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沁

“裸奔”的第一季

2016年4月10日，第二季《歡樂喜劇人》在一片掌聲中落幕。陪伴了觀眾三個多月的喜劇人本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但由于節(jié)目引發(fā)的喜劇熱潮讓他們在接下來的一整年里，都未必能喘上一口氣，電影、電視劇、綜藝節(jié)目、網(wǎng)絡(luò)劇等等一系列邀約不斷，喜劇人們開始以“大咖”姿態(tài)走進觀眾的視野。命運收獲這樣劇烈地轉(zhuǎn)折，除了喜劇人自身的努力和付出，還有一部分原因，要歸功于《歡樂喜劇人》這個近幾年來最火熱的喜劇節(jié)目。連續(xù)十二周蟬聯(lián)同時段收視冠軍，總決賽收視高達3.61。節(jié)目受到了那么多觀眾的歡迎，作為真人秀編劇的我，感到欣喜欣慰，同時思緒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一年前。有多少人知道，這樣一檔笑聲不斷的節(jié)目，背后經(jīng)歷了多少千難萬險。

那是2015年6月20日，《歡樂喜劇人》第一季最后一期錄制結(jié)束。被譽為“喜劇魔法師”的沈騰奪得了首季“喜劇之王”的桂冠。當他正在享受所有觀眾的矚目和掌聲時，后臺的導演組已經(jīng)精疲力盡地癱坐在了地上。一場耗時、耗人、耗力的“持久戰(zhàn)”終于暫告段落，而我們這群大半年駐扎在北京的上海本土導演，終于能夠逃離帝都的大蒜、棉絮和霧霾，回到家里好好休整一段時間。

由于比賽規(guī)則的特殊性，每周喜劇人都要面臨一次殘酷的比拼甚至淘汰，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和江湖地位，喜劇人們卯足了勁，從舞臺燈光到道具服裝，甚至每一次出鏡和亮相都盡善盡美。而這恰好正中我們的下懷，因為導演組的目標，正是激起一場中國頂尖喜劇人的巔峰對決。可這也意味著每周，我們需要經(jīng)歷一場大規(guī)模的錄制籌備。從劇本、道具、服裝、真人秀拍攝，以及對每位喜劇人情緒變化上的跟進和揣摩，方方面面都需要把控。

六組喜劇人的真人秀拍攝，六個喜劇作品的籌備，這樣的工作體量按照往常的經(jīng)驗來看，若是給到兩周的籌備時間，也需要在爭分奪秒中進行。可現(xiàn)實是，我們常常只有三天的準備時間。

很多人無法想象，第一季《歡樂喜劇人》背后的推手，只有十人不到。可回想當初，在這個節(jié)目還未成形之時，有更多觀眾無法想象的波折，難以言表。

“狼狽”，可能是對那段經(jīng)歷最合適的形容詞——

比如，聽說要駐扎在北京工作，許多有家庭有顧慮的上海導演都婉言拒絕了邀請，由于長期人手不夠，我們常常需要變成三頭六臂的妖怪，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可時間還是不夠用。

比如，作為一個全原創(chuàng)節(jié)目，由于從未有過參考和先例，喜劇人大多都持懷疑態(tài)度來看待。“喜劇怎么拿來比？”“觀眾不笑怎么辦？”“丟面子怎么辦？”……幾乎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疑慮。大部分知名的喜劇人在接到邀約之后，一秒也不曾考慮就拒絕了我們，甚至還有一位名聲顯赫的喜劇前輩，特別禮貌地回應(yīng)了登門造訪的導演：“你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比如，導演組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三番四次說服喜劇人，幾乎到了死纏爛打的地步。好不容易敲定幾個不錯的人選，可臨近錄制前不久，或許是感受到了壓力的逼近，有不下三位喜劇人都打來了婉拒電話。前功盡棄算不上什么，更崩潰的是我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再次說服一個愿意臨陣補位，又能符合節(jié)目標準的參賽喜劇人。

又比如，大部分廣告商對喜劇節(jié)目并不看好，僵持談判了幾個月的冠名商猶豫張望了好久。在這個看臉的世界，廣告商遲遲不見俊男靚女的加入，認定灰頭土臉的喜劇人沒有收視率的保障，一拍桌子，撤走了所有的資金。于是，第一季《歡樂喜劇人》成為了電視節(jié)目史上少有的“裸奔”節(jié)目。裸奔，意味著兜里沒有錢，每一筆開銷都將直接導致虧損。它的嚴重度，大到能夠衡量一個節(jié)目是否能繼續(xù)進行，小到?jīng)Q定了導演組的下一份盒飯是不是還有著落。

這一切都是連鎖反應(yīng)，最嚴重的一次打擊，是在第一季《歡樂喜劇人》錄制前，導演組收到了“停錄”的通知。這就好比籌備了很久的婚禮，對象卻突然說，這婚事黃了。因為沒有資金的支持，電視臺上層進行了激烈的討論，有人支持放手一搏，或許《歡樂喜劇人》將是下一個現(xiàn)象級節(jié)目，但大部分人卻不愿和“錢”過不去。各方大佬，各抒己見，論戰(zhàn)持續(xù)了好幾天也沒有等到答復。

可作為一線作戰(zhàn)的導演們，早已和這個“孩子”建立了情感，我們由衷地希望看到他長大成人，甚至從它在襁褓中的面容上，我們就預感到了它的強大和美麗。

中國人離不開喜劇，他們不僅僅需要物質(zhì)上的豐富，更需要精神上的安慰。在過去的三十年里，中國人對喜劇的理解，是大年三十春節(jié)晚會上的一個個小品。在笑聲中，中國人收獲一年的付出，開啟下一年的憧憬。也是在笑聲中，人們原諒了生活的悲歡離合，理解了人生的陰晴圓缺。

我們需要填補中國人的渴望，給予他們更多歡樂的權(quán)利。喜劇，不僅僅是一年一度讓他們等長了脖子的春晚。一年一次的開懷大笑，無法填補他們對笑聲的巨大渴望。我們渴望改變現(xiàn)狀。即使在當時，沒人看好這個節(jié)目，但這個孩子的父母親，我們導演組的每一個人，卻像著了魔一樣，期盼著它的茁壯成長。

結(jié)果，如同大家所看到的那樣。最終《歡樂喜劇人》“活”了下來，甚至算得上活出了精彩?；蛟S因為堅持和信念，最終我們獲得了背水一戰(zhàn)的機會。節(jié)目一經(jīng)播出，更獲得了意料之外的收視和口碑。我們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種來自周圍的能量，就像《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寫到的那句話：“沒有一顆心，會因為追求夢想而受傷，當你真心渴望某樣東西時，整個宇宙都會聯(lián)合起來幫你的忙?！?/p>

或許“傳遞快樂”，本就是一個值得被祝福的事情。即使我們在槍林彈雨中前行，卻也因為有了觀眾的笑聲，而受到庇護和力量。

雖然連續(xù)三個月馬不停蹄地錄制，導演組已經(jīng)累得不成人形，但給我們最好的回饋，是第一季《歡樂喜劇人》播出結(jié)束之后，引起了一股喜劇熱潮。作品中的“包袱”成為了大家社會交往中拉近距離的催化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仿佛因為幾句俏皮話而更親近了。觀眾把節(jié)目視作每周一次的“春晚”，一個個作品也成為大街小巷的點綴，它們出現(xiàn)在餐館排隊區(qū)的電視機里，出現(xiàn)在產(chǎn)檢等候區(qū)的顯示屏上，也出現(xiàn)在一個個用來消磨時間的手機屏幕里，甚至還出現(xiàn)在藝術(shù)院校導演系的教學內(nèi)容里……

《歡樂喜劇人》成為日常生活的精神調(diào)劑品。包袱不斷被抖響，笑聲此起彼伏，所經(jīng)之處，芬芳滿枝。節(jié)目獲得了良好的口碑，有觀眾評價“《歡樂喜劇人》是看過最好的喜劇節(jié)目”；也有人說“如今，每周都像過一次春節(jié)，很滿足”。

誰知歡樂“喜劇人”背后的憂傷

第一季播出后，我們收獲了好評，也總結(jié)了不足。短暫休息后，我們又開始了第二季的籌備工作。有了第一季的收視基礎(chǔ)，這一次，我們希望引導觀眾，看到一些笑聲之外的深意。

在這個過程中，我常常會問身邊的人：“除了喜劇作品，你還在節(jié)目中看到了什么？”起初有很多人認為，《歡樂喜劇人》是個單純的喜劇節(jié)目?？晌蚁耄瑫r間久了，他們總會潛移默化地接收到更多的表達。

我曾經(jīng)在巴黎盧浮宮見過的一幅世界名畫，那是法國畫家華托的名作《皮埃羅》（Pierrot）。“皮埃羅”是十八世紀意大利即興喜劇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喜劇角色。當時這個角色風行歐洲，也成為了法國人特別喜愛的戲劇角色。人們愛他，并不是因為他像羅密歐那樣忠貞浪漫，也不是因為他有哈姆雷特的憂郁和悲情，而是因為“皮埃羅”是個喜劇人物，他裝瘋賣傻，逗笑觀眾。

華托畫了一個喜劇角色，可他筆下的“皮埃羅”一點也沒有喜感。不知是特地擺出一本正經(jīng)的姿勢讓人畫像，還是在表演狀態(tài)下突然被叫停，這個“皮埃羅”平凡又普通，甚至看上去有些卑微和懦弱。你很難從他的表情里看到一個喜劇演員的天賦，和他對視，我竟然感到憂傷。因為在他的臉上，有命運寫下的荒謬和悲哀，有渴望被認可的堅定和認真，更有一種靈魂動蕩不安的漂泊感。因為在十八世紀的歐洲，這樣的喜劇演員常常來自流浪戲班。他們命運多舛，貧窮動蕩，只能以博得有錢人開心，來換取少量的生活費。喜劇，只是他們謀生的方式。快樂，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奢侈品。

華托把這個瞬間留在了畫布上，他的珍貴，正是因為他捕捉到了一個生命體所包含的巨大反差。這場來自畫家和喜劇人之間的精神對話，在幾個世紀后與《歡樂喜劇人》的精神宗旨不謀而合：因為我們不僅僅是想傳遞快樂，還想讓大家看到一個真實的“喜劇人”。

或許這也是《歡樂喜劇人》的特別之處，因為它通過多維度的刻畫，形成了不同于其他喜劇節(jié)目的質(zhì)感。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讀到了喜劇人內(nèi)心的五味雜陳，就像華托筆下的“皮埃羅”，在他們身上，充滿了矛盾和極端。雖然冠以喜劇人的稱號，但他們卻很少感到快樂。因為“愁苦之音易工，歡愉之辭難好”，長期處于高壓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他們需要想盡各種包袱，成為逗笑觀眾的“籌碼”?？勺屓丝鞓罚羌嗝蠢щy的事情。

私底下的岳云鵬是個少言寡語的人，每次表演完，他總說：“哎，讓我休息一下”，因為他把所有的光和熱都用在了舞臺上，下了臺他沒有力氣再耍貧。

郭德綱生活中是個不愛社交的人，他每次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其實是個內(nèi)向的人。”可大家總是當作玩笑來聽。

宋小寶說：“喜劇人，謙卑的微笑，背后卻是無盡的滄桑。” 因為剛出道時，他曾在演出過程中被觀眾逼迫連喝10瓶啤酒。甚至到現(xiàn)在還有部分地區(qū)的觀眾認為接受嘲笑辱罵就是喜劇人該做的事情。他無力改變別人的意志，他的憂傷，藏在心中。

崔志佳因為長期處在創(chuàng)作喜劇的壓力中，不幸得了抑郁癥。但為了不影響創(chuàng)作，他拒絕藥物治理，每次病情發(fā)作時，他都會陷入重度失眠的困擾，最嚴重的時候一周都沒法合眼睡覺。

很少有人會聽喜劇人談?wù)搲粝牖蛘咝叛觯麄兩踔翢o權(quán)談?wù)摫瘋?。因為逗笑觀眾，是他們存在的全部價值?？勺鳛閷а萁M，我們的內(nèi)心始終有一種聲音，那就是：《歡樂喜劇人》要成為喜劇人的心聲。

在這里，他們可以談?wù)搲粝牒托叛?，更能收獲勇氣和尊重。我們希望觀眾不再是單純地關(guān)注喜劇作品，而是看到一個個情感豐富的喜劇人。

我們的口號“搞笑，我們是認真的”，如果說它像一種職業(yè)態(tài)度的表達，那么現(xiàn)在，他便是自我精神的宣言。

我們舞美設(shè)計如同頒獎典禮隆重莊嚴，是因為告訴觀眾，傳遞笑聲，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情，無論是在街角還是舞臺，無論是小品還是啞劇，喜劇人需要掌聲。

我們將喜劇人創(chuàng)作中的點點滴滴記錄下來，是為了證明他們正在從事一件偉大而不易的事情，即使知道笑是沒有標準的東西，但他們始終在揣摩標準，超越標準。漸漸的，酣暢淋漓笑過之后，觀眾也會愛上那一個個情感飽滿的喜劇人。

我們希望從方方面面滲透價值觀，這里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喜劇節(jié)目，它書寫的是中國喜劇人的生存現(xiàn)狀，是用喜劇傳遞的人生態(tài)度，是社會問題的思考和投射，是觀眾理解世界的一面鏡子，它可以是一首詩一本書、一部電影，甚至是一段慷慨激昂的樂章。

喜劇人的轉(zhuǎn)變與心聲

潘斌龍和崔志佳，是我特別想要書寫一筆的喜劇人?；蛟S節(jié)目的篇幅，無法全面紀錄他們的點點滴滴。但看著他們，便讓我想起了華托筆下的“皮埃羅”。因為在《歡樂喜劇人》的舞臺上，從自我否定的無名小卒，到不畏前路的黑馬逆襲，他們勇敢和懦弱的人物反差，碰撞出了極富生命力的靈魂。

他們的可愛，源于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當別人都在考慮來參賽是不是會“丟范兒”的時候，他們卻覺得自己不夠好，甚至不夠資格登上中國最頂尖喜劇人的舞臺。

其實早在第一季給賈玲做助演時，總導演就在心里記下了他倆的名字，潘斌龍、崔志佳。他們身上擁有璞玉的特質(zhì)，或許是第二季喜劇人舞臺上的黑馬。

還記得第一期錄制，兩人把壓箱底的西服穿了出來，像是一對要舉辦婚禮的小夫妻?？梢贿M錄影棚，看到小沈陽穿著棒球衫，岳云鵬套著羽絨服，王寧艾倫松松垮垮地披著軍大衣，他倆不好意思地湊在一起傻笑，像兩只害羞的小倉鼠。

佳佳一緊張，說話的語速就會特別快，幾乎不帶氣口：“媽呀是誰說要換正裝的啊別人都穿得挺隨意我們穿得那么隆重是不是有點傻啊?！?/p>

第一次登臺，大潘佳佳對自己的心理預期就特別低，總覺得自己就是來墊底的。別人都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大腕，他們開著轟炸機和坦克來的，自己只有小米加步槍，踩著泥地匍匐前行?？缮袝r就像一場荒誕戲劇，正因為大潘佳佳把第一次登臺當作最后一次來準備，他們把所有的“子彈”都留在了第一場比拼。有了這樣視死如歸的精神，臺下面對鏡頭還是唯唯諾諾、縮手縮腳的兩個人，登臺后竟搖身一變，展現(xiàn)出自成一派的喜劇風格。從臺詞的停頓節(jié)奏，到表演的分寸拿捏，都看得出，這兩人是有功力的！

大家還記得第一場的冠軍是誰嗎？正是他們倆，大潘佳佳。

還記得第一次宣票，事先就得知排名的郭德綱，上場前就在心里布下了“局”。導演一喊“開始”，無論宣布哪個名次，問哪些問題，他都要把“矛頭”直指大潘佳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然后特別嚴肅地問：“大潘佳佳，你們覺得呢？”這位氣場強大的前輩，可把他們嚇壞了。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像彼此依靠的小倉鼠，窩在一起。

大潘幾乎都不敢看郭德綱，佳佳也縮成一團，這么大一個塊頭，眼看整個人都要蜷縮到沙發(fā)上去了。當郭德綱宣布“本場冠軍，恭喜大潘佳佳”的時候，他們還是低著頭，愣了好幾秒，接著互看了幾秒，才慢慢意識到，“大家都在鼓掌，我們是不是該起立了？”

大潘佳佳的首輪奪冠，在喜劇人的舞臺上奠定了“喜劇黑馬”的稱號。同臺競技的喜劇人個個身懷絕技，之后的較量中大家也漸漸地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法則”，很可惜，雖然滿心期望，可他們卻始終沒能再拿次第一。

總決賽那天，他們首輪淘汰。這時大潘從口袋里掏出了冠軍獎牌，一臉害羞地說：“我們得過冠軍，第一期的。”

這個畫面在《歡樂喜劇人》中如同史詩般宏偉。他們倆就像是《指環(huán)王》中的霍比特人，卑微渺小不起眼，但是歷經(jīng)千辛萬苦，他們完成了甘道夫的囑托，更完成了對自我的歷練。在火焰山上，他們銷毀的或許不僅僅是魔戒，而是他們心中的懦弱和恐懼，就像一向自我否定的大潘佳佳，站上了決賽的舞臺，即使第一輪就敗下陣，但就像他們說的：“我終于成為了自己心中的冠軍！”

第二季《歡樂喜劇人》播出之后，大潘佳佳收獲了不少粉絲。即使論人氣和資歷，他們?nèi)匀徊槐绕渌矂∪?，但小人物也擁有自己的光芒。觀眾心疼他們，因為看到了他們自卑、膽小，卻始終花著百分百的努力去勇敢面對挑戰(zhàn)的執(zhí)著。從今以后，他們不再只有小米加步槍，勇氣成為了他們面對懦弱最結(jié)實耐用的武器。觀眾為他們喝彩，正是因為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太多自己的影子。

在我心中，他們是第二季《歡樂喜劇人》最成功的刻畫。它的珍貴就像盧浮宮里藏品，即使是靜態(tài)的畫作，也能從人物中讀到波瀾壯闊。

其實，不只是大潘和佳佳，來到《歡樂喜劇人》舞臺的的每一位都完成了人生的轉(zhuǎn)變。有人從相聲藝人，成為了相聲傳人的代表；有人從喜劇前輩，成為了匠人精神的符號；有人從新生力量，成為了原創(chuàng)喜劇的標桿……

2016年4月1日凌晨一點，第二季《歡樂喜劇人》最后一期錄制結(jié)束。最后的亮相，潘長江、岳云鵬、大潘佳佳、王寧艾倫、楊斌不再是角色里的人物。終于，他們可以演一回自己。

這個取名《心聲》的小品以喜劇人群像出演的形式，成為了第二季的收官之作。在作品的前半部分，演員用了夸張、幽默的處理方式還原了喜劇人臨上場前的準備狀態(tài)。這些笑料的原型幾乎都能在過去的三個月錄制中找到真實寫照——

比如，同組搭檔臨上場前還在為一句臺詞爭得臉紅耳赤。比如，因為反復修改的道具無法達到要求而焦急不已。比如，高強壓的創(chuàng)作讓他們不止一次地想好了退縮的理由，卻因為難以向觀眾交代只能咬著牙撐下去。比如，連續(xù)熬夜創(chuàng)作所帶來的身體不適，卻因為要堅守一個喜劇人的職責，假裝精神充沛。

三個月的折磨和焦慮，以喜劇的呈現(xiàn)方式，一一展現(xiàn)給觀眾。而其中深藏的，是未能說盡的喜劇人生。

當很多人以為，一個喜劇節(jié)目應(yīng)該以大狂歡的方式落幕，可小品臨近結(jié)尾，燈光驟暗，喜劇人安靜地站到追光下。這一幕，他們不再嬉皮笑臉，他們要向觀眾表達自己的信仰——

岳云鵬說，他的身上肩負著相聲傳人的重擔，他誓言要將相聲堅持到底。

潘長江說，無論是六十歲，還是七十歲，他要為喜劇流盡最后一滴血。

王寧艾倫說，做喜劇很難，但只要觀眾笑了，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郭德綱說，喜劇人就是把痛苦留給自己，把歡樂帶給觀眾，好在我們有自己的信念，搞笑，我們是認真的……

這里濃縮兩季喜劇人的心聲，也是來自奮戰(zhàn)兩年的導演組的心聲。

迄今為止，兩季《歡樂喜劇人》為觀眾帶去了137個作品，相當于十年的春晚小品。其中的艱辛，不言而喻?？衫显捳f得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無論是對于奮不顧身的喜劇人來說，還是對于馬不停蹄的導演組來說，都是一句應(yīng)景的話。

讓人快樂，何其困難？但只要觀眾笑了，仿佛一切苦難都化成了修行。明知萬事不易，卻仍要笑看人生，這也是中國人處世的智慧。

“搞笑，我們是認真的?！边@話或許還有更多深意，可以留到下一季再作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