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連梅
(山東師范大學,山東 濟南 25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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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曹植閨怨詩
單連梅
(山東師范大學,山東 濟南 250000)
摘要:曹植的閨怨詩,融入了自身獨特的情感,具有豐富的內(nèi)涵和鮮明的個性特征。創(chuàng)作時期不同,曹植的閨怨詩也會隨著自身心境的變化而具有不同的情感變化,詩中形象從委曲求全而到人格獨立,怨而不怒的性格中也顯示出一種博大的胸懷和氣度。
關(guān)鍵詞:曹植;閨怨詩;怨婦形象
曹植是建安時期著名的詩人,他天賦秉異,下筆成章?!澳晔鄽q,誦讀詩、論及辭賦數(shù)十萬言,善屬文”。①灑脫不羈的性格使他在政治斗爭中處于不利,而文學創(chuàng)作卻需要這種充沛而不羈的情感。鐘嶸的詩品將曹植的詩列為上品并給予極高的評價:“骨氣奇高,詞彩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zhì)?!倍扒榧嫜旁埂眲t可以通過閨怨詩形象而深刻的表現(xiàn)出來。
閨怨詩在曹植的詩歌中是比較突出的,這些詩歌大多是詩人后期所作。曹植后期的生活備受困頓,“余初封平原,轉(zhuǎn)出臨淄,中命鄄城,遂徙雍丘,改邑浚儀,而末將適于東阿。號則六易,居實三遷。連遇瘠土,衣食不繼?!雹谟绕湓谖牡奂次灰院?,曹植備受迫害和壓抑,內(nèi)心的悲楚和苦悶通過一系列怨婦形象表達出來,感受深切,情感真摯,形成了閨怨詩這一大特色。曹植閨怨詩中的怨婦形象,有尚待字閨中的未婚女子,如《美女篇》、《雜詩.南國有佳人》;有夫妻分隔兩地,獨守空房的已婚女子,如《七哀詩》、《雜詩.西北有織婦》;有婚后被丈夫拋棄的棄婦,如《浮萍篇》、《棄婦篇》。以上幾種閨怨詩中,《棄婦篇》作于建安時期,屬于曹植前期生活的創(chuàng)作,“曹植此篇,蓋諷刺劉勛籍無子出妻而作,故詩有‘晚穫為良食,顧君安且寧’以勸慰之?!雹鄞送?,前期所作的《出婦賦》與《棄婦篇》風格相同,這一時期的閨怨詩一般是寫實的,有著真實的現(xiàn)實對象。由于這一時期生活相對安逸,作品中流露較多的還是“建永世之業(yè),流金石之功”④的豪情壯志,如《白馬篇》中吟詠的“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因此曹植這一時期的閨怨作品并不多,并且是為寫別人而作,作者以局外人的身份為棄婦鳴不平,寄寓同情并給予勸慰,這一時期的閨怨作品情感比較單一。
較前期相比,曹植后期的生活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由生活安逸的貴公子一變而成為階下囚,對于一個感情充沛而敏感的文人來說,命運的巨大反差無疑會帶來精神上的苦痛與折磨。這時,曹植內(nèi)心凄楚壓抑的情感恰如深處高樓深院的怨婦,他在怨婦的身上找到了一種與自身相通的情感,并將其與自身復雜纏綿的情感融合在一起,以此作為發(fā)泄感情的切入口而創(chuàng)作出真切感人的怨婦詩。與前期的《棄婦詩》相比,曹植在后期創(chuàng)作的怨婦詩中不再置身事外,而是自己進入詩中,作品中處處洋溢著自己的身世之苦和被棄之悲,作者藉此來抒發(fā)自己的懷才不遇,因此這一時期的閨怨詩具有更加強烈的個性色彩和更加豐富的內(nèi)涵。
同是后期郁郁不得志之時創(chuàng)作的閨怨詩,曹植的情感又有著不同的變化。趙幼文的《曹植集教注》將《浮萍篇》、《七哀詩》、《種葛篇》列為曹丕在位的黃初時期所作,將《美女篇》、《雜詩.南國有佳人》篇列為曹睿在位的太和時期所作,在黃初和太和兩個不同的時期,曹植閨怨詩中流露出的情感也有著明顯的變化。黃初時期所描寫的怨婦,處于一種被動的地位,如《七哀詩》“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這種離開君懷便一片絕望、無路可走的情感與《浮萍篇》如出一轍?!斗N葛篇》“往古皆歡遇,我獨困于今。棄置委天命,悠悠安可任?”,結(jié)尾同樣是一聲不知如何是好的發(fā)問,最后只好交給天命。在《贈白馬王彪》中,作者寫道:“苦心何慮思?天命信可疑!”由此可見,對于天命,作者是懷疑的,但作品中的女子,此時除了聽任天命的安排之外,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曹植怨婦詩中的女子仍處于一種被動的依附地位,她們幾乎談不上有獨立的人格,她們的喜怒哀樂與丈夫息息相關(guān),她們?nèi)康纳仓挥泻驼煞蛟谝黄饡r才有價值。這也正是作者曹植自己的人生寫照,他自己懷才不遇,凄楚壓抑而恰似被棄的怨婦,只有被君王任用才能找到自己的人生價值。
曹睿即位后的太和時期,曹植的思想感情較黃初時期又有了不同的變化。這一時期,作者明白了委曲求全并不會換來憐憫與同情,自己是一個具有獨立人格的人,任何時候都不能喪失了人的尊嚴。在《美女篇》中,作者形象的描繪了女子的美貌與超凡脫俗:“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huán)。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瑯玕……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痹娭信硬粌H擁有美麗的外表,更具有高雅的內(nèi)在氣質(zhì),這種由內(nèi)而外的美使得女子具有了高潔的品質(zhì),她不再處于一種被動性的依附地位?!凹讶四礁吡x,求賢良獨難”,雖然女子的價值仍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可才有意義,但不再是盲目的委曲求全,而是在保持自己尊嚴和獨立人格的基礎(chǔ)上求得賢良知己。與《七哀詩》中的“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相比,女子以一種居高臨下的人格狀態(tài)來審視自己與他人,縱然曲高和寡,不免“盛年處房室,中夜起長嘆”,但不會委曲求全而喪失獨立人格。
許多學者認為曹植閨怨詩中的女子都具有“怨而不怒”的性格,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種怨而不怒卻顯示了我們傳統(tǒng)美德所崇尚的寬容,這是一種胸襟和氣度,正如作者自己,不論遭受何種壓制,始終不改為國效力之心,這也是難能可貴的。“古之賢者必擇有道之邦然后入仕,猶佳人之擇配而慕夫高義者焉。惟子建以魏室至親,義當與國同其休戚,雖欲他求,其可得乎?此所以為求賢獨難,而其所見亦豈眾人所能知哉?”⑤如《種葛篇》《浮萍篇》所述,“恪勤在朝夕,無端獲罪尤”“行年將晚莫,佳人懷異心”⑥與男子的薄情相對照,女子的怨而不怒在人格上已經(jīng)高高在上,這也正是作者曹植自己借怨婦形象為自身的寫照,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寬慰吧。
注釋:
①陳壽撰,裴松之注:《三國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
②趙幼文:《曹植集校注》,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版.
③河北師范學院中文系古典文學教研組編:《三曹資料匯編》,中華書局,1980年版.
④陳壽撰,裴松之注:《三國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
⑤河北師范學院中文系古典文學教研組編:《三曹資料匯編》,中華書局,1980年版.
⑥趙幼文:《曹植集校注》,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版.
參考文獻:
[1][晉]陳壽.三國志.[M].裴松之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趙幼文.《曹植集校注》.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6-0000-01
作者簡介:單連梅,1990年出生于山東省濰坊市,女,漢族,山東師范大學中國古代文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