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芳

（山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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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論苑】

“清”范疇的含義及產(chǎn)生原因

王惠芳

（山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山西臨汾041000）

“清”是我國古典美學中的一個核心范疇，本義是指水清，之后其含義逐漸復雜、豐富，逐漸體現(xiàn)在哲學、人、美學三方面?！扒濉焙x發(fā)生變化主要是受到了自然因素和人文因素的影響，其中人文因素主要表現(xiàn)在道家、儒家、佛禪三方面。筆者首先論述“清”的含義，并進一步論述“清”與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及佛禪思想的關(guān)系，以期為理解“清”含義的豐富性及其原因提供參考。

“清”范疇；含義；道家；儒家；佛禪

一、“清”的涵義

（一）從哲學層面看

老子云：“天得一以清。”意為天因為“得一”而清，也就是天得了道以后才能夠清，實際上就是說清是道的具體體現(xiàn)之一，具有形而下的審美意味。

（二）從人的角度看

一是指人外貌清秀，如《世說新語·容止》中：“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見者嘆曰‘瀟瀟肅肅，爽朗清舉’”。二是指內(nèi)心清靜，如《荀子·解蔽》中：“人何以知道？曰：心。何以知？曰：虛壹而靜。心未嘗不臧也，然而有所謂虛；心未嘗不兩也，然而有所謂一；心未嘗不動也，然而有所謂靜?！比侵溉似犯裆系那辶?，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常提到的清正廉潔等。

從美學的角度來說，“清”作為詩美概念，與一種人生的終極理想和崇高的審美趣味相聯(lián)系，老莊清靜無為的生活態(tài)度、滌除玄覽的認知方式、超塵脫俗的生活情調(diào)全都圍繞著“清”來展開。以“清”為美是各家所追求的審美理想，表現(xiàn)在著述中體現(xiàn)為兩個方面：一是像陸機《文賦》中那樣把“清”當作文學創(chuàng)作中所追求的一種審美藝術(shù)風格；二是作為文藝創(chuàng)作所追求的一種審美境界，這一審美境界是人們心靈生命的體現(xiàn)。

二、“清”范疇產(chǎn)生的原因

靳青萬、趙國乾在《“清”與魏晉審美精神》中說：“清”原本只是一個純粹的自然概念，指水澄澈透明，與“濁”對舉。［1］先秦時期，“清”有了倫理學意義，指人正直高潔。到了漢代，“清”大部分也是在倫理學的意義上被使用。魏晉時期，人物品藻盛行，使“清”從人格美的范疇轉(zhuǎn)化成藝術(shù)美的重要范疇。唐宋元時期，“清”進一步深入藝術(shù)審美領(lǐng)域，尚清審美趣味趨于定型。明清時期，開始全面闡釋清美理論，標志著這一美學風格論、鑒賞論的成熟。中國古典詩學中每一個范疇的產(chǎn)生都有其特定的條件和原因，“清”范疇也是如此。

（一）自然因素

中華文明有五千多年，源遠流長。面積遼闊、地勢平坦的黃河中下游地區(qū)更是孕育了偉大的文明，我國早期的農(nóng)業(yè)就在這一地區(qū)得到高度發(fā)展。何莊在《尚清審美趣味與傳統(tǒng)文化》一書中指出，中國特有的地理環(huán)境及氣候因素為尚“清”的審美趣味提供了條件。［2］中國古代的自然環(huán)境較為惡劣，辛勤的先民們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努力勞作，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出的質(zhì)樸生活，這種靠天吃飯的生存模式讓他們非常重視生命，因為生存是他們的重要任務。與此同時，當時的物產(chǎn)非常有限，先民們勤儉節(jié)約，過著樸素的生活，節(jié)儉的生活習慣和質(zhì)樸的生活方式也為尚清意識的出現(xiàn)提供了人文土壤。正如何莊在文中指出的那樣，中華民族就是在中國這樣特有的環(huán)境中養(yǎng)成了吃苦耐勞的民族性格和嚴肅悲壯的文化色彩。［3］在我國相對貧瘠艱苦的條件下培育出來的勤勞樸素的美德，正好就是我們尚“清”審美趣味的條件。

（二）人文因素

1．“清”與道家思想

“道”是老子哲學體系中的最高范疇，是宇宙之本和萬物之源?！扒濉弊鳛椤暗馈钡谋倔w特征，是道家思想中的重要概念，又是最高的審美追求之一。此后，“清”范疇沿著道家一脈發(fā)展，在發(fā)展過程中吸收了儒家、佛禪思想。如果沒有這三家思想的相互碰撞和互相融合，尚“清”的審美文化趣味也不會在我國社會文化生活中盛行?！扒濉笔抢献铀Ｍ_到的自然狀態(tài)之一，“清”寄托著老莊對大道之美的追求。［4］老子的思想在莊子那里得到繼承和發(fā)展，莊子把“道”看作是最高的精神境界，人生的最高理想就是達到“清”的境界。道家最有名的思想就是“無”，如《老子》中有“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莊子》中有“無窮無止，言之無也，與物同理”，“無”的特點就是無窮無盡，體現(xiàn)的是一種清遠的境界。老莊清靜無為的生活態(tài)度和返璞歸真的生活方式也是圍繞著“清”來展開，因為他們口中的“道”不可言說，不可觸及，人們必須保持一種清靜自然的心境去感應物體，進而忘記“物”和“我”的存在，擁有這樣的審美狀態(tài)，我們才能更好地把握住自然宇宙的運行規(guī)律，切實體驗奧妙的生命。

2．“清”與儒家思想

“清”在儒家思想里主要體現(xiàn)在道德層面，有清正、清和、清廉之內(nèi)涵。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審美理想，基本是立足于現(xiàn)實社會，與倫理道德密切相關(guān)?！胺蛩?，君子比德焉”，用水來比人的德行，從清澈透明的水中可以看到人的德行。《論語子罕》中的“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孟子滕文公下》中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都是“清”在儒家思想中的體現(xiàn)。儒家思想所追求的那種潔身自好、清高處世、不與世俗流合污的品格，便是清的體現(xiàn)。儒家通過以禮節(jié)情的禮樂傳統(tǒng)對尚清的審美趣味施加了一定的影響，儒家“中庸”的哲學模式，以及“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追求平靜和諧而不強烈沖動的情感形式都是尚清的體現(xiàn)。儒家“中庸”的哲學觀和“中和”的美學觀，造就了清和、含蓄的美學風范，而儒家以禮節(jié)情的過程，就是不斷克制各種個人欲念、獲得精神力量的過程。它引導人們不要糾結(jié)于貧困清苦的物質(zhì)生活，而是要盡力追求道德方面的崇高，在這一過程中自我完善，從而獲得一種高尚的人格，這種人格儒家稱之為清和，也稱為清正、清直。儒家“清正”人格對后代審美趣味的影響是相當大的。［5］

3．“清”與佛禪思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佛家經(jīng)常引用的一句話，空并不是什么都沒有，空與道家思想里的“無”一樣，是不受煩惱所污染的永恒清靜。“生死及涅?，二俱無所有”，生死是現(xiàn)實的世界，涅?是指佛教所追求的彼岸世界，二者都是空的。佛教這種在心境上追求“空”的思想，就是讓人們拋棄欲求和雜念，拋棄無意義的執(zhí)著，進而達到一種虛靜空寂的心理狀態(tài)，也就是佛家所說的涅?。清靜是修佛所必須的一種狀態(tài)，所以尚“清”受到了佛學思想的影響。

心性論是禪宗思想體系的核心內(nèi)容，以“心”為本體，提倡擺脫物欲和世俗煩惱，超越生死，通過修持心性，用清凈的方式解放心靈，實現(xiàn)精神的自由。清凈之心是禪宗思想的根本，這種清靜、空寂之心也影響了士人的文學創(chuàng)作，謝靈運、王維、孟浩然、司空圖等人都受到了禪宗思想的影響。

三、結(jié)語

“清”范疇的產(chǎn)生離不開中國所特有的自然人文條件，它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也影響著中國人的方方面面。本文首先論述了“清”的含義以及產(chǎn)生原因，以期幫助相關(guān)研究者更加深刻地理解中國文化。

［1］靳青萬，趙國乾．“清”與魏晉審美精神［J］．海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7，（1）：63－67．

［2］［3］何莊．尚清審美趣味與傳統(tǒng)文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7－25．7－25．

［4］王玫．道玄思想與六朝以“清”為美的意識［J］．廈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2）：114－120．

［5］樊美筠．中國傳統(tǒng)美學的當代美學闡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73－93．

【責任編輯：周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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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6）07－0223－03

2016－05－05

王惠芳（1991－），女，山西霍州人，主要從事文藝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