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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夏天

2016-05-30 02:35劉亮
歲月 2016年4期
關(guān)鍵詞:龍哥皇甫大姐

劉亮

記憶中,那個夏天似乎格外的酷熱、格外的漫長。剛進七月,天就跟著了火一樣,大中午,出門兩三分鐘,就會渾身淌汗,人像是泡在了水里。

那天熱得尤其乖張。

過后想想,那天確實是該出些事的,不然不會熱得那么邪乎,眼瞅著,黃白色亮得刺眼的太陽離西邊的山尖尖也就一拃高,眼看就要落了,還不肯饒人,把人熱得一腦門子的汗,頭“嗡嗡”的響;把鹽化總場辦公室屋頂上那些五顏六色的彩旗烘得蔫頭耷腦的,縮成一團;連大紅橫幅上“熱烈慶祝建黨六十九周年”斗大的標語,上午還是紅艷艷的,現(xiàn)在也被烤成了紅不紅黃不黃的怪模怪樣。

我精赤著上身,急慌慌地往家走著,汗?jié)窳擞指傻簦?硬撅撅的背心被我揉成一團,抓在手里。剛才跟二娃罵仗,差點把正事都忘了。中午飯吃過后,大姐找我商量,說我放了假反正沒事,不如晚上陪她去值夜班。她值夜班為什么讓我去陪,我不清楚,也懶得去想,關(guān)鍵在于,她許了我一塊錢。光是陪她值班,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在那睡一覺就可以賺一塊錢。我又不傻,這樣的好事到哪找去? 我能不愿意嗎?

我一邊走一邊仍想著方才的事。說起來,平時二娃跟我還算不錯,上學(xué)搭伴放學(xué)也一路,走得蠻近,甚至有人說我們是穿連襠褲的倆兄弟??删鸵驗檫@樣,他說他喜歡皇甫蘇, 我就不能喜歡了? 難道,就因為他先說出來嗎? 我不服氣。再說了,班里喜歡皇甫蘇的男生多了,他怎么不找別人嚷去?

皇甫蘇是上學(xué)期開學(xué)時轉(zhuǎn)到我們班的, 聽說來自于一個叫蘇州的地方,很美,也很遙遠。班里來新同學(xué)對我來說并不稀奇,從小學(xué)一年級開始,基本上每一學(xué)期班里都會多一些新面孔, 就像雨后突現(xiàn)的春筍,當(dāng)然,也會有一些熟悉的老面孔消失。爸說過,七角井鹽化總場最早屬于新疆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1975 年兵團解散才交給哈密地區(qū)。當(dāng)年,來這兒搞開發(fā)的軍墾戰(zhàn)士成分很雜,單從地域來講,可以說五湖四海,到處都有。他們工作忙,孩子多的話,常常會送一兩個回內(nèi)地,讓父母幫著撫養(yǎng)。有的是小時候就送回去,成年了再接回新疆; 也有的是等孩子十一二歲足夠大了才送回去, 陪伴已經(jīng)年邁的父母。像我二姐火小霞,一歲零三個月就被父母送回了老家湖南, 十三歲上初中才回的新疆。那些新同學(xué)來到七角井,想融入這個新環(huán)境新集體,一般來說都不會太順利。像我二姐,這都回來三年了,還是吃不慣面條,特別是那蹩腳的夾著湖南腔的普通話, 就連我這個當(dāng)?shù)艿艿亩际懿涣?,聽了就樂,想不笑都不行?/p>

在這一點上,皇甫蘇是個特例。

皇甫蘇跟我一般大, 那年也是十二歲。她說的也不是普通話,而是一種又細又軟糯米一樣粘人的方言, 聽上去并不舒服??蓻]人會嘲笑她,因為她漂亮,一張瓜子臉,兩條大辮子,眼睛老是忽閃忽閃著讓人心里癢癢的舒服;她還愛笑,見誰都是一副友好的笑, 要是遇上什么開心事,就像銀鈴搖響,撒下一地的快樂供人分享;更重要的是,她還會跳舞,剛轉(zhuǎn)到我們班那天,剛跟我們認識,她就跳了一支名叫《雁南飛》的獨舞,落落大方,一點也不怯場。當(dāng)她單腿著地,另一條腿向后高高翹起,兩條手臂輕柔地擺動,身體與地面幾乎平行, 如大雁撲扇著翅膀翱翔于藍天時。那一刻,我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動。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美的舞蹈,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美。我真的是被震撼了,就好像幾年前,有同學(xué)告訴我, 他山東老家邊上是一片蔚藍色的大海,像七角井周邊的戈壁那樣漫無邊際,直抵天的盡頭, 海里還有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生物時一樣。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七角井以外的世界,竟然還有那樣神奇的所在, 與我的家鄉(xiāng)與我的認知是如此的不同。隨后,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郵票, 那是我從父親保留的舊信封上撕下來的, 上面印著一個年紀輕輕卻滿頭白發(fā)的女孩子,一個人在那跳舞,看上去很美也很凄慘。聽父親說,那個女孩子叫白毛女, 頭發(fā)是被一個叫黃世仁的大壞蛋欺負白的。

這么多年過去, 也許是七角井的人和事、七角井的日子太單調(diào)太無味;也許是少年時代的青蔥歲月本身就值得留戀。我始終記得皇甫蘇的舞蹈、始終記得那一幕。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有人提到白毛女,我就會想起皇甫蘇;同樣,哪個時候想起皇甫蘇, 我腦海中都會浮現(xiàn)出翩然起舞的白毛女。

在班里,我一直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我本以為,皇甫蘇永遠也不會注意到我,永遠也不會理我。沒想到,她來第一天第一節(jié)課下課, 在教室門口很偶然的一個照面,她就給了我一個燦爛的微笑,燦爛得就像戈壁灘上剛剛升起的一輪紅日,帶給滿世界光明與希望。當(dāng)時我一下子就傻了,慌得不知所措,好像一截木頭,全身肌肉都僵了下來。等我緩過神來時,她已經(jīng)側(cè)著身子, 靈巧地從我身邊一閃而過。這時我一下子想到,她會不會以為我是故意擋住她,不給她讓路啊? 這么一想,我更慌了,抹一把臉,腦門子上全是汗。我覺得,后來我一緊張一害怕就流汗的毛病,最早就是那時落下的。

我的腦子亂糟糟的,又想起了二娃。他實在是不應(yīng)該, 他怎么能喊我“假丫頭”呢? 我的名字是不好,火小雨,像個女孩名字??蛇@能怨我嗎? 三個姐姐一出生,名字都是爸爸自己起。偏我金貴,生下來以后, 爸爸把我的生辰八字寄回老家,讓爺爺給我找了個算命先生,兩斤豬肉才換來這么個破名字, 想想實在是不劃算。據(jù)那個算命先生說, 我五行里火旺,又姓火,物極必反,所以必須用水來調(diào)和一下,但叫“江”啊“?!卑∫膊恍?,害怕水太多一下子就把火給澆熄了。最后,取了個“小雨”,還說什么“天街小雨潤如酥”,這個名字好。好個屁。他也不看看,我們班還有一個李曉雨, 人家可是個黃毛丫頭。我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可那有什么用,戶口本上我就是火小雨,爸爸媽媽喊我火小雨,老師同學(xué)也都叫我火小雨?!靶∮晷∮辍本昧俗匀痪陀腥税盐液屠顣杂晗嗵岵⒄?,說我是“假丫頭”,我有什么辦法

?別人這么喊我沒招, 可二娃他不該這么喊啊。

以后,我要是再跟二娃玩,我就是小狗。我氣恨恨地想著,眼睛盯著身邊林帶里的沙棗樹。那些樹商量好了似地,統(tǒng)一朝南歪著,沒有一棵有型,全都長得亂七八糟的,像是狂風(fēng)中的一頭亂發(fā)。看得人心里毛焦火燥,臉上汗淌得更兇了。

又抹了一把汗,家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遠遠地, 就看見大姐那苗條的身影倚在門口,沖我招手……

不知為何,我的心忽然一動,大姐竟然在門口等我,這很反常。

大姐上班的化工廠在場部西頭,出了場部, 自行車在坑坑洼洼的搓板路上一路顛簸。

幾根噴吐著黑煙的高大的煙囪越來越近,一股臭雞蛋的味道也越來越濃。姐姐告訴我, 那是她們廠生產(chǎn)的硫化堿的味道。七角井地處戈壁,西距哈密200公里,這里不種糧食、不種棉花、不種瓜、不種菜,卻產(chǎn)兩樣“寶貝”:一是鹽,人活著必不可少的食鹽;二是硝,用于生產(chǎn)硫化堿的芒硝。除此以外,別說糧食、蔬菜,就連喝的水都得從外面拉。而鹽化總場下面的各個分廠各個單位,不管是鹽廠、化工廠、電廠、還是車隊,幾乎所有單位都是圍繞著這兩樣?xùn)|西在做文章; 換句話說,鹽化總場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靠著這兩樣?xùn)|西才得以生存的。

進了廠門, 沿著一條兩米寬的水泥路往左拐,差不多50 米的樣子有一排磚房,那是化工廠辦公室,這時所有的門窗緊閉,看樣子領(lǐng)導(dǎo)們都已經(jīng)下班了。再往前十米左右,水泥路盡頭,有兩間孤零零的房子,也是磚房,但磚色陳舊,墻根還泛著一層白花花的堿, 這就是大姐工作的化驗室?;炇蚁蚰峡矗?大概五百米外,有一排廠房,爐火熊熊的,把天都染紅了一塊。聽大姐說,那是生產(chǎn)車間,里面有八臺平爐同時在生產(chǎn)。而車間之所以跟辦公室隔這么遠, 是因為那里的味道更加難聞,領(lǐng)導(dǎo)們受不了。

照道理,大姐九點鐘才正式上班,但我們八點五十就到了。這時, 天仍大亮著,太陽才剛落到西邊的山巔上。用大姐的話說,她剛上班不久,得顯得積極點勤快點,這樣領(lǐng)導(dǎo)才高興。我傻乎乎地跟在大姐身后, 看她跟另一個陰著臉好像能擰出水來的中年婦女交接班, 然后開始工作……

熬著熬著,天終于黑了下來。

大概夜里十一點多鐘, 我已經(jīng)困得撐不住了,兩個眼皮子斗來斗去,怎么都不肯安分。姐姐把我領(lǐng)到化驗室里面的套間,那里有床,被褥也一應(yīng)俱全。我躺了一會,想睡,肚子卻不爭氣,脹得難受,只想找?guī)?/p>

按照大姐的指點, 我沿著化驗室后面的林帶一路向東。聽大姐說, 走大概200 米的樣子,有廠里的公廁。本來,她還說天黑, 怕我一個人害怕, 想陪我一起去,但被我拒絕了。我是有點怕,可我能讓她陪我嗎? 這要傳出去,我還怎么活!

我丟不起那人。

廠區(qū)顯得很空曠。銀白的月光下,我影子拉得長長的向廁所走去。還沒走近,隨著突如其來的一陣小風(fēng), 一股混合著臭雞蛋味道的惡臭撲鼻而來, 一下子就把我給沖蒙了,耳邊“嗡嗡”的,似乎有無數(shù)的金色大頭蒼蠅,正圍著我不停地飛。這讓我立刻就打消了進廁所的念頭,側(cè)行進了林帶,蹲到樹下。

又過了一會,視線里出現(xiàn)兩條人影,晃晃悠悠地朝這邊走著, 目標似乎也是廁所;人影越來越近,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接踵而來;再往后,連他們的說話聲也能聽見了:

“一個男人,一輩子要是不多找?guī)讉€女人,簡直就是白活,連貓啊、狗啊都不如。你看人家古時候的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想搞哪個搞哪個, 那才叫男人?!币粋€男人壓低聲說著。

另一個男人“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記住,待會我一出來,你馬上就進去?!鼻耙粋€男人叮囑。

“行不行啊,會不會出什么事? ”后一個男人有些猶豫。

這時,那兩個人停住了腳步。他們也沒有進廁所, 而是站在距我?guī)酌淄獾牧謳н吶銎鹉騺?,一邊撒尿一邊繼續(xù)聊著。

“像你這么含糊當(dāng)然不行了。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像你這么婆婆媽媽的。你得厲害點,知道不?讓她怕你!你放心吧,照我說的干,絕對沒問題。”

“哦! ”

“這事就這么定了。我說的事,你也得給我上心點。這個班長我剛剛當(dāng)上,你可得給我?guī)鸵r著點?!?/p>

“你放心! 咱們那么多年的交情,你還不了解我嗎? ”

兩個人撒完尿,又一起轉(zhuǎn)身往回走,剛開始還有聲音繼續(xù)往我耳朵里灌。

“這女人啊, 就跟書上說的鴉片一樣。你不碰沒事,只要你一沾上,知道了她的好,再想斷可就難了……”

終于,他們的聲音聽不到了,人影也慢慢從我眼前消失,可他們說的話,卻鏈子似地一直纏著我。害得我在林帶里又蹲了老半天, 屁股上被蚊子咬了好大一個包。

回來后,我倒頭便睡,耳邊,仍是剛才聽到的那幾句話。

睡到半夜, 也不知是什么聲響將我驚醒。當(dāng)我從不踏實的睡眠中醒轉(zhuǎn)時,身畔遍布四周的是一種可怕的沁骨的靜寂,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迷茫地睜著眼, 好一會才想起這不是在家,睡的也不是那張我熟悉的床,眼前的黑暗與靜寂全是那樣的陌生,與我格格不入。

“柴班長,你……”這時,門外傳來大姐的聲音。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似乎很害羞很緊張,似乎又有些興奮。

“別喊我班長,什么班長,喊龍哥! ”那人打斷大姐的話,聲音很粗,顯得蠻不講理的,不容置疑,霸氣十足,似乎在他面前,除了服從,再沒有別的選擇。

“龍哥,你……你別這樣嘛?!贝蠼愀目?,語氣中有哀求的意味,但更多的倒像是在撒嬌。

“還害羞……”那個龍哥笑了,聲音嘎嘎的,很響。

“龍哥,你放手,我弟在里面。”大姐聲音高了些,硬了些,似乎睡在里屋的我是一道護身符,給她添了底氣。

“噢,還帶了個小保鏢。要不要我把他喊出來,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龍哥聲音也高了起來,不當(dāng)回事地說著。

“龍哥,你都有女朋友了,干嘛還找我?你別,這樣不好?!贝蠼愕穆曇粲周浟讼氯ィ凉种?。

“女朋友嘛,當(dāng)然是越多越好了。多了才有比較,才有個高低上下,才知道誰好誰壞,是不是? ”

“你放手啊, 待會有人來看見……”大姐似乎在掙扎, 一邊掙扎一邊低聲說著。給我的感覺,她擔(dān)心的危險并不在眼前,而是門外。

“這門是鎖著的,燈一關(guān),窗簾再一拉,誰來了能看到? 再說了,下一鍋料三點鐘才能出爐,這一兩小時,誰會到你這來? ”

“你這家伙,討厭。哎呀,你……你別這樣,”大姐的聲音愈發(fā)慌了,真的急了。

“真是的, 改革開放都這么多年了?,F(xiàn)在, 連十五、六歲的高中生都知道要‘解放思想, 你怎么還搞得跟個舊社會的老封建似地……”

“嗷———”大姐突兀的一聲尖叫仿佛夜空中劃過的一顆流星,只是一閃,便消失無蹤。從她的喊聲聽得出來,她似乎很痛,大概連眼淚都流了下來?!拔业氖郑阍趺催@么狠心? ”又隔了幾秒,她的聲音含混不清地鉆進我的耳朵,“絲絲” 的吸氣聲比說話聲音還大。

毫無疑問, 那個龍哥肯定是在欺負大姐,我是不是得出去看看? 大姐的喊聲好像一瓢涼水兜頭澆下來, 我昏昏沉沉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心也揪了起來。眼前,大姐的瓜子臉越來越清晰,臉頰上還掛著一串亮晶晶的淚珠。我覺得我應(yīng)該爬起來,可我動不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泡在冰水里似地正在發(fā)抖,心“怦怦”地跳得好快。我怕,這是我第一次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我的手捏在了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你這是自討苦吃。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沒讓我摸過,你裝什么蒜? ”龍哥“嗤”了一聲道。

龍哥這句話就像一把帶著魔力的剪刀, 把大姐發(fā)出的聲音一剪刀全給剪沒了。我支起耳朵,好半天沒有聽到大姐吱聲。

“對,就這樣,這才乖。你看你,人這么苗條,這倆大饅頭倒真是實誠,一只手一個都把不住?!庇诌^了一會,龍哥重又開口,語氣怪異,怪異中帶著得意。

龍哥的話讓我腦子一陣迷糊, 好半天也沒有想明白。今天家里吃的確實是饅頭,大姐蒸的,可我沒見她帶啊。難道,她躲著我偷偷給龍哥裝了嗎?

“上次那身水藍色的連衣裙呢,怎么不穿了? 穿這么緊, 想給我找麻煩是不是。你也不想想你龍哥是什么人? ”龍哥又笑了起來。

大姐沒有發(fā)出一點聲息。

“以后,你還是穿那身裙子,聽到?jīng)]?你還是穿裙子漂亮?!狈路鹩幸恢恍⊥米哟┻^雜草叢,“窸窸窣窣” 響了好一陣之后,龍哥重又開口。

大姐還是不搭腔, 像是已經(jīng)離開了那間屋子一樣。

“聽到?jīng)]有?怎么不說話? ”龍哥聲音里有了惱意, 尾音一揚, 使足了勁的樣子。

“嗷?!贝蠼愫傲艘宦?,是痛得受不了卻仍強忍著發(fā)出來的那種哀聲, 也像是面臨絕境徹底地放棄抵抗時聽天由命式的嘆息。我的心一緊,跳得更厲害了,脊背上也開始冒汗,同時全身都在發(fā)抖,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一起收,越收越緊,蜷成一團,就像一只受到了驚嚇的刺猬。我努力地屏住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看怎樣才能幫到大姐。我確實在考慮著想幫她,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連站起來的勇氣都丟光了。

那一聲喊完, 大姐長長地出了口粗氣。然后,就像一個閘門被一點點打開,大姐的喘息聲慢慢地漫了出來, 剛開始聲音很低,間隔也久,仿佛是剛開閘時那淺淺的水流, 但很快, 隨著閘門越開越大,水流也越來越急。大姐的聲音漸漸地高了起來,而且一聲一聲連到了一起,飄著、揚著,仿佛一根彩帶,在屋子里飛舞,飄得到處都是。“哈哈,我這一雙手真是比白娘子還厲害。你個小妖精……”像是什么寶貝即將到手,龍哥笑了,笑得十分愜意,似乎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

我搞不懂龍哥的意思, 腦子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我原以為,龍哥是在欺負大姐,一直在怨自己膽小??纱蠼氵@會不光沒有大呼小叫地喊, 反而似乎顯得很開心很快活。

我抬起頭, 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正對著我的那面墻,上面有一扇不大的窗。透過那扇窗,可以看到一塊寧靜的夜空,上面還鑲著幾顆星星,一亮一暗地閃……

不知過了多久, 大姐的聲音重又響起,“我想好了。龍哥,我要嫁給你,你得娶我?!?/p>

“娶你? ”

“那當(dāng)然了。你都跟我這樣了,你不娶我,我還能嫁給誰? ”

“你別說那么可憐好不好? 我記得,我跟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你一見我就兩眼放光,一個勁地傻笑。是你勾引我好不好? ”

“我承認,我是喜歡你。這你就更應(yīng)該娶我了。以后,我天天給你做飯、洗衣服,伺候你,肯定讓你幸福。”

“我看你這腦子真是該換換了,真是個老封建。現(xiàn)在,連那些十五六歲的初中生都知道要‘性開放呢。這么弄一下就要結(jié)婚,你傻??? ”

“別人怎么開放我不管, 我就是我,我得為自己著想。你既然跟我這樣了,就得娶我,吃了飯,你想扔下碗就走,沒那么便宜。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娶我,我就……我就死,到你們家門口上吊去!”

“你別傻了好不好? 行了,我要走了……”

“你……龍哥,哎———”姐姐叫了一聲,然后開始嘆氣。伴著她的嘆息,還有門撞在一起時的聲響。

屋外重歸靜寂, 但這靜寂并沒保持多久,很快就被打破。

門“哐”地一聲怒響,然后是一個大嗓門,“火小娟, 你剛才和柴龍在干什么? ”

“嘁。我們干什么,你管得著嗎? ”大姐的聲音隔了好一會才響起, 語氣里滿是不屑。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看見了。你要是不想讓我說出去, 讓大家都往你臉上吐口水的話,最好是給我乖一點?!蹦锹曇羲坪跤行┦煜?,我很快便想了起來,這不正是我先前在樹林帶里聽到的那兩個聲音里的一個嗎? 接著,腦子里似乎有火花閃過,我想起來了,剛從這走的那個龍哥,絕對是那兩個聲音里的另外一個?!拔乙怀鰜恚泷R上就進去……”剛才,那個龍哥就是這樣教他的。他想干什么?我似乎意識到,真正的危險即將來臨,身上的汗就跟下雨一樣往外涌?!叭ツ銒尩?。你愛講講去,我還巴不得你講呢,讓大家都知道,龍哥是我男朋友。我才高興呢! ”大姐一點也不在乎地嚷。

“你還嘴硬……”

“站??! ”大姐大聲喊。

“你站住……”大姐聲音更大了,“你再不站住我就把這個燒瓶摔了, 把這架子推翻,東西全摔掉。明天領(lǐng)導(dǎo)問,我就說是你摔的,讓你賠錢! ”

“嘁,領(lǐng)導(dǎo)才不會信你呢,我沒事摔那些東西干嘛? ”“那我就說是你要欺負我,我反抗的時候摔的。不光讓你賠錢,還讓廠里開除你,讓你回家待業(yè)去……”說到這,大姐笑了起來。

“你還……”

“趕緊給我滾,你再不滾我就摔了! ”

“你……好你個小騷貨,你狠……你好樣的。我要讓全廠人都知道,知道你干的丑事。你……你等著! ”那人停了好一會,才咬牙切齒地把話說囫圇,說完腳步聲“嗵嗵”地響起,接著就是門重重地一響。

我長長地出了口氣, 身體就像一張箭射出去了的弓,猛地松弛下來,顯然,那人已經(jīng)走了。我聽見,門外大姐似乎也松了口氣,然后是“砰”的一聲,似乎是一個瓶子碎在了桌子上。

再往后,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晨醒來,大姐還是大姐,沒有一點我想象中的異常, 這讓我納悶不已,簡直懷疑,昨晚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場夢。那晚的事,我沒有向大姐求證,也沒有向父母、向任何人提及, 哪怕是一個字。但從那以后,我覺得自己長大了,一下子成熟了許多。關(guān)于男人、女人,以及他們之間的那些事, 仿佛一張大幕在我眼前閃出一條縫, 得以窺見幕后的一絲端倪。我心里,有了本不該我那個年齡知曉的某些隱密。

第二年的八月八號,經(jīng)父母、龍哥的家人再三商議, 加上其他一些有面子的人居中說和, 肚子已經(jīng)微微隆起的大姐和龍哥結(jié)婚了。

我記得,那一天,天依然很熱,我跑前跑后,一身的臭汗,就好像下雨一樣往下淌著。

我記得,那一天,大姐笑靨如花,人人都夸新娘子漂亮; 龍哥那天也顯得很興奮, 筆挺的西裝, 整個人比平時更帥氣?;槎Y是在場俱樂部大禮堂舉辦的,儀式搞得很隆重, 鎮(zhèn)上好多我不認識的人都來了。當(dāng)然,里面也少不了跟我玩得好的二娃等小伙伴, 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看熱鬧。

我記得,那一天,還是皇甫蘇回老家的日子。在七角井呆了一年半,她終究還是走了,從此再沒有回來,我也再沒有見過她。于我而言,她的出現(xiàn)仿佛天空劃過的一顆流星,短暫卻璀璨,璀璨得足以在我心里刻下永恒的印記。因為大姐的事,我沒能去送她,沒能多見她一面,這讓我直到今天,想起來仍有些遺憾。

忘了說一句,姐姐和龍哥結(jié)婚以后,婦唱夫隨一直過得很幸福。很多人說,龍哥是頭蠻牛, 可姐姐卻總有辦法能牽住牛鼻子。

這不能不讓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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