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明鑫

河南省鄧州市彭橋鎮(zhèn)禹南村的張?zhí)烊室患译m然家庭狀況不好，但是在村里卻有著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枴＞科渚売?，是因為張?zhí)烊视袀€出息的兒子——張光付。

張光付是遼寧省撫順市武警支隊一位軍官，當(dāng)兵有10多年了。他天性善良，見不得別人有難處，常常幫助他人。

（一）

數(shù)年前，張光付開始在部隊駐地先后攬下多名患腦癱、中風(fēng)等的病人，獨自扛不起高昂的醫(yī)療費用時，他就背著父親四處找親戚們借債。債務(wù)日積月累，讓張?zhí)烊视行┏圆幌?/p>

2011年秋天一個傍晚，在蘭州打工的外甥女彩華的一個電話，讓張?zhí)烊实纳钇鹆瞬憽?/p>

彩華在電話里問他：“姨夫，光付找我借錢的事，你知道嗎？”

張?zhí)烊收f：“不知道啊。他找你借錢干什么？”

“他說是沒錢花了。他還借張英的錢……我也弄不懂他借那么多錢干啥用，他是不是搞傳銷？”

張?zhí)烊收f：“不會吧，他在部隊上，怎么搞傳銷？他借你多少錢？”

“他借我5000，我沒敢借給他那么多，給了他3000?！卑l(fā)現(xiàn)姨夫真的不知情，外甥女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你可千萬別問他，他不叫我跟你說?！?/p>

張?zhí)烊市睦锒碌没?，正要掛電話，外甥女又加了一句：“這是他第二次問我借錢了……”

張?zhí)烊柿私鈨鹤拥男愿?，他是不會問光付的。他去找張光付的三叔商量。三叔聽了憤憤地說：“我早就說過他，手別那么大，他總說沒的事，你莫管……”

三叔說，張光付2011年初探家，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看村里的孤寡老人。當(dāng)時張光付的三叔正好從門前走過，他心里酸楚楚地：“光付呀，你爸爸過的那日子……”

光付寬慰他說：“我爸還年輕，沒事的?！?/p>

“你去看孤寡老人我不說啥，咋聽說你還給他錢？”

“他不是沒得花嗎？”張光付始終是那句話。三叔知道他話少，同父親也不說那么多，也就不再問他了。他們分析說，光付這孩子手大是真的，要說他借錢做壞事，不大可能。

（二）

張?zhí)烊势鋵嵭闹杏袛?shù)，知道張光付又幫了別人。他心疼兒子，既不想兒子受罪，也不想過多干涉兒子，何況兒子是受爺爺?shù)恼f教影響才變成這樣。他決定默默替兒子還清這筆債。

張光付分兩次借表姐的錢，加起來要一萬多元。那時候，張?zhí)烊实姆螝饽[病還不太嚴(yán)重，偶爾外出打個小工，還經(jīng)常跟隨鄉(xiāng)里的響器隊四處奔走，在農(nóng)村的紅白喜事中掙些小錢。他把家里的積蓄全部翻了出來，數(shù)了數(shù)，也不到7000元。他去找張光付的三叔借錢。

張光付的三叔在一家化工廠干活，工資微薄，也沒攢下幾個錢。他東奔西走，幫大哥湊了3000多元。

遠(yuǎn)在撫順的張光付并不知情。此后，每次打電話給父親，他還沒問，父親總會搶先說：“家里沒事的，你不用管……”弄得他一頭霧水。

令張?zhí)烊蕸]有想到的卻是，這債還開了個頭，卻結(jié)不了尾了。

2012年春天，張光付的姑姑來電話，說張光付也找她借錢了。張?zhí)烊室宦狀^都大了，他騎上摩托車直奔女兒小燕家。

女兒家在離禹南村十幾里外的彭橋鎮(zhèn)，由于臨著路邊，家里開了個小賣部，生意還算不錯。張?zhí)烊室贿M(jìn)門，劈頭就問女兒：“你給我說實話，光付有沒有找你借錢？”

女兒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爸，你怎么知道的？”

張?zhí)烊室宦?，站都站不住了。過了很久，他才一字一頓地問道：“多少？”

“沒多少……”

“到底多少？”

女兒低頭不語。蹲在一旁的女婿梅振宇見狀急忙湊到丈人面前：“爸呀，莫急，著急上火也沒用啊！我哥不是有意瞞著你們二老，他是怕你們年歲大了著急。部隊不比家里頭，花錢多。再說，我哥借錢也是為了做好事。”

張?zhí)烊识⒅觯骸白鍪裁春檬?，需要借這么多錢？借這么多，他怎么還？”

女兒見瞞不過老人家，只得打開電腦，讓他看網(wǎng)上有關(guān)張光付學(xué)雷鋒做好事的報道文章。張?zhí)烊逝吭陔娔X跟前，第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個小標(biāo)題是“離家千里，他成了別人的‘兒子”。他讀了讀內(nèi)容，果然不出所料，兒子那個“干爹”是個中風(fēng)的病人。

（三）

張?zhí)烊氏肫饋?，張光付剛?cè)ギ?dāng)兵沒幾年，就從撫順部隊打來電話，說駐地一個村民得了痛風(fēng)和內(nèi)風(fēng)濕病，臥病在床，家里積蓄花完了，房子也賣了，小孩上學(xué)的錢都沒有。張光付走訪了當(dāng)?shù)睾芏啻筢t(yī)院，詢問了很多專家，還查看了很多書籍，也沒能找到治愈這種疾病的藥物或方法。他懇求父親幫助他在家鄉(xiāng)找找，看有沒有治療痛風(fēng)和內(nèi)風(fēng)濕的特效藥。

張?zhí)烊仕奶幋蚵?，找了近一個月，在彭橋鎮(zhèn)一個老中醫(yī)那里尋到了治療這種疾病的藥方。老中醫(yī)開診所已有幾十年，自己配制中藥，每瓶售價300多元。張光付明白父親的經(jīng)濟(jì)狀況，就提出先購買半年的藥，試試療效再說。

張?zhí)烊蕩退眠^幾次藥，也賒過賬，郵寄到部隊后就沒有再過問這個事。2010年，張光付妹妹小燕結(jié)婚，剛好嫁到這個鎮(zhèn)，張光付就把電話直接打到妹子那里。

一開始，他的電話不是很多，后來才越來越勤。張光付對妹妹說，這藥病人吃了管用，都能下床走動了。周邊很多人聽說了，主動尋找他幫忙，他也主動從他們那里打聽更多的病人情況。妹妹只得讓妹夫梅振宇往撫順寄藥再多點兒、勤點兒。

每隔一段時間，梅振宇會去老中醫(yī)那里清一次賬。開始的時候，張光付每個月寄來的錢，剛好夠償付欠款，然而隨著寄藥數(shù)量和次數(shù)的增多，他每月打來的款項遠(yuǎn)遠(yuǎn)追不上欠賬的速度。沒辦法，梅振宇只好先替他墊上。這樣過了不到一年時間，梅振宇就掏空了家中的積蓄，不得不向自己的親戚和朋友借錢付藥費。張?zhí)烊蕟柕脚畠杭业臅r候，女婿已經(jīng)為此欠下了幾萬元錢的債務(wù)。

（四）

從女兒家里回來，張?zhí)烊蜀R上聯(lián)系在鄭州做生意的張光付的姑姑，要到她那里去幫工。張光付姑姑做的是批發(fā)生意，客戶來了，要在眼花繚亂的貨物中挑取出客人選定的型號。張?zhí)烊拭看味家疑虾芫?，客人不滿，他也累得滿頭大汗。日子久了，他實在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就返回家鄉(xiāng)。

2014年春節(jié)，小燕回家探望父母，看到他們?nèi)绱似D辛，就告訴父親，說以前買藥和幫別人欠下的債，哥哥已經(jīng)全部還完了：“軍校每月600元伙食費，別人根本不夠吃，他每頓只吃一個菜，連瓶飲料都舍不得喝，一個月能省下300元錢，加上他的部分工資，他都寄給我還賬了。哥還說，以后工資提高了，他每月都給您打錢回來呢?！睆?zhí)烊收f：“告訴他，不用。我們老兩口節(jié)儉慣了，一個月200元都花不完?！?/p>

2015年6月，正是農(nóng)忙的季節(jié)。以前都是冷天發(fā)病的張?zhí)烊?，這時卻因為氣管炎引起的肺氣腫病，住了半個月的院。出院時，醫(yī)生給他開了一劑中藥。想到住院花了那么多錢，他說啥也不在醫(yī)院拿藥，而是帶著藥方，跑到十幾里外的彭橋鎮(zhèn)藥房里買藥。

秋后種麥子的時候，張?zhí)烊室呀?jīng)吃下21服中藥。他算了一筆賬，每服藥30多元，他已累計吃了近700元的藥了。他再次來到彭橋藥店買藥的時候，就詢問售貨員有沒有可以替代的、便宜點兒的藥。售貨員向他推薦了一種20元一瓶的西藥，但說療效差遠(yuǎn)了。張?zhí)烊暑櫜簧夏敲炊?，他算了算，每?00片，每次吃四粒，20元錢可以吃25天。于是，就毫不猶豫地?fù)Q了藥。2016年春節(jié)前夕，藥吃完了，他也沒有去買。他對妻子說，大過年的，吃藥不好。

3月，張?zhí)烊嗜タ磁畠簳r，發(fā)現(xiàn)他們家大門緊鎖，就去找親家。親家說，因為欠的債太多，還不上，小兩口出去打工掙錢了。張?zhí)烊蕟枺骸八庂M不是已經(jīng)付清了嗎？”親家回答他：“這個得問你兒子！他四處承攬病人，這什么時候是個頭??！”

從女兒家回來，他把親家的話轉(zhuǎn)給妻子。妻子聽了說：“自己的孩子什么樣，咱們心中有數(shù)。管別人說什么。”夫婦倆替兒子算了一筆賬：從張光付入伍那天算起，11年來，兒子累計資助他人已達(dá)23萬元人民幣。老兩口不是很看重錢的人，但兒子已經(jīng)年近30歲，婚姻問題、房子問題也都還沒有蹤影。盡管如此，張?zhí)烊蔬€是堅定地對妻子說：“是啊，阻止兒子，我們自己這一關(guān)，都過不去?！?/p>

目前，遠(yuǎn)在撫順的張光付，還在為資助更多病人忙碌著。一些接受他捐助的病人心有不安，張光付就寬慰他們說：“不用擔(dān)心，我在部隊，吃住全包，每月工資有6000多元呢！”

責(zé)任編輯 馬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