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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后傳》對美國女權運動的拷問

2016-03-16 11:36曾傳芳
外國語文 2016年5期
關鍵詞:北京

曾傳芳 蔣 花

(四川外國語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重慶 40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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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后傳》對美國女權運動的拷問

曾傳芳 蔣 花

(四川外國語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重慶 400031)

《白雪公主后傳》塑造了美國20世紀60年代渴望解放的現(xiàn)代女性形象——白雪公主,但是白雪公主沒能逃脫依附男人的命運,渴求女性解放的愿望落空。小說中無處不在的男性凝視將女性變?yōu)槟行缘挠麑ο?,女性試圖建構的主體性成為永恒的匱乏,女性的解放受阻;強大的男權勢力宣揚男性主宰、女性服從,男性作為本源和主體而存在,女性被看成男性的補充物和客體的思維范式,而女性在這種范式中被培養(yǎng)、被規(guī)訓,繼而被閹割,最終失去自我,爭取解放的斗爭成為虛妄。因而,《白雪公主后傳》質疑和拷問了美國女權運動。

《白雪公主后傳》;男性凝視;女性的閹割;女權運動;虛妄的斗爭

0 引言

唐納德·巴塞爾姆(Donald Barthelme, 1931—1989)的《白雪公主后傳》(1967)是一部典型的后現(xiàn)代主義作品,國內外都有論者說,乍一看,小說很令人費解,它是“一堆支離破碎、荒誕不經的后現(xiàn)代主義‘碎片’,很難從中發(fā)掘出什么微言大義”(李玉平,2004: 67);該作品 “巧妙地避開了一切發(fā)現(xiàn)它的‘意義’的企圖,也抵制了一切在小說中尋找清楚明白‘內涵’的努力”(哈里斯,1987:180)。難怪,國內對巴塞爾姆這部作品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其諸如互文性、戲仿、拼貼、文字游戲等具有后現(xiàn)代特征的小說創(chuàng)作技巧層面,關注小說的主題蘊含的不多。然而,琳達·哈琴正確地指出:“即使自覺意識最強、戲仿色彩最濃的當代藝術作品也沒有試圖擺脫它們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賴以生存的歷史、社會、意識形態(tài)語境,反倒是凸顯了上述因素。”(Hutcheon, 1988: 24-5)實際上,剝開包裹《白雪公主后傳》的各種后現(xiàn)代主義小說創(chuàng)作形式的外衣,我們發(fā)現(xiàn)巴塞爾姆貌似一位“只玩弄形式”的作家,他對社會變革,如美國20世紀60年代的女權運動,特別敏感,對女性的命運十分關注。在《白雪公主后傳》中,作家通過形象地描繪白雪公主的生存境遇,質疑和拷問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女權運動,從而表現(xiàn)出作家的對女性命運的深切關注,作品也凸顯了當時的社會、歷史和意識形態(tài)語境。

1 美國女權運動

盡管托克維爾在其鴻篇巨制《論美國的民主》開篇就說:“美國最引起他注意的莫過于其普遍的平等狀況?!?Tocqueville, 2002: 12)但是美國社會中性別歧視現(xiàn)象卻根深蒂固,美國女性爭取平等權利的斗爭與美國的歷史一樣悠久。早在建國初期,美國女性就開始了反抗男女不平等待遇,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兩性平等意識。而1848年在紐約州賽尼卡富爾斯 (Seneca Falls)召開的全美第一次婦女大會標志著美國女權運動的興起,本次大會“吹響了美國婦女爭取平等權利的政治斗爭的號角”。此后,經過了70余年艱苦卓絕的斗爭,美國婦女于1920年獲得了選舉權。在此期間,美國女性最先獲得了平等的受教育的權利。在獲得選舉權后的數(shù)十年間,美國女性在國家各個發(fā)展時期做出了重大貢獻(特別是在二戰(zhàn)期間),但是,她們并沒有真正地享有與男性平等的權利。于是,美國女性開始反思她們的生存狀況。尤其是在受到法國女權主義者西蒙·波伏娃于1949年發(fā)表的《第二性》和貝蒂·弗里丹(Betty Friedan)于1963年發(fā)表的《女性的奧秘》的啟發(fā)之后,20世紀60年代初期,美國女性針對當時社會存在的各種形式的性別歧視,發(fā)起了女權運動的第二次浪潮,亦即“婦女解放運動”。與為爭取選舉權等為目的的第一次浪潮不同的是,女權運動的第二次浪潮試圖全面消除父權文化背景下的社會觀念和社會體制,徹底鏟除滋生性別歧視現(xiàn)象的社會文化土壤,“平等權利、生育權利和職場的平等待遇”成為女權主義活動家的口號。在《女性的奧秘》中,弗里丹辛辣地批判了美國社會認為女性的天職就是結婚生育、當好賢妻良母的傳統(tǒng)思想,詬病了媒體塑造 “幸福的家庭主婦”形象的做法;她指出,操持家務、相夫教子不能完全發(fā)揮女性的才智,因而呼吁女性走出家門,在社會中去尋找自己更廣闊的天地(Friedan,1997:28-61,326-64)。在弗里丹的直接領導組織下,1966年,美國“全國婦女組織”(the National Organization of Women, 簡稱NOW)成立,旨在結束就業(yè)領域中存在的性別歧視和通過平等權利修正案?!叭珖鴭D女組織”舉行了各種抗議活動,譴責了存在于社會各個層面的性別歧視現(xiàn)象,大大地增強了婦女的性別意識,改善了女性的社會地位。

引發(fā)20世紀60年代女權運動的因素很多,除了女性性別平等意識等思想方面的原因以外,還有一個因素不能不提到,即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于1960年宣布批準使用口服避孕藥,到1965年,美國所有的州政府廢除了禁止采用避孕的法律。這些舉措在技術和法律層面保障了女性的生育自由,與女權運動思潮形成共謀、合力發(fā)展的關系,但與此同時,也導致了美國社會的性革命運動。性革命包括非婚性行為、開放式婚姻、同性戀婚姻、男女群居等,這些行為嚴重挑戰(zhàn)了傳統(tǒng)性觀念和性道德,帶來了諸如離婚率上升、性暴力、性病傳播等眾多社會問題,引起人們普遍的關注和深深擔憂(Carlisle ,2008: 159-164)。

這一聲勢浩大的社會運動在文學作品中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表達和闡釋,只是不同性別、不同流派的作家表達和闡釋的方式不同,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巴塞爾姆便是一例。巴塞爾姆通過戲仿傳統(tǒng)的格林童話《白色公主與七個小矮人》,塑造了美國20世紀60年代渴望女性解放的現(xiàn)代女性形象——白雪公主。巴塞爾姆筆下的白雪公主對歧視女性的社會憤憤不滿,她與7個小矮人一起過著群居生活,但她“厭煩了這個‘家’和自己的家庭角色,聽厭了‘矮人們’喋喋不休的陳詞濫調,因此內心充滿改變現(xiàn)狀的渴望”(巴塞爾姆,2005:7)??勺罱K,白雪公主將自己“‘黑如烏檀’的長發(fā)拋在窗外,以期吸引異性的注意,引來某個‘王子’,順著頭發(fā)爬上窗臺,將她帶出困境”(同上)。顯然,白雪公主沒能逃脫依附男人的命運,渴求女性解放的愿望落空。細讀文本,不難發(fā)現(xiàn),作家想說明在男權社會,女性爭取獲得與男性平等的政治、經濟和教育權利的斗爭幾乎是徒勞。一是因為在強大的男權勢力范圍里,女性淪為了男性的欲望對象,女性試圖建構的主體性成為永恒的匱乏,女性的解放受阻;二是因為女性被男權勢力閹割,其追求獨立自由的努力不徹底,解放成為空談。小說中,男權勢力表現(xiàn)為無處不在的男性凝視。

2 男性凝視與女性的解放

如前文所述,隨著女權運動的不斷發(fā)展,女性意識得到不斷加強,女性的社會地位無論在法理上還是在日常生活中都得到不斷的提高。但是,男權思想根深蒂固,女性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男權勢力的裹挾和影響之下,以至于其真正獲得與男性平等地位的訴求難以實現(xiàn),爭取解放斗爭困難重重。在《白雪公主后傳》中,男權勢力首先體現(xiàn)為男性的戀物性凝視,這種凝視消解了女性自我意識和主體性的建構,女性的真正解放被擱置。

“凝視”,也稱作“注視”,是“攜帶著權力運作或者欲望糾結的觀看方法?!^者被權力賦予‘看’的特權,通過‘看’確立自己的主體位置,被觀者在淪為‘看’的對象的同時,體會到觀者眼光帶來的權力壓力,通過內化觀者的價值判斷進行自我物化”(陳榕,2006:349-361)。在男權社會,男性往往扮演著“觀者”的角色,女性則是“被觀者”,女性在男性目光的注視下,不得不做出各種姿態(tài)取悅于男性,因而喪失自我。此外,女性的身體被切割簡化為臉、胸、臀、脖子等局部特寫,被轉化為男性戀物的對象,供男人觀賞,滿足他們的戀物欲望(陳榕,2006:349-361)。在《白雪公主后傳》的開篇,敘事者從7個小矮人的視角,將白雪公主的容貌進行了這樣的描繪:

她是個高挑的黑發(fā)美人,身上長著許多美人痣:乳房上方有一顆,肚子上方有一顆,膝蓋上方有一顆,腳踝上方有一顆,臀部上方有一顆,脖子背上有一顆。這些痣都長在左側,你朝上看再朝下看,基本排成一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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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發(fā)烏黑如烏檀,肌膚雪白如白雪。(1)

與格林童話《白雪公主》相比,這里作者使用目錄(Catalogue)、戲仿等手法營造強烈的反諷效果,一連串表示 “美”的能指符號,但其所指被懸置,意義不確定:這樣的白雪公主還美嗎?如果美,是因為真的美還是因為長了可以排成一列的痣?這個問題暫且不論。關鍵是敘事者“你朝上看再朝下看”的注視,將白雪公主的身體展示在他人面前,白雪公主不是作為主體的完整的人,而成了注視的對象,成了供人觀看的一道“景觀”。尤其是六顆痣的位置有強烈的色情暗示,因而白雪公主實際上淪為了男性的性欲望對象,白雪公主也從“主體——我”淪為了“對象——我”。

小說文本中類似的場景比比皆是,比如,“我們看著白雪公主,看著她滑潤的嘴唇和面孔,看著她在窗邊晃動的充滿女性魅力的身材”(9)。再如,當白雪公主對在浴室與7個小矮人玩性游戲失去興趣后,小矮人七嘴八舌地討論“家庭煮婦”這一角色時,丹尼說:

好,當我們看待白雪公主時我們看到的是什么?我們看到,首先,是那獨特的用一條紅浴巾包裹著的一對體積為四分之三的乳房,朝我們漂浮而來?;蛘撸绻覀儚牧硪粋€方向看待她,我們看到一只用一條紅浴巾包裹的漂亮的白屁股,漂浮而去?,F(xiàn)在我問你們:這兩個明顯不同的視角之間的恒量是什么?那個報紙不變的因素?顯然,很簡單,是那條紅浴巾。我提出的論點是,如果正確理解,白雪公主問題的中心是那條紅浴巾,而不是其他任何東西。如果從這個角度看,問題一下子變成不是問題。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那濕滑的、不可靠的、昂貴的廢料,也就是白雪公主,置之一邊,而緊緊抓住那條浴巾。(82)

此處,不難看出,對于小矮人,白雪公主只不過是一個個男人的戀物對象——乳房、臀部,供展示,供觀賞,以滿足他們的審美及性快感(Nealon, 2005:129)。同白雪公主認定的有貴族血統(tǒng)的保爾一樣,小矮人也沒有真正把白雪公主看作一個女人(2005:124)。 明知道白雪公主日益不開心,他們卻只是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一條紅浴巾”上。但是,“紅浴巾”無法滿足小矮人對女人的欲望,于是小矮人慍怒了:“我不想要一條邋遢的舊浴巾。我要的是那只漂亮的白屁股!”(2005:82, 斜體為原文所加)白雪公主完全被物化成男人的欲望客體,在男人眼里,她只是滿足他們欲望的工具。在透過窗子窺視白雪公主赤裸的雙乳時,保爾直白地將白雪公主比作跳脫衣舞的女郎,專門為觀眾帶來快樂,“她和一個舞女沒什么兩樣,……不穿衣服,這些女孩子以她們的動作,或者無所動作,為觀眾帶來快樂……”保爾覺得:“從那個窗子望進去真是妙不可言。這一輩子里發(fā)生在我身上最美妙的事情。美妙,美妙?!?122-123)顯然,男性的凝視是暴力的、掠奪性的,女性是受害者,是犧牲品。而且,保爾還安裝了類似??滤^的“監(jiān)視站”似的地下設施,用于永久性監(jiān)視白雪公主的一舉一動。

小說中不只是展示男人對白雪公主戀物性凝視。針對大街上的女人,從代表小矮人的敘事者的視角看,男性的戀物性凝視表現(xiàn)得一覽無余。小矮人從事沖洗大樓的工作,而他們認為高高的平臺是“看姑娘的好地方:你難得看到這樣的景觀,看到的是她們紅色的、金色的、梅紅色的頭頂。從上面看下來,她們就像靶子,梅紅色的頭是靶心……我們真想把我們的箭射入其中,射進這些靶子”(6) 。這里,小矮人的帶有色情意味的注視將女性的身體簡化為靶心,繼而轉化為他們的戀物對象,滿足他們的戀物欲望。 被注視者——女人,變?yōu)榭腕w,變?yōu)樽⒁曊呋蛴^者——男人的欲望客體,承受著觀者眼光帶來的權利壓力。

“為了奪回自由,我們需要注視他人,以便把自己從他人的支配中解放出來,并反過來控制他人;……于是我與他人相互‘注視’、相互超越……”(陳榕,2006:352)但是,在小說中,被注視的客體——女性,卻總是不在場,如上例,男人肆無忌憚地窺視街上的姑娘,調侃她們,但被窺視者渾然不知,她們完全異化成“為男人的存在”而存在,供男人觀賞、解悶。因而,女性的“反凝視”策略缺失,消解男權勢力的可能性喪失,自己的解放就無從談起。

同樣,在小矮人眼中,“在我們周圍街上,姑娘和女人像川流不息的河。她們多得把汽車趕上了人行道。女人在大街中央,那地方在其他城市是走卡車和自行車的。她們也站在窗口邊,解開襯衣的扣子,這樣我們就不會掃興。她們的行為令我們欽佩”(10)。此處,作者以小矮人的視角似乎在影射60年代女權運動高漲時,此起彼伏的各種游行示威。當時,美國“婦女解放運動”的積極分子根據(jù)不同的政治主張、采取不同的斗爭方式,為女性的解放奔走呼號,號召婦女們抵制資本家把女性當作性物對待,扔掉那些象征束縛女性的東西,如胸罩、腰帶、高跟鞋等。但是在男人眼里,這好像是出鬧劇,他們只是覺得有趣、好玩而已。白雪公主不再穿她從前穿的那種極漂亮的緊身褲,而“愛穿寬大笨重沒有體型的”藍棉褲讓小矮人們非常惱火,“她這樣做顯然是故意冒犯”(11)。男人們依然認為女人應該有女人味,女人樣。

如是觀之,男性的凝視不僅僅是通過將女性物化來滿足自己的戀物性欲望,同時也在對女性進行定義,進行規(guī)訓。這種男性的凝視同格林童話《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中巫婆的鏡子一樣,表現(xiàn)的是男權或父權社會文化價值體系,宣揚男性主宰、女性服從,男性為主體、女性是男性的補充物、對立面和客體的思維范式。這種價值體系和思維范式無不或隱或顯地體現(xiàn)在宗教、政治、學術、藝術、經濟制度等社會的各個方面,從而使得女性始終只能處于被壓抑、被支配、被審查、被觀看的位置上。

3 女性的閹割與女性的解放

美國20世紀60年代自由主義思想盛行,人們不僅僅撻伐政治體制弊端,也大膽挑戰(zhàn)美國社會的主流文化,從而大大地推動了婦女解放運動的發(fā)展,一些婦女運動積極分子認為女性結束受男性壓迫、擺布的最好辦法就是擺脫婚姻和家庭的束縛。在性解放思潮的影響下,她們有的加入了各種公社,有的與志同道合者過群居生活,或享受開放、自由的性生活,或實行名義上的一夫一妻制。顯然,巴塞爾姆在《白雪公主后傳》中塑造的白雪公主形象,是在回應這次婦女解放運動。小說中,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過著群居生活。然而,白雪公主并沒有能夠擺脫“家庭”的束縛,事無巨細的家務瑣事仍由她負責,清掃房間、擦洗煤氣灶、清洗烤箱等等,不一而足。與小矮人在一起日復一日地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讓白雪公主郁郁寡歡,她厭倦了他們整天喋喋不休的老生常談,她對與7個男人組合成的現(xiàn)代“家庭”式的群居生活十分失望,感到當個家庭“煮婦”的生活簡直是百無聊賴。白雪公主的這種狀態(tài)與弗里丹在其《女性的奧秘》中描寫“幸福的家庭主婦”的境遇完全吻合。“幸福的家庭主婦”其實很痛苦,操持家務、相夫教子不能讓她們的價值得到體現(xiàn),她們感到生活無趣、精神空虛、思想迷惘。弗里丹稱這種狀況為“無名的問題”,并且呼吁女性走出家門,拒絕社會強加給她們“家庭主婦”的角色,把自己從家庭、婚姻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可是,白雪公主是這一行動的踐行者,她沒有婚姻、家庭的束縛,但最終還是陷入同樣的境況。因而,巴塞爾姆塑造白雪公主這個身體力行實踐婦女解放運動綱領而最后仍然落入傳統(tǒng)窠臼的人物形象,實際上質疑和嘲諷了女性爭取解放的行動。

小說中,巴塞爾姆除了說明代表男權勢力的男性凝視通過置女性于被觀看、受支配地位,女性的解放被擱置以外,還進一步指出,在男權社會里,女性在被淪為“看”的對象的同時,迫于男性觀者的權力壓力,內化了觀者的價值判斷,從而將自己物化。換言之,女性時刻被囚禁于男權思想的“牢籠”之中,按照男性規(guī)定的模式被定義、被培養(yǎng),女性是不完整的,低人一等的,沒有自己獨立、健全的人格,女性是“被閹割的人”(Greer, 1970: 18),其存在是為了滿足男性的性幻想,是靠男性賜予她身份和地位。因此,被閹割的女人怎能奢談解放?這種解放之爭最多只能是虛妄之爭。

白雪公主一開始就厭倦了世上所有詞語,于是開始通過創(chuàng)作下流詩歌解悶,但仍感困惑與煩悶。她支支吾吾地自言自語:“但是我該愛誰呢?”原來她沒有愛情,沒有男人的陪伴。雖然與7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但她覺得“他們7個加在一起只等于大概兩個真正的男人……在這個地球上,很可能已經不存在真正的男人。那將令人十分失望”(32-33, 斜體為原文所加)。對男人的期待和等待成了白雪公主生活的全部,更準確地說,期盼、等待一位風度翩翩的王子成為白雪公主的生存模式,“我的王子總有一天會出現(xiàn)?!卑籽┕鲿r時刻刻都這么想著。對于白雪公主來說,“在某人前來使之‘完整’之前,她個人的生活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說,她個人的生活處于‘無人相伴狀態(tài)’……在這個特定時刻,‘無人相伴’的感覺要比‘有人相伴’來得更加強烈,更加真實。這種不完整性成了能夠壓倒意識提供的所有其他信息的心頭之痛”(55)。

顯然,白雪公主雖然內心有強烈的改變女性生活現(xiàn)狀,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渴望,但只是臆想而已,卻無所行動。因此,白雪公主是假女權主義者,即便是選擇了挑戰(zhàn)男權思想,卻沒能逃脫依附男人的命運。正像波伏娃在其《第二性》中尖銳地指出那樣,“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Beauvoir,1953:273),從古到今,對女性的界定和培養(yǎng)由男性主宰。比如,亞里士多德說:“女性之為女性,就是因為她缺少某種特質……女性本身就是先天有缺陷?!笔ァね旭R斯則說,女性是“不健全的人”,是“附屬的人”(Beauvoir,1953:15)。弗里丹也指出,在男權社會,女性被培養(yǎng)為不成熟,缺乏完整人格的人(Friedan,1974:109)。 “女人是……不能自主的人,……沒有男人,女人無法存在……女人是作為性而存在?!?(Beauvoir,1953:15)這是對白雪公主的絕妙寫照!白雪公主的每次出場都充分地驗證了這種說法。她要么是作為7個小矮人、王子保爾或者惡棍霍戈的性欲對象,比如小矮人亨利沖洗完大樓后,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想著:“現(xiàn)在有必要去向她求愛,得到她,穿上這套干凈的西裝……說些討好的話……還要付給她1 000美元,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安撫腹股溝的這個突起??磥泶鷥r不菲?!?(51)白雪公主在亨利眼里,不過是說些好話、付上一筆錢就能夠滿足其欲望的性工具;要么,白雪公主就是巴望著王子的到來,使她成為完整的人,就正如格林童話一樣,王子救出公主,白雪公主擁有了甜美的愛情,從此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只是巴塞爾姆的白雪公主沒那么幸運,這點她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我時運不佳。我生不逢時。所有那些伸長脖子,站在那張口呆望的人都有毛病。所有那些沒有過來至少嘗試爬一下的人也都有毛病。填補角色空缺。這個世界本身也有毛病,連提供個王子都做不到?!?(108) 雖然,這個世界已今非昔比,但是白雪公主渴望王子的心愿沒有變,對于女人,“王子拯救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這種生存模式沒有改變。

也就是說,女性無論怎樣抗爭,都難于掙脫男權社會為她們設定的命運,她們就是被閹割的群體,她們的抗爭只是做做樣子,正如小說中代表小矮人視角的敘述者所指出的那樣,“現(xiàn)在她愛穿寬大笨重沒有體型的人民志愿軍藍棉褲,而不穿她從前穿的那種極漂亮的‘征服西方’式緊身褲子?!腋艺f她這樣做顯然是故意冒犯。這一切真的讓我們都快受夠了,她這種馬上要開始干一番什么事業(yè)的神態(tài),還有她釘在餐桌上的十幾面紅旗和軍號……” (11)這里的描述與20世紀60年代女權運動相呼應,顯而易見,白雪公主受到當時時代潮流的影響,但是,她除了改變自己裝束和準備了一些可能從來都不曾用過將來也不會用的工具以外,再無實質性的行動。因此,巴塞爾姆通過塑造白雪公主這個形象,不僅調侃了女主人公的可笑,也拷問和質疑了女權運動的時效性。

4 結語

對于何為“女人”這個問題,巴塞爾姆有過深刻的思考,他曾說:“女人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話,那只是一系列關于‘女人’的各種說法而已。”繼而,巴塞爾姆引用哲人黑格爾等的論述指出,“觀看至關重要”,“可怕的凝視可以顯示或毀滅被看的對象……波伏娃發(fā)現(xiàn)男人的凝視在任何情況下可以使女人價值全無”(Herzinger,1997:46)。可見,在《白雪公主后傳》中,巴塞爾姆通過將白雪公主、將女性置于以小矮人為代表的男性的凝視之下,強調男權勢力的強大,女性爭取解放的不易。男權勢力的強大不僅僅表現(xiàn)在其宣揚男性主宰、女性服從,男性作為本源和主體而存在,女性被看成男性的補充物、客體的思維范式,更可怕的是女性在這種范式中被培養(yǎng),被規(guī)訓,被閹割,繼而被自我物化,最終失去自我。因此,巴塞爾姆對女性命運深感憂慮,盡管20世紀60年代女權運動進行得如火如荼,對美國社會與文化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對女性地位的提高和生活境遇的改善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但不是所有人、所有階層、所有團體組織都同意或支持女權主義的觀點和主張,女權主義者內部也出現(xiàn)嚴重分歧,特別是當美國國內保守主義勢力對女權主義潮流的抵抗和反擊,致使“追求自由、平等和變革的第二次女權主義浪潮于20世紀80年代末跌入低谷”,女權主義者力推的《平等權利修正案》胎死腹中,成為一道廢案(王恩銘,2015)。由此可見,女權運動之路布滿荊棘,充滿坎坷與艱辛,《白雪公主后傳》預言了女權運動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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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恩銘.美國歷史上的三次女權主義浪潮[N].中國社會科學報, 2015-03-11.

蔣花,女,四川外國語大學國際教育學院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英語教學與英美文學研究。

責任編校:路小明

Failed Struggle:Questioning the Women’s Movement inSnowWhite

ZENG Chuanfang JIANG Hua

SnowWhitedepicts a female character in pursuit of liberation in the 1960s, Snow White. Yet, Snow White is unable to escape the destiny of being an appendage to man, with the longing for liberation nullified. In the novel, ubiquitous male gaze transforms woman into sex object, satisfying male’s fetishized erotic pleasure, baffling woman’s efforts in constructing their subjectivity. And patriarchy advocates the idea of male dominance and female subjection, male as essential and female inessential, male as the Subject and female the Object, in which women are trained, disciplined, and eventually castrated with their struggling for liberation failed. Therefore,SnowWhitequestions the validity of the American Women’s Movement.

SnowWhite; male gaze; castration of women; Women’s Movement; failed struggle

I712.074

A

1674-6414(2016)05-0038-05

2016-05-18

曾傳芳,女,四川外國語大學國際教育學院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英語教學與英美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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