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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頭蓋臉挑金飾

2016-04-26 05:08梁子
特別文摘 2016年4期

梁子

阿富汗女人熱愛黃金首飾。不論是在首都喀布爾,還是在其他城市,幾乎都有“金店一條街”。阿富汗女人在金店“血拼”的場面絲毫不亞于其他國家女人購物時的場景。

在戰(zhàn)后剛剛恢復(fù)的喀布爾金店一條街上,一下子開了46家金店,那時金價每克在10美元左右。而所有金飾品都來自伊朗、巴基斯坦、沙特等國家,據(jù)說這些伊斯蘭國家的設(shè)計理念相近,深受阿富汗人的喜愛。因此,這條街迅速成了女人們最熱衷游逛的地方。

女人到金店買首飾,都是蒙頭蓋臉的。相比塔利班執(zhí)政時期不許露手指,能這樣挑選自己喜愛的金飾,已經(jīng)開放多了。

有趣的是,來此買金飾的女人身后都會跟著她們的男人。

有一天,我剛走進(jìn)一家金店,正跟老板詢價的時候,進(jìn)來兩個身穿波爾卡的女人,盡管蒙著面,但從跟老板打招呼的熟悉程度上看,是老板的熟客。

在柜臺前,隔著波爾卡的紗網(wǎng),估計是看不太清柜臺里的金飾,兩人不自覺地幾乎快把頭貼在玻璃板上了,仔細(xì)觀看柜臺里的戒指。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們身后還有一個男人,顯然是兩位共同的丈夫。

看見我舉著相機(jī)在柜臺前晃悠,兩人并沒有什么不安,倒是她們的丈夫極其不友好地瞥了我好幾眼,但是又不好直接轟我,因為他們并不知道我是何許人、從哪個地縫里冒出來的。

聽老板說,她們是來給其中一位姐姐的孩子選出嫁時用的金項鏈、耳環(huán)和戒指的。

金飾是阿富汗女人出嫁時的必備品,也是她們的最愛。可是兩位蒙頭蓋臉地選項鏈、耳環(huán)、戒指,不試戴,談何選呢?

她們先是拿出一枚戒指,然后從遮蓋嚴(yán)實的罩袍里緩緩地伸出一只手,我本以為她們從不外露的手會細(xì)皮嫩肉的,恰恰相反,手指十分粗糙,看來她們在家沒少干粗活兒。

這時我看到老板不僅沒有緊盯著柜臺前的女顧客,反而像是有意把視線避開了兩位女人伸出的手。于是我湊上前問他:“如果你跟她倆聊天,看她們的手指,那個家伙(我指著她們的丈夫)會跟你拼了吧?”

他笑笑說:“現(xiàn)在不像從前了,女人挑戒指,不必?fù)?dān)心在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手指會遭到歧視或唾罵了,這在過去可不行?!?/p>

“如果她們掀開面紗,試耳環(huán)、項鏈,你會介意嗎?”我問他。

“我這里經(jīng)常有一些年輕的女性來買項鏈,不過,如果她們當(dāng)著我的面袒露著脖子,我還是會覺得不雅觀?!彼@么說,我還真沒有想到,原以為此老板英語說得不錯,是一個很開明的人,沒想到骨子里還是很保守的??磥?,他更習(xí)慣女人穿著波爾卡來買飾品。

難度較大的是,身穿波爾卡又如何試戴項鏈呢?萬一買回去項鏈小脖子粗,根本戴不上可就糟透了,再說了,女人穿金戴銀的還都要包裹在袍子里,給誰看呢?

在這方面,阿富汗與中國截然相反,中國人是家里邋遢,家外美麗,丈夫看到自己的女人,都是最不修邊幅的一面。而在阿富汗,女人所有的美麗只能留給自己的丈夫,絕不允許展示給其他男人,特別是性感的裝扮,一旦暴露給其他男性,絕對會被視為不貞的。

盡管目前市場上的金價已成倍上漲,但購買金飾的人也在不斷增加,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家里有親戚要結(jié)婚——參加婚禮時,最時興的就是送金飾。在阿富汗,看一個女人是否過上了好日子,她身上堆積的“金山”就是最顯著的信號。

目前,依然有1/3逛金店的女人身穿波爾卡,她們選金飾時的情景,與10年前沒什么兩樣。不同的是,身邊陪伴的人有可能從丈夫換成了女友們,這說明女人在獨立性方面得到了一定的解放。事實上,這些依舊身穿波爾卡把自己包裹嚴(yán)實的女人,早已習(xí)以為常了,她們不習(xí)慣把自己的臉暴露在大庭廣眾下,她們說,那樣有把自己游街示眾的感覺。

(摘自《你是塵埃也是光》 中信出版社 圖/胡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