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濤

西寧市烈士陵園位于青翠的鳳凰山麓下，風景秀麗的南川河迤邐相依，蒼松翠柏郁郁蔥蔥，松柏上綴滿了前來瞻仰群眾敬獻的潔白小花。

陵園主要由烈士群雕塑像、牌坊、紀念碑、烈士墓、紀念館等組成。占地面積5萬多平方米，是青海境內(nèi)最大的烈士陵園。

陵園門前屹立著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烈士群雕塑像，是用漢白玉雕成的。雕像頂部是鐮刀斧頭造型，下面是7名被捕的西路軍戰(zhàn)士，有的戴著手銬，有的帶著腳鐐，有的成人相貌，有的少年面孔，他們相互攙扶著，緊簇在高舉著紅旗的戰(zhàn)士旁，高昂著不屈的頭，似怒目敵人，表現(xiàn)著被俘紅軍指戰(zhàn)員威武不屈，一心向黨，永不矢志的英雄氣慨。基座上鐫刻著李先念的題詞“紅軍西路軍烈士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雕像后是高約10米的陵園門樓，為兩層樓閣建筑。穿過門樓，迎面一座巨大的烈士牌坊撲面而來。牌坊正中刻著“萬古千秋”，背面對稱著“萬古千秋”，八個行楷大字蒼勁有力、赫然醒目。

陵園中央是革命烈士紀念碑，高10.1米，莊嚴肅立，氣勢宏偉，是陵園內(nèi)最高的建筑。紀念碑正面鑲嵌著朱德的題寫“革命烈士永垂不朽”，這是他1958年視察青海前往烈士陵園憑吊時，特意為烈士們書寫的。紀念碑座四周雕刻著12幅畫面，概述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青海的光輝歷程。紀念碑上刻有徐向前元帥的題詞“西路軍犧牲烈士的精神永垂史冊”和悼念銘文。該碑建有三級臺階，象征著組成紅軍西路軍的五軍、九軍、三十軍。碑重21800斤，象征著西路軍21800人。碑體正面是由徐向前元帥題寫的“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永垂不朽”。

陵園中央最高處是一座呈穹窿形的紅西路軍烈士墓，安息著當年包括西路軍第九軍軍長孫玉清在內(nèi)的840位紅軍烈士的遺骨，他們是從當年被殘暴的青海軍閥馬步芳下令或屠殺、或活埋后的埋葬處挖掘整理來的。左側(cè)襯著三聯(lián)方形浮雕，右側(cè)豎立著兩面用紅色大理石砌成的黨旗，背面刻著中共西寧市委、市人民政府的“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革命烈士紀念館碑記”。墓后是大理石做的環(huán)形紀念墻，墻面的雕塑展示了紅西路軍強渡黃河、血戰(zhàn)河西及被俘后遭押解、活埋、奴役的情景，表現(xiàn)了戰(zhàn)士們勇敢戰(zhàn)斗、不怕犧牲、堅貞不屈、視死如歸的英雄氣節(jié)。紅軍墓前兩側(cè)安葬著1700多位為青海解放和建設(shè)而犧牲的烈士。烈士墓后為大理石墻壁，鑲嵌著紅軍強渡大渡河、巧渡金沙江、爬雪山、過草地四組紀念浮雕，再現(xiàn)了紅軍在長征途中不怕艱難困苦的動人歷史畫卷。

“中國工農(nóng)紅軍西路軍紀念館”由徐向前題名。分序館和正館，序館內(nèi)展有紅西路軍指戰(zhàn)員在“萬人坑”前英勇就義的巨幅油畫、群雕和反映河西戰(zhàn)役的沙盤模型。正館展出內(nèi)容共分六個部分。第一部分：奉命西征，血戰(zhàn)河西。內(nèi)容為西路軍西渡黃河的油畫、戰(zhàn)略部署和行軍路線示意圖；敵我雙方的戰(zhàn)斗序列及武器、裝備對比表及資料、文物；主要戰(zhàn)斗的畫面。第二部分：慘遭迫害，山河垂哀。內(nèi)容為馬步芳匪徒殘害紅軍的種種刑罰；劊子手殘殺紅軍戰(zhàn)士的自供狀；被俘紅軍在集中營服苦役的情況；活埋紅軍的“萬人坑”歷史照片等。第三部分：堅持斗爭，忠貞不屈。主要內(nèi)容為紅九軍軍長孫玉清、三十軍88師師長熊厚發(fā)等7人英雄事跡介紹等。第四部分：黨群營救，沖出羅網(wǎng)。內(nèi)容為中共中央、援西軍、蘭州“八辦”、西安“八辦”對被俘紅軍的營救，周恩來、愛國人士及各族群眾的營救。第五部分：歡慶解放，再立新功。內(nèi)容為蘭彥明等人迎接青海解放、參與政府建設(shè)的事跡。第六部分：人民懷念，萬古千秋。內(nèi)容為青海省各地西路軍烈士陵園、紀念館、紀念亭、紀念碑及烈士塑像的圖片等。共展出歷史照片340幅、人物照片135張、人物油畫38幅、文字說明340篇、電文7份、各類圖表8幅，以及中央、省、市、集體、個人贈獻的匾額27面，還有西路軍將士用過的武器、彈藥、衣物等131件。它通過半景畫館、展廳、多功能廳等，以聲、光、電等表現(xiàn)形式再現(xiàn)了紅軍西路軍將士浴血奮戰(zhàn)、慷慨悲歌的光輝業(yè)績和英雄形象。

1936年10月10日，中國工農(nóng)紅軍一、二、四方面軍三大主力在甘肅會寧會師。11月，中央軍委指示紅五軍、九軍、三十軍、及直屬騎兵師、教導(dǎo)團、婦女先鋒隊和四方面軍總部共21800余人，在徐向前、陳昌浩統(tǒng)帥下組成西路軍，進軍河西走廊，西渡黃河執(zhí)行寧夏戰(zhàn)役計劃，打通國際通道，得到蘇聯(lián)的物資援助，在河西地區(qū)創(chuàng)立革命根據(jù)地。蔣介石面對紅軍雄峙西北的戰(zhàn)略態(tài)勢，十分恐慌，急命馬步芳等部隊對西路軍圍剿。西路軍以前赴后繼、血戰(zhàn)到底的精神，先后在一條山、古浪、永昌、山丹、臨澤、倪家營子等，與青海軍閥馬步芳的3萬多正規(guī)軍和10多萬民團鏖戰(zhàn)四個多月，斃、傷敵2萬余人，給馬步芳軍閥以沉重打擊。但西路軍在長征中曾三過雪山草地，未及休整；在時至隆冬，裝備單薄，無外援，無補給的條件下；還有孤軍作戰(zhàn)，行動受制于風云變幻的國內(nèi)政治形勢等原因下失敗了?？偛繖C關(guān)和3個建制軍幾乎覆滅，上百名團以上干部及萬余名指戰(zhàn)員血灑疆場。紅西路軍2萬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下400多人回到延安。付出的代價吸引了河西走廊10余萬敵軍，有力地策應(yīng)了黃河以東紅軍的正面作戰(zhàn)，同時對推動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發(fā)揮了重大作用，其歷史功績將永載中國革命戰(zhàn)爭的史冊。

西路軍被俘的6000多名指戰(zhàn)員，被馬步芳軍隊押至青海西寧地區(qū)，落難紅軍，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在馬家軍的屠刀、皮鞭驅(qū)趕下，艱難地行進在攝氏零下二三十度，海拔三四千米的祁連山區(qū)。他們中有的歷經(jīng)劫難，回到延安；有的經(jīng)黨中央營救，回到部隊；有的遭到慘絕人寰的的殺戮，扒肚挖心，抽腸取膽，活揭人皮，亂石砸死，打“靶子”，點“天燈”，被這樣屠殺的就有2000人左右。活埋都在晚上進行，馬步芳命令要做到“四不準”：不準掌燈，不準放槍，不準留下殺人痕跡，不準跑掉一個人。每逢活埋人時，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慘不忍睹?！澳憧?，就是這幅圖片，當初很多西路軍在這被活埋?！敝v解員指著一幅圖畫說。當初這里叫楊家臺（現(xiàn)在位于西寧市南門外體育廣場），當時有數(shù)百人被活埋了。除此，西寧還有另外兩處活埋坑，分別位于苦水溝（現(xiàn)名瓦窯溝）和板凳臺。由于很多人被活埋后很難確定遺體和頭顱，1955年僅在西寧市郊楊家臺和苦水溝等“萬人坑”舊址，就挖出被害紅軍烈士遺骨，按照頭蓋骨計算共有517具。如今，這517具遺骨被集體埋在了烈士陵園里面。

1937年3月，孫玉清帶領(lǐng)數(shù)十名被打散的紅軍突圍，在甘肅省酒泉南山與大批匪兵遭遇，負重傷后被俘。敵人俘獲了孫玉清，如獲至寶，匪首馬步康在酒泉陜西同鄉(xiāng)會會館唱戲三天，以示慶賀，并立即報告了馬步芳。馬步芳聞訊也十分驚喜，令馬步康先誘降，然后等其親信馬忠義返回西寧時將孫玉清押解到西寧。于是，馬步康吩咐他的參謀長韓得慶陪同孫玉清洗澡、吃住、散步，形影不離，以示“親熱”。他自己也多次請孫玉清吃飯，并命人給孫玉清做衣裳。孫玉清離開酒泉前，馬步康召開各界大會“歡送”。途經(jīng)張掖時，敵旅長韓起功親自設(shè)宴“款待”。對于這些糖衣炮彈，孫玉清無動于衷，嗤之以鼻。5月17日，馬忠義將孫玉清押至西寧。

孫玉清被押解到西寧后，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震動。馬步芳立即安排“會見”。當晚，國民黨青海省政府會客廳燈火通明，馬步芳和他的軍政要員們齊聚一堂，神態(tài)狂傲。他們準備上演一場名為“歡迎”，實為“會審”孫玉清的鬧劇。并邀請大批記者參加，準備廣為宣傳。隨著外邊一聲吆喝，孫玉清穿過大門口兩排荷槍實彈的士兵隊列走了進來。在全場發(fā)出一陣掌聲后，馬步芳故作姿態(tài)，出面表演。據(jù)當年在場的國民黨《青海日報》記者陳秉淵回憶，馬步芳問孫玉清：“你是孫軍長？年紀輕，有多大？”孫答：“28歲?！瘪R問：“你為什么參加紅軍？哪時當軍長？”孫答：“我是19歲那年在湖南參加，自小勞動，家很窮。參加紅軍后在湖南、云南一帶作戰(zhàn)，逐級提升上來的?！瘪R問：“你怎么為我們俘虜過來了？”孫答：“彈盡援絕，身陷絕境。”馬問：“有了子彈，你還要干？”孫答：“是的，紅軍上戰(zhàn)場離不開槍，干是紅軍的軍紀?！边@時，在座的馬忠義插話：“倪家營子我們損失慘重，三流溝、梨園堡的戰(zhàn)斗，傷亡都很大。就是活捉他時，也傷亡了兩個多排?！瘪R步芳接著問：“你是軍長，我也是軍長。今天你被俘，還有什么話可說？”孫答：“我干的是正義的革命事業(yè)，既被俘，有話說不盡，自有后繼人?！薄拔覐膮⒓痈锩鼤r起，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現(xiàn)在我死而無憾，并引以為榮！”他還義正詞嚴地當場揭露和斥責馬家軍反動軍閥拉夫抓伕，耗國家資財，養(yǎng)兵禍國，不抗日卻專打紅軍的罪惡行徑。馬步芳被說得理屈詞窮，無言以對。他轉(zhuǎn)而邀請孫玉清同桌共飲，被一口拒絕，只好叫人把孫玉清帶走。馬步芳精心策劃的所謂“歡迎”會不得不草草收場。

敵人勸降的伎倆被戳穿后，又決定以動之“情”。孫玉清的妻子岳蘭芳是紅西路軍婦女獨立團的一名排長。1937年3月，在梨園口戰(zhàn)斗中不幸被俘，當時正在西寧的國民黨陸軍醫(yī)院被強迫服苦役。敵人了解到這個情況后，曾兩次押孫玉清到陸軍醫(yī)院看望岳蘭芳，企圖用夫妻之情來軟化他。第一次，岳蘭芳回憶說：“有一天，我在廚房忙碌著下掛面，一名匪兵突然呼喚我的名字，我吃驚地一轉(zhuǎn)身，看見孫軍長被馬步芳和幾個匪兵押送到我身邊。馬步芳皮笑肉不笑地指著我問孫軍長：“這是你老婆嗎？”孫軍長說：“是的！”然后他突然接近我有力地說了一句：“你不要害怕！”孫軍長簡短地一句話，給了岳蘭芳及周圍的同志以極大的鼓舞和力量。除此而外，敵人還企圖利用孫玉清的威望去勸說那些被俘紅軍投降，講幾句對他們有利的話。一次，馬步芳親自陪同孫玉清到西寧南門外紅軍被迫服苦役的地方。當時，敵人將2000多名被俘紅軍編入到他們的補充團，借以擴充反動力量。但這些紅軍戰(zhàn)士心向紅軍，時刻想著脫身重返革命隊伍。孫玉清看著那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戰(zhàn)友們，心里撕心裂肺般的難受。他回想起河西苦戰(zhàn)的一幕幕，擔心身陷囹圄的戰(zhàn)友的安危。他關(guān)切地慰問圍上來的同志。馬步芳得意忘形地問：“這些都是你手下的人嗎？”“是的，你別看他們年紀小，打起仗來可英勇呢?！睂O玉清慨然答道。他鼓勵大家斗爭下去，被俘紅軍戰(zhàn)士無不感動地熱淚盈眶。馬步芳又想讓孫玉清去講幾句話，以“穩(wěn)定軍心”。孫玉清假裝欣然同意。便慷慨激昂地講道：“同志們，西路軍雖然失敗了，紅軍仍然存在。陜北的紅軍壯大了，黨中央在陜北建立了根據(jù)地，形勢越來越好，紅軍是殺不完的！”馬步芳本來想讓他勸說被俘紅軍好好改造，為他所用，沒想到卻給了孫玉清一次次宣傳革命、鼓舞紅軍斗爭下去的好機會，偷雞不成反蝕米，十分惱火。馬步芳施盡各種手段，企圖使他投降，但孫玉清始終堅貞不屈。敵人根本無法動搖這位年輕紅軍將領(lǐng)的堅定信念，在他身上任何東西也沒有撈到。敵人無可奈何，更不愿“放虎歸山”，于是兇相畢露，上報國民黨中央請求處理意見。蔣介石惱羞成怒，以所謂的“危害民國罪”，下令對孫玉清處以“極刑”。

1937年5月下旬的一天深夜，高原古城仍有些寒氣逼人。面對敵人的屠刀，他鎮(zhèn)定自若，昂首挺胸，毫無懼色，怒視著敵人的猙獰面目。在匪首馬忠義的示意下，劊子手馬昌龍舉起了罪惡的屠刀，砍下了孫玉清的頭顱。孫玉清血貫蒼穹，慷慨就義。他從鄂豫皖走來，南征北戰(zhàn)倒在青海高原。這個被紅四方面軍指戰(zhàn)員稱為“戰(zhàn)將”的軍長，遇難時年僅28歲。

李先念曾評價說：“我同孫玉清、熊厚發(fā)同志是很熟悉的，也非常懷念他們。他們是我們黨的好黨員，是人民的忠誠戰(zhàn)士，是我軍的優(yōu)秀指揮員?！睔v史已過去了80多年，而孫軍長被俘后堅貞不屈的崇高氣節(jié)，將永垂青史，光照千秋。

講解員介紹說，紅西路軍紀念館自開館以來，每年接待省內(nèi)外參觀者近60萬人次。徐向前元帥的兒子徐小巖受徐帥委托，來西寧瞻仰了紀念館，并敬獻了花圈。李先念夫人林佳楣也專程來西寧參觀紀念館，瞻仰紅西路軍烈士紀念碑。1996年解放軍高級將領(lǐng)張震來西寧視察工作時，也參觀了紀念館，并流著淚題詞：“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中國人民的好兒子英勇頑強流血犧牲的西路軍烈士們永垂不朽”。廣大參觀者無不為紅西路軍英勇奮戰(zhàn)和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所感動，對馬步芳殘害紅軍的罪行深惡痛絕，紀念館頌揚了革命前輩的業(yè)績，教育人民和后代永遠銘記這段歷史，使先烈們用鮮血和生命凝聚的革命精神代代相傳。

在馬匪的殘酷迫害下，紅軍戰(zhàn)士進行了英勇頑強、不屈不撓的斗爭。紅西路軍的歷史是一部悲壯的、不朽的、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詩。

紅西路軍紀念館，在1989年被國務(wù)院列入全國重點烈士紀念建筑物保護單位，1995年被國家民政部命名為“全國百家愛國主義教育基地”，2001年被中宣部命名“全國百家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2005年被中央辦公廳、國務(wù)院辦公廳評為“全國百家紅色旅游景區(qū)”，2006年5月被團中央命名為“第四批全國青少年教育基地”。它記載了紅西路軍的戰(zhàn)斗足跡，是紅西路軍艱苦卓絕英勇戰(zhàn)斗的縮影，今天，紀念館已成為西寧市景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