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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書藏嬌

2016-05-14 11:23:10暖飲雪
桃之夭夭B 2016年7期
關(guān)鍵詞:公子

暖飲雪

簡介:林睿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撿到了一本書,沒想到書本封面上的古裝美女竟然會動、會說話!她說:“奴家來自一千五百年前?!卑?,真的不是撞見鬼了嗎?

【一】奴家來自一千五百年前

白衣男子抱著一本書走在長長的林蔭道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撒在他俊秀的面容上。這本該是一幅極其美好的畫面,如果天氣沒有這么熱的話。仔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男子滿頭大汗,抱著書本的雙臂青筋突起,好像是在承受百來斤的重物一般。

然而他手里的那本書看起來并不厚,大概就幾百頁的樣子。素凈的封面上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古裝女子,身著鳳冠霞帔,抹了胭脂的嘴唇似薔薇花般鮮艷欲滴。

林睿咬牙擠出幾個字:“秦詩容,你該減肥了。”

下一秒,書本封面上的那個女子突然動起來,叉著腰瞪著他:“林公子,說了多少遍要叫奴家秦姑娘的!而且,是林公子體質(zhì)太弱,需要加強鍛煉才是?!?/p>

林睿面上黑了黑:“你去抱著一百斤的石頭走一千米試試?”說完他低頭,輕蔑地瞥了一眼封面上的女子,冷笑道,“再說,你不是說你是大家閨秀嗎?這樣又是叉腰又是瞪我的,倒真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p>

秦詩容面上紅了紅,迅速扶正腦袋上頂著的鳳冠,理了理身上的嫁衣,清了清嗓子,道:“這也不能怪奴家,誰叫林公子這個時代里盡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奴家耳濡目染久了,自然會學了去?!?/p>

林睿望著她正襟危坐的樣子,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三個月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在公園里撿到這本書的時候,書本封面上的秦詩容也是這般正襟危坐的模樣。她將喜帕一掀,望著他淺淺一笑:“奴家來自一千五百年前?!?/p>

嚇得他差點兒以為撞見鬼了。

她說,洞房花燭夜時她坐在床邊等著自己的夫君來掀蓋頭,等了很久很久都沒動靜,一直等得睡了過去。誰知眼睛一閉一睜,她就已經(jīng)在這本書的封面上了。她在這個時代晃了三年,將現(xiàn)代的東西學了個遍。而且她驚喜地發(fā)現(xiàn),她雖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卻可以附著在一切沒有生命的東西上。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發(fā)現(xiàn)林睿正認真地聽她講話,時不時還皺眉思索一番,不禁有些驚訝:“公子竟然能看得見奴家,聽得到奴家說話?”

林睿抽了抽嘴角:“不然呢?你以為你在跟鬼說話?”

秦詩容“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公子……奴家在這里晃蕩了三年,終于碰到能看見奴家,聽到奴家說話的人了!”

林睿本來想轉(zhuǎn)身就走的,誰知眨眼間秦詩容便跳到了他的衣服上,突然一個百來斤的重物掛在身上,林睿一個沒站穩(wěn),就倒在了地上。

他低頭望著自己衣服上的絕色女子,女子的一張小臉紅得似乎要滴血:“林公子,奴家這是第一次和男子靠這么近。既然林公子和奴家有了肌膚之親,奴家必是要以身相許的?!?/p>

林睿的臉一下子就綠了,肌膚之親是這個意思嗎?

他喘了口氣:“你先起來,喀喀,我被你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p>

不過一瞬間,秦詩容就已經(jīng)回到了書本里,她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林公子,你沒事吧?奴家只是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和奴家說話的人,奴家想跟在公子身邊罷了。雖然這樣有些不厚道,可若是林公子不同意奴家跟在公子身邊,奴家便跳到公子的衣服上,再不下來了。公子莫想甩開奴家,除非,除非……”秦詩容的臉又紅了幾分,“除非公子能將身上的衣物全除了,一絲不掛地走回家去?!?/p>

林睿咬牙切齒道:“簡直是無賴?!?/p>

【二】對付公子,奴家這一招就夠了

后來秦詩容便賴上了林睿。

秦詩容說自己是陳國大將軍的幺女,自小便在萬千寵愛之中長大。林睿望著她坐在書頁里,吃著肯德基全家桶的模樣,不禁嘆了一口氣,難怪她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

秦詩容吃的肯德基全家桶,是林睿拿筆畫在書頁上的。他畫得很丑,不過秦詩容吃得津津有味。

一個來自一千五百年前的將軍之女,穿越到一本書的封面上,吃著畫出來的東西,真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不過林睿很快就發(fā)現(xiàn),歷史上一千五百年前并沒有陳國秦府,秦詩容或許來自另一個世界。

等到他將秦詩容附著的那本書看完的時候,他終于明白秦詩容是從何而來的了。

那本書是一個叫滄海師兄的網(wǎng)絡(luò)作家寫的,書名叫《陳國風云錄》,講的是陳國的興衰史。這本小說并未完結(jié),書的最后寫到在丞相嫡子與秦府幺女也就是秦詩容的洞房花燭夜,新娘子離奇失蹤便戛然而止了。

書里面的情節(jié)和秦詩容所描繪的世界吻合得一絲不差,林睿望向秦詩容:“你想不想回去?”

秦詩容的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差點兒從書里面再次蹦出來:“公子有辦法讓奴家回去?”

林睿搖搖頭:“沒有?!?/p>

秦詩容氣急敗壞道:“靠,你在耍我?”

林睿瞇著眼望著她。

秦詩容輕咳幾聲,抬頭望著天花板:“喀喀,耳濡目染、耳濡目染,奴家剛才什么也沒說,公子也什么都沒聽到?!?/p>

林睿翻了翻面前的書,漫不經(jīng)心地道:“不過我想,既然這部小說還沒完,你也剛好是在這本書結(jié)尾的時候穿越過來的,那么只要等到作者出第二部的時候,我們就能從第二部里面找到答案?!?/p>

秦詩容的眼睛亮了起來:“那么那位滄海師兄什么時候出第二部呢?”

林睿微微勾起了嘴角,一臉壞笑:“據(jù)我所知這位滄海師兄是網(wǎng)文界出了名的坑王,最擅長挖坑不填。他的前一部作品的第一部是在十年前,至今還未出第二部?!?/p>

秦詩容掰著手指開始算,算了半天終于一臉生無可戀:“那奴家覺得回去是沒有希望了?!?/p>

林睿合上書:“嗯,也不是沒希望,畢竟你是眼睛一閉一睜就穿越了,說不定哪天一覺醒來,‘嗖地一下就又回去了?!?/p>

第二天一早,林睿便接到《綺麗》時裝雜志的封面拍攝邀約。他是綺麗集團的簽約模特,當下便洗漱完畢準備出門,秦詩容卻叫住了他:“公子把奴家?guī)习?,奴家一個人在家會很無聊?!?/p>

林睿挑了挑眉:“不要,你太重了?!?/p>

秦詩容眨了眨眼:“如果公子不愿意帶上奴家的話,奴家就只好再次跑到公子的衣服上了。雖然只有公子才能看見奴家,但公子也不想自己帥氣的衣服上出現(xiàn)一個古裝女子吧?和公子的形象很不符合呢!”

林睿閉了閉眼,將心里涌起的揍人的欲望壓下去:“你除了這招,就不會用其他的招數(shù)了嗎?”

秦詩容“咯咯”笑起來:“可是對付公子,奴家這一招就夠了啊?!?/p>

出了門,刺眼的陽光灑下來,秦詩容拿手擋在額前,有些可憐巴巴地望著林睿:“林公子,可否在書頁上為奴家畫一把傘?奴家怕曬?!?/p>

林睿睨著封面上的女子:“是不是還想說最好畫那種二十四骨節(jié)的?秦詩容,你以為我是畫家啊?怕曬,躲書里面去?!?/p>

秦詩容將喜帕放下來,勉強擋住刺眼的陽光,聲音透過喜帕傳出來,有些悶悶的:“躲書里面,奴家怕悶。而且,奴家又不會嫌棄林公子畫得丑?!?/p>

林睿的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秦詩容,你再自稱奴家,或者再叫我林公子,我就把你扔下去!”

【三】奴家會不會毀容啊

到達攝影棚的時候助理小葉迎上來:“睿哥,你抱著的書好像很沉的樣子啊,怎么滿頭大汗的,手臂都紅了?!?/p>

林睿勉強笑了笑:“要不你試試?”

小葉笑著接過去:“好啊,我?guī)皖8缒?。?/p>

手中的重量瞬間消失,林睿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然而他轉(zhuǎn)頭瞥見小葉更加神清氣爽的樣子,不禁有些訝異:“你……不覺得重嗎?”平時他也沒發(fā)現(xiàn)小葉是一個大力士??!

小葉笑呵呵道:“睿哥說笑呢,幾百頁的書能有多重?。俊?/p>

林睿還在狐疑之中,秦詩容把玩著手里的喜帕:“奴家早就說過了,不是奴家重,是公子缺乏鍛煉。”

林睿的眼睛瞇了起來:“是你動的手腳?”

秦詩容搖頭:“奴家若是有這么大的本事,早就找到回去的辦法了。奴家想,既然只有公子能看見奴家、聽見奴家的聲音,那么只有公子能感受到奴家的重量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小葉把手指放在林睿眼前晃了晃:“睿哥?睿哥剛剛是在和我說話嗎?”

林睿輕咳一聲:“沒有,你出現(xiàn)幻聽了。”

小葉摸摸頭,突然望著林睿的手臂道:“睿哥,你最近手臂上的肌肉越來越緊實了啊?!?/p>

林睿點點頭:“拍攝需要,最近每天都搬一百斤的重物。”

小葉一臉崇拜地望著他:“睿哥真是愛崗敬業(yè)!”

秦詩容嗤笑一聲:“睜眼說瞎話?!?/p>

林睿面不改色地向更衣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小葉:“幫我把書也帶進來。”

秦詩容連忙捂住眼睛:“公子進更衣間為什么要帶奴家一起進去?禽獸!奴家還只是一個孩子??!奴家會長針眼的!”

林睿心情愉悅地笑起來:“你不是想跟著我嗎?而且,我們都有過‘肌膚之親了,不過是看一下我沒穿衣服的樣子,怕什么?”

小葉一臉迷糊地問林睿:“睿哥,你在說什么?”

林睿收起笑容:“我什么也沒說,你又出現(xiàn)幻聽了?!?/p>

更衣間里只有林睿和秦詩容兩個人。秦詩容的臉紅得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她掀起蓋在頭上的喜帕一角,偷偷瞄一眼正在換衣服的林睿,天啊,林公子的身材真是超級好?。“?,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再看要長針眼了!秦詩容趕緊把喜帕放下來,拍了拍發(fā)燙的臉頰。

林睿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走到她身邊促狹一笑:“想看我的身體就光明正大地看,不用這么偷偷摸摸的?!?/p>

秦詩容嘴硬:“誰要偷看你了?這么差的身材,一點兒看頭都沒有!”

林睿點點頭:“哦,‘這么差的身材,所以你還是偷看了?!?/p>

秦詩容繼續(xù)嘴硬:“沒有!奴家猜的!”

拍攝過程中秦詩容無聊得很,一下子躥到攝像機鏡頭上,一下子又躥到攝影師的衣服上沖林睿扮鬼臉,害得他差點兒在拍攝過程中笑場。

好不容易挨到拍最后一組照片,秦詩容像是玩累了,又回到了書頁上。林睿松了一口氣,總算能集中注意力配合攝影師了。然而不過兩分鐘后,秦詩容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林睿心中一沉,皺著眉快步走到秦詩容身邊,便看到她捂著臉,疼得一直呻吟。

放在桌面上的書濕了一大片,旁邊是半杯還冒著熱氣的滾燙的開水。林睿一雙眼睛仿佛能噴出火來,他瞪著站在桌子旁的新人模特:“大熱天的倒開水是什么居心?喝冷水會死是不是?”

那新人模特嚇得差點兒哭出來,聲如蚊吶:“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的書弄濕的?!?/p>

片場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經(jīng)紀人何姐給新人模特使了個眼色讓她離開,然后有些嗔怪地望著林睿:“前幾天新聞還剛剛登了當紅模特耍大牌的新聞,當時你還說是無良媒體誣陷你,怎么這么快就坐實消息了?”

林睿將書抱起來,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繼續(xù)道:“既然無良媒體說我耍大牌,那我如果不耍一次大牌,豈不是很對不起他的報道?”

說完不等任何人反應(yīng)過來,他便抱著書離開了。

秦詩容捂著臉,抽抽搭搭地問他:“林公子,奴家會不會毀容?。俊?/p>

林睿望著她被燙得紅了一大片的臉頰,淡淡地說道:“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毀容的?!?/p>

【四】睡上面還是睡下面,這是一個問題

林睿照著網(wǎng)絡(luò)上的圖片,一筆一畫地畫著燙傷用的藥膏和繃帶,這是他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畫畫。

秦詩容仍舊捂著臉看著林睿認真畫畫的樣子,雖然他畫出來的東西真是慘不忍睹,可是很奇怪,她怎么覺得這樣認真畫畫的林公子,特別特別的迷人呢?迷人得……她都舍不得移開目光了。好像單單是這樣看著他,她臉上的傷就沒那么疼了。

林睿終于畫完,惡狠狠地瞪著她:“不許嫌丑!”

秦詩容用他畫出來的藥膏簡單地處理了一下,林睿有些狐疑地望著她:“這樣能好嗎?要不要給你畫一個醫(yī)生,讓醫(yī)生給你處理?”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林公子。公子大概不知道,畫出來的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都是不能存活的,只有死物才對奴家有用。”

林睿有些失望:“真麻煩。”

秦詩容歪著頭問他:“今天林公子為了奴家耍大牌,會不會對公子的以后有影響?如果賺不到錢,林公子以后大概會餓死吧?”

林睿將鉛筆一扔,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你不用自責,我不是為了你耍大牌。拍攝太無聊,所以想提前結(jié)束了?!?/p>

秦詩容笑得眉眼彎彎的:“林公子,你真是一個好人?!彪m然有時候會死鴨子嘴硬,喜歡睜眼說瞎話,偶爾還會對她兇,還愛耍她……可是關(guān)鍵時候他還是會為了她推掉工作,還耐心地為她畫畫。嗯,勉強算個好人吧。

林睿將雙手交叉放在腦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嗯,我知道,我本來就是好人?!?/p>

秦詩容的笑容僵在臉上,呃,當她什么也沒說。

夜里要睡覺的時候,林睿躺在床上拿過被子蓋在身上的瞬間,熟悉的沉重壓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將燈打開,掀起被子一角,果然看見秦詩容附著在被子上,臉漲得通紅:“林公子,奴家說過了,奴家要對林公子以身相許的?!?/p>

林睿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等緩過氣來才望著秦詩容道:“以身相許就算了,我沒被你壓死算好的了?!?/p>

秦詩容有些難過地垂下頭,過了片刻突然又抬起頭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奴家知道了,公子不喜歡女上男下的姿勢,那奴家去下面好了?!彼f著眨眼間便又附著在了床單上。

林睿有些哭笑不得。他嘆了一口氣,指著墻壁道:“你去墻上。”

他的床是兩面靠墻的。秦詩容乖乖地爬到了墻壁上,林睿從書桌上取出一支筆,給她畫了一床被子。然后扯過自己的被子蓋好,關(guān)了燈命令她:“閉上眼睛,睡覺。”

秦詩容乖乖地“哦”了一聲,然后閉上了眼睛。

林睿也跟著閉上了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黑暗中秦詩容突然睜開眼睛,望著林睿恬靜的睡顏,她想把手伸出去,一直伸一直伸,卻怎么也伸不出這堵墻,怎么也夠不到他。

【五】秦詩容,你給我醒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秦詩容的鼻子一吸一吸的,說話還有鼻音。她臉上還掛著綠瑩瑩的藥膏,看起來十分可憐:“林公子,奴家好像得了風寒……墻壁太涼了?!?/p>

林睿在紙上畫著感冒藥,頭也沒抬:“今天晚上不許睡在墻上。”

秦詩容的聲音里滿是歡快:“好啊,那奴家今晚是睡在被子上還是床單上?”

林睿停下了手中的畫筆:“睡書里?!?/p>

秦詩容一邊吸鼻子,一邊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要,奴家想和公子一起睡。不然,睡枕頭上也是可以的。”

林睿拿水彩筆開始給感冒藥上色:“我會壓著你。我晚上睡覺喜歡亂動,怕壓著你?!?/p>

秦詩容興高采烈道:“公子,奴家不怕!”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秦詩容就后悔了。

她正夢見林睿給她畫了一桌子的好吃的,準備伸手拿的時候,突然覺得身上一沉,就醒了過來。

林公子好重??!

秦詩容欲哭無淚地望著將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的林睿,用盡全力才往旁邊挪了一點兒,讓自己喘過氣來。

于是到了早上的時候,她的感冒就加重了。

秦詩容用林睿畫給她的紙巾擤鼻涕,一邊擤,一邊哀怨地望著林睿:“林公子,奴家今晚還是睡墻上吧,公子再給我多畫一床被褥好了。公子,奴家現(xiàn)在覺得暈乎乎的,好想睡覺啊……”

她的臉紅撲撲的,整個人看上去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林睿突然想到什么,皺著眉警告她:“你不許睡著,秦詩容,你不許睡,聽見沒有?”

秦詩容感覺迷迷糊糊的,卻還是點點頭:“好,奴家答應(yīng)林公子,奴家不睡……”

然而“睡”字剛出口,秦詩容便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

林睿大喊道:“秦詩容,你給我醒來!”

秦詩容躺在潔白干凈的床單上,臉上的潮紅配著綠色的藥膏,看上去格外嚇人。林睿想要將她抱起來送醫(yī)院,可是伸出手摸到的卻只是床單。他握緊了拳跪坐在她身邊,她在發(fā)燒,他不知道她燒到了幾度,他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醒來,他碰不到她,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該死的,為什么他碰不到她?

手足無措之際,他突然想到了他能做的一件事。他拿了筆,在床單上往秦詩容的額頭上畫了一塊濕毛巾。每過一個小時他就將之前畫的毛巾擦掉,給她重新畫上一塊毛巾。這樣,她應(yīng)該就能退燒了??吹剿闪训淖齑?,他提筆,在她唇上也畫了一塊小海綿。

半夜的時候秦詩容臉上的潮紅終于退了下去。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到林睿頂著一雙大大的黑眼圈目不轉(zhuǎn)睛地瞪著她,不禁輕輕笑出了聲:“林公子,奴家早就說過,你是一個好人?!?/p>

林睿松了一口氣,他將整個人都壓到了秦詩容的身上,秦詩容被壓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林公子,奴家現(xiàn)在還是病人!”

他仍舊一動不動地壓在她的身上,就在秦詩容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突然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這是對你不聽話的懲罰。”

秦詩容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幽幽說道:“會燙到,會壓到,能感覺到,可是卻沒辦法接受外界的東西,也沒辦法伸手去觸摸。林公子,奴家是不是很沒用?”

林睿的身體僵了僵:“這不是你的錯?!?/p>

秦詩容在他身下笑了笑:“林公子,奴家很想親一親你?!彼f著將吻印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手指向林睿的嘴唇伸過來。雖然她的手伸不出去,也沒辦法碰到林睿,可是只是虛虛一吻,林睿卻被她這一吻觸動了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他嘆了一口氣,然后從她身上翻身下來,隨手將燈關(guān)了:“睡覺?!?/p>

秦詩容輕輕笑了起來,然后乖乖閉上了眼睛。

林睿也跟著閉上了眼睛,一抹可疑的紅暈卻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臉頰。

該死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這是在誘惑他?

不過就算是誘惑,他也看得見吃不著。

林睿睜開眼,望著身旁已經(jīng)熟睡的秦詩容。她臉上的傷被她隨意上了藥,此刻是綠瑩瑩的一片,看著只是好笑。然而他卻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上她的面頰。

觸摸之處是冰涼的床單,他怔了怔,望著自己的手指發(fā)了好一會的呆,然后有些泄氣地收回了手。

他忘記了,雖然能感覺到她的重量,可他卻沒辦法碰到她。

【六】手好像骨折了

等到秦詩容的病好了以后,林睿又接了幾個拍攝。

每次到拍攝的時候秦詩容一定要跟著去,就算林睿拿上次發(fā)生的燙傷事件恐嚇她,都不能阻止她要跟著林睿的決心:“反正不管林公子同不同意,奴家都是要跟去的。林公子同意的話奴家就坐在書本里由公子抱著去,公子若是不同意,奴家就掛在公子的衣服上跟著去。林公子若是再不同意,奴家會以為公子想要奴家掛在公子的衣服上,和奴家親密接觸的!”

林睿十分無奈:“好吧,那你小心點兒。”

拍攝的時候秦詩容就乖乖待在書頁上,書就放在離林睿拍攝的舞臺不過十米遠的桌子上。他再三叮囑過工作人員,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的桌子。

這樣過了幾個月,在攝影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秦詩容便放松了警惕,又開始到處亂竄,整個攝影棚都被她玩了個遍。

林睿雖然有些擔心,但也只是想辦法多關(guān)注她一些,并沒有阻止她。

他也問過秦詩容為什么一定要跟著他來攝影棚,她有些羞澀地別過頭去:“攝影棚里漂亮的女模特太多了。奴家說過要對公子以身相許的,公子要對奴家負責。雖然奴家生活的那個世界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奴家還是希望公子能一心一意對奴家?!?/p>

林睿勾起嘴角笑起來:“攝影棚的女模特再漂亮,都不及你一半好看。”

秦詩容一下子紅了臉,大概是太過害羞,她將喜帕翻下來,大紅的喜帕遮住了她的臉,但林睿不看也知道,此刻她的臉一定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很快就入秋了。中秋的時候林睿給秦詩容畫了幾個月餅,把她抱到院子里和她一起賞月。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久,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林睿看到她瞧著月亮時突然落了淚。他突然一陣心疼:“你是不是想家了?”

她搖搖頭,胡亂抹去淚水,笑著望著他:“雖然有點兒想家,可是能夠陪在公子身邊,奴家很開心。”

秋末的時候林睿接了一個古裝大型網(wǎng)游的代言,秦詩容表示很興奮:“奴家還沒見過公子穿古裝的模樣,不過奴家想公子穿古裝一定很好看!”

等到拍攝的那一天,林睿換上將軍戰(zhàn)袍,堅硬的鎧甲體現(xiàn)出他的英氣勃勃。

這次的拍攝是在室外,秦詩容一反常態(tài)沒有亂竄,只是呆呆地望著林睿。

和他搭檔的是一個當紅女明星,月白色的廣袖羅裙穿在她身上,一點兒仙氣都沒有體現(xiàn)出來。秦詩容惡狠狠地瞪著那個女明星,心想,妖氣!狐媚之氣!

最后一組照片拍完,經(jīng)紀人和林睿商量再留下來拍個小短片。林睿想起換上古裝的時候秦詩容望著他傻掉的小表情,便答應(yīng)了下來。

結(jié)果就在拍攝短片的時候出了事。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助理路過放秦詩容的桌子的時候被地上的雜物絆了一下,倒下去的瞬間隨手一抓,連帶著桌子也跟著倒了下去。

林睿轉(zhuǎn)過臉來看見的便是書頁上的秦詩容嚇得一動不動,書本從桌面上飛出去,眼看著就要滾落臺階。

那臺階很高,大概有四十多級。林睿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

秦詩容從桌面上飛出去的瞬間就嚇傻了,等到她想起自己應(yīng)該躥出去,不管是地面也好,墻壁也好,總之不能待在書本里的時候,她就望見林睿撲過來,將她抱在懷里,然后護著她從四十幾級的臺階上滾落了下去。

秦詩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她原來以為她阿爹是這個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可是這一刻,林睿身披鎧甲,好像是天神一般從天而降,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莫過于眼前的這個人了。

落地的剎那秦詩容聽到林睿一聲悶哼,然后便是他的怒罵聲:“秦詩容,你就不會跳出去嗎?”

秦詩容有些委屈:“奴家本來打算跳的,但是公子撲過來了……這么高的臺階,公子為什么要撲過來呢?”

林睿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因為如果是我出了事,會有醫(yī)生救我??墒悄悴灰粯?,秦詩容,如果你出了事,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所以,你不要出事……”

片場的人全都跑下臺階來,何姐將林睿扶起來,上下檢查了他一番:“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立刻去醫(yī)院看看?這本書有那么重要嗎?重要到不惜以身犯險?不過是一本書而已,你怎么會做這么傻的事情?”

林睿動了動右手,痛得他齜牙咧嘴的:“手好像骨折了?!?/p>

他望著書頁上感動得淚眼模糊的秦詩容,突然就笑了。

他們怎么會知道?書當然不重要,可是書里的那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

【七】奴家必須要回去了

林睿的右手骨折了,他打著石膏的樣子看起來特別滑稽。

他一邊用左手拿著調(diào)羹吃飯,一邊看著新聞:“‘當紅模特救人不成反骨折,揭秘林睿與女助理不為人知的私密情事?這個娛記的想象力也真是豐富,我都不認識這個助理,居然也能被他瞎編出一段愛情故事來?!?/p>

秦詩容在他的房間里找到了一本美食雜志,跳進去便開始毫不客氣地大吃起來。她塞了滿嘴的薯片,瞪著林睿,口齒不清地道:“誰知道公子是不是平時經(jīng)常和小助理打情罵俏,這才讓人抓住了尾巴!”

林睿皺著眉望著她:“少吃些垃圾食品。你不是老嫌棄我畫得丑嗎?既然能找得到東西吃,為什么還非要我畫給你?”

秦詩容紅了臉:“公子明知故問!誰說奴家嫌棄公子的畫丑了!奴家就是喜歡公子畫出來的東西!”

因為林睿的手受了傷,所以他推掉了所有的拍攝。

因此等到滄海師兄在網(wǎng)上連載《陳國風云錄》第二部的時候,林睿正躺在床上用左手刷著手機網(wǎng)頁。

秦詩容在他身旁啃蘋果,啃著啃著便瞥到了網(wǎng)頁上的內(nèi)容。

“新婚之夜新娘子失蹤一事,對相府和秦府之間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朝堂之上丞相與秦將軍針鋒相對,朝堂之下兩人更是明爭暗斗……”

“慶寅四年二月二十八,北寇臨塞,帝遣將軍秦武討之,大敗,全軍覆沒,無人還?!?/p>

林睿轉(zhuǎn)過頭,秦詩容慘白著臉,顫著身子,連聲音都在發(fā)抖:“公子,奴家必須要回去了?!?/p>

他關(guān)了網(wǎng)頁,想伸手抱她,最終還是收回了左手。

那天夜里秦詩容睡在被子里,林睿緊緊抱著被子,就好像是在抱著她。

秦詩容淡淡地笑著:“公子,你大概不知道吧,公子抱著奴家,奴家能感覺到公子。之前公子趁奴家睡著的時候偷偷摸奴家的臉,奴家也能感覺到?!彼翱苛丝?,好像是想離他更近一些,然后微微紅了臉,“公子的手很溫暖,公子的懷抱也很溫暖?!?/p>

林睿輕輕“嗯”了一聲,沉默了幾秒突然問她:“必須要回去嗎?也許你回去也不能改變什么?!?/p>

秦詩容點頭:“無論如何,奴家都是要回去的。也有可能奴家能趕上呢。”

林睿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我會幫你?!?/p>

秦詩容的眼睛濕濕的:“公子可以給奴家一個吻嗎?”

他低下頭來,而她閉上了眼睛,一個輕柔得像是羽毛一般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有一滴淚緩緩地自她臉上滑落,秦詩容緩緩睜開眼睛,嘴角微微揚起:“公子,謝謝你?!?/p>

【尾聲】

林睿的右手已經(jīng)痊愈,他又接了幾個拍攝。每次去攝影棚的時候他還是會帶上《陳國風云錄》,只是書的封面素凈一片,再也沒有那個身著鳳冠霞帔的絕色女子對著他叉腰瞪眼,一遍又一遍地叫他“林公子”了。

他有點兒想念她。

幾個月后,他在網(wǎng)上看到了《陳國風云錄》的更新。

“原來陳兵不過是佯敗,全軍被俘也只是秦將軍的計謀罷了。趁著北寇放松戒備的時候,陳兵燒糧草,毀兵庫。本已失蹤三年的秦府七小姐突然率領(lǐng)三千援兵趕至,陳兵里應(yīng)外合,終于將北寇一舉拿下……”

林睿將那段話反復讀了好幾遍,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她還是趕上了?!?/p>

每天抱著《陳國風云錄》已成了林睿的習慣,連面對采訪的時候他都帶著這本書,于是這本書又火了一把,每天都有各路粉絲氣勢洶洶地催著滄海師兄更文。

這樣過了一年,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林睿在公園里散步的時候一抹紅色突然撞進了他的視線里。

身著鳳冠霞帔的女子盈盈而立,傾城一笑:“公子,奴家回來了?!?/p>

他似是不敢相信,呆呆地愣在原地。

秦詩容向他飛奔而去,猛地撲進了他的懷里。她抬起頭,手輕輕撫上他的面容:“奴家終于能碰到公子了?!?/p>

溫香軟玉撲滿懷,林睿伸手緊緊地抱住她:“這一次,我再不放你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林睿轉(zhuǎn)頭望見秦詩容仍然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身邊,還拿著他的手不停地把玩。手指感受到的溫度提示他這并不是他的夢,但他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怎么就變成人了?”

秦詩容瞪他:“奴家本來就是人好不好!不過奴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過是打了個盹兒,醒來的時候就在公園里了……”

林睿伸手將她攬入懷里:“如果是夢,我希望永遠都不要醒?!?/p>

幾天后《陳國風云錄》出了最終章。

“秦府退敵有功,陳帝將秦府七小姐指婚給了太尉嫡子。洞房花燭之夜,秦府七小姐再一次離奇失蹤……”

“本書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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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2015年1期)2015-02-27 07:4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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