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 凡
(北京大學, 100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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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析日本最早的圖書館雜志《東壁》中的中國文化元素
范凡
(北京大學, 100871)
摘要:為了探討早期中日圖書館學交流情況,文章選取日本出版時間最早的圖書館雜志《東壁》,從其刊名、研究論文和中國文獻學著作評論中,分析日本學者關注的中國文化元素,包括從中國經(jīng)典中為該刊挑選一個典雅的題名,用中國公使在日訪書故事來提醒圖書館要加強古舊書籍收集,通過對錢大昕《元史藝文志》的解題評論來突出其學術價值。由此得出結論:中國文化在日本學習歐美圖書館學過程中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中日圖書館學之間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值得中日圖書館學交流史研究者加以關注。
關鍵詞:日本圖書館雜志;《東壁》;中日圖書館學交流史;圖書館史
自漢代目錄學發(fā)端以來,中國就有發(fā)達的知識分類和組織的學問,但是隨著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啟迪民智為目的的社會教育時代的到來,圖書館學取代目錄學開始發(fā)達起來。目前大家公認的圖書館學進入中國的路徑是先學日本,繼而轉學美國,但是忽略了在日本開始學習歐美圖書館學之際,中國文化所發(fā)揮的作用。本文通過深入解讀日本的第一種圖書館雜志《東壁》,來探討中國文化在日本圖書館學形成過程中產(chǎn)生的影響,以及由此形成的日本圖書館學與中國圖書館學之間天然的聯(lián)系與共性。
1《東壁》簡介
1901年創(chuàng)刊的《東壁》是日本最早的圖書館雜志,系日本關西文庫協(xié)會的機關志。該刊的編者,英文名為B.Shima,對應的漢字應該是該刊復刻本附錄《執(zhí)筆者介紹》中的島文次郎。該刊發(fā)行時間不長,僅僅出版了四期,在出版勢頭甚好的情況下突然??蛑两裎丛?,有學者猜測可能是由于經(jīng)濟原因[1]。
1900年創(chuàng)立的關西文庫協(xié)會,作為地方性的圖書館協(xié)會,雖然在成立時間上晚于1892年創(chuàng)立的全國圖書館行業(yè)協(xié)會——日本文庫協(xié)會,卻率先發(fā)行了機關志《東壁》,而后者遲至1907年才開始發(fā)行機關志——《圖書館雜志》。因此,《東壁》被公認為是日本最早的圖書館雜志。
該刊雖然發(fā)行時間不長,卻在世界范圍內(nèi)產(chǎn)生了影響。美國和德國的圖書館刊物先后對該刊進行了介紹,例如該刊第四期上選登了美國圖書館期刊TheLibraryJournal1901年第26卷第10期對該刊所作的詳細介紹與評價,指出“該刊的出現(xiàn)意味著日本圖書館期刊的誕生,從實踐方面證明了圖書館運動已經(jīng)為百花王國培育了肥沃的土壤?!盵2]
同樣,該刊在日本圖書館學史上也具有重要的學術地位。有研究者指出,在《東壁》創(chuàng)刊六年之后出現(xiàn)的《圖書館雜志》,從關注的內(nèi)容到欄目設置的順序上,無不模仿《東壁》的風格[3],從這種意義上可以說《東壁》基本上奠定了日本圖書館雜志的范式。但是由于該刊發(fā)行時間不長,存世數(shù)量很少,在日本一些重要的圖書館學研究著作中竟然沒有關于它的任何記載。為了滿足圖書館界的需要,日本學者巖袁敏生、沓掛伊左吉等人在20世紀70年代將該刊再版,賦予其第二次生命。
從該刊的欄目設置上來看,由七個部分組成,包括論說、雜錄、解題及批評、會報、附錄、插圖照片、廣告。從內(nèi)容上看,既有對歐美圖書館的介紹,也有日本圖書館的調(diào)查、介紹和法令規(guī)則,還有對各國圖書館學書籍的評論。該刊對歐美圖書館的介紹是建立在全面而深入研究的基礎上的,這些研究即使以現(xiàn)在的學術標準來看仍有一定的價值,比如關于歐洲專業(yè)圖書館、歐美圖書館的現(xiàn)狀、德國圖書館的狀況、耶魯大學圖書館、美國近世圖書館年表等。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第四期上刊登的《美國近世圖書館年表》,此表是把自1638年哈佛大學圖書館建立以來美國圖書館發(fā)生發(fā)展的歷史按年代詳細排列,然而該表的內(nèi)容并不限于美國,同時還把日本圖書館發(fā)生發(fā)展的歷史也混排其中,頗有一股學什么就要變成什么的勁頭。例如1872年日本文部省書籍館成立,后成為帝國圖書館;1892年東京帝國大學圖書館新館建成,日本文庫協(xié)會在東京設立;1893年東京帝國大學圖書館搬進新館并開館,日本文庫協(xié)會編纂《和漢圖書目錄編纂規(guī)則》;1898年京都帝國大學圖書館新館落成;1899年京都帝國大學圖書館成立并搬入新館;1900年在京都成立關西文庫協(xié)會;1901年關西文庫協(xié)會機關志《東壁》發(fā)行并成為日本的圖書館機關志之嚆矢,這些條目均列在當年美國圖書館事項之后,對比效果很明顯。
筆者之所以對《東壁》感興趣,是因為它體現(xiàn)了許多中國文化元素。目前國內(nèi)學術界普遍認為,中國圖書館學最初學習日本,后來轉學美國。但是作為日本最早的圖書館雜志,《東壁》所體現(xiàn)的諸多中國文化元素卻表明,日本在學習歐美圖書館學的過程中,也融入了深厚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從而造就了日本圖書館學與中國圖書館學的某種天然聯(lián)系,這是我們在研究早期中日圖書館學關系史中所不能忽視的。
2《東壁》的命名反映了中國文化對日本圖書館界的深厚影響
該刊在發(fā)刊辭中明確指出,“東壁一詞取自古志,東壁二星主文籍,天下圖書之府也,明則圖書集道術行,小人退君子入,基于此,本刊題名為東壁。”根據(jù)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檢索,與該引文完全一致的出處是明代彭大翼在《山堂肆考 卷三》中對晉天文志的引用——“東壁二星主文籍,天下圖書之府也,明則圖書集道術行,小人退君子入?!倍匪葜痢稌x書 天文志上 二十八舍》中,其原文是“東壁二星,主文章,天下圖書之秘府也。星明,王者興,道術行,國多君子?!?/p>
該刊編者以東壁二字來命名日本的第一種圖書館雜志,充分說明了他們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深刻領會,以及在此基礎上的靈活運用,使用其明確的寓意來寄托對這本圖書館雜志的厚望——以東壁之明而進君子退小人,通俗的理解大概有兩層含義:一是辦好圖書館雜志以培養(yǎng)品德高尚的圖書館管理人才;二是辦好圖書館,使國家多出賢良。對于東壁的出處,他們只用“古志”,而非“中國的”《山堂肆考》或《晉書天文志》來界定,說明在某種程度上中國傳統(tǒng)文化已經(jīng)成為他們自己的文化,并不需要像對待外來文化那樣加以區(qū)分。
事實上,從該刊復刻本后面所附的主要撰稿人簡歷來看,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擅長漢詩,有著很深的中國文化修養(yǎng)和漢語水平,因此同那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出版物一樣,該刊使用的漢字也非常多,與現(xiàn)代日語出版物在語言文字上不盡相同,使得沒有太多日語基礎的中國讀者也能讀懂其大概內(nèi)容,從文字上感受到中國漢字和文化的親和力。
梁啟超對于閱讀這一時期的日語文獻頗有心得。1899年他因戊戌變法失敗而避難日本期間,曾接觸到很多他認為非常有用的日本翻譯的歐美書籍。他指出,學英語要花費數(shù)年時間才能奏效,而學日語則相對容易,他甚至說,“學日本文者,數(shù)日而小成,數(shù)月而大成,日本之學已盡為我有矣?!庇终f“學日本語者一年可成;作日本文者半年可成;學日本文者,數(shù)日小成,數(shù)月大成?!盵4]可見他對掌握日文的說、寫、認三種能力難易程度的認識,說明學會日文遠比學會英語容易得多。他根據(jù)自己學習日文的經(jīng)驗,寫了一本《和文漢讀法》,對于閱讀當時與中文差別不那么大的日文來說,非常有效。這個方法很快就在留日學生中流傳開來,隨后在國內(nèi)廣泛流傳,使當時許多沒有什么日文基礎的人都可以看懂日文書了,所以出現(xiàn)了大量翻譯或者譯述日語的著作,圖書館界也不例外。如1910年謝蔭昌譯述戶野周二郎的《圖書館教育》,1917年北京通俗教育研究會翻譯的《圖書館小識》,朱元善的《圖書館管理法》,1918年顧實的《圖書館指南》等,從而使圖書館界有了中國圖書館開始步武東瀛,轉而見證了學習美國的說法。
3從《東壁》可以看出中國學者在日訪書一事使日本學者重新認識到收集古書舊籍的重要意義
日本現(xiàn)代圖書館學的源頭雖然來自美國,但日本在歷史上也有藏書設施——文庫,其藏書思想深受中國的影響,在目錄編制和目錄學方面也有不少成績,如下面將要提到的森立之等人所著《經(jīng)籍訪古志》,就是一部關于日本保存的中國古籍的書目。日本的歷代統(tǒng)治者也相當注重藏書,中國書籍是日本藏書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東壁》第一期上刊登的第一篇論說是京都帝國大學校長、法學博士木下廣次的演說《論圖書搜集的必要》。在這篇演說中,他回顧了日本歷代統(tǒng)治者的藏書情況,其中有不少中國圖書,如《尚書正義》《貞觀政要》《通鑒綱目》等。明治維新時,日本對于舊有事物一掃而空,從而導致大量圖書館的古書舊籍散佚,木下校長對于這種做法感到非常痛心,認為“維新對古書舊籍命運來說,實際上造成了急劇而殘忍的革命”,同時他又用中國學者在日本訪書的事例來提醒日本人要注重對古書舊籍的搜集。他不惜筆墨詳述了幾年前中國公使黎庶昌訪書的故事。當時黎庶昌趁著日本人認為漢籍無用之際,命其館員采購了大量古書舊籍,其中有寺廟所藏古寫本,還有根據(jù)遣唐使帶回的唐寫本而復寫的本子,這些都是清朝考據(jù)家們所未曾見過的寶貝,黎庶昌把這些圖書收集起來,送回中國,摹刻出版。
木下校長所說的黎庶昌訪書,也就是我們常說的1880年楊守敬到日本訪書一事。袁同禮曾于1926年撰寫了《楊惺吾先生(一八三九——一九一五)小傳》,其中詳記楊守敬、黎庶昌在日訪書事跡。1880年春,何如璋出使日本,楊守敬為隨員同行。楊守敬每日到書市物色古書,見到已經(jīng)絕版的古書就買下來,凡是用錢買不來的,就用自己攜帶的漢魏六朝碑板和古書古印去交換。每次得到一本書,就考其源流并用另紙記錄下來,這樣積累了二十多冊,后來刻成《日本訪書志》。1881年黎庶昌接任駐日公使,看到了楊守敬的日本訪書緣起,就籌劃刻印《古逸叢書》,楊守敬因此更加用功搜訪古書。后來,他得到了日本人森立之所著《經(jīng)籍訪古志》,便按照這本書上記載的漢籍進行搜訪,還發(fā)現(xiàn)了這本書中沒有記載的古書數(shù)百種,積累久了,數(shù)量驚人,于是從1882年起??獭豆乓輩矔?,1884年《古逸叢書》200卷刻成。楊守敬也于同年5月回國,到黃岡擔任教諭[5]。至于《日本訪書志》,王重民后來在整理楊守敬藏書時,又發(fā)現(xiàn)許多不見于《日本訪書志》的手跋,于是輯錄成《日本訪書志補》。由此可見《日本訪書志》在袁同禮、王重民等一代圖書館學家心目中的地位。
楊守敬訪書一事在中日兩國都掀起了巨大波瀾,開啟了雙方文化和學術交流的新紀元。從此,兩國著名學者紛紛到對方進行訪書。日本方面如內(nèi)藤湖南、田中慶太郎、武內(nèi)義雄、神田喜一郎、長澤規(guī)矩也等人,他們的訪書事跡見于錢婉約教授輯譯的《日本學人中國訪書記》;中國方面如董康、傅增湘、張元濟、孫楷第等人,不僅訪書者本人記載了訪書的詳情,而且他們所接觸到的人也留下了不少記錄。中國學者的訪書活動在日本的出版物上也得到了一定的反映,這要歸功于日本當時的一些圖書館員,如樋口龍?zhí)蓪Χ档热嗽L書的記載、田中敬對楊維新訪書的記載、長澤規(guī)矩也對楊守敬訪書情況的研究等[6]。而《東壁》對此事的記述則是比較早的,當時的木下校長甚至記不清黎庶昌所刻書的書名《古逸叢書》,也沒有弄清楚《古逸叢書》刻書的地點是在日本而非中國,但是中國學者訪書事跡卻使以他為代表的日本學者重新認識到了搜集古書舊籍的重要意義,使他們對明治維新中毀棄舊籍的做法痛定思痛,并進行撥亂反正。在這個過程中,《東壁》無疑是一個重要見證者。
4從《東壁》對錢大昕的《元史藝文志》評介,看日本學者在中國文獻學方面的精深造詣
《東壁》第四期的“解題及批評”欄目,評介了清代學者錢大昕的《元史藝文志》,雖然作者未署名,仍能感受到作者精通漢學,在文獻學方面有高深造詣。該文不長,但是層次分明,引人入勝。第一層論述史書中的藝文志,第二層介紹錢大昕其人及學術成就。我們從中可以看出作者對錢大昕推崇備至,第三層講述寫作緣由,最后講述了一件奇事以結束評論。為了給研究《元史藝文志》提供一段完整的史料,特翻譯如下:
自班固《漢書》開始,史書就有了藝文志,隋唐以來歷朝都是用藝文志來考證一代文獻,以供后人搜訪。元朝奇握溫氏統(tǒng)治中華不足百年,繼承了南宋璀璨的文化,名儒碩學文人逸士輩出,他們的著述極多,但是元史卻沒有藝文志,為了補上這個欠缺,倪璠著有《補遼金元藝文志》,在抱經(jīng)堂《群書拾補》中刊行,但仍有一定的掛漏。錢大昕所著則補上了這一欠缺,稱得上一本好書。
錢大昕字曉徵,號辛楣,又號竹汀,浙江嘉定人(雍正六年生、嘉慶九年卒),不僅精通經(jīng)學、音韻、歷史、地理、金石學,還通曉西洋數(shù)學,頭腦明晰,與其他腐儒不同。錢大昕傾注心血最多的是元朝的史學,他曾感慨元史中紕漏太多而著《元史稿》一百卷(現(xiàn)在是否存佚不得而知),余力所及還有藝文志四卷、氏族志三卷。藝文志記載從遼金至元朝的典籍,共三千余部,著錄項目有著者的字號、籍貫、官職等。近來東洋史學盛行,尤以元史為最。珍貴的《元朝秘史》《皇元圣武親征錄》、丘長春《西游記》等作為很多東西方學者感興趣的根本史料,全與錢大昕的發(fā)現(xiàn)校訂有關,可以說大家都是在錢大昕的元史中工作。現(xiàn)在與清國的通信日益開放,從前見不到的奇書珍籍現(xiàn)在也不難羅致案頭,篤學之士有志于訪書的話一定所獲良多。我期待他年,能夠有人如博覽通識之士王應麟補《漢書藝文志》、章宗源考證《隋書經(jīng)籍志》那樣,來考證《元史藝文志》。
今春,文藝閣太史內(nèi)藤湖南寄贈給我一部蒙文的《元朝秘史》,與楊氏的《連筠簃叢書》以及石印本等的分卷不同,原文是蒙漢對譯的,后面是意譯文(楊氏刊本是把這個意譯文抄出來了)。《元史藝文志》上是這樣著錄的:“元秘史十卷,續(xù)秘史二卷,不著撰人,記太祖起及太宗滅金事,皆國語旁譯,疑即脫必赤顏也?!贝藭脑臼窍∈勒鋵殻P于此書的由來參見二月三日《大阪朝日新聞》上胡南君的文章就明白了。去年冬天,田中文求堂重刊《元圣武親征錄》,關于該書的評論可參見拙文,發(fā)表在一月二十日《京都新聞》星期一集刊上。
《元史藝文志》上著錄了辛文房(字良史,西域人)的《唐才子傳》十卷,記述唐一代詩人略傳,是文學史上很有趣味的一部好書,但是在中國很早就散佚了,沒有足本,德川時林大學頭將其收在《佚存叢書》中,重新活字印刷,然后贈給清國,從此完本開始廣泛流傳。
考慮到這篇評介發(fā)表時間是在1901年,作者已經(jīng)對錢大昕《元史藝文志》的來源、學術價值、著錄數(shù)量、缺陷(期望將來的考訂)有了明確的看法,跟后人關注錢大昕及相關研究的著眼點相近。不僅如此,他還能對錢大昕的《元史藝文志》中的有關著錄(如《唐才子傳》)進行補充注解,并根據(jù)它來判斷有關史料(如《元朝秘史》)的真?zhèn)渭皟r值,已經(jīng)把這本書的價值發(fā)揮到了極致,不能不說日本學者在中國文獻學方面具有很高的造詣。
另外,這篇評介中所提到的內(nèi)藤湖南與《元朝秘史》一事,也已收藏在《內(nèi)藤湖南全集》第十二卷中,詳細地回顧了中日學者在漢籍訪求和研究上互通有無的密切聯(lián)系,進一步折射出日本學者對中國目錄學和漢籍的偏愛,必將使日本圖書館長期保存中文圖書,也必然對日本圖書館學特色的形成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
日本圖書館學的這種特色,突出體現(xiàn)在其制定“和漢圖書目錄編纂規(guī)則”時不能不考慮比西文著錄中遇到的復雜得多的問題。
5日本圖書館學與中國圖書館學在發(fā)展之初面臨的共同問題
《東壁》第二期在評介1893年日本文庫協(xié)會制定的《和漢圖書目錄編纂規(guī)則》時指出,和漢圖書的書名既有音讀,又有訓讀,此外還有特殊的讀法,很難進行索引。和漢圖書的著者難度也不小,何況一多半的古書著者是靠別號、假號流傳下來的,這些都對和漢圖書的編目造成了困難。
實際上,和漢圖書編目時遇到的問題,與中文圖書編目遇到的問題既有聯(lián)系,又有區(qū)別。在日語體系里,和漢文至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可以用假名表示,這套體系無論是形狀還是讀音都比較固定。而在漢語體系中,在漢語拼音出現(xiàn)之前,沒有一種普遍公認、簡單易用、順序固定的輔助表達體系,編目時遇到的問題就更加難以處理。1917年中國第一個赴美學習圖書館學的留學生沈祖榮在學成歸來途中曾到過日本,在東京和其他各地考察了兩個多月,想要在日本圖書館尋得一種解決中國圖書管理難題的辦法。他曾以為“日本與我同種同文,又是圖書館事業(yè)先進的國家?!钡疾旌蟀l(fā)現(xiàn),就分類來說,日本對于和書,各館有各館的分類方法;對于中國書,大多還是奉行四庫法。就目錄來說,和書的目錄卡片很簡單,中國書的目錄要么沒有,要么仍是書本式。就排列來說,用的是和文,最后他得出結論“我們一點都不能采用?!盵7]
沈祖榮看到的是日本圖書館學與中國圖書館學之間的差異。筆者在另一篇文章中介紹的馬宗榮在20世紀20年代留日期間更多的是看到了二者之間的共性,他甚至提出了要建立世界共通的國際的圖書館學的主張[8]。日本最早的圖書館雜志《東壁》讓我們看到了日本在學習吸收歐美圖書館學過程中,中國文化所發(fā)揮的巨大作用。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很難用一句話說清楚,日本圖書館學和中國圖書館學之間的關系。歷史正以一種迷人的方式向我們展示早期中日圖書館學交流的各個側面,越來越令人期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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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范凡.馬宗榮的“創(chuàng)造世界共通的國際的圖書館學”理論構想評介[J].河南科技學院學報,2015,(1):78-82.
(責任編輯:朱愛瑜)
An analysis on the Chinese cultural elements ofTheToheki, the earliest library journal of Japan
FAN Fan
(Peking University Library, Beijing100871, 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discuss the early communications between Japan and China in library science,this paper takes The Toheki, the earliest library journal of Japan, to analyze the Chinese cultural elements used in the title of the journal, the paper and the book review. In more detail, the editor named the journal after an elegant word from a Chinese history book, and one author argued the necessity of collecting books with the example of the Chinese Minister collecting Chinese rare books in Japan. Besides this, the editor gave a high evaluation on Qian Daxin’s Yuan Shi Yi Wen Zhi by writing a book review. The conclusion of the paper is that Chinese culture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process of western library science being introduced into Japan, which caused the natural connections between Japan and China in library science. Researchers in this field should pay more attention on the topic.
Key words:library journal of Japan; The Toheki; the history of communications between Japan and China in library science; library history
收稿日期:2015-10-28
作者簡介:范凡,女,副研究館員。
中圖分類號:G2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1525(2016)01-012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