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凌
對胡立德而言,科學就是身邊的生活,科學就是關(guān)注與好奇,科學并不是神秘到遙不可及、苦澀到常人不能。
你見過貪玩的人嗎?貪玩到在非常隆重的場合中也不會正兒八經(jīng)地走路,而是翻著花樣跟頭上去的?在2015年“菠蘿科學獎”的頒獎大會上,就有這么一個奇葩的獲獎者。
這個人就是胡立德,佐治亞理工學院生物運動實驗室的副教授。
瞧,該他上臺領(lǐng)獎了。他不是矜持或靦腆地走向領(lǐng)獎臺中間,而是……而是開始翻跟頭,不是難度系數(shù)過低的前滾翻,也不是難度系數(shù)過高的托馬斯全旋加360度轉(zhuǎn)體,而是側(cè)翻。這哪里是極富聲望的科學家,分明還是個調(diào)皮搞怪的孩子!據(jù)說他在博士論文答辯時也是那樣上場的。
在他眼里,一切都是玩,包括別人緊握拳頭忐忑不安的博士論文答辯時,包括別人心潮澎湃激動不已的領(lǐng)獎時。
時光回轉(zhuǎn),2003年,24歲的胡立德以《昆蟲在水上行走》獲刊《自然》雜志封面,兩年后剛?cè)〉寐槭±砉W院數(shù)學博士學位的他再次以《昆蟲如何爬上岸》獲刊《自然》雜志封面,“年輕”+“才俊”,在學術(shù)界不亞于產(chǎn)生了颶風。而大洋彼岸的我們,對他的關(guān)注似乎不僅僅源于對科學的興趣,還有他那張純粹的“中國臉”——美籍華裔的身份。
或許你還注意到了,麻省理工學院的“數(shù)學”博士,“生物”運動實驗室的副教授,似乎扯得有點遠吧?對,他學的是數(shù)學,研究的是生物,從對他的訪談中得知,他竟然沒學過一天生物??蛇@似乎并不影響他在生物的世界里大展拳腳——他所有的研究都是在好奇驅(qū)使下的貪玩。
讓胡立德獲獎的“蚊子”問題來自一個雨天,來自內(nèi)心按捺不住的好奇。
他原本和三個月大的兒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門口看下雨。兒子突然哭起來,有個蚊子在叮他的耳朵。胡立德就納悶了:雨滴的速度是蚊子的10倍,質(zhì)量是蚊子的50倍,再形象點說,蚊子穿梭在雨滴中簡直就是行人過高速路,對蚊子來說毛毛雨不亞于一輛輛甲殼蟲汽車從空中砸向它。那么蚊子是怎么做到從大雨中飛過來的?想而未得,他就去問一些生物系專業(yè)的人,他們說也不知道為什么蚊子下雨也可以飛。
怎么會沒人知道呢?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以沒有答案呢?一個覺得什么都好玩,對什么都很好奇的人,是不允許自己有認知上的空缺的。胡立德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而且他終于將謎底揭開了:蚊子的“不抵抗策略”和腿上的細毛,讓蚊子對大雨無所顧忌。不抵抗策略令蚊子緩解沖擊,而那些疏水性的細毛使得蚊子在隨著雨滴下落的過程中與雨滴保持分隔狀態(tài),從而能夠迅速擺脫雨滴重新飛起,在雨滴將它們砸落地面造成致命傷害前逃出。
不知道胡立德在科學上有多么嚴謹,只看到他目光里如嬰孩般的澄澈與單純;不知道科學給胡立德帶來多大的快樂,只看到所有新聞訪談及圖片資料里的他是那么快樂那么陽光似乎從未經(jīng)歷過陰雨。
跟學生們照相時,站得最高且最張揚甚至最搞怪的那張笑臉一定是胡立德的,那是一張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愛的臉龐,散發(fā)著獨特的誘人的味道。
女兒出生了,睫毛很長,胡立德又好奇了,——睫毛有什么用?結(jié)果他跟學生們發(fā)現(xiàn),無論什么哺乳動物,平均的睫毛長度都恰是眼長的1/3,小如老鼠大到大象,這個長度恰好是保持角膜滋潤并避開灰塵的最理想的長度。
天哪,這,就是科學?科學就是這樣被發(fā)現(xiàn)的?
對胡立德而言,科學就是身邊的生活,科學就是關(guān)注與好奇,科學并不是神秘到遙不可及、苦澀到常人不能。
他的女朋友養(yǎng)著一只貴賓犬,是前男友留下的,每次他們約會都帶著。換做你,是不是早恨之入骨將它變成了狗肉?女朋友成了太太,他還必須每天帶著貴賓犬散步。他注意到了狗甩毛的能力,進而拓展到從老鼠到狗熊,這些有豐厚皮毛的動物都會甩毛——老鼠每秒30動,狗是每秒5動,最慢的是熊,它們每秒只有兩下。這些甩動的機理,不正是洗衣機的廠家最感興趣的?
看吧,對生活有心的人,連假想中的“情敵”都會給予他發(fā)現(xiàn)的啟示。這哪里是科學研究,分明只是好奇好玩罷了。
他研究螞蟻,蛇,對狗的便便、大象的尿尿也很好奇……對了,他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青蛙的舌頭要怎么才能這么快地運動又能黏住蒼蠅呢?或許明年,你就會知道答案,得給胡立德玩的時間啊。
摘自《當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