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可心
摘 要:我國《民法通則》中僅對一般民事主體的民事行為做了詳細劃分和規(guī)定,對于植物人這一特殊群體的民事行為能力認定和相關規(guī)定在立法上卻是一片空白。由于沒有相關法律法規(guī)的明確規(guī)定,司法界和學術界對植物人的民事行為能力問題一直存有很大爭議。越來越多的實例表明,植物人這一特殊群體因為民事行為能力存在缺陷,加之法律保護的空白,其合法權利常常得不到合理有效維護。隨著我國法制建設進一步完善,社會各界加大了對植物人權利保護的關注。而解決這一問題的前提就是要建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
關鍵詞: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
中圖分類號:D90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6)04-0127-02
植物人作為一個特殊的弱勢群體,因為立法上的空白,損害其合法權益的事情時有發(fā)生,而且還得不到有效救濟,建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已勢在必行。在很多國家已經(jīng)對這個問題的解決提出了一些設想和構思,這對我國建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有著積極的借鑒作用。
一、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的必要性
建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在某個程度上說就是在《民法通則》和其解釋以及相關法律中增加對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的認定和其相關內容的法律法規(guī)條文,這是從立法層次對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的認定和以民事權利為核心的各種權利的保護。雖然我國現(xiàn)行法律中并沒有相關的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內容,但建立完善的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對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進行認定卻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建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從法律的層面上對植物人的民事行為能力進行認定,不僅僅是為了避免植物人的合法權利受到非法侵害以及在其合法權利受到侵害時能夠得到有效的救濟,更重要的是,這個制度可對植物人人格尊嚴以法律形式做出肯定。
一方面,雖然植物人大腦不再具有任何意識,喪失了自我意志能力以及與社會互動能力,但其心臟與肺仍是健全的。從這個角度而言,植物人仍然是法律意義上的自然人。植物人沒有死亡,他的社會關系并沒有終止,即使植物人已經(jīng)不能為社會再創(chuàng)造財富,但對于植物人的親屬而言其生命的存續(xù)依然有重大的意義。伴隨著醫(yī)學科技的發(fā)展,現(xiàn)代臨床醫(yī)學上出現(xiàn)了許多先進的醫(yī)療設備,能夠大大延長植物人的生命和他作為自然人應享有權利的期間。我國《憲法》規(guī)定:凡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的人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植物人當然為我國公民,以憲法為基礎的整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在社會中所起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平等地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而植物人作為我國公民的一個特殊群體,其權利應該得到法律不低于一般公民的保護。不僅如此,從更加公平的角度而言,他們應該享有比一般公民更高的道德和法律地位。而要切實保護植物人這一弱勢群體合法權益,首先就要在與其自身生命財產利益息息相關的民事領域建立具體法律規(guī)則來進行補正。首先需要解決對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認定這一問題。
另一方面,因為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欠缺,不能自己表達民事行為,其一切民事活動都由他人代理,這就會產生一些問題。例如:他人對植物人民事行為的代理是否有法律根據(jù)?他人的代為民事行為是否最大限度地符合植物人利益?植物人權益受到侵害后由誰代為提起訴訟?植物人與他人的婚姻關系是否能自動解除?這些問題涉及了婚姻,繼承,監(jiān)護,代理等一系列民事法律關系,相關法律的補充能夠為這些問題的解決提供正確的方向,具有指導意義。在我國司法實踐中采取的一般做法是將植物人宣告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并以適用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jiān)護制度來補正植物人的民事行為能力。這是采用宣告方式對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進行初步認定。我國這一做法是有其合理性的,植物人自身無法做出意思表示,其無法用自己的行為或者意志表示來維護自己的財產利益和人身權利。所以他們需要一個監(jiān)護人來幫助他們維護自己的權利。但我國《民法通則》中只指明了兩類主體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并不包括植物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的保護和指定監(jiān)護并不完全適用于植物人權利的保護,這點會在后文展開詳細說明。但可以確定的是,無論采用哪種方式認定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采取哪種救濟手段維護其合法權益,都需要建立在從法律上對其民事行為能力進行認定的基礎上。由此可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認定對保護植物人利益有極大意義。
二、我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在立法上的空白
從上文的詳細闡述可以看出建立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確實有極為重要的意義,然而我國在這方面的立法上卻是一片空白,缺乏相關條文的規(guī)定。
首先,在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認定上,我國《民法通則》就沒有任何規(guī)定。我國《民法通則》中以年齡和精神狀態(tài)作為劃分標準,將自然人的行為能力分為三種情況:完全行為能力、限制行為能力、無行為能力。其具體規(guī)定總結如下:十八周歲以上的公民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可以獨立進行民事活動,是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人。十六周歲以上不滿十八周歲的公民,以自己的勞動收入為主要生活來源的,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十周歲以上的未成年人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可以進行與其年齡、智力相適應的民事活動;其他民事活動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者征得他的法定代理人的同意。不滿十周歲的未成年人和不能辨認自己行為的精神病人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由他的法定代理人代理民事活動。在醫(yī)學上植物人是指腦干功能正常,大腦皮質功能嚴重障礙,即神經(jīng)系統(tǒng)或精神上遺留顯著的障礙,意識回復不能,無法照顧自己飲食及通便,無法與他人做有意義的溝通的患者。植物人沒有意識活動,就無所謂對自己行為的辨別能力,很顯然,植物人不再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應該把其歸類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中,但其又完全不同于無法辨認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而我國立法上僅僅規(guī)定了未成年人和精神病人兩種可認定為無民事行為人,并沒有包含植物人這一群體。既然立法上在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認定這一部分是空缺的,那么在實務處理中的各種做法多少缺乏了正統(tǒng)上的認定,往往有很大爭議,植物人的合法權利很難得到合理有效的保護。
其次,我國在植物人的監(jiān)護問題上也缺乏相應規(guī)定。在《民法通則》及其意見中只涉及了未成年人和精神病人的監(jiān)護問題,包括植物人在內的諸多特殊群體的監(jiān)護問題和民事行為能力認定問題一樣,仍然只字未提。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和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jiān)護人是其法定代理人,法律賦予了法定代理人代為行使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及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權利。由此可見,監(jiān)護人對無法通過自己的意思表示做出有效民事行為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有極其重要的作用。確立監(jiān)護人的方式并不是單一的,不同的確立方式也就決定了監(jiān)護人所應承擔的不同的責任范圍。有代表性的國家民法典規(guī)定設立監(jiān)護人的方式有三種:法定監(jiān)護,指定監(jiān)護和意定監(jiān)護。法定監(jiān)護是由法律直接規(guī)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和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jiān)護人;指定監(jiān)護,是指沒有法定監(jiān)護人或者遺囑監(jiān)護人時,由法院或者有權指定監(jiān)護人的機關指定監(jiān)護人;意定監(jiān)護,是根據(jù)自身或者被監(jiān)護人的直系親屬的意思指定監(jiān)護人。法定監(jiān)護所承擔的責任范圍當然更廣,責任更重,指定監(jiān)護和意定監(jiān)護就稍弱些。而意定監(jiān)則更多地體現(xiàn)了當事人的意愿,近來一些國家也將意定監(jiān)護用于植物人監(jiān)護,這像是一種合同關系,這點下文也會展開詳細說明,此處先略下不表。正因為不同的監(jiān)護各有利弊,究竟怎樣才能讓監(jiān)護人更好地保護植物人的民事權利,這需要我們加快這方面的相關立法,給實踐處理提供一個可行有效的方案。此外,《婚姻法》《繼承法》等單行法中也缺乏對植物人這一特殊群體的相關規(guī)定,立法工作者也應該盡早完善補全相關法律及規(guī)范。
三、借鑒其他國家相關做法的意義
20世紀90年代,德國在《對成年人監(jiān)護及保護照顧成年人監(jiān)護及照顧法律的改革法》全面廢除了禁治產宣告制度,轉采個案審查標準。通過此次改革,法律不再擬制欠缺行為能力,對行為能力有欠缺的成年人設立救濟性規(guī)定,以照管代替舊法中的監(jiān)護和保護制度[1]。這個制度是通過給需要進行監(jiān)護的成年人按照其之前的意思為其設定監(jiān)護人,相較于直接通過法院指定監(jiān)護人而言,這充分考慮到了被監(jiān)護人的意志,因為意外而突然喪失了民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的權利得到了更進一步的保護。雖然保護人取得了法定代理人的地位,但這并不影響被保護人自為法律行為[2]。這也就是說,本人在保護人的任務范圍內,在其有意識或者處于精神正常狀態(tài)下時,其所為的法律行為仍然為有效法律行為。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被保護人在清醒時設置保護人這個前提之上的。這牽涉到了意定監(jiān)護的相關內容。此處的意定監(jiān)護和我國法律上所認知的意定監(jiān)護大致相同,即本人在具有完全的判斷能力時,依自己的意愿選任監(jiān)護人,并與之訂立委托監(jiān)護合同,監(jiān)護實務成為該委托合同的主要內容。訂立委托監(jiān)護合同的雙方當事人按照合同約定履行義務享有權利。這一制度能最大限度確保本人的自我決定,再配以必要的公共救濟,可以起到援助和保護本人的目的。對于植物人而言,讓其權利得到最大限度保護是最為關鍵和重要的,很多其他大陸法系國家也采取了類似做法來保護植物人的合法權益。
我國司法實踐中采用的宣告做法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對植物人權利起到保護作用,但實際操作起來卻也存在一些問題。植物人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且維持其生命需要高昂的醫(yī)療費用,其監(jiān)護人的責任相較于精神病人和未成年人的監(jiān)護人更重。鑒于植物人在喪失其行為能力前大多為成年人,法院在指定監(jiān)護人時范圍更廣,選取合適的監(jiān)護人的難度更大。如果監(jiān)護人采用消極方式承擔植物人的監(jiān)護責任,那么植物人的合法權益非但沒有得到有效的保護,反而會遭受更大傷害。國外的一些做法為我國進一步完善植物人民事行為能力制度起到了借鑒作用。
隨著我國法律制度的不斷完善,社會不同種類的弱勢群體的權益保護得到了立法者們和社會公眾的日益關注。在社會各界的努力下,不久的將來,植物人這一特殊弱勢群體的行為能力及權益維護問題定會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并在法律的層次上得到認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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