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張煒通過不同意象群落的精心營造,建構了其小說創(chuàng)作獨特的文本形式,搭建了他理想與道德的精神大廈,形成了其“詩化小說”的藝術風格。
關鍵詞:張煒 ?小說 ?意象
張煒是一位生于山東,長于山東的當代著名作家。他深受齊魯文化的滋養(yǎng),作品取材于齊魯大地的山川河流、鄉(xiāng)野城廓、人文歷史,擁有一千多萬字的龐大作品群,是當代中國文壇著作甚豐、聲譽卓著的優(yōu)秀作家。同時,他又是一個具有獨特個性的作家,是一位不斷開拓不斷超越自我的作家。他以《秋天的思索》《秋天的憤怒》等“悲秋系列小說”引起文壇注目,繼之以《古船》引起文壇轟動,又以《九月寓言》開創(chuàng)了自己嶄新的文學面貌;以《家族》《我的田園》《柏慧》構筑了自己的“家族小說”形象,又以《外省書》濃墨重彩地抒發(fā)了巨變時代的邊緣情感和文化憂思,新時期更是潛心二十年的艱辛創(chuàng)作,為中國文壇奉獻出長達四百五十萬字的原創(chuàng)長篇小說《你在高原》。從語言到故事,從形式到內(nèi)容,從韻致到意境,《你在高原》都令人嘆為觀止,攀上一個令人難以企及的文學高度。
走進張煒的小說世界,你會發(fā)現(xiàn)其藝術探索是多方面的,藝術成就也是多面的,但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基本事實,那就是張煒在自己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對意象的精心營造與著力表現(xiàn)。張煒通過大膽的藝術創(chuàng)造,從繁復的意象資源里,找到了他精神傾訴的突破口,找到了他道德與理想世界的藝術支點,形成了他別具一格的小說文本。
一、小說意象的內(nèi)涵
在文學原理中,意象是一個并不新鮮的概念。“意象”這一術語在中國可謂源遠流長,在我國古典美學、古代文論中均有所見。在中國古典詩歌中,意象是創(chuàng)造詩歌意境、表達詩人主體情思的手段,是客觀形象與主觀心靈融合而成的帶有某種意蘊與情調的“物象”,也可以說是客觀物象經(jīng)過創(chuàng)作主體獨特的情感活動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種藝術形象?!段男牡颀垺分袆③乃f的意象即處于構思過程中尚未物化的藝術形象,這種觀念一直延及今日。與此類似,韋勒克、沃倫認為,“意象一詞表示有關過去的感受上、知覺上的經(jīng)驗在心中的重現(xiàn)或者回憶”“意象可以作為一種‘描述'存在,或者也可以作為一種隱喻存在”。[1]從這些觀點可以看出,意象的基本特點在于以感性形態(tài)指涉并統(tǒng)一主客觀兩極。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文學語言必須同時具備兩個不同的取向:其一是語表的具體性。即它所顯示的是某種曾經(jīng)或者可能以物象狀態(tài)存在的具體現(xiàn)象。因此它能在一瞬間喚起接受者對具象的視聽觸嗅等感官印象。例如“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柳宗元《江雪》)給人的是水墨畫式的雪景視覺感。其二是語里的多義性,即在語表的具體性中潛藏著抽象的思維難以窮盡的多種意義。再以《江雪》為例,在語表的雪景畫面中,人們一方面可以強烈地感覺到詩人因仕途失意、知音渺無、人生險惡而生的寂寞、孤獨、悲涼,另一方面又可以觸及詩人潔身自好、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倔強勇敢和高風亮節(jié)。這些意義使詩語獲得了彈性和厚度,產(chǎn)生了審美肌質。
意象,作為詩歌藝術的重要表現(xiàn)手段,在詩歌理論研究中歷來受到學術界的重視。袁行霈在《中國詩歌藝術研究》中說“意象是融入了主觀情意的客觀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觀物象表現(xiàn)出來的主觀情意?!盵2]但意象作為意與象、心與物、情與景、概念與表象、主觀和客觀的統(tǒng)一,實際上是具有其藝術的普遍性質的,是各個藝術門類的藝術形象所共同具有的審美特征。因為任何藝術創(chuàng)作都不可能完全是客觀生活的原本照搬和如實再現(xiàn),藝術家總需要在藝術形象中寄寓自己一定的情感、認識與見解,因而在藝術形象中總會或多或少地包容著象與意這兩個方面,并使之在不同程度上融合起來。小說是小說家對人生過程的一種動態(tài)把握,相對于其他藝術門類來說,具有較強的再現(xiàn)功能,但盡管如此,小說家在講述一個故事、揭示一段經(jīng)歷、描述一種情緒時,也不可避免地要寄寓自己對生活的一種情感、認識與見解。小說借助意象實現(xiàn)小說情致的追求,這一點在張煒的小說中表現(xiàn)得尤為淋漓盡致。張煒的小說擺脫那種戲劇沖突的情節(jié)模式而獲得生活的韻致,呈現(xiàn)出詩化小說的特征,他已經(jīng)像詩人那樣藝術地把握生活,用詩的感覺去把握生活的內(nèi)在情致。
二、意象與張煒小說的文本建構
張煒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一貫堅持“文學的本質是詩”的藝術觀。[3]縱觀張煒的小說創(chuàng)作,他在作品中時常像詩人一樣激情滿懷,大聲吟唱,贊美大地原野、海灘森林、鄉(xiāng)村河流、家園田園,敢于抒寫真性情。他認為“好的小說家應該是、也必然是一個詩人”[4]小說應該具有詩的特質。張煒秉持求真求詩的藝術觀,他認識到“詩是藝術之核,是本質也是目的。一個藝術家無論采取了什么樣的創(chuàng)作方式,他也還是一個詩人?!盵5]小說的意象作為詩化小說構成的基本元素,體現(xiàn)了小說家對生活的一種藝術把握,它們不僅是小說家創(chuàng)作時詩情洋溢的結果,而且也是他作為小說藝術家審美心理素質的體現(xiàn)。有的小說家始終注意事實的全過程本身——諸如人物的命運歷程、人物之間關系變化的軌跡,于是他就可能在匆匆行文的同時失去了作品的詩意;而有的小說家在極其簡單的事實片斷中捕提到了生活的底蘊,在意象的經(jīng)營中融匯進自己的感悟并使之轉化為小說中人物的觀照方式與情緒表達,于是小說文本獲得了詩一樣的審美特質。張煒認為“任何形式的文學作品本身都是詩,小說當然也是,也應該具有詩的品質??侦`之筆,意境,就是詩。詩是最講求意境的。有的作品好像不錯,也有影響,大家都說好。那是從一個方而講的。一讓我看,它沒有什么色彩,缺乏強烈的藝術個性,很干巴。只一味追求深刻的思想,思路也曲折——這樣的作品雖然有他的讀者層,不過我總覺得他缺少流動的詩情,缺少空靈之筆,最終還不是藝術的深刻?!盵6]不難看出張煒是以把小說當作詩來寫這條原則來要求自己的,他要把小說寫得像詩一樣空靈,具有詩的意境。張煒在其文本建構中,追求詩的境界、空靈之筆,其實就是把現(xiàn)實主義的真與浪漫主義的詩結合起來,不去圖解生活,也不簡單地做政治的傳聲筒,不靠抽象地邏輯說理,而是返歸文學的本質,憑借強烈的文學性、藝術性感染讀者。“求真”的思想性與“求詩”的藝術性如何在小說文本中和諧統(tǒng)一呢?張煒從中國傳統(tǒng)詩歌創(chuàng)作中意象的運用中獲得靈感,找到了賴以支撐他小說藝術殿堂的支點。由此,意象成為張煒小說文本的一種特有的結構方式,他把噴發(fā)的激情投射在山水田園等意象上,在“象”的含義中完成他對理的追求,對現(xiàn)實的反映,換言之,意象契合了張煒的藝術觀。
三、張煒小說的意象群落解析
張煒的小說,反復出現(xiàn)大地、原野、森林、海灘、葡萄園、河流、田園、城市等意象群落,這些精心設置的意象群落,極大地拓展了作品的表現(xiàn)張力,也擴大了作品的審美感染力量。要想真正走進張煒、了解張煒,就不能對張煒小說中的這些意象群落做任何的忽略,必須對此進行深入的內(nèi)涵挖掘和本質剖析。
張煒建構其小說的意象群落植根于齊魯這片豐饒的大地,他的故事大多發(fā)生在秋天,大多發(fā)生在野地、田園、河邊、海灘、森林、葡萄園等地方,由此我們看到這樣一些饒有意味的意象世界:山、河、海、秋、古船、城墻、葡萄園、煙葉、麻地、菜園、田園、外省、蜀葵、食物……在這個意象世界里,愛恨情仇、善惡美丑、快樂與哀愁一幕幕地上演,使得張煒的小說作品擁有了不可思議的魅力與頗具深意的蘊涵。
張煒小說的意象世界是豐富而又繁雜的,其精心營造的每一個意象都有不同的思想情感的折射,這里擬選擇三類意象群予以解析,以期深入張煒小說的藝術堂奧。
(一)秋
“秋”儼然成了中國古代文人的寫作情結,每當羈旅異鄉(xiāng)、仕途失意、感時傷懷,文人騷客就會通過寫“秋”寄托與宣泄自己的情感。張煒同樣鐘情于秋,摹寫“秋”的作品不少:《秋雨洗葡萄》《浪漫的秋夜》《秋天的思索》《秋天的憤怒》,再到《九月寓言》,從短篇到長篇,他整整寫了十多年的秋。而且即使在許多篇名與秋天無關的小說中,他也總喜歡把人物的活動安排在秋天。張煒鐘情于秋的主題,不厭其煩地書寫關于秋天的故事,其中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熏染與承繼,更多的是張煒建立在“求真”“求詩”藝術觀上的主動選擇?!按悍N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秋天是成熟的季節(jié),也是收獲的季節(jié),對人類的繁衍生存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然而在中國廣袤的鄉(xiāng)村原野,多少人的勞動果實被別人肆意掠奪,不幸與苦難總是如影隨形。秋天的苦難、秋天的不平,不能不引起一個有思想、有良知的作家的思考。難怪夏一鳴在他的《秋天的文學和文學的秋天》中評說道:“認識張煒是從認識他的‘秋天系列文學作品開始的。”[7]悲秋是古代文人一種揮之不去的情結,“自古逢秋悲寂寥”,文人騷客借悲秋抒發(fā)心中塊壘。張煒寓悲于秋,借秋來抒寫生存的苦難與憤怒,有著它深厚的文化歷史積淀。所以張煒說:“我在秋天里總是很沖動?!盵8]張煒選擇秋天的原野展開故事,捍衛(wèi)勞動果實是這些故事賴以展開的契機。這個契機不但凝聚了豐富多彩的社會矛盾,而且透溢出作家的憤激情緒和言說欲望。于是秋天意象成了這些靈魂搏斗的精神意義的凝聚核。張煒把秋天意象與捍衛(wèi)勞動成果聯(lián)系起來,不僅順理成章而且有了異乎尋常的意味。在姐妹篇《秋雨洗葡萄》和《秋天的思索》里,我們看到王三江的掠奪,也察覺到了老得反抗意識的蘇醒;到了《秋天的憤怒》里,這種思考變成了李芒反抗的實際行動。張煒在“秋系列”作品中重新審視歷史和革命,當他把秋天和權力、和“惡”連在一起的時候,便使“秋”帶上了強烈的悲劇意味。反抗異化的革命,反對掠奪,捍衛(wèi)秋后勞動成果,維護人的尊嚴成了生與死的殊死搏斗。于是秋天憤怒了,老得、李芒、大貞子、隋抱樸、隋見素、“我”、劉蜜蠟等走上了捍衛(wèi)勞動反抗強權的道路。
(二)船
《古船》是張煒的一部具有深厚歷史和文化底蘊的小說,被譽為“民族心史的一塊厚重碑石”,作品描寫了膠東蘆青河畔洼貍鎮(zhèn)上幾個家庭40多年來的榮辱沉浮、悲歡離合,真實地再現(xiàn)了那個特殊年代里人性的扭曲以及在改革大潮的沖擊下,那塊土地的變化。閱讀過《古船》的讀者,一定對那破舊的古船、沉悶的磨坊、屹立的古城墻,甚至那神秘的《海道針經(jīng)》、指點迷津的《資本論》、問天問地的《天問》難以忘卻。這些意象是小說不可或缺的有機組成部分,而且它們所構成的整體意象還蘊含了抽象哲理的表達,構成了作者對歷史的重新審視與反思、對人類前途命運的設想與擔憂、對人性和人道主義的渴求與召喚。《古船》在以“船”為中心的意象群里展開了它的故事。作品開篇先是老廟中了巨雷在大火中焚毀,接著就是蘆青變淺變窄,大船擱淺,河水消退,碼頭成了廢墟,聽慣的行船號子也逐漸消弭,再接著又突來一場地震,古城墻坍塌……作者設置的這些意象神秘而至,縈繞在讀者心頭,不斷累積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情愫。隨著故事的展開,意象群指歸的象征意義才如冰山般浮出水面——重鑄民族希望之舟。張煒在《古船》里繼承了我國古典文學中有關“船”意象的一些意義層面,他傳承了古人以“船”寫愁苦的傳統(tǒng),“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李清照),但他不是生硬照搬而是激活了它為我所用,抒發(fā)自己的胸襟。他不像古人那樣用它來抒寫個人的仕途乖蹇、羈旅漂泊與憂世傷懷,而是用它來抒寫民族和國家的苦難,注入我們對歷史與現(xiàn)實的思考,背負著對中華民族深深的憂思和希望。因此,張煒的“古船”意象蘊藉著更多的生存意識、苦難意識、憂患意識以及未來意識。
(三)山水田園
山水田園是張煒小說作品中的重要意象群落,映現(xiàn)出作家的人格情趣,也閃耀出了作家獨特的創(chuàng)作風格。山水田園歷來是中國古代文人吟誦不絕的對象。寄情于寧靜、安謐的村莊、田園,抑或是綺麗跌宕的名山勝水,并加之以獨特的意象表達,便成了詩人抒發(fā)志向、排遣心事,進而安頓生命的重要形式。“登山則情滿于山,涉水則意溢于水”,山水給了詩人們無端的感動和莫名的哀傷,他們對山水的渴求依戀,即對生命本身的渴求摯戀。山水田園詩,傳遞了文人墨客的人格精神。張煒的小說作品與山水田園有著“割不斷、剪還亂”的血脈關系,從短篇《蘆青河邊》《一潭清水》《絲瓜架下》《山楂林》《鉆玉米地》《拉拉谷》《生長蘑菇的地方》《海邊的雪》等到中篇《葡萄園》《海邊的風》《蘑菇七種》等,再到長篇《我的田園》《遠山遠河》《能不憶蜀葵》《你在高原·西郊》,就連他的散文集也命名為《葡萄園暢談錄》《融入野地》。洪子誠在他著的《中國當代文學史》中稱贊“他以理想的人文主義精神的基尺,呼喚大地情懷。在這些作品中,蘆青河、葡萄園、野地、田園等,已不是實體的存在,而是一種寄托,一種理想化的傾訴之地,一個離棄了現(xiàn)實的丑惡,并使不安的心靈得到安頓的處所。”[9]這種在山水田園中尋找心靈歸宿的策略與中國古代山水田園詩可以說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在張煒的筆下,“山水田園”及其變化形式——江河海洋、山川森林、高原野地,己不再是一種實體的存在物,而是蘊含著作家思想感情的寄托體,寄寓著他對現(xiàn)實的看法和評價以及他的理想和希望。因此張煒說:“田園在此僅是一個傾訴之地。田園本身的故事已非重點,它閃爍而過,成為一個標記?!薄八[含了、概括了作者許多”。[10]因此,“山水田園”意象實際上反映了作者的精神境界——對一種理想社會的渴望與吁求。張煒的小說中,充溢著陶淵明式的世外桃源憧憬——沒有壓迫,沒有欺詐,有的是美麗與寧靜、平等自由與愛,因此注定這是一種難以實現(xiàn)的烏托邦式的理想,但它是作者真實心跡的表露,熔鑄了張煒對下層民眾的深切關注與關愛。張煒這種與山水田園千絲萬縷的糾纏,對山水田園的強烈依戀,扭結成一縷“山水田園”情結,一種揮之不去的情緒。這種“山水田園”情結一旦浸入他的文學作品,便賦予了文本濃烈的浪漫氣息,構成了張煒獨特的“詩化小說”的書寫特征。張煒“山水田園”的意象群落,表現(xiàn)為對美好的理想世界的追求與呼喚,有時表現(xiàn)為對破壞我們“詩意棲居”生活的憤激與譴責,有時表現(xiàn)為理想失落的惋惜與不平。概言之,“山水田園”意象是張煒摹寫世界的重要文學手段,描繪出了張煒理想追求和道德守望的軌跡。
張煒的小說創(chuàng)作是植根于山東半島厚重土地的書寫,有著鮮明的民間立場和良好的傳統(tǒng)文化繼承。張煒的意象營造絕非憑空捏造,有其鮮明的現(xiàn)實生活基礎和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張煒的融入野地的“山水田園”意象選擇,并非有意的消極避世,而是直面人生、直面中國人的生存苦難的。對傳統(tǒng)的意象原型資源的利用,也激活了傳統(tǒng)寶庫中的文化因子,大大豐富了作品的內(nèi)容,也使讀者獲得了新的藝術體驗。張煒通過精心打造的意象群落,構筑了一個獨特的藝術世界,也構筑了一個歌頌人情美人性美,鞭撻假丑惡的道德精神世界,從而塑造了自己當代文壇精神守望者的清晰形象。
注釋:
[1]韋勒克,沃倫:《文學原理》,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4年版,第201-203頁。
[2]袁行霈:《中國詩歌藝術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年版,第63頁。
[3]張煒:《文學是憂慮的、不通俗的》,《張煒文集》(第6卷),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7年版,第166頁。
[4]張煒:《抵抗習慣》,《張煒隨筆精選》,濟南:山東友誼出版社,1993年版,第200頁。
[5]張煒:《詩意》,《張煒隨筆精選》,濟南:山東友誼出版社,1993年版,第98頁。
[6]張煒:《淡談詩與真》,《張煒散文與隨筆》,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第270頁。
[7]夏一鳴:《秋人的文學和文學的秋天》,當代文壇,1995年,第1頁。
[8]張煒:《沙島紀行》,《懷念黑潭中的黑魚》,太原:北岳文藝出版社,2001年版,第1頁。
[9]洪子誠:《中國當代文學史》,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350頁。
[10]張煒:《我的田園·后記》,《張煒自選集·我的田園》,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第42頁。
(李前平 ?江蘇南京 ?南京交通職業(yè)技術學院 ?211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