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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房

2016-05-30 06:34陳繼平
創(chuàng)作與評論 2016年1期
關鍵詞:保安業(yè)主葉子

安放進入宜居豪庭的時候,保安還警惕地拿職業(yè)的眼光審視他,像審視一個懷惴作案工具的嫌疑人一樣。也難怪,安放看起來業(yè)主不像業(yè)主,裝修工不像裝修工,倒像是個送外賣的,但現(xiàn)在送外賣也不對鐘點。他身穿一副寬大的風衣,手里拿著一個白色的飯盒。等到安放拿出業(yè)主出入卡,保安才放行,還歉意地說:“對不起先生,前天小區(qū)發(fā)生盜竊案,是有人冒充送外賣進來的?!备邫n住宅區(qū)的保安比較有素質(zhì),開口必“先生”,檢查當然嚴格。安放在心里罵了句“操”,便徑直地進入小區(qū)。

宜居豪庭在市區(qū)屬高檔住宅區(qū),里面像一個小村落,有流水,有小橋,有假山,還有草坪,不同的是,村落沒有高樓,而這里的高樓卻像一堆堆積木似的,砌搭在規(guī)劃齊一的“村莊”上, “積木”上最高層,居然還凸出一團,似乎搖搖欲墜,像頸椎骨增生,給人一種長久頑固的痛感。其實安放的擔心是多余的,這是現(xiàn)代力學建筑學的最新設計,潛藏在里面的鋼筋早已把整幢樓挽成一個銅墻鐵壁,固若金湯。

這樣的小區(qū)格局必然是統(tǒng)一規(guī)劃的,層與層距離相等,幢與幢高度一致,連拐進的通道也都一樣種上了玉蘭樹,一樣的繁茂,樹下的板凳,一樣的高低,陽臺玻璃門窗,一樣的顏色規(guī)格,甚至第一層凸出的小庭院中晾的被子,也差不多是一樣的暖黃色,這當然應該是主婦們選擇色彩的跟風吧。在這樣的幢陣中行走,難免要走迷糊,安放的方向感很差,比較注意細節(jié),譬如他現(xiàn)在走向14幢5202,主要是由小區(qū)的那個雕塑洋女人引入的,洋女人半裸著身子,抱著水瓶往水池下面倒水,神態(tài)安然,極其好認,之后就是一幅懸有“天地1號”的廣告牌引向拐角,進入拐角后在最后一座電梯入口,由電梯便可到達目的地。安放記得很清楚,電梯口旁邊還有一只空置的舊鳥籠,草地上還散發(fā)著濃濃的鳥糞味。

安放拐進后,沿最后一座電梯口邁進,卻發(fā)現(xiàn)舊鳥籠不見了,代之是一口破碎的玻璃魚缸,安放覺得有點奇怪,誰把舊鳥籠連同鳥糞味一塊清理掉呢?四周依然恬靜,玉蘭樹怒放白色的花卉,像有人不知疲倦地把濃烈的香水灑在小區(qū)上。電梯口的防盜門適時洞開(可能有人進門推力太大,忘記關了),安放走進電梯內(nèi),按了按52,電梯便在無聲地上升。

在52層,安放走出電梯,他似乎覺得有點異樣,門的不銹鋼似乎锃亮了好多,像一片剛被太陽光烙過的面板,輝煌得有些刺眼;門面的花崗石也似乎剛在油鍋里熬過,油亮亮的,像一塊塊蒸發(fā)著肥膩氣味的鹵肉。安放顧不得想很多,掏出身上帶的鑰匙就往鎖洞里擰。

鑰匙在鎖洞轉(zhuǎn)了半個圈,卻被意外咬住了,安放一急,拔出又插入,弄出了許多聲響。突然,內(nèi)里的一扇木門打開了,一個看上去還沒睡過癮的女人隔著鋼門的欄桿警惕地問:“你是誰?要干什么!”

安放陡然一驚,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走錯門了,忙解釋道:“這不是5202嗎?哦,我可能走錯了?!?/p>

“慢!”隔著鋼鐵防護,女人的膽大了起來,兇兇地質(zhì)問:“你走錯門,為何手里有鑰匙?”

安放解釋說:“我就是因為走錯門,才有鑰匙。我是業(yè)主,要不,我拿出入卡給你看。”安放說著,又往口袋掏,卻一時忘放在哪個口袋里。門內(nèi)的女人看安放在褲袋里掏什么,猛然感覺到危險,“砰——”一聲把門關上。

安放轉(zhuǎn)身下樓,他知道自己走錯了幢號,但小區(qū)的樹木太茂盛了,釘在外墻的幢號被伸長的樹枝綠葉掩蓋,安放一時找不到北,在小區(qū)的樓幢中瞎闖。

就在安放四處尋覓5202時候,突然間,他被幾個剛剛盤問過他的保安圍住,“干什么干什么?”胖保安喝道:“我們得到業(yè)主報告,你形跡可疑,跟我們走!”安放說:“我就是這里的業(yè)主啊,干嘛跟你走?”

胖保安問:“你是業(yè)主?有房產(chǎn)證嗎?”

安放氣不打一處來:“誰把房產(chǎn)證揣在身上?”

瘦保安說:“那你有什么證明你是這里的業(yè)主?”

安放說:“出入卡。鑰匙。夠了吧?!?/p>

保安們拿過來看看,應該說,有卡有鑰匙,就是業(yè)主,因為進入電梯間的防盜鑰匙是小區(qū)統(tǒng)一打制的。安放說:“我是走錯樓幢的?!?/p>

保安們把安放導向52幢,安放才痛切地看到,那塊“天地1號”的廣告牌被人移位了,使安放在不知不覺中進入誤區(qū)。但保安們顯然并沒有徹底消除戒心,他們隨安放到5202。安放在電梯里,與保安們對峙著,感覺好像被押著去指認現(xiàn)場,偌小的空間,空氣被幾個大漢吸盡,安放有些窒息,他好幾次要發(fā)火,但都忍住了。電梯終于打開,看安放連續(xù)打開二道門進去,保安們才說了聲對不起,撤走了。

安放狠狠地關上門,“砰——”的一聲,算是把自己的不滿發(fā)泄出來。

現(xiàn)在安放站在5202房寬大的陽臺上,這陽臺比他原來住的客廳還大,意大利瓷磚,歐洲拱門設計,站在陽臺放眼眺望,城市一覽無余,道路像一節(jié)節(jié)細長的管道,密集蠕動的汽車,像飄浮在上面的污染物,慢慢流動;行人更像一只微小的螞蟻,用氣味傳導著同類,尋找著密布在管道以外的蟻穴;周圍的許多樓臺,全部臣服在5202的威勢之下,錯錯落落,猥猥瑣瑣,像跪著翹起,露出的一個個向天的屁股……安放努力地尋找著他原來居住的地方,但始終看不見,只能憑方位判斷它的大概位置。

這是全市目前為止最高的建筑樓群,52樓是全市的制高點,站在陽臺上,八面來風呼呼地登堂入室,穿過房間、客廳,從入戶陽臺席卷而過。陽光充沛,滿屋生輝。這里的一切幾乎都是一應具備的,家用電器、家私、生活用品,一切都是時尚且新潮的,連安放需要的電腦也是專業(yè)的配置。吃完6塊錢已經(jīng)涼了的早餐,簡單地打理一下房間,安放很快就適應新環(huán)境。安放有適應環(huán)境的能力,好環(huán)境更不用說?,F(xiàn)在哪把鑰匙開那個鎖,哪個抽屜裝什么東西,哪個開關控制哪路電源,甚至熱水器能開多久出熱水,安放都弄清楚。這是標準的宅子,每個生活細節(jié)都納入裝修設計中,躺在那張一米八寬的大床上,安放不覺百感交集。

安放進入宜居豪庭時備受挫折,說到底還是底氣不足。這地方安放也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是找褚向南,褚向南比他還年輕一歲,但喜歡人叫他老褚,可能是心理上祈求成熟點。老褚是安放的鐵哥們,幼兒到高中的同學,讀書時候經(jīng)常抄安放的題,安放被同學欺負了,老褚就幫他出頭。這房子就是老褚臨時借給安放住的,嚴格地說,安放只是宜居豪庭的暫住者。

老褚的爸早死了,媽不知怎么扯上一個老外,后移居到美國去,老褚有綠卡,但不愿去,他無法忍受那個胸前洶涌著一撮卷毛叫亨特的繼父。繼父有性虐待的傾向,經(jīng)常關門整他媽,有一次老褚從漏開的門縫里看到他媽被亨特脫光衣服,四肢捆住,用手掌摑打他媽豐滿的屁股,便沖進去解救他媽,被亨特扔了出來。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他媽已經(jīng)習慣了亨特的捆綁,兩人像幼兒園玩游戲似的樂此不疲。但老褚并不拒絕這對男女從美國寄來的美金,這套房子就是用大西洋的美金買的。老褚有了房子,女友輪番著換,也不知在這張床上,剝奪了多少女人的貞操。安放想到的一件事就是馬上洗床單,他總是隱隱地聞到一陣精液的腥臊味。

洗衣機放在陽臺上,洗衣粉還沒有啟封,洗床單不是什么難事,安放高中時候就具備了超強的生活自理能力,連紐扣兒掉了都自己縫。但床單洗好卻碰到小問題:安放鬧不清楚老褚裝修這套房子時候,為何漏了在陽臺上裝上晾衣服的架子?現(xiàn)在安放必須盡快曬干床單,晚上睡覺才好蓋上。外面陽光正猛,安放想到下面草坪空地上,有一個專門晾床單的不銹鋼做的衣架,便拎起床單,跑到下面來。

安放穿著家居衣服,趿著拖鞋,來到樓下地方。他晾放床單的動作極其優(yōu)美,像干練的漁家在拋網(wǎng)捕魚,“唿——”的一聲,如一片飛落的彩云,降臨在張臂以待的金屬衣架上,之后,安放把床單的皺角用手抖開,“噠噠”脆響,像一個訓練有素的樂手,彈撥著一架碩大的豎琴,發(fā)出了清麗的和鳴。

安放沒想到,正是這個看似非常生活化的細節(jié),奠定了安放業(yè)主地位的基礎,是居家男人的那種。女鄰居們從一旁走過,驚奇地看著安放在晾曬床單,一臉羨煞,都熱情地跟安放打招呼:“洗床單呀,日頭正好呢!”

一個女鄰居悄聲地對她男人說:“你看你看,會賺錢的男人不等于就不會做家務,哪像你,懶過屎蟲!”

胖保安巡邏經(jīng)過,看見安放,原本藏在臉上的狐疑終于煙消云散,他挺不好意思地走過來跟安放套近乎:“嘿嘿,晾床單啊,我記住了,你是5202的業(yè)主,放心,這里不會丟的?!?/p>

安放本來想糾正胖保安的說法,但話到嘴口,還是咽下了。

也不是說安放有多強的虛榮心,安放不跟保安說只是考慮到問題說不清,實際上也沒必要說。保安是什么?充其量就算古代的家丁吧?古代家丁還接近親信,主人要干好事壞事都可交給家丁辦,保安只不過是你暫時雇用的守門人。安放并不是因為那天保安的刁難而記恨,實際安放是一個很隨意也很尊重別人的白領,個人修養(yǎng)頗佳,一個煙蒂、一口痰,安放都要尋到垃圾箱才吐。

當初老褚要他搬來暫住,安放是不要的,別人家的房子,你住多久也是別人家的,安放不想折騰。但老褚要到美國去,一去不知多少時間,或許很久不回來,宅子總得有人住,打掃打掃,繳交物業(yè)費、水費、電費亂七八糟費,安放是最佳人選。第一,他信得過,老褚有時還付托安放代他取款,密碼當然給了安放;第二,安放有潔癖,保證房子會整潔,不像有些朋友,主人在場時候,還不拘小節(jié)地往地上扔煙蒂;第三,安放沒有雜七雜八的朋友,有時來路不明的朋友會為房子埋下難說的隱患。老褚?guī)缀跏乔蟀卜?,房子你住著,就算幫我個忙行不?至于繳費,卡里錢多著,安放只不過每月跑去刷一次罷了。安放考慮到為公司設計的面板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那邊的租期也差不多要到,就答應了老褚的要求。老褚走后,連房產(chǎn)證也交付安放保管。

這段時間,安放不用在公司上班,就全身心地在家設計,安放很會安排生活,食物多買幾天的量放在冰柜里,每餐就簡單地湊合,安放是個對生活十分隨意的人。就在安放把殘羹倒入垃圾桶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手機里傳來一個已經(jīng)消失許久的聲音:“安放,你在哪里?”

安放彈起身子來,這是他消失了兩年又五個月的女朋友葉子的聲音,這聲音像教堂里的圣歌一樣,穿透著他的心靈,喚起了他沉睡已久的記憶。葉子是他大學同學,兩人相戀了四年,又一起在這座城市生活,本來喜結(jié)良緣是水到渠成的事,就因為安放沒房子,沒房子的男人什么優(yōu)點都歸零。嚴格說來,葉子也不是“唯物”主義者,但在這個現(xiàn)實世界,沒有物質(zhì)卻是萬萬不能的,物質(zhì)化的東西就是房子,你想想,連遮風擋雨的房子都沒有,你還想哪個姑娘愿意跟你一塊去寄人籬下?安放不甘心他跟葉子的愛情就這么夭折在房子上,他請求葉子讓他上門去跟未來的丈母娘說說,他希望用他與葉子的感情來打動未來丈母娘。結(jié)果說了這么多,丈母娘絲毫不懷疑他對葉子的感情,但還是繞不開房子。丈母娘說:“你什么時候買下房子,就什么時候娶走我女兒?!卑卜耪f:“我會努力的,目前先租住,房子終究會有的?!闭赡改锊豢蜌獾卣f:“少打空頭支票,我要的是實在的,沒有房子,你少打我女兒的主意?!比~子是個漂亮可人的姑娘,周圍的閨蜜條件比她差的,嫁了都住小區(qū),起碼120平,葉子有這個想法當然不過分,問題是安放真的沒有房子。之后,葉子就在安放面前消失,原來的手機成為空號,據(jù)說葉子已經(jīng)交上了一個擁有至少二套房子的新男友??梢哉f,現(xiàn)在葉子給安放打電話,是另一片陌生的葉子。

安放聽著葉子陌生得像月球塵埃一樣的話,隨口答:“在外面?!?/p>

葉子改不了窮追猛打的習慣:“外面是哪里?”

“屋子里吧?!?/p>

“哪里的屋子里?”

“我還能是什么哪里的屋子?”聽得出安放心里還有氣。

葉子笑了說:“身居豪宅,不要脫離群眾哦。”

安放沒想到葉子消息這么靈通,只好坦白:“在宜居豪庭?!?/p>

葉子又問多少樓房號,安放說了,葉子說:“你等著?!本蛼炝?。

半個小時后,葉子依約出現(xiàn)在安放的門口,敲打著不銹鋼門。老褚不知怎么的,裝修處處到位,就是缺了一個門鈴,只在門外墻上露出兩根電線,或許是老褚不喜歡門鈴吧。葉子穿著一件連衣長裙,一朵朵水墨色的蓮花開放在她的身上,長長的蓋過膝蓋,看起來就更加的飄逸。安放把葉子迎進屋子,他不知道這時候葉子怎么會想起他。

安放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是交了新的男友嗎?”

葉子毫不遮掩地說:“有房子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男人。吹了!喂,你的房子不錯?!?/p>

安放在原則問題上,并不想含糊其辭:“是我朋友的,他到美國去了,這房子讓我暫住?!?/p>

葉子笑了,看著安放嫻熟地拉開家中的抽屜說:“安放,你記恨我吧?”

安放說:“我記恨你什么?我記恨你還請你來嗎?”

葉子明白,自己不是安放請來的,但安放本來就是自己的,他的一切也將是她的,她咯咯地笑道:“不記恨我,你干嘛說這話?”

“真的是朋友的,他叫老褚,跑美國去了?!?/p>

葉子有些不高興了,像往常那樣數(shù)落安放:“安放呀安放,我跟你處朋友,就是看上你從來不說假。人家都跟我說了,看見你趿著拖鞋在樓下晾床單。再說,這世界上還有誰肯將房子借給別人???你就是想蒙我,心里對我還有氣,我是對你不好,但我找男人要求有房子過分嗎?連公鳥在求愛前都懂得筑個巢。你也不想想,這段時間,其實我過得特別不開心,那個男人,自恃有房子,心花著,把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帶上床!而且戒心特別重,整天懷疑我另有男友,說一經(jīng)查實,就要把情敵砍殘,我只好把號碼換了,怕你……我想通了,沒房子的男人更可信賴?!?/p>

安放說:“我不怪你,可這件事我得給你說清楚……”

葉子把臉湊上來,喃喃地說:“咱倆忘掉過去的不愉快,行嗎?”

葉子身子清香的氣息直逼安放,安放還想再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嘴被葉子用嘴封住了。好幾次,安放都到了“封嘴”的地步,再要有所動作,葉子就會清醒過來,把他的手放開說:“什么時候有房子,給你?!比绻f安放有點耍陰謀的話,那就是他一直想先把“生米煮成干飯”,造成既定事實,無奈總是難以得逞。說安放陰險無賴也行,但男人面對佳人而不可得,哪個不動歪心思呢!現(xiàn)在安放終于弄明白,葉子就是因為有人給他報訊,跑來找他的,誰都知道,有房子的男人搶手,一忽略可能被別的女人占有,葉子的急在情在理。

安放覺得跟葉子說不清楚了,而本能卻讓他的手動作起來,很快,他一點一點地解除葉子的武裝,葉子清醒著呢,卻沒有以往那句話。安放想,既然如此,做了再說。便在沙發(fā)順勢把葉子做了。

被安放做過的葉子穿好衣服,收拾起房子來。她看起來就是這套房子的主婦了。而一旦想到結(jié)局被捅破,安放不覺后怕起來。

安放公司的同事們都知道安放冷不防買了房子,而且一買就是宜居豪庭那個檔次,都說安放是悶聲發(fā)大財,深藏不露。安放發(fā)誓,自己絕沒有能力買房,現(xiàn)在的房子是朋友借住的。如有半句假話,愿將女朋友割愛!這是男人的毒誓,有點壯士斷臂的壯烈。但同事們并沒有被安放表面的高調(diào)所迷惑,他們常常能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安放有房子了,何愁沒有女朋友?安放狡猾!宜居豪庭因為一處空地被物業(yè)公司占用,業(yè)主們幾番投訴未果,請來電視臺報道,那天只有幾個挑頭的業(yè)主接待記者,安放恰巧從樓下走過,安放是白領,又戴著眼鏡,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文化見過世面的人,幾個業(yè)主就拉上安放。安放不知什么熱鬧,就湊上前去,知道是物業(yè)與業(yè)主糾紛,想自己是暫住者,犯不著瞎摻和,便連連擺手,硬是退了出來,但攝像早已將把鏡頭對準他。新聞播出時,安放的身份被打上“業(yè)主”字樣,他的擺手動作配上解說詞,是“業(yè)主堅決不同意”。這下子,全市人民都知道,安放是怎么說也說不清楚的。

眾人都聲討安放“潛伏”得渺無聲息,處處裝窮,原來是暗中囤積銀子,尋思著要他“出血”,正巧安放多拿了一筆設計的酬金,這就有了請客的“立項資金”了。安放拗不過眾人,說“請客可以,但絕對不是買房的請客”。眾人也沒有必要跟安放糾纏這個,便在下班后簇擁著安放,奔附近一家酒樓而去。

席間,眾人的話題自然又扯到房價上來,都知道那地方好幾年前就建成了,安放肯定是盤別人的,說安放出手得當,如是現(xiàn)在才購,一平又高出一千!那些持幣待購者又在痛惜,當然他們的目標是本市二手房,跟安放盤過手的毛坯房有天淵之別。懷里銀子不夠且不說,二手房稍不打緊,就會落入“所有權(quán)”陷阱,紛紛向安放討招。安放發(fā)現(xiàn)他再怎么說也沒人會相信房子不是他的,只好胡亂把途聽道說的購房招數(shù)亂說一通,引得眾人連連嘆服。

這頓飯安放吃得糊里糊涂,酒也喝了不少,仗著酒氣話也說了不少。從酒樓回到宜居豪庭,安放酒醒了大半,心里開始堵起來,沒有人知道安放的煩惱,就像沒有人知道一只寄居在新棉襖里的虱子,是如何捱過饑餓的冬天的。

在宜居豪庭大門口,安放又遇到了那個胖保安,胖保安早沒了原先的正義凜然,有的是一臉的諂媚。小區(qū)的糾紛解決了,物業(yè)退出了占用業(yè)主的空地。有傳說,物業(yè)公司的退讓,是安放從中起作用,對于這種說法,安放懶得去解釋,就讓事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每個入住這里的業(yè)主,都是事業(yè)成功之士,都是有一定來頭的,都得罪不得,問題是胖保安把安放得罪了,所以他一直在想辦法修復關系。

胖保安之所以跟安放套近乎,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安放對門住著一個性工作者,安放知道她叫貝貝,因為不時有男人半夜來找她,叫她名字。安放有次失眠,走到陽臺透氣,忽然發(fā)現(xiàn)有異動,以為是賊,開了條門縫,卻見胖保安從對門像一條泥鰍似地溜了出來。保安半夜離崗嫖娼,就是嚴重的違紀,胖保安可能發(fā)覺安放的門開了條縫,自己的行徑是暴露了,怕安放借機報復,于是急于修復關系。

胖保安不知從哪里得悉葉子來找安放,獻媚地說:“你女朋友來,我都沒收她的寄車費。放哥,今后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嘿嘿,跟你說吧,那塊空地被占用是好久的事,還不是業(yè)主和物業(yè)在掰手腕?放哥以后,還得幫襯幫襯我?!卑卜挪恢每煞?,不是他喜歡冒充強勢,是這些保安太世俗,保持點神秘也好。從這點說,安放已經(jīng)從原來的不說假話,變成默認假話了。

胖保安還在為那天的誤會作解釋,安放敷衍了幾句,便走了。在拐向5202的時候,看見對門的那個性工作者一個人坐在樹下板凳上,樹蔭間,地上飄著些許落葉,一陣陣的玉蘭香味沁溢而出,她穿著一件素雅的長裙,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散開,臉上不施粉黛,手里捧著一本書,看上去像一個大學生在溫習功課。安放并沒有因為職業(yè)的偏見而看不起貝貝,有時在電梯口遇見了,都互相點點頭。這時,貝貝大方地向安放打招呼:“哎,帥哥!”

安放停住步,好奇心讓他想看看貝貝看的是什么書,竟是海子詩集。安放不得不有些驚嘆問:“你看這個?”貝貝合起書說:“看啊,沒事就翻翻,你不覺得海子快樂嗎?他的快樂就是逃離這個世界,留下‘面向大海,春暖花開的句子?!卑卜挪坏貌恢匦聦徱曆矍斑@個女人,有文化的性工作者更可怕。貝貝接著又說:“別問我為什么?不必憐憫,我的錢比貪官來得干凈。同理,只要是自己用身體的某一部分掙來的,就實在。但你不實在?!?/p>

安放一驚,問道:“你咋就看出我的不實在?”

貝貝說:“你不是這里的業(yè)主,活得不實在。但我不一樣,房子不是我的,我是自由的。”

安放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不是業(yè)主,辯解說:“我怎么不是業(yè)主?我把床單都晾在樓下了,我的女朋友都找上我了,電視都給我打上‘業(yè)主字樣了,我還不是業(yè)主?”

貝貝說:“你連門鈴也懶得安,你連門口的對聯(lián)都不換,你還是業(yè)主嗎?你心里堵著,既怕人家認定,又怕失去這種身份,其實,暫住就暫住,有必要用套子套自己嗎?”

安放不得不嘆服貝貝眼毒,不簡單。

安放住進宜居豪庭不久,隔一段時間就有陌生女人來按門鈴,安放接受對門貝貝的建議,給門口邊上露出的電線安了個門鈴按扭,讓安放看起來更像一個業(yè)主,從這點上,安放非但沒有澄清事物本質(zhì)的意思,反而想辦法造成既定事實。門鈴響時,安放開門,就像當初安放走錯樓幢一樣,輪到門外的女人詫異不已:“你是誰?”

安放反問道:“你又是誰?你按我門鈴還問我是誰?”

鬧了半天,陌生女人是來找褚向南的。安放說:“老褚是我朋友,他出國去了。你打他手機吧?!?/p>

女人說:“打了,空號?!卑卜挪恍牛米约菏謾C呼叫一會,果然空號,想必老褚孽緣太多,干脆換了手機號碼,這意味著他也找不上老褚?,F(xiàn)在老褚就像一個標點符號,摻和在一部曠世巨著中,安放和陌生女人一樣,要一句句地讀,才有可能遇到老褚。但失望的女人,卻給了安放一點一點的安慰:老褚此一趟,或許是不想回來了!

如果老褚不回來,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安放可以長此以往地住下去,成為名副其實的業(yè)主;退一步說,老褚多年之后才回來,也是好事。安放現(xiàn)在正跟一個同事合伙搞設計,開局良好,有不錯的發(fā)展前景,照此下去,安放每月都能賺上萬把元,安放的錢葉子查不到,自信能夠按揭另一套房子,到時,跟葉子怎么說都說得過去,反正自己不外是另一個小區(qū)的業(yè)主。安放后悔當初老褚出國,自己沒有向他普及美國的三權(quán)分治,美國可以罵總統(tǒng),美國姑娘豪爽,拿得出手的常識,他希望老褚能在美國遇到一個潑辣而又霸氣的金發(fā)女郎,然后樂不思蜀,把在宜居豪庭的一套房子忘記了,在遍地黃金的美國,這樣的一套百出平的房子算什么呢!最不濟,就是老褚回來了,看在朋友份上,房子給他租住,總可以吧?反正老褚不缺錢,更不缺地方住。

想到這里,安放便不覺底氣實起來,他對業(yè)主的身份已經(jīng)不遮遮掩掩了。有房子真好,有房子的男人更好,說話就是不一樣,跟客戶合作,也順暢得多,人家都知道他有房子,有房子的概念是明擺著有一百多萬的固定財產(chǎn),不怕你跑路?,F(xiàn)在葉子問他當初為什么要編造謊言說房子是一個叫老褚的,安放給出的說法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心愛我”。葉子說:“不是已經(jīng)給你了嗎?你不能再存二心哦!”

葉子的擔心不是多余的。隔著時日跑來找老褚的陌生女人被葉子撞見了,葉子問是誰,安放說是找錯樓幢的。安放的回答并不能消解葉子的懷疑,一個有房的男人,隔三差五總有不明不白的女人找錯門,憑女人的直覺,不由不讓葉子警惕,有一次,葉子還特意跑到樓下攔住“找錯門”的女人,逼問她跟安放是什么關系,倆女人沒幾句就吵起來,葉子罵她想勾引她老公,那女人罵她神經(jīng)病。在對罵中,葉子終于知道真的有一個叫老褚的男人,只是這個男人出國去了。葉子回來問安放老褚是怎么一回事?安放說:“老褚到美國去,房子盤給我?!?/p>

有房的男人危險,他們總會輕而易舉地勾引上一群女人,房子就像一塊散發(fā)著油香的蛋糕,會引來無數(shù)的飛蟲,這是葉子跟上“短期”男友的慘痛教訓,男人是抵擋不住誘惑的,他們多多益善,吃鍋里的想鍋外的,什么都想來一口。更為嚴重的是,安放的對門竟住一個妓女,妓女的每塊骨頭都為男人酥著,她們的風情會讓男人把持不住,葉子覺得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把她與安放的關系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

安放再次出現(xiàn)在未來丈母娘面前的身份是有房男人,丈母娘已經(jīng)把他作為一個成功男人來款待,不用說求婚一路綠燈,甚至言辭中,都有生怕安放拋掉她女兒的意思。每有客人,丈母娘必先隆重推介安放:公司白領,我女婿,有房子,他們差不多要結(jié)婚了。

緊隨其后的是葉子那邊的三姑六姨一齊涌來宜居豪庭,看看安放的房子,他們一齊贊嘆房子格局好,藏風聚氣,是吉宅。安放年紀輕輕就能在市里買下這么一套房子,都說葉子好眼力,男人重要的是有房子,那種先租房再買房的男人都是騙子,有人當面算了一筆賬:按正常收入,除去日?;ㄤN,照目前本市房價,一個男人大概要到他60歲左右才能買下一套房子,60歲是什么概念?頸椎痛、骨質(zhì)增生、前列腺炎,還不是一輩子受苦?說得安放臉一陣紅一陣白。

安放的婚禮在緊張有序地排辦,本來是安放人生美好的一個新起點,但安放卻開始有了不祥的預感:房子里不知哪里飛來的什么蟲子,在夜間起舞翩翩,憑安放怎么的薰殺,也無濟于事。安放一看見蟲子肥胖臃腫的肉體,渾身便浮起了雞皮疙瘩。在安放跟葉子的關系亮起紅燈時,安放原來的租住屋也飛進這樣的蟲子,這種飛蟲對安放來說,是不祥之兆。更讓安放感到怵心的是,他的夢里飛進這種蟲子,他夢見他在一片迷茫中,被蟲子誤導,進入類似懸崖的地方,更大的一群蟲子群起圍攻他,停歇在他身上,發(fā)出了疑似吸血的咂咂聲……

葉子不以為然,她說這是種益蟲,是季節(jié)的突變,把它們誘入了住宅,過幾天它們會自動地飛回田野。葉子的話,并不能給安放絲毫的安慰,安放對于害蟲和益蟲都是同一種概念,他不歡喜蟲子。

似乎在印證安放的直覺,安放的合伙人突然人間蒸發(fā),順便卷走了安放的投資,安放原先的如意算盤打不成了,弄不好還得吃盒飯;胖保安因為在半夜脫崗嫖娼,導致小區(qū)發(fā)生入室盜竊案,除了開除出保安隊,還要負起連帶責任。本來胖保安只是職業(yè)上的疏漏,但不知誰舉報他半夜嫖娼,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胖保安走時,狠狠地盯了安放一眼,因為安放是唯一知道內(nèi)情的業(yè)主。隨后,性工作者貝貝被強行清出宜居豪庭,她倒是無所謂,到哪里都能租到房子,她對安放說:“我又飛了,是自由的遷徙?!必愗愒S多時候都把自己當成一只覓食的候鳥,哪兒有溫暖就往那兒遷。葉子對貝貝的離去十分高興,她說這種女人只會敗壞小區(qū)名譽,把男人教壞。

沒有人再質(zhì)疑安放的業(yè)主身份,安放卻越來越不自在。他時時關心著中美關系,看看美國槍擊案有沒有中國人,看看中美有沒有惡化到互相斷絕公民出入境的地步。一句話,他希望老褚羈留在那個遙遠的國度,永遠不要回來。但一個陌生的號碼突然打進他的手機,安放最不想聽到的聲音清晰無誤地傳達過來:老褚回來了!

老褚回來,安放開始還不至于慌亂到?jīng)]有方寸的地步。他夸張地表示出對老褚的思念和歡迎,然后問明飛機的歸程,準備屆時到機場接老褚。

安放租了部車開,去機場的路上,早已想好了跟老褚要說的話。現(xiàn)在他退而求其次,準備請求老褚把房子租借給他,多年的鐵哥們,這點不算過分吧?

在機場,安放見到了闊別已久的老褚,兩人客套了一陣,說了些哥們分別的感情話。為了表示親熱,安放學著外國人的禮節(jié),猛地拉住老褚,想給老褚一個擁抱,不料老褚不提防,被安放抓得猛,在老褚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抓痕。老褚看起來急于回家,安放把他領到候機室坐下,對老褚說,能不能把房子租借給他,多少錢由老褚說。沒想到,老褚一口回絕說,不能,絕對不能,一是他現(xiàn)在沒有別的房子;二是他回來后就要結(jié)婚。安放的心像冰棒一樣,表面冒著熱氣,里底卻凍著。他實在想不起有什么理由再要求老褚把房子租借給他。只好對老褚說明,這段時間他和女友住到小區(qū)去,可能得費點時間才能把房子騰退出來還他,屆時等他電話。老褚說:“理解理解,那我這幾天就暫時住旅館。”隨后老褚發(fā)了一通外國女人比國產(chǎn)女人厲害一萬倍的感嘆,說他竟被外國女人關在屋子里做家務,外國女人奶大,性欲也強,他真受不了,相比之下,沒有國產(chǎn)女人來得更體貼溫存??傊鈬囊磺胁]有想像那樣美好。

老褚依然興致勃勃地談美國,安放卻一點也聽不進去,他的腦子像炸開一鍋粥,熱滾滾的,又粘又稠。

車子把老褚載到旅館附近,行李由安放幫老褚?guī)Щ丶?。老褚堅持自己走一程,看看國?nèi)這段時間的變化,安放也就不堅持了,開車往回趕。車子卻一直慢速,在市里郊區(qū)亂兜了幾圈,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似乎四肢不受大腦的控制。

安放把車還給車行,昏沉沉的,也不知怎么鉆進老褚的房子。蟲子還在起舞,安放也懶得驅(qū)趕,他甚至連燈也懶關,一個人躺著看天花板?,F(xiàn)在房子像一頭巨獸的大口,里面的房間陳設一排排堅硬錯亂的牙齒,安放在牙齒縫中作最后掙扎。其實掙扎是徒勞的,安放把謊撒得大太,要重新回歸真相已經(jīng)不可能,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安放走投無路,只有人間蒸發(fā),逃離這座城市。不然,他無法面對葉子,面對所有人。

安放決定,當老褚打電話通知他時,他就背起簡單行囊,把房子的鑰匙交還老褚,然后遠走他鄉(xiāng)。給葉子短信的內(nèi)容他早已擬好:“葉子,我走了,你不必找我,我對不起你,你重新找一個有房子的男人吧?!比缓螅卜艜咽謾C卡拔出來丟在馬桶沖掉。

安放決定一走了之,這幾天葉子找他,他總是搪塞忙著,葉子可能是忙于嫁妝的置辦,也沒來宜居豪庭。安放一直盯著手機,但奇怪的是老褚一直沒來電話,安放忍不住撥過去,對方卻關機了。老褚怎么了?改變計劃?不可能吧,安放狐疑中又不免有些忐忑。老褚會跑到哪兒去呢?重回美國?可行李還在他的那里;丟手機了?可老褚蒙上眼也能找到宜居豪庭呀!被那個找錯門的女人軟禁起來?難道他說要結(jié)婚不是跟那個女人嗎?

直到那天,安放在城市早報的邊角上看到一條新聞:本報快訊,在城區(qū)郊外,發(fā)現(xiàn)一30余歲的男人倒斃路上,死者身份不明……希望死者家屬與警方聯(lián)系。并附有死者照片。安放一看嚇了一跳,盡管面部血肉模糊,但安放一眼就認出是老褚,老褚的眉毛很短,嘴唇左邊有一顆黑痣。

天,幾天前還跟他在候機室喝茶的老褚竟遭遇不測,從美國回來的老褚竟被人殺死在路上,安放驚恐之余,心漸漸地安定下來。老褚的死是不幸的,但對安放來說又是幸運的,這么說安放就有狼心狗肺之嫌,但對于瀕臨絕境的安放來說,實實在在是個好消息。

沒有老褚,就沒人來討房子,安放就可以順利成婚,就不用人間蒸發(fā),眼前像在做夢,惡夢過后是美夢。安放在心里念叨著兄弟,不是我絕情,是我不能去認領你,你在天堂別記恨我。隨后,把老褚的手機號碼連同他行李的衣服一起扔掉。

那個找錯門的女人又來按安放的門鈴,她聽說老褚回來了,問安放有沒有他的消息?安放撒了個謊,說聽說了,但人沒見著。女人問安放:“你不是說一直借住著他房子?”安放只好撒了更大的謊:“房子他已經(jīng)盤給我了,不信,我拿房產(chǎn)證給你看。”是啊,朋友再好,也不可能拿房產(chǎn)證給人,何況那女人跟老褚沒有任何法律關系,只好怏怏走了。

安放開始忘掉了老褚。這段時間葉子來安放這里布置新房,不知怎么的,葉子突然對那個陌生的老褚充滿好感,說要是老褚不把這房子盤給安放,他就不可能在下樓晾床單的時候被同事看到,或許就會成為別的女人的夫婿。女人總是對命運的偶然性充滿驚奇,而安放的心卻格登了一下,隨后在往墻上釘釘子掛結(jié)婚時,一錘子釘?shù)阶约旱哪粗干稀?/p>

安放想,老褚的死壓根兒與他沒關系,他需要的是盡快忘掉老褚。就在安放跑到本市一家五星級酒樓預定婚宴的路上,幾個陌生男人冷不防圍上去,幾雙手緊緊緊箍住他,讓他動彈不得。安放以為遇上黑社會了,拼命掙扎,其中一人說:“別動,我們是警察!”并亮出警察證。

安放說:“抓我干嘛?”

“你叫什么名字?”

“安放?!?/p>

“對,就是你。你涉嫌一宗謀殺案,跟我們走。”

隨后,安放被推上警車,警車把安放載到公安局。在公安局審問室,警察作了如下審問:

“知道你為什么被抓嗎?”

“不知道?!?/p>

“一個叫褚向南的男人,你該知道吧?”

“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剛從美國回來?!?/p>

“你把褚向南殺死了,然后偽造搶劫現(xiàn)場?!?/p>

“沒有,絕對沒有!我為什么要殺死我的朋友?”

“你有作案動機!據(jù)我們了解,褚向南的房子一直借給你,他回來了必定要向你討房子,這方面,我們有證人。你見到褚向南了,卻騙說你還沒遇上他。你以為把他殺了就不用還房子,你殺的或許不是你的朋友,你是殺房!”

“不是。我再怎么樣,也犯不著殺我朋友,你們可以問問我的同事,我連殺一只雞都沒膽。”

警察輕蔑一笑:“別說這個,許多殺人犯作案都說自己連捏死一只螞蟻都不敢。不是你作的案子,你把褚向南的衣服扔了做什么?”

“我……”

“還有,我們在你租來的車子里,提取到你和褚向南兩人的指紋,你從機場接走褚向南,便一直尋找作案機會,車子開到郊野一處僻靜地方,你讓褚向南下車,從背后猛擊一錘,致褚向南斃命?!?/p>

安放氣得渾身發(fā)抖,掙扎著要站起,無奈被坐審椅鎖住:“瞎說,你們?nèi)穷嵉购诎祝瑧{空捏造事實!”

警察并不急,這種事他們見多了,又步步緊逼問:“據(jù)法醫(yī)鑒定,死者約于23號晚上9時許被害。那你說,這段時間你在哪里?做什么?有沒有人給你證明?”

安放說:“我在開車在郊區(qū),兜了幾個圈,然后回去?!?/p>

“兜了幾個圈?”

“不清楚。”

“有沒有人看見?”

“……沒,沒有。”

“除了兜圈子,你還做什么?”

“我頭很昏,腦子里亂七八糟的?!?/p>

審問的警察冷笑一聲:“你記不清楚,但你留下的證據(jù)卻很清楚,我們在死者的手臂抓痕上,提取到你指甲里留下的DNA。你怎么說?”

“是我擁抱褚向南留下的,是我擁抱留下的……”安放的解釋像一個蹩腳的小學生學寫作文,邏輯混亂,措詞不當。現(xiàn)在,什么都說不清楚,連安放也有點懷疑自己:那段時間,他真的在郊區(qū)兜了幾個圈子嗎?

一個月后,安放以故意殺人罪被正式批捕。

陳繼平,男,生于廣東澄?!,F(xiàn)供職于汕頭市藝術(shù)研究室。第四屆廣東省簽約作家,二級編劇。自1980年代末開始零星發(fā)表文學習作,以小說為主,在各大雜志發(fā)表中短篇小說多篇。作品曾被《文藝報》等報刊推介或被轉(zhuǎn)載;長篇小說《血洞》在《南方都市報》上連載;長篇小說《埠魂》、小說集《最后的香洲》由團結(jié)出版社出版。大型話劇《大潮商魂》《風雨僑批》等入選廣東省精品文藝項目,并在廣東省藝術(shù)節(jié)獲獎。

責任編輯 ? 謝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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