhí)念撲向那心中盛極的花。

幻境開啟需要巨大的法力,那女子居然就硬生生地闖進(jìn)去了。小童哭喪著臉:“這可怎么辦啊?”

“我有辦法可幫你?!?/p>

不知何時,身邊竟多出來個人。小童又驚又喜地看過去,眸子一頓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有人低低地道:“都忘了吧,忘了就不會覺得苦惱了?!?/p>

一、

我拖著疲累的身子抬頭望望天,沒有太陽也沒有云彩,整個天空皆是昏黃的。就好似有人把黃沙一層層地糊在了上面,不留一絲縫隙。

自從踏入幻境之后我便來到了這個名叫“潮城”的地方。因著不分日月,我并不知道我究竟來了多久。也許幾個月,也許只有三五天。在城中游蕩許久,卻始終沒有遇見慕昭。

街上人聲鼎沸,倒是和人界的集市差不多。只不過人界是凡人,而這里則都是鮫人。鮫人身魚尾,待成年之后經(jīng)過極其痛苦的過程尾巴才能化為雙腿,是為鮫人。

“姐姐,要不要買一顆珠子?”

我的衣擺被人一拽,一個梳著雙髻的小女孩手捧著一把珠子到我的眼前。我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擠出個笑容:“那好,我就買一個?!?/p>

視線掃過那些珠子,我渾身一僵,伸手拿出一顆。淡藍(lán)色的珠子,中間幾絲紅色纏繞,像極了生生世世纏綿的情絲。這顆和曾經(jīng)慕昭送我的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那琉璃珠被我留在了幻境之外的小童那里。

“贈爾情絲繞,做吾掌上珠。”耳畔那低沉的聲音第無數(shù)次響起,我把珠子握在手里,“小妹妹,這顆珠子我要了,不知道要花什么來買?”

“嘻嘻,姐姐要是想要,就拿命來換吧!”

我怔住,就見剛才還是嬌俏可愛的小女孩瞬間變成了猙獰著面孔的鮫,張著血盆大口向我嘶吼著。她雖是鮫的身子,可行動卻是飛快。街道兩邊剛才還在叫賣著的商販皆是化成鮫的模樣,齊齊向我追來。

若是以往我定然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可我入幻境消耗了太多的靈力,如今與他們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條。我連慕昭的面都未見到,若是這么便死了我怎會甘心。

我拼了命地往前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進(jìn)了一座院子里。身后的鮫突地停下了追趕的步伐,紛紛化回人形跪了一地。

我正不明所以之際,低沉悅耳的聲音自我身后響起:“這位姑娘到這里可是有何要事?”

我心跳一滯,只覺得腳下軟綿綿的像是踩在九天之上的云絮之上。我轉(zhuǎn)過身的剎那,淚水奪眶而出。

坐在輪椅上的人一身素白,眼角眉梢都是暖意。他嘴角微微揚起,和我記憶中的分毫不差。依舊是那年楚國皇宮之中,與我相逢一笑的模樣。

慕昭,我終于找到你了。

“姑娘怎么哭了?”見我不言語,他側(cè)首看向跪在外面的人:“小凌你來說。”

賣珠子的小姑娘滿目憤恨地瞪著我:“城主,這個人是從潮城外面來的,在城中晃悠了一個月了,定是心懷不軌想要害我們的壞人!”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著。

慕昭沒問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他依舊笑著對我道:“路經(jīng)潮城的人都會先來城主府通報一聲,姑娘沒按慣例行事,難怪他們會誤會。想來你是迷路了,我這就派人送姑娘出城?!?/p>

“不,我不是路過,我是想留在……留在潮城。”

身后鮫人又是異口同聲地反對,慕昭遠(yuǎn)遠(yuǎn)看著我,笑意淡了幾分:“潮城是鮫人之城,姑娘若是真的想留下唯有到化形池化成鮫人方可。只不過這變族化形絕非易事,姑娘會受盡苦頭,九死一生?!?/p>

“我愿意?!?/p>

我本想只要能再見慕昭一面我就能心滿意足地離開這里,可是如今我不滿足僅僅如此,我還想留在他的身邊。

莫說是九死一生,就算全無活路,我也甘愿。

二、

化形池說是個池子,不如說是一片碧藍(lán)的湖。水色清澈,一絲波瀾也沒有,寧靜得懾人。慕昭停下輪椅,問我道:“姑娘可是在潮城有什么惦記的人,才想要費盡心力地留下?”

是啊,我惦記的人便是你??!

我心頭有個聲音在叫囂著,然而對上慕昭那和看陌生人無異的神色我生生忍住了,抿了抿干裂的唇笑了笑:“我原先待的地方?jīng)]有什么可值得我留戀的,來潮城既是天意,亦是我心之所想?!?/p>

我投身化形池剛剛觸上湖水的瞬間,好似萬千把刀劍齊齊砍上我的身子。身上每一處關(guān)節(jié)都被打碎再接上,每一寸血肉都被切開再縫合,日日夜夜,渾渾噩噩。我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那些被小心封好的記憶就和水中的泡泡一樣,咕嚕咕嚕往外涌。

我叫茵茵,乃是六界開外靈虛谷中幻化而成的妖靈。靈虛谷避世而存,我一個人在谷中待得久了頗覺無趣,便出谷來到人間。我不通凡人常情用了法術(shù)被人當(dāng)成妖怪,有傳言說我必將為禍?zhǔn)篱g,一時間無數(shù)的人想要來降我。我輕而易舉地趕走一撥又一撥的人之后,依舊在人間過得恣意。直到那一日,我坐在皇宮御花園的瓊花樹上悠閑地曬著太陽,慕昭作為大將軍領(lǐng)了皇命來拿我。

他穿著銀色盔甲,雖說是將軍可周身卻沒有一絲血腥殺伐之氣,倒是笑容明凈得像個書生。我眼珠一轉(zhuǎn)坐直身子,笑聲似銀鈴一般散在風(fēng)里:“我們靈虛谷的規(guī)矩,若是你給我取個好聽的名字,以后我就跟著你了?!蔽艺f著指著盤旋在低空中的鳳凰,“就像鈴鐺一直跟著我一樣。”

慕昭把佩劍收回鞘中,倒是真的在想,半晌方道:“綠草如茵,就叫茵茵吧。”

其實這話我問過無數(shù)人,可只有慕昭一人回答了我。我眉開眼笑地輕巧跳下樹,以靈力把我們兩人的名字刻在了樹后。

靈虛谷中的傳統(tǒng),為妖靈取名者可得其相助。我就此跟在了慕昭身邊,陪著他征戰(zhàn)沙場,平息叛亂。朝夕相對之間,我漸漸對他生了情愫。可是人妖殊途便注定了我們之間不會有好結(jié)果,我待在慕昭身邊太久他的陽氣會被我吸盡。我眼睜睜看著他一日憔悴一日,終是狠下心離開他??烧l知慕昭卻來尋我,在途中中了埋伏被叛亂余孽亂箭射殺。

黃昏日落,星子破空而出。我葬了慕昭,沖到雁城把叛軍殺了個一干二凈之后,帶著一身的血和千瘡百孔的心去了瀛洲。我知道幻境中都是假的,可我只想再看慕昭一眼。然后再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還在。

記憶的最后,慕昭把琉璃珠親手系在我的脖頸上,長眸中是化不開的情深似海:“茵茵,能遇上你,是我之幸?!?/p>

湖水自口鼻漫進(jìn)來,胸腔內(nèi)一陣劇烈翻騰。我無意識地彎起嘴角,往湖水更深處墜去。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化成了鮫人。慕昭遞過一碗湯藥:“你如今靈力太弱,喝了這藥能讓你恢復(fù)得快一些?!?/p>

我下眼底的洶涌,把藥一飲而盡。

“你既然為鮫人,便是潮城的人。你一個人無依無靠,我身為城主不會棄你于不顧。你的靈力高強(qiáng)勝過我府上眾人,就留下來幫我編織夢境如何?”

我聽人說過,潮城歷代城主皆擅編織夢境之術(shù)。他們所有的靈力凝結(jié),在成年的時候心口結(jié)出一顆鮫珠。因鮫珠耗費太多,自身便再沒有多余靈力去熬過魚尾化成雙腿時的折磨。是以歷代城主都是雙腿殘疾,且身子孱弱。鮫珠造夢給需要之人換取潮城鮫人生存下來的必需品,這是城主的使命和責(zé)任。

編織夢境很是耗費靈力,慕昭一人也是勉力維持。我原本還在想要怎么樣才能留在他身邊,沒想到慕昭早已有了計較:“多謝城主肯收留我?!?/p>

慕昭微笑著又問:“在下慕昭,還不知道姑娘的芳名。”

錦被下的手緊緊攥成拳,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幾分澀然:“我叫茵茵,綠草如茵的茵?!?/p>

三、

我留在城主府中,學(xué)會了這里計算日子的方法。潮城中有一種花名喚芳顏,開花為晝,花落為夜,如此便是一天。我也學(xué)著吃這里的東西,雖然難以下咽,但慕昭喜歡,我便愿意陪著他一起。

剛開始有人登門來找慕昭編織夢境的時候,我會站在一旁看著。后來我便幫著慕昭記錄求夢者的生辰八字和其想要的夢境內(nèi)容,就像現(xiàn)在一樣。

院子里栽了一院子叫“嘉卉”的樹,葉子泛著淡淡的青色,獨有一股清香。枝葉最茂密的樹下支著張長案,坐在慕昭對面的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他激動地抓著慕昭的手不住地重復(fù)著:“求求城主,讓我能再見我娘子一面?!?/p>

他叫王筌,是靈渠城有名氣的世家公子。他與發(fā)妻范氏成婚多年后又娶了幾房小妾。妻妾爭寵之時,王筌偏幫了妾室,范氏心如死灰上吊自盡。失了發(fā)妻之后王筌幡然醒悟。今日前來,為的就是得一夢境,與范氏一吐心中愧疚與相思。

我暗地嗤笑一聲,人去才知情深,又有何用?

慕昭應(yīng)了下來,說今夜范氏便可入夢。男子大喜過望,連連道謝方才離開。

我記錄好冊子遞給慕昭,他翻了幾下便放在了一旁,伸手按了按額角。

慕昭身子不好,應(yīng)對王筌之后臉色越發(fā)蒼白。我繞到他身后,幾乎是習(xí)慣性地抬手揉著他發(fā)疼的太陽穴。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我緊張得掌心出了汗:“我只是看你頭疼,不是有意要冒犯的,我……”

“沒關(guān)系?!蹦秸演p笑著拍了拍我僵住的手,“你為我按按果真舒服多了,再往旁邊一些,對,就是這……”他抓著我的手往右挪了挪,雙手相觸之間,我呼吸有些困難,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揚。

眼角余光瞥見那冊子,我不免心念一動:“城主光是編造夢境已是耗費心力,左不過就是記錄的事情,以后這接待外人的事情就讓我來吧!”

慕昭輕輕“嗯”了一聲:“也好,那便麻煩你了。”

身后的樹香味漸漸滲透,我指尖沿著慕昭的額頭而動,寸寸生溫,雖無太陽竟也讓我的周身生出了幾分暖意。

紅色的芳顏花剛剛凋謝,我推著慕昭的輪椅到了桌案之后。他腰身挺直,雙手合十念了個訣,空蕩蕩的桌案上出現(xiàn)了一沓泛著銀光的宣紙。

我翻開記著的冊子,一字不漏地讀道:“靈渠城王筌,夢境要求設(shè)在他與其妻子范氏初見的箜篌山上……”

在今日來訪的求夢者的要求從我口中一一道出的同時,慕昭左胸口處鮫珠大放華光,他提著筆在宣紙之上勾畫著。畫好后慕昭輕輕輸了一口靈氣,畫中的死物頓時鮮活起來,和我方才所描述的夢境分毫不差。

夢境畫完,慕昭右手一揮。凌空出現(xiàn)幾只巴掌大的青色鳥兒,我把寫著求夢者生辰八字和住址的布條綁在鳥兒的腿上。鳥兒叼起宣紙,霎時便在視野中消失不見。

求夢者會得償所愿,就和那王筌一樣。說到底,夢境和我所在的幻境無異,只不過前者只有一夜,而后者,只要我不離開,就會一直在。

慕昭耗費大量靈力,臉色蒼白如紙。我照舊幫他按頭的時候暗自輸了些自己的靈力過去,慕昭蹙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許是累極了他竟就這么歪在圈椅中沉沉睡去。我輕嘆了口氣偏頭看向窗外,房檐上蹲著一只青色鳥兒,嘴間正叼著一張宣紙,尖聲叫了兩聲。

四、

若是在幻境之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暮色低垂時分,清寒的銀輝會順著窗柩罩下來,傾瀉一地。然而這是在幻境中,除了漫天的昏黃之外,再不見其他。

慕昭睡得香甜,我倚在床邊,指尖沿著他的眉眼游走。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從前總笑那些凡人,卻沒想到如今我自己也是如此。我來幻境是想見慕昭最后一面,可見到他之后我忍不住想留在他身邊……到了如今,我又想和他在這幻境中長相廝守。

在這里我不用擔(dān)心人妖殊途,不用擔(dān)心我會害了他。

慕昭不記得從前,總是神色淡淡讓我不敢太過親近。我想多和他相處,便趁著今日讀冊子的時候加了一個夢境,我為慕昭編造的夢境。

慕昭眉頭一皺,我念了個決,化身走進(jìn)了他的夢境之中。只是閉眼的功夫,眼前便換了副光景。

舉目四望,幽谷深深,百木青翠,泉水叮咚作響。周遭花紅柳綠,這便是我從前所在的靈虛谷。有人坐在樹下,任風(fēng)揚起他三千墨發(fā)。我眉眼一熱,那人看了過來。

面若三月桃李色,笑似人間四月天。剎那間,扶桑樹上萬千花苞齊齊綻放。成片妖嬈的紅色,不打招呼一般悄然開在我的心間。

慕昭收起笑意,有些不可置信道:“茵茵?”

我明白他的疑惑,有鮫珠之人天生無夢,更不會為自己編造虛妄夢境。他如今出現(xiàn)在這兒,怎會不覺得奇怪?

可一旦他知道這是他的夢境,便會知道一切是我做的手腳。我咬了咬唇,在慕昭詫異的目光中緩緩抬起手,然后“啪”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接著大笑出聲:“哈哈哈,一點兒也不疼。我就是想試試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編造夢境的本事便在冊子上寫了我想要的夢境,結(jié)果我就真的夢見了靈虛谷。只不過……你為什么會在?”

慕昭不可置信地看著亦是喃喃:“我為什么會到你的夢境里?”

我?guī)撞阶呓?,含羞帶俏地沖著他眨眨眼,霎時慕昭眼中的不可置信又加重了幾分。

“既然是做夢,若是再遮遮掩掩當(dāng)真是辜負(fù)了。慕昭,你可知有一句話嗎?”

我緩緩俯下身,在他身畔吐氣如蘭。瞧著慕昭白皙的耳尖變得緋紅,瞧著他眼神一滯后慌忙側(cè)開頭的小動作……

“不,不知。”

我繞到他跟前,以他的明眸為鏡,我看見自己笑得像是凡間的登徒子,瑩瑩發(fā)著光的指尖挑起慕昭的下巴,道:“人生苦短,及時行樂?!?/p>

我在慕昭近乎傻掉的表情中撲了上去,笨拙地啃著他的唇瓣。枝葉颯颯作響,風(fēng)中傳來馥郁的扶?;ㄏ恪?/p>

芳顏花開,又是新的一天。

我早早地去見慕昭,他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窗柩前看外面子的嘉卉。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他轉(zhuǎn)頭看來,眼神觸及我的瞬間立馬移開。

我單刀直入問道:“城主,如果冊子上求夢者的要求和實際的夢境不相符,會是什么緣由?”

慕昭后背一僵,聲音倒是依舊淡定自若:“許是我編造夢境的時候靈力不足出了些許差錯。”

我幽幽嘆了口氣:“真可惜……本來以為你到我的夢境中來,我親的是真的你的……”

慕昭倏地轉(zhuǎn)過頭,黑眸閃了閃,那模樣和神色,一如往昔。我突然沒了繼續(xù)徐徐圖之的心情,幾步走過去把他望在眼里:“城主,我喜歡你,我想親的是真實的你。”我靠近他的臉,他一時愣了并未閃躲。我笑了,輕輕親上他的嘴角。

我太過心急而忘了一件事。我本就是在幻境之中,虛虛實實皆是假,哪里還會有所謂的真?

五、

慕昭以為自己昏睡過后無意間闖進(jìn)了我的夢境,并沒有懷疑。而經(jīng)過那一場夢境后,我察覺到慕昭對我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了。

一晃我來潮城已有三個月,嘉卉樹葉凋零后,結(jié)了滿樹的青果。慕昭用青果釀了壺酒,邀我與他在樹下對飲。

“茵茵,我怎么總覺得像在哪里見過你一般?”慕昭迷茫著雙眼,蒼白的臉上被酒意蒸得總算是有了血色。

我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呵呵笑著:“大概是在夢中吧!就像是你也入了我的夢一樣?!?/p>

慕昭半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斂住眸中情緒:“茵茵,我知道你心意??晌疑響氧o珠,注定活不長久,和你在一起也是拖累你?!?/p>

我腦中霎時一片空白,手中酒杯脫手而碎:“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處,就算是只有一日我也甘愿?!?/p>

當(dāng)我們糾纏在一起的瞬間,不知是誰的一聲輕嘆漫上了心尖。

時光仿佛回到了過去,我與慕昭日夜相對,攜手去摘嘉卉掉落下的果子,靜靜等著芳顏開花的瞬間。雖然沒了從前的那些波瀾壯闊,但這樣細(xì)雨般的平靜生活卻是如今我想要的。

五日后是潮城的祭祀大典,慕昭作為城主自然是忙碌異常,現(xiàn)下正和潮城眾人商議事情。因著那些人對我有敵意,我便留在了府中。

雖說幻境的天沒什么變化,可我就是覺得今日天氣格外陰沉,我胸口悶得發(fā)慌,走到院子里想要透透氣。就在這時,我遇見了一個女子。她和之前的王筌等人一樣,是來找慕昭求夢境的。只不過她求的夢境,卻是格外耳熟。

“我想找慕城主為我編造一個夢境,楚國御花園的瓊花樹下,我想再見那一身白色盔甲的慕將軍一面……”

我執(zhí)著的筆一頓,墨汁甩了一地。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慕昭的情景嗎?她怎么會知道?

我壓下心頭震驚,面上若無其事地問:“姑娘姓甚名誰,又家住何方?”

“我叫鈴鐺,是靈虛谷中化形的鳳凰鳥。我來到這里是來找慕將軍的,可至今未能找到。我聽說慕城主擅編造夢境之術(shù),特來此求一夢讓我能見到慕將軍,鈴鐺便死也無憾了。”

咕嚕嚕的輪子聲漸漸逼近,慕昭看著我:“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他微微側(cè)著頭,滿眸的關(guān)心與擔(dān)憂。這樣的男子可以讓我傾心一世,也必定能讓鈴鐺念念不忘,只待修成人形之后踏入瀛洲幻境來尋。我在化為鮫人之后面容已經(jīng)大改,她沒認(rèn)出我這個主人也是正常。

我在鈴鐺走之后撕碎了冊子上記錄著她的那一頁。即使是在幻境中,我也不想慕昭的身邊還會有旁人。

我扯出一個笑容,推著慕昭往屋中去:“我學(xué)著也釀了一壺青果酒,你嘗嘗看可還能入口?”

六、

這一晚我睡得極不安穩(wěn),一會兒夢見慕昭受亂箭穿心而死,一會兒夢見他看我的那個陌生的眼神……最后畫面定格,是淚眼婆娑的鈴鐺:“在大楚的時候你已經(jīng)同他在一起了,在幻境中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我渾身冷汗地驚醒,窗前的芳顏花已經(jīng)開得極盛,床榻上沒了慕昭的影子。我心頭涌上一陣不安,翻身下床推門而出。拐過角門就見那一雙身影,我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鈴鐺終是知道了這里的慕城主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慕將軍,而慕昭也知道了我沒有把鈴鐺來的消息轉(zhuǎn)告他。

慕昭側(cè)首看著我,天生帶笑的臉變得無比陰沉。再回頭他低聲說了句什么,鈴鐺眉眼彎了彎步子歡快地走遠(yuǎn)。

慕昭靜靜看了我半晌后轉(zhuǎn)身回了屋中。我跟著他到了門口,門砰地關(guān)上把我擋在外面,與他分隔在兩個世界。

我知道慕昭生氣了,他好心好意地留我在潮城,我卻因為一己私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冊子上的內(nèi)容,給他添了麻煩。

我站在門外,雙腿站得僵硬屋內(nèi)才總算是有了動靜。慕昭換上一身玄色的錦袍,墨發(fā)用羽冠束起,他像是沒想到我還會留在這兒,身形一頓之后面色鐵青地呵斥道:“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我不想看見你!”

我心口一刺,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

“我不想聽你狡辯,錯就是錯,再是辯解也是無用。你若是還想留在這里,就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若是不然,便立刻離開潮城?!?/p>

“我這就走,你不要生氣,你不要趕我離開?!蔽一挪粨衤返剞D(zhuǎn)身就走,生怕慢了一刻他便會反悔。

回到房中,我直著身子望著慕昭臥房的方向。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我就是舍不得錯開一眼。

“你個壞人快出來!”房門被人敲得砰砰響,我開門的瞬間小凌沖上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你個壞人,就知道你會害了潮城,害了城主!”

我迅速抓住重點:“城主?慕昭他怎么了?”

“城主他去了化形池,他身子本就不好,這一去,怎么還有命回來?”

小凌說,當(dāng)歷代城主編造夢境出了差錯之后,鮫珠反噬城主的心頭血,其靈力便會一點點被封存,再也無法編造夢境。而化形池的作用一是使外族得以化成鮫人,二便是修補(bǔ)鮫珠。因我這兩次的所為影響了慕昭編造夢境,使得鮫珠幾欲寂滅,慕昭只得投身化形池中才能保住整個潮城。

如果慕昭真的進(jìn)了化形池,那他的下場……

我心尖一顫騰空而起,流火一般風(fēng)馳電掣地沖到化形池。一向無波無瀾的水面上蕩起漣漪,一圈一圈回繞著,一層層地變淺變淡。

我捏得拳頭骨節(jié)泛白,在最后一絲旋渦卷起的剎那入了化形池。

大量的湖水往我身體深處涌去,渾身疼得像要炸開。自水底游上來一群發(fā)著光的小魚,瘋狂地啃食著我的雙腿。仔細(xì)一瞧,它們小小的腦袋上頂著的是一張張面目猙獰的人臉。

驚恐害怕的情緒自疼痛難忍的雙腿躥至心口,湖底素白的衣袂一角飛揚著。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剛一開口,湖水就猛地灌了進(jìn)來……

慕昭……

七、

化形池外支著高大的木架子,此刻的我雙臂被鎖鏈緊緊捆著,下身懸空被掛在木架上。我渾身一絲靈力也沒有,下身疼得麻木,雙腿不知何時變成了魚尾。

在我的面前,整個潮城的鮫人皆在。一聲似是擊鼓的聲音響起,鮫人讓出一條路,有人推著慕昭徐徐走過來。慕昭毫發(fā)無損,他身后的鈴鐺面露得意笑容。我閉上了眼,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

原來所謂的祭祀大典,用的祭品便是我。慕昭自然沒有入化形池,而是聯(lián)合他們一群人設(shè)下了這個局?;纬嘏c鮫珠息息相關(guān),它的另一個作用不是修復(fù)鮫珠,而是吞噬掉鮫人的靈力?;纬貎?nèi)的靈力若是繁盛,便可生生世世無慮地供鮫珠編造夢境。

我是靈力極盛的妖靈,而這一點,才是慕昭留我在潮城的原因。他一早看出了我對他的心思,便布下了局引我上鉤。可笑的是直到現(xiàn)在,我還分不清這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城主,既然奪了她的靈力,如今留著她也無用。未免留下禍患,不如殺了她一了百了。”

鈴鐺轉(zhuǎn)著圓圓的眼睛盯著我,眸中的嫉恨藏也藏不住。我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鈴鐺,只是受命于慕昭的鮫人罷了。

我手腕勒得生疼,想也知道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狼狽。我看著慕昭的側(cè)臉,那些所謂的執(zhí)念仿佛一瞬間便消散了。

原來再深的愛戀也會被無情的現(xiàn)實碾碎,如果萬里之外有慕昭在,那我風(fēng)雨兼程亦不悔。可是現(xiàn)在,無論我再堅持,再無畏,都不會有曾為我奮不顧身的慕昭在遠(yuǎn)處等我了。

我癡癡笑了,恍惚中聽見慕昭說:“她的靈力太過兇悍,若是化形池出了什么異樣還需她來鎮(zhèn)壓,就先留她一命?!?/p>

慕昭的屋中有一個巨大的琉璃箱子,我被關(guān)在里面,像是人界被富貴人家豢養(yǎng)的金魚一般供人賞玩。

我動了動尾巴,渾身一絲氣力也沒有。慕昭就坐在我的眼前,伸手覆在琉璃箱子上,眸色深沉看不見底。

“茵茵,以后你就留在這里。只要我在,就沒人會傷害你。我得了你的靈力不會像歷代城主那般早早枉死,我們終于可以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在一起了?!?/p>

慕昭愛上我了,我該高興的,這是我一直想要的??墒俏以缇蜎]了這些執(zhí)念,如今看著慕昭我心中更多的是懼怕,而非眷戀。

琉璃箱子里沒有芳顏花,不知道如今是何光景。我每日見得到的只有慕昭一人,我親眼見他眼中的迷醉歡喜一日勝過一日。他對我的溫柔加重一分,我心中的寒冰便加厚一層。

這一日,我終于見到除了慕昭之外的其他人。鈴鐺杏眸通紅,咬牙切齒地道:“你究竟給慕昭下了什么迷藥!明明只是把你騙進(jìn)來,可如今他卻不肯殺你。我為慕昭做了這么多,可他的眼里心里卻只有你一個!”鈴鐺說著自懷中掏出鞭子啪地甩過來,琉璃箱子炸開,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鈴鐺怒氣勃發(fā)地抽打我,直打到我皮開肉綻才算完。

我癱在地上,只有出的氣沒有進(jìn)的氣。這時一顆珠子滾到了我的眼前,紅色的雙絲纏繞,極其刺眼。

“明明只是把你騙進(jìn)來……”我低聲重復(fù)著鈴鐺的話,腦中突地白光乍現(xiàn)。我伸手抓住珠子,催動內(nèi)丹之火燒毀元神。

妖靈元神寂滅之前,可實現(xiàn)最后愿望:“我想離開幻境?!?/p>

“茵茵!”

我的身子一點點變得透明,就聽見門外慕昭的一聲怒吼。他從輪椅上跌下來,拼了命地往這邊爬,可指尖觸到的卻只是虛無。

尾聲

幻境之上,依舊是白霧繚繞。我自幻境出來元神并未寂滅,雙腿也變了回來?;镁碀M足人心之所想留住人長長久久在其中,吞噬其肉身法力得以長存。但是一旦脫身而出,所有的一切便都會恢復(fù)原狀。

我從幻境帶出來的除了一顆已經(jīng)死去的心之外,便是手中這顆琉璃珠了。是它帶我進(jìn)了幻境,我想起了這件事,才又用它最終得以走了出來。

我駕云去了雁城,曾經(jīng)埋葬慕昭的墳頭如今卻是一片從未被人挖過的平地。而所有的人都說沒聽說過慕昭此人,就像是慕昭這個人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是夜,我潛入皇宮御花園。瓊花樹后,我用靈力一筆一畫刻上去的名字也不見了。我淡淡笑開,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幻境中有城名喚潮城,城中皆是鮫人。全城的人靠著化形池吸收外界妖物的靈力編造夢境而活。為了吸取靈力,城主慕昭把目標(biāo)鎖定在了剛剛出靈虛谷的妖靈茵茵身上。

鮫人在人界無法行走,慕昭便為茵茵編造夢境。他以將軍的身份來到茵茵身邊,和茵茵相知相許。最后他假死在茵茵面前,茵茵如他所愿拿著他贈她的琉璃珠踏入幻境。夢境就此戛然而止,可幻境卻是剛剛開始。

慕昭隨著茵茵回到潮城,裝成從不認(rèn)識茵茵的模樣。茵茵得償所愿見到了他,他也達(dá)成夙愿得到了茵茵所有的靈力。他應(yīng)該殺了她,不然一旦有一天茵茵逃脫幻境,這一切的精心設(shè)計就都成了一場空。

茵茵深陷于情網(wǎng)中無法自拔,殊不知慕昭早已先她一步淪陷?;镁衬軡M足人心,可是到頭來,他們卻都沒得到真正想要的。

清風(fēng)吹過,我抬頭看著藍(lán)天白云,內(nèi)心一派安寧。我回到了靈虛谷中,自此再也沒出去。直到幾百年后的一日,真的化成人形的鈴鐺帶來了慕昭的消息——因我離開幻境導(dǎo)致化形池靈力瞬間變?nèi)?,鮫珠反噬傷了慕昭的內(nèi)里。他撐了幾百年終是撐不住了,如今正在幻境之外,想要見我最后一面。

我把琉璃珠遞給鈴鐺,讓她還給慕昭,順便帶去我的話:“扶?;ㄩ_,夢境初見。和風(fēng)細(xì)暖,與君長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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