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義和
簡介:為了請軍師下山,本主公使盡了手段,強闖、利誘、講理想、擺道理,甚至還使出了傳說中的美人計,然而這一切并沒有什么用……軍師太難搞,本主公只好使出非常手段了。
一、本主公英明
我托著下巴看著面前的桃花陣,思想高速運轉(zhuǎn)。
“嗯,五行八卦,講究的是一個順,順應(yīng)天時,順應(yīng)地理,本主公猜,這一步應(yīng)該走這個方位……”
我微微一笑,握緊了手里的劍柄,堅定地邁出了第一步——
然而下一刻,我一蒙,整個人都被彈了出去。
“主公,你懂個屁的五行八卦……”
陳起的聲音仿佛還響在耳畔,我整個人已經(jīng)飛上了天空。
“撲通!”
在空中大約轉(zhuǎn)體五周半,“撲通”一聲,我臉朝下摔了個狗吃屎,臉還蹭著地面往前滑行了一段。
“……”
陳起一臉驚慌地?fù)溥^來:“主公,你沒事吧?”
我一拍地,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深吸了好幾口氣,指著那幾間破屋子怒罵:“聶端!我好生請你下山,你卻百般刁難,竟然還敢毆打本主公,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我動用非常手段!識相的就快快將這破桃花陣挪開,讓你姑奶奶我進(jìn)去……”
話音未落,一根桃枝抽過來,正打在我的臉上,我眼前一黑,直接被抽翻在地。
……本主公好慘??!
我虛弱地趴在地上,憤恨地捶了捶地,我練了十多年的武,為什么到頭來還要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欺負(fù)?!
陳起大驚失色,像是看個瘋子一樣地看著我。
“主公,你瘋了嗎?你不記得叔父臨走前說的話了嗎?這個聶先生很重要,讓我們務(wù)必把他請回去,你怎么還罵起街來了?”
我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閉……閉嘴?!?/p>
本主公都傷成這樣了,你在這關(guān)心些什么鬼?問我記不記得叔父的話?我當(dāng)然記得,不然我會跟這小子在這里耗這么多天嗎?早一把火把他這個破桃花陣給燒了!
這個聶端,據(jù)說是一個天才,才智堪比當(dāng)年的諸葛孔明,年滿十八的時候,某日掐指一算,仰天長嘆道:當(dāng)朝氣數(shù)已盡,不日天下必定大亂,我施展抱負(fù)的時候到了。然后他興高采烈地收拾收拾東西,不顧他爹娘的強烈挽留,毅然跑到山里蓋了幾間茅草屋,等著人去三顧。
當(dāng)時,我還是一個水嫩嫩的少女,聽說了他的事跡,一邊抖著腿,剝著橘子,一邊在心里冷笑:真是智障。
而現(xiàn)實隨即就血淋淋地揭示,其實我才是智障的那一個。
就在他預(yù)言后沒幾年,黃河水突然泛濫了,朝廷治水不力,救濟的錢糧也被腐朽已久的官僚層層剝削,老百姓沒錢沒糧食,一時之間餓殍遍野,天下暴亂四起。
我父兄一合計,眼看這江山要易主了,不然我們也湊湊熱鬧吧,于是一拍案,揭竿而起了。打了好幾年,真叫他們打下了不小的地盤,但是后來相繼在戰(zhàn)事中壯烈了。我們家只剩下我和叔父兩個人,我叔父此生致力于當(dāng)別人背后的男人,堅決地把我推上了這個位置。
前些日子,叔父不知道從哪聽說了聶端的事跡,大喜,硬逼著我上山來請人。叔父教訓(xùn)我道:“主公,千兵易得,一將難求,如今這世道,良將雖萬里尋一,聶先生一人卻可抵千軍萬馬,主公要想坐這江山,聶先生必須請下山!”
叔父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堆聶端的重要性,最后一臉堅定,握緊我的手:“總之,聶先生請不來,你也不用回來了?!?/p>
本主公抽搐著嘴角,說了聲好。
只是我?guī)е藖碚埶?,他卻閉門不見,我在山上耗了好幾天,連人影都沒見著。
眼巴巴等著人來請,人來了又不見,這不是找抽是什么?
鼻子麻了,唇上一片濕漉漉的,我顫抖著抬手摸了摸,果然,一手的血。
我眼前一黑:“聶……聶端,本主公暈血?!?/p>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進(jìn)來吧?!?/p>
眼前的桃花林仿佛有意識般自行移動,為我讓出了一條路。
我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聶端。
出乎本主公的預(yù)料,他格外年輕,穿著一身素衣,正搬了一個板凳,一只手拿著扇子不停搖,另一只手正在往地上撒稻谷……在喂雞。
真是好接地氣的一個天才。
聶端抬頭朝我看了過來,一扯嘴角,滿面春風(fēng),十分悠然地打招呼:“喲,主公?!?/p>
……
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竟然長得也很好看,本主公的鼻血頓時流得更歡暢了。
感覺到鼻子里又一陣熱流涌出來,我立刻捂緊鼻子,根本不敢往下看,跳過去:“嗚嗚嗚!我的鼻血!本主公暈血!救我!”
聶端的嘴角很明顯地抽搐了一下,他對上我的眼神,頓了頓,抿了抿唇,勉為其難地放下雞食缽子,起身往屋子里走。
“主公隨我來?!?/p>
一刻鐘后,我的鼻孔里塞著兩團(tuán)棉花,我慷慨激昂地拍著桌子:“這可是千年難遇的亂世?。∠壬遣皇莱龅奶觳?,自古以來,天才總是跟亂世更配,我不信先生此時還能坐得?。 ?/p>
聶端笑瞇瞇地?fù)u了搖扇子:“坐得住,坐得住?!?/p>
我一愣:“先生不想下山?”
聶端搖頭:“不想?!?/p>
“為什么?”
聶端:“草民貪圖安穩(wěn),做軍師好累的?!?/p>
騙人!
我一拍桌子,咬牙道:“我給你錢??!”
聶端一笑:“草民有錢!”
金錢攻擊不起作用,我只好換一路攻法:“你沒有夢想嗎?”
聶端的扇子搖得更歡快了:“不瞞主公,草民的夢想就是早日培育出來雜交雞,給廣大農(nóng)民伯伯送去福音?!?/p>
“……”
沒想到此人如此頑固,沒辦法,我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我清了清嗓子:“先生請看?!?/p>
聶端微微一挑眉,詢問般地看著我。
我慢慢扒開衣服,露出肩膀,朝他拋了一個媚眼。
聶端愣了愣,隨即一臉恍然,朝我豎起一根大拇指:“主公挺白的?!?/p>
……
我咬了咬牙,既然軟的不吃,那就不要怪本主公不客氣,我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把劍拍在桌子上:“去,或者死?!?/p>
聶端抬頭看了我一眼,我雙手抱胸,冷冷地俯視他。
他抿了抿唇,十分勉為其難地點頭:“去?!?/p>
呵呵,本主公英明。
二、我可是主公
我一度不明白,為什么叔父堅持要我請聶端下山,打仗打到這個程度,全天下除了吳勝,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還有什么困難是本主公的聰明才智解決不了的?
叔父卻說吳勝野心勃勃,妄想一統(tǒng)天下,且實力又遠(yuǎn)勝于我,這幾年騰出手了,必定要來收拾我了。
他十分緊張地到處聯(lián)絡(luò)勢力結(jié)盟,這次便是親自去跟我緊鄰的李鳳璋那里去求合作,所以才讓我來請聶端。
我耗了好幾日終于完成了任務(wù),頓時覺得自己干了好大一件事,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屁顛顛地給叔父去了一封信,說我請來了聶端,叔父大喜,立刻回信一封。
“主公一定要培養(yǎng)好跟聶先生的感情,可學(xué)我的偶像周都督,不惜同寢同榻,也要讓他感受到我們的熱情和誠意。嗯,說那么多你也不懂,這樣吧,你將自己比作那昏君,而聶先生就好似是你的愛妃,你能怎么寵他便怎么寵他,明白嗎?”
我提筆回了一個大大的“好”字給叔父,放下筆就咬牙陰險一笑。
我自小對自己就有一個清晰的認(rèn)知,那就是我是一條十分放縱不羈愛自由的漢子,長輩越管我,我越要對著干,俗稱孽子。
聶端整了我好幾回,還無視我的色誘,叔父竟然還要我好臉色對他,呵呵,不可能!
我拿著地圖挑燈夜戰(zhàn),找了好久,終于在城中找到一處最破的破茅草屋,歡天喜地地去替聶端張羅搬家。
我手握著劍柄,看著面前不足一人高的破草屋門,興高采烈地看聶端。
“軍師,這是本主公親自為你挑選的住處,五星級豪華至尊版茅草屋,冬暖夏涼,防蟲防蚊,田園氣息濃厚,跟你山中那幾間茅草屋比起來也絲毫不差吧!你覺得怎么樣?”
聶端嘴角的弧度都沒變一下,歡快地?fù)u著扇子:“挺好,挺好?!?/p>
“哦,呵呵,那我就放心了。”我捂嘴嫣然一笑,伸手去推那門,“先生不要客氣呀,來里面看……”
話音未落,頭頂上掉下來一塊磚,我眼前一黑,被磚拍翻在地。
……
我趴在地上抽搐了兩下。
聶端滿含關(guān)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主公,你還好吧?”
我虛弱地擺了擺手:“替……替本主公叫軍醫(yī)。”
聶端同情地將我拖進(jìn)屋:“這點兒傷叫什么軍醫(yī),我可以治?!?/p>
我捂著頭,淚流滿面地看著他:“那你快給本主公治呀!”
聶端的嘴角微微一抿,他利索地扯了一塊白布,將我的頭包裹起來。
一炷香后,我狐疑地對著鏡子看了看:“我這點兒傷……需要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嗎?”
聶端拉下我的手:“主公近日要訓(xùn)練水軍,傷口不可沾水,必須裹嚴(yán)實些,七日內(nèi)都不可摘下,知道嗎?”
我立刻點了點頭,感動地看著他,我這么整他,他不僅不和我計較,還給我療傷,聽得出來言語間還頗關(guān)懷我,看來我確實是小人肚量了。
我回去又挑燈夜戰(zhàn),替他重新挑選住處,等再去找聶端時,他卻對我閉門不見了,我敲了半天門,他才滿臉幽怨地來開門。
聶端眼底發(fā)青,緊抿著嘴角看著我。
我尷尬地搓了搓手:“軍師,我替你重新找了一處房子……”
話還沒說完,聶端一把把門關(guān)上,我的嘴角僵住。
……
我不可思議地轉(zhuǎn)臉看陳起:“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可是主公!”
陳起仗義執(zhí)言:“主公,您親自去把人請回來,結(jié)果就這么對人家,要是我我也這么對你?!?/p>
本主公好像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我委屈地道:“可是本主公這次確實是來求和的呀?!?/p>
聶端為什么這種態(tài)度對我?本主公的玻璃心都要碎了,嗚嗚嗚!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陳起,陳起抽了抽嘴角,把我拖走。
“軍師這幾天連夜修改戰(zhàn)船圖紙,幾乎沒睡,你知道的,人一缺乏睡眠就容易心情不好,你等他休息好了再來找他,好不好?”
我抹了抹眼淚:“真的嗎?他真的沒有討厭我嗎?”
陳起道:“軍師哪里有時間和你計較?!?/p>
“嗚嗚嗚!那就好!”
我自己也不太理解,為什么我心心念念地想欺負(fù)聶端,卻不想讓他討厭我,本主公也覺得自己真是太渣了。
我委屈地又給叔父去了一封信,說聶端好像生我的氣了,該怎么辦,然后坐等叔父回信給我出主意,但是等了好幾日都沒見回信,倒是把跟叔父同去的樂賢等了回來。
樂賢一身狼狽,看到我瞬間就崩潰了,跪下來哭道:“主公,叔父被李鳳璋囚禁起來了!”
我眼前一黑:“什么?”
樂賢哭著說:“李鳳璋瞧不起我們,想等著我們和吳勝打起來了,坐收漁翁之利,叔父勸說他唇亡齒寒,他就不耐地羞辱了一番叔父,還將叔父打進(jìn)了大牢,準(zhǔn)備利用叔父做牽制你的人質(zhì),臣冒死才逃了出來,跟您報信!”
“欺人太甚!”
我氣得眼前陣陣發(fā)黑。
三、軍師好帥
我握著劍柄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了半晌,站定,拔劍狠狠插在桌子上:“打!”
聶端作為新晉的軍師,也出席了這次戰(zhàn)前會議,是在場唯一一個冷靜的人,聞言他一把拽住我的手。
“不行?!?
聶端抬頭看我:“你跟李鳳璋打起來,吳勝趁機來打你怎么辦?”
“就算他現(xiàn)在就出發(fā),至少也要半個月后才能到這里,小小一個李鳳璋,我不出七天就可拿下?!?/p>
聶端眉頭微微一皺:“李鳳璋此人貪圖安逸,不可能囚禁你叔父來招惹你?!?/p>
我一拍桌子:“那我叔父人呢?”
聶端抹了抹臉上被我噴上去的口水,抿了抿唇:“你冷靜點兒?!?/p>
我咬牙道:“冷靜你妹夫?!?/p>
他還要再說什么,我仰頭逼近他,怒視他。
“打!就是要打!你再廢話,本主公抽你!”
聶端咬牙切齒道:“你這個杠頭?!?/p>
“哼!”
我轉(zhuǎn)身大步跨出房間,心里面很是憤慨,其實我有自己的較量,李鳳璋的地盤自古以來都是富庶之地,軍隊也很正規(guī),強兵富民,又緊挨著我,是個很大的隱患,如若不拉來做盟友,那等我和吳勝打起來,他保不定要來橫插一腳,到時我鐵定被坑得滿地找牙。如今李鳳璋把事情做得這么絕,擺明了不肯跟我合作,那只能打。
反正遲早都有一戰(zhàn),不如趁早打,這個時候?qū)⑹總兌紤嵟谒栉沂甯?,士氣最盛,是個好時機。我深思熟慮,并非一時沖動,為什么聶端這個小白臉不理解我?!氣死我了!
聶端這次十分堅定地要阻止我,我出發(fā)前他還死死地拉著我的胳膊,我一氣之下,將他綁了起來,帶著軍隊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
結(jié)果剛出發(fā)不久,我就遇到伏擊了。
我瞪大眼,聽著陳起回報:“誰?是誰在打我軍?!”
“吳勝!”
我倒吸一口冷氣:“誰?!”
陳起鐵青著臉重復(fù)一遍:“吳勝!”
我噎了半晌:“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我雖然腦子不大夠用,但是也在瞬間想明白了,這大約是吳勝給我設(shè)的套,聶端說得有道理,李鳳璋這個人不敢跟我作對,怎么可能囚禁我叔父,樂賢大約是吳勝設(shè)在我這邊的臥底,特意來挑撥我打李鳳璋。
他比我多那么多兵還搞偷襲這一套,好無恥!
我悲憤地抹了抹眼淚。
我的幾十萬兵將在吳勝的百萬大軍前簡直不夠看,打了幾天,漸漸體力不支。
天空仿佛在為我哭泣,此時下起了雨,我狼狽地坐在大雨中,一時之間分不清流在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我的淚水。
陳起小心翼翼地問我:“主公,要不我們先撤,回去再從長計議吧?”
“我不回去。”
陳起一愣,問我:“敢問主公,為什么呢?”
“我沒臉見軍師,”我抱著膝蓋,凄涼地說,“他肯定會罵我的,嗚嗚嗚!”
陳起一臉便秘的表情,站在雨中,想了好一會兒,安慰我:“放心吧,主公,軍師不是那樣的人。”
我扭頭,痛苦地看著遠(yuǎn)處:“你不明白的,陳起,就算他不嘲笑我,本主公的自尊心也深深地受挫了,本主公的自尊心不允許本主公和他見面?!?/p>
陳起道:“那怎么辦呢?軍師已經(jīng)來了?!?/p>
我一驚,轉(zhuǎn)頭就看到站在不遠(yuǎn)處的聶端。
他還是穿著那身素色的衣服,站在雨中,濕淋淋的,明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此時站在那卻顯得格外可靠。
我的鼻子一酸,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弱文人是如此靠譜,原本慌亂的心瞬間定了下來。
我一個激動,沖到他面前。他看了我片刻,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我當(dāng)機立斷捂住了他的嘴,笑嘻嘻地討好他。
“嗚嗚嗚!人家打仗好辛苦的,你不要罵人家啦!”
聶端臉色復(fù)雜地盯著我看了半晌,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扇子拿過來,遮擋在我的頭頂:“李鳳璋此人貪圖安逸,眼光狹窄,遲遲不肯答應(yīng)和你聯(lián)盟,就是想效仿三國時三分天下,他躲你都來不及,怎么會囚禁你的叔父?樂賢是吳勝安插在這里的臥底,故意將假消息傳給你,就是為了激你出兵,叫吳勝打你一個措手不及。”
我忙不迭地點頭:“嗯,我想明白了,軍師,我錯了,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聶端看了我一眼:“你打得這么窩囊,其實也不算是壞事?!?/p>
我一怔,疑惑地看他。
聶端笑了笑:“吳勝大半兵力都留在江中,這撥陸軍我們尚可一戰(zhàn)。吳勝此人氣驕,此番得勝必然會放松警惕,自以為偷襲成功,我們佯裝體力不支,且打且退,將他往西引進(jìn)三十里,那里有一處山脈,再設(shè)伏兵,可反敗為勝?!?/p>
“妙!”我眼睛一亮,大喜,一把捧住聶端的臉,贊美道,“軍師,我怎么覺得你今天好帥!”
軍師扯起嘴角一笑:“臣一直這么帥?!?/p>
四、這是什么鬼?
我伏在山巔的草叢中,緊張地看著由遠(yuǎn)及近的軍隊,眼看著他們慢慢踏入這片山谷,終于按捺不住,轉(zhuǎn)臉問趴在我旁邊的聶端。
“軍師,可以打了嗎?”
我已經(jīng)和陳起他們約定好,只要時機一到,我便點燃信號筒,用信號示意,到時候大家再一鼓作氣進(jìn)攻,必定打得吳勝一個措手不及。
聶端點了點頭,從身后拖過來一個紙筒樣的東西,點燃引線。
“咻——”
紙筒中躥起一簇火光,到半空中驀然炸開,深藍(lán)的天空突然迸發(fā)出巨大的金色煙火,金色煙火呈現(xiàn)一個女子的形象,身姿俊逸,大刀金馬,飛揚跋扈,竟然還能動作,她站在半空,扭著腰身一回頭,衣袂翻飛,好似在朗聲大笑,栩栩如生。
我呆愣地看著這一幕,這是什么鬼?
周圍一片死寂,將士們好似都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出給驚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給出個什么反應(yīng),山下的吳勝卻察覺到這是陷阱,一片兵荒馬亂。
我疑惑地側(cè)頭看聶端,聶端有點兒窘迫:“拿錯了?!闭f著他又從背后拿過一個正常的信號筒,點燃。
我狐疑地看他,聶端摸摸鼻子:“我近幾日將爆竹改造了一下,研究出來這煙火,可用于傳遞較為復(fù)雜的信號?!?/p>
我愣了愣:“想法是好的,可是你弄了一個女的是要干嗎?”
聶端的臉色有些紅。
“主公的生辰不是近了嗎?這是臣為主公準(zhǔn)備的生辰賀禮?!?/p>
扯淡!本主公的生辰放一個別人家的姑娘做什么?我瞇著眼地打量他,他越發(fā)不自在,微微移開視線。
我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什么,咬了咬唇,心中驀然涌上一片酸澀。
“哼,打仗期間還惦記著這些兒女情長,不專業(yè)!打完仗再跟你算賬!”
聶端的嘴角瞬間垮了下來。
吳勝雖然比我強,但是優(yōu)勢主要在水軍,陸軍不如我,更何況他輕視我,只帶了幾萬兵來追我,而且沒想到我這么蠢的人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想出應(yīng)變法子,猝不及防,被打蒙了,幾萬人的隊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帶著殘兵敗將狼狽地逃回主營中。
五、你這個死流氓
和吳勝的首次交鋒就大銼他的銳氣,按理說應(yīng)該是一件大喜事,然而本主公卻高興不起來。
就連在舉行的慶功晚宴上我也悶悶不樂,在周圍亢奮的氣氛中,顯得格外格格不入,我一臉陰郁地一邊瞪著聶端,一邊喝悶酒。
不知道怎么了,我今晚看軍師格外不順眼。
聶端抬頭看到我,一愣,拿起桌上的酒杯朝我舉了舉。
我怔怔地看著那張俊秀的臉,鼻子一酸,眼淚“嘩”地一下流下來了。
聶端抽了抽嘴角,拿著酒杯的手僵住,頓了片刻,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我面前,彎腰看我:“主公怎么了?”
我哭著仰頭質(zhì)問他:“嗚嗚嗚!軍師,你實話跟我說,那個煙花里的女孩是誰?”
周圍立刻一陣死寂,眾人齊刷刷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聶端的臉好似有些泛紅,他彎腰來扶我,輕咳了一聲:“主公醉了,我送你回去?!?/p>
我哭著拽住他的衣領(lǐng):“你是不是喜歡她?她比我好看嗎?比我能打嗎?”
聶端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硬拖著把我?guī)Щ亓朔块g。
我掙扎著,抓住他的手,抱在懷里,難過地看他。
“本主公的心不知道怎么了,好疼啊,一想到那個女孩就好難過,嗯,本主公好想,”我打了一個酒嗝,“嗯,好想……”
聶端的聲音格外溫柔,看著我時的眉眼也比平日溫柔許多,低聲問我:“好想什么?”
我一拳捶在他的胸膛上:“好想打你!”
“噗”的一聲,聶端被我捶得倒退一步,差點兒吐血。
我一把把他拉回來,仰頭看他:“嗚嗚嗚!你對不起本主公!”
聶端的嘴角好似有些抽搐。
我湊上去,趴在他胸口,仔細(xì)盯著他的衣裳看:“咦,軍師,你的衣服怎么臟了?”
我打了一個酒嗝,伸手貼心地替他脫衣服。
“嗯,軍師,你臟死了,來,把衣服脫了?!?/p>
我坐在床上,宿醉后的腦袋疼得像是快要爆炸,一陣陣發(fā)蒙,腦中能回想起來的,就只有這么一點兒片段。
昨晚,我醉酒了,軍師送我回來,我好似霸王硬上弓了……
我抽了抽嘴角,呆呆地轉(zhuǎn)臉看看枕邊軍師熟睡的臉,又呆呆地轉(zhuǎn)過頭,嘴角抽搐得根本停不下來。
我一直在心中暗暗發(fā)誓要當(dāng)個明主,沒想到一時酒后亂性,竟然睡了自己的手下,睡的還是最難搞的那個,本主公心里好慌。
我有一點兒手抖,抽著事后煙,心虛地朝聶端看過去,那雙眼冷不防地睜開,我頓時虎軀一震,恨不得自戳雙目。
空氣詭異地凝滯幾秒,我干咳一聲,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柔聲安撫他:“別怕,我會負(fù)責(zé)的?!?/p>
聶端沉默片刻,道:“滾下去。”
我立刻答應(yīng)了一聲,迅速穿好衣服,屁滾尿流地滾下床,正要奪門而出時,聶端的聲音又傳來:“滾回來?!?/p>
……
你到底是要本主公滾還是回???!我委屈地站在原地。
聶端慢條斯理地穿衣服,慢條斯理地下床穿鞋,慢條斯理地走到我身邊。
我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本主公好緊張??!
聶端站在我面前,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脖子,我立刻渾身一抖,覺得頸間一片酥麻,瞪大眼任他摸了我一會兒,臉漸漸紅了。
聶端拍了拍我的臉,輕笑:“你這個死流氓。”
我頓時頭腦一蒙,天哪,軍師怎么這樣看我,我雖然昨晚酒后一個沖動就把他給辦了,但是我平日里真的不是這樣孟浪的人?。?/p>
我拉著軍師的手就要跟他解釋,他卻一把按住我的臉把我推開,理了理衣服出去了。
我愣了愣,委屈地走到鏡子前去看他剛才摸過的地方,等看清鏡子里的場景,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的整個脖子間好似被十幾只蚊子咬了一樣,都是紅痕,連下巴都有,天啊,我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他竟然有這么大的怨氣!
我立刻翻箱倒柜,翻出來一條圍脖,裹在了脖子上。
接下來一天,我覺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有些異常,格外敏感。
陳起將近傍晚的時候來我房間里找我,進(jìn)門看到我這個樣子,一愣,剛要開口:“主公……”
我立刻瞪過去:“做什么?我冷不行?。 ?/p>
陳起又道:“不是,是軍師他……”
我的臉一紅,嗔怪地瞪了一眼:“好……好好地……提軍師做什么,真是的!”
陳起頓了一下,抿了抿唇,迅速搶話:“軍師請你過去開會!”
我一愣。
竟然現(xiàn)在就開會,本主公不好意思見他??!
我扭扭捏捏地不想過去,陳起一抱拳,然后一把把我的腦袋夾在臂彎里,道:“主公,得罪了,軍師說如果你不想過去,拖也要把你拖過去。”
“……”
本主公的軍師真是料事如神哪!
六、這箭有毒
聶端在議事廳的沙盤圖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抬眼看到我時,嘴角微微一勾,輕咳一聲,朝我招招手。
我的臉一紅,扭扭捏捏地走過去。
聶端示意我看沙盤圖,伸手指了指圖中的一塊水域,道:“可在此處決戰(zhàn)。”
我一愣:“決戰(zhàn),決什么戰(zhàn)?”
聶端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我一眼,道:“和吳勝決戰(zhàn)?!?/p>
我徹底愣住:“這么快?”
聶端笑了笑:“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還躲什么,打唄?!?/p>
我呆愣地看著他,他轉(zhuǎn)臉看了看我,一愣,臉上露出詢問的表情。
他這么輕易地就說出這種話,讓我不禁懷疑,在他眼中,對方那百萬大軍和我方六十萬大軍都好像棋子,我和吳勝奪江山只是他主導(dǎo)的一場游戲,他玩得不亦樂乎。
我想了半晌,一把握住他的手,勸他:“軍師,睡了你是本主公不對,若你有氣可以睡回來,但是打仗的事一定要慎重,江山不坐沒關(guān)系,可千萬不能把小命給丟了??!”
軍師猝不及防嗆了一下,看著我,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最后沒好氣地道:“沒出息!”
他說完自己也笑了,搖頭:“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這亂世中活下來的?!?/p>
我嬌羞地一笑,朝他拋了一個媚眼:“當(dāng)然是因為本主公貌美又能打,哈哈哈哈!”
聶端輕笑著搖頭,指點地圖給我看。
“水域浪大,吳勝已命人將船連在了一起,我前些日子推演了一番,推算出這片水域近日會起東風(fēng),我們可用火攻。”
我眼睛一亮,又有些疑慮:“將船只連在一起?吳勝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嗎?他沒看過三國演義嗎?”
聶端道:“因為這里常年刮西北風(fēng),吳勝不熟悉這邊的地理,自然想不到這一片水域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刮幾場東風(fēng)。兩軍作戰(zhàn),要想取勝,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好的將領(lǐng)擅于利用這片土地上所有他能利用的東西,風(fēng)、土、水、溫度等等,任何一件不起眼的事物,只要利用得當(dāng),都將會變成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變數(shù),而這場對方?jīng)]有料想到的東風(fēng),便是我們能以少勝多,反敗為勝的變數(shù)?!?/p>
他頓了頓,抬手摸了摸窗邊的帆布,搓了搓手,收回來仔細(xì)看了看,嘴角微微一彎:“如果不出意外,我們今晚便可進(jìn)攻?!?/p>
我大喜,一把抱住他的腦袋,狠狠親了他幾口:“軍師,你真是本主公的福星!愛你!”
軍師的身體好似僵了一下。
吳勝萬萬沒想到,我會在交戰(zhàn)后的第二天夜里就進(jìn)攻。
先鋒船帶著滿滿的火油,用最快的速度撞擊吳勝的船隊,東風(fēng)吹著大火,迅速蔓延過整片水域的船只。
我站在船頭,看著遠(yuǎn)處的一片火海,再抬頭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我身邊的聶端,火光映著他的臉,讓那張側(cè)臉看上去格外好看,我偷偷咽了一口口水,軍師好似察覺到我的視線,嘴角微微一彎。
我的臉頓時一紅,軍師真是太會撩妹了。
軍師突然猛地一轉(zhuǎn)頭,臉色劇變,整個人朝我撲了過來,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順勢倒下,眼睜睜地看著一支箭貼著我的頭頂滑過,沒入聶端的身體。
對方太想置我于死地,估計用了吃奶的勁兒,所以這支箭即使隔了那么遠(yuǎn),還瞬間貫穿了聶端的身體。
我腦子一蒙,立刻撲過去。
聶端倒在地上,捂著胸口的手指縫里不停地往外冒血,這個弱文人,顯然沒遭過這種罪,疼得整個人都有些要暈過去的樣子。
我迅速檢查了一下,雖然箭沒有射在要害處,但是那箭頭烏黑,顯然淬了劇毒。
聶端臉色慘白,大約是看我已經(jīng)蒙了,還抽出一點兒力氣來安慰我:“別哭,我沒事?!?/p>
我打仗這許多年,看過許多傷亡,面對過很多想要挽救一個人生命卻無能為力的狀況,無數(shù)次恨得想那刀能砍在自己身上,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天塌地陷的感覺。我頭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視線迅速模糊,我一把抱住聶端,自己抖得比他還厲害,眼睛瞪著那支箭,頭腦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竟然伸手去拔他胸前的箭。
聶端頓時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驚恐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住手,專業(yè)的事讓專業(yè)的人來做!”
他看著我,求生欲望非常強烈。
我清醒過來了,怒罵他:“你這笨蛋,這箭有毒!”
聶端安慰我道:“沒關(guān)系,臣有藥!”
我頓時噎住。
噎了半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記得多吃點兒?!?/p>
說完我就站了起來,從旁邊的小兵手中拿過弓箭。
吳勝難以挽回敗勢,便想著孤注一擲,來殺我,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親自來,這事任何一個正常人都做不出來,然而他一直瞧不起我,覺得我一介女流,就該在家里帶娃,所以不能接受敗在我手里,一怒之下,就腦抽了。只是他剛?cè)肓宋业能姞I,就立刻被包圍了。
我咬了咬牙,搭弓瞄準(zhǔn)那個身影,窮盡了我過去二十多年攢下來的所有吃奶的勁兒,狠狠地拉弓,松手。
“渾蛋,去死吧!”
原本還打算玩玩再讓你解脫,但是你竟然膽敢傷本主公的軍師,那就必須得給本主公去死一死。
隔了一里多的路,那支箭帶著我的憤怒,超常發(fā)揮地正中吳勝的眉心,下一瞬沒入他的腦袋,將他整個人帶飛出去,落入了水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撲通”一聲,好似宣告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
尾聲 愛妃真好
吳勝一死,整個吳軍瞬間完全崩潰,他旗下幾名大將率先帶兵來降,剩下的兵逃的逃、散的散,已經(jīng)不成氣候,我最大也是最頭疼的敵人就這么被消滅了。
這一戰(zhàn)結(jié)束,天下大勢基本已經(jīng)定了,從此再無人是我的對手。
聶端白著臉躺在床上,眉頭緊蹙,喝著我喂過去的藥,大約是藥太苦了,所以整張臉都是皺的。
都已經(jīng)苦成這樣了,他卻還不忘轉(zhuǎn)動他的大腦,沉吟:“這一戰(zhàn)結(jié)束,天下大勢便定了,這江山多半是你的了?!?/p>
我一愣,低頭攪著碗里的藥。
聶端把頭湊過來,皺眉看我:“怎么了?”
“你……你會陪著我嗎?”
我自小以來,對自己還有另外一個非常清晰的認(rèn)知,那就是我是一根樸實又無華的廢柴,壓根兒不是坐江山的料,之所以走上這條造反的路,完全是因為我父兄,我父兄壯烈后,我硬著頭皮坐著這個位子,心里面其實很慌,過去幾年只顧著埋頭打仗還好,現(xiàn)在一想著要去當(dāng)皇帝,頭皮都有點兒麻。
聶端斜了我一眼:“你這么蠢,我不在這,明兒個這位子都不知道是誰坐了?!?/p>
我眼睛一亮,抬眼看他,原來蠢一點兒真的招人疼?。?/p>
我感動地抱住他:“?。坼?,你真好!”
本主公的愛妃冷冷地對我吐出一個字:“滾!”
這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你那日做的那個煙花,我覺得十分好看,能不能也給我做一個?”
說完我臉紅了紅,我真是太壞了,剛和軍師談起了戀愛,就開始追究起來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往事,這壓根兒不是本主公的畫風(fēng),也不知道軍師會不會答應(yīng)我這任性的要求。
我側(cè)眼偷偷瞄軍師,打算只要他一顯示出不愿意的樣子,我就立刻服軟。
沒想到軍師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那就是你?!?/p>
我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這個騙子,本主公什么時候有那么娘了?
聶端好似能看穿我的心思一般:“真的是你,其實我那時便對你……嗯,對你……”
我眼睛發(fā)光,一把握緊他的手,鼓勵他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聶端抽了抽嘴角,縮回手,憤恨地閉上眼:“神經(jīng)??!”
我一把抱住他的腰,猖狂地大笑:“暗戀我就說嘛,愛妃!本主公又不會嘲笑你??!”
這個死悶騷,竟然這么早就對本主公懷有這樣齷齪的心思,真是沒想到喲!
番外 打斷她的腿
近日,軍師一邊養(yǎng)著傷,一邊日夜籌劃打李鳳璋的事。
主公心疼了,琢磨了兩日:本主公這么能打,一個小小的李鳳璋根本不在話下,我去將李鳳璋的首級帶回來,愛妃不就可以安心養(yǎng)傷了嗎?這不是顯得本主公很寵愛他嗎?
于是她一拍大腿,用一劑迷藥將軍師放倒,帶著幾十萬兵浩浩蕩蕩去揍人了。
軍師醒來之后,一口血差點兒吐出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氣得在原地亂轉(zhuǎn)了幾圈,最后咬牙就要上馬去追,被眾人死死攔了下來。
他臉色鐵青,僵著身子,坐在帳中等消息,平時一張笑瞇瞇的臉冷得像是要結(jié)冰。
等了半日,前方終于有信了。
一個小兵騎著馬,趕了半天路,整個人都要崩潰了,軟著腿從馬上下來,一個沒站穩(wěn),摔倒在地。
顫著手從懷里拿出一封信,斷斷續(xù)續(xù)地道。
“主……主公……”
信封被捏得皺巴巴的,上面還帶著血跡。
軍師手一抖,從不離手的扇子掉在了地上,他臉色慘白地瞪著那書,像是見了鬼。
小兵大喘了一口氣,虛弱地繼續(xù)道:“……怕軍師著急,讓……讓我來報個平安?!?/p>
軍師勉強定了定神,一把奪過信拆開。
信上明晃晃一列大字。
“寶貝,洗干凈了,等我回去睡你!哈哈哈!”
軍師:“……”
軍師一把握皺了軍書,溫柔地微微一笑,然后用那白皙的手指,斯文而優(yōu)雅地,一點兒一點兒地緩緩撕碎了它。
眾人立刻噤聲,帳篷里頓時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只聽軍師溫聲對傳信的小兵道:“替我?guī)г捊o主公,就說等她回來,臣打斷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