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舸弋
沒想到干這一行,竟耗費了我近半個月的時間。
天才總是喜歡寧靜、偏僻的地方。我從家里出發(fā),先坐飛機,再坐火車,又走了一大段路后坐船渡過一條湍急的河,到對岸之后又與當(dāng)?shù)鼐用瘛f是居民,其實更像土著部落——協(xié)商了許久,最后我差不多在哀求了,他們才終于答應(yīng),讓我坐驢車,他們騎著驢帶我去。
坐了兩天驢車,壓根兒就沒走多少路,倒是那些行李——毛巾、水、衛(wèi)生紙等生活必需品被那些土著人騙走了不少。
驢車終于停了下來。我趕緊坐起來,定睛一看:天哪,竟是一片原始叢林!不過,我在失望之前,忽然想到了什么。
“到了,就這兒?!蓖林苏f,順手把我拉下來,“我們只能把你送到這兒了。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p>
“我自己走?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兒,往哪兒走??!”
“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說的那個天才住的地方,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去過。”
“那你們?yōu)槭裁窗盐依竭@兒來?”我心急如焚地問。
“我們只知道他就在這片林子里!”他們已經(jīng)不耐煩了,沉默了一小會兒后,說,“好自為之吧!”說完,他們騎著驢走了。
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急切、憤怒、無助,似乎還有些后悔。各種情緒混在一起,越發(fā)覺得心里鬧得慌。
過了一會兒,情緒稍稍平緩下來。我環(huán)顧四周,希望能找到小樹屋或叢林小室之類的,結(jié)果不出所料一沒找到!
這次我又開始尋找有特點的東西,如歪七扭八的樹、品種奇異的草,但也沒找到!放眼望去,只有蟠曲虬龍一般的枝干、茂密的灌木叢、黑暗處警覺著的野獸和飛來飛去的各色昆蟲。
我頹然坐在地上,束手無策。地面的植被茂密柔軟厚實,地上舒服極了,像高檔的席夢思床,而且躺下來倍感涼爽,讓我心急火燎的心情平復(fù)許多。
忽然,身下的草叢猛然將我抬起來,我被甩出一個趔趄,但還是努力站了起來。定了定神,我這才發(fā)覺身旁的鮮花竟聚攏到一起,擺成一個“箭頭”的形狀!
我順著箭頭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叢林深處,幽暗深邃,指向那里是什么意思呢?
既然來了,還猶豫什么?跟著它走唄!
我撥開樹枝,毅然前行。路邊的野花隨著我的步伐,陸續(xù)組成箭頭的形狀。我越走越激動,越走越來勁,腳步也越來越快,最終,我看見了一間簡陋的小木屋。
難道這就是了?我心想。
門已完全被灰塵遮蓋,我快步走到門前,輕輕拂去塵土,定睛一看,不禁失聲尖叫——門上清晰地印著幾個字母:Neverland。
我推開這扇老舊的門,灰塵立刻落了我一臉。這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小屋,顯然年代久遠(yuǎn)。落滿塵土的木桌上,一張發(fā)黃的紙異常顯眼。我還未拿起來,就看見明顯的兩個字——“白果”。
這是一封信。內(nèi)容如下:
親愛的白果,你好。
我知道你一定費盡周折來找我這個“天才設(shè)計師”,不過,在你來見我之前,你需要知道一件事——我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個設(shè)計師,我只是個普通人。現(xiàn)在你要做的事情是把這封信收好。
沒有落款,內(nèi)容令人摸不清,可我還是按信上說的做了。拿起這張紙的一瞬間,我就覺得腳下一空,眼前一黑,掉了下去。
我重重地摔在柔軟的地上,還好,不很疼。我掙扎著站起來,“嘩”的一聲,燈火通明。
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末端有一處拐彎,通向遠(yuǎn)方,身后是一堵水泥墻。
“你來了?”一個響亮的回音從遠(yuǎn)處傳來,很輕快,仿佛被陽光浸過似的。
“是……是啊,我來了。您是……”
“我?我是個普通人……”
遠(yuǎn)處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同時,在甬道的拐角處,一個人的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近,最終他出來了。
這個青年身材高大,向上挑起的杏花眼、不薄不厚的嘴唇、棕色的頭發(fā),頗為英俊。他瞇縫著眼,沖我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你是……”我不由自主地親切地問。
“我是個普通人。”他說,“現(xiàn)在你不要害怕,我不會把你怎么樣,我也不是僵尸。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如何找到這里,找到我的?”
我拿出家譜,給他看最后一頁。
“?。∧憔谷弧y道……”剛才充滿笑意的表情頓時消失,他的眼里流露出驚訝與疑惑。他拿走了家譜,快步向前走,我緊緊跟在他后面。
“哎,我也是這么進來的。以前,父母杳無音訊,隔幾個月就買一堆東西回來一趟,熱烈擁抱、親吻我,然后又依依不舍地走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與你這張圖一模一樣的圖,于是便找到了這個地方。對了,你的姓名……”
“我的姓名?你問我的姓名?難道你不知道嗎?”我驚訝極了。
“哈哈,你真幽默!”他輕輕地笑著說,“我怎么會知道你的姓名!”
瞬間,我警惕起來。我拿出那張命令我把它收好的信給他看。他接過來,瞥了一眼,說:“這張紙——你是不是在上面小屋里的桌子上看到的?是不是一拿起它,你就掉了下來?”
“是啊,這不都是你設(shè)計的嗎,天才設(shè)計師?”我責(zé)問道。
“天才設(shè)計師……哎!人們都這么叫我??晌乙彩潜贿@張紙帶到這里的呀!我也拿起桌子上的這樣的紙,就掉進來的!”
就這樣,我們愉快地談了一整天。他過去的情況、遭遇的事,與現(xiàn)在的我完全一樣!我消除了以前的戒備,我們成了忘年交。他告訴我,他叫璨冽。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