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詩如
人是一把劍。 在鑄成的那一刻,蘊藏著無盡生機,那時,人是銳器。
但是,任你是市井玩物還是神兵利器,都免不了在生活的敲打中卷了刃,失去了鋒芒。 這之后,你成了鈍器,卻能更有力量,因為你多了一份厚重。
一個人成長之后,也許看輕了世界,失去了激情,變得麻木,但他也看懂了世界,得到了智慧,變得淡然。
然而,做一把有深度的鈍器很難。
青春年少的意氣風發(fā),有多少真的領(lǐng)悟?會不會在日后看來,那所謂的不羈與個性實則是可笑的?
青年時期的雷諾阿只是一個一心作畫的學生,并沒有大師的氣魄,卻有執(zhí)著的叛逆。 他學習著學院派,也討厭著學院派,討厭安格爾。 安格爾主張繪畫以線條和素描為基礎(chǔ),于是雷諾阿干脆不用線條。 雖然當時他也畫出了一些好作品,但六年后,當他去了意大利,看到拉斐爾的作品之后,幡然醒悟,從此開始用線條作畫,終成大家。
無獨有偶,十九歲的畢加索偏愛扭曲的圖形與陰冷的色調(diào),他曾說“讓安迪見鬼去吧”,時年四十八歲的安迪有著與畢加索截然不同的繪畫風格。 但偏執(zhí)往往只是毛頭小伙子的行為,四十年后的畢加索,也開始使用暖色調(diào)了。
銳器有著動人心魄的利刃,但浮躁的心往往率性沖動,時常害人害己。 利劍之鋒,乃張牙舞爪之態(tài),輕舉妄動,極容易傷人。 而鈍器卻在時光的打磨中變得致密、深沉。
不要害怕青春不再,無需哀嘆年邁遲緩。 老將廉頗身經(jīng)百戰(zhàn),所向披靡;而意氣風發(fā)的趙括卻只會紙上談兵,最終導(dǎo)致趙國在長平之戰(zhàn)后一蹶不振。
鈍器內(nèi)斂而有深度,經(jīng)過歲月洗禮后,除去了浮躁、冒失,留下了堅忍、沉著。 歷經(jīng)滄桑才真的看清世上的人和事,終成大事,此為大器。
歲月無情,人們總是希望少年得志,不愿經(jīng)歷磨難。 殊不知,只有磨去了桀驁不馴,磨去了三心二意,磨去了自以為是,才能成就一番事業(yè)。 成事需大器,大器常晚成,歌德寫成 《浮士德》,曹雪芹寫下 《紅樓夢》,姜子牙暮年遇文王……他們都是大器晚成的代表。 “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雖才能出眾,但年少輕狂,最終不敵比他年長許多的劉邦,落了個自刎烏江的下場。
時光荏苒,如砂輪般打磨過每一個人,留下來的是生命的本真與智慧。 無需擔心時光不等人,從銳器到鈍器的改變,是一個人質(zhì)的飛躍。
十有五而志于學,五十而知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