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統(tǒng)籌 _ 邱勇哲（本刊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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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NGGUO GUDIAN JIANZHU YUANLINPIAN
中國古典建筑園林篇
樓前山徑通曲折

文字統(tǒng)籌 _ 邱勇哲（本刊記者）

左：菽莊平面圖。

中：壬秋閣舊影。

右：如今重建的壬秋閣。

菽莊花園位于福建廈門市鼓浪嶼南端，是廈門士紳林爾嘉（1875-1951年）于1913年建造的私家園林，1955年獻作公園。1913年，林爾嘉在鼓浪嶼金帶水之湄，草仔山之下，參照江南名園修建花園，取名“菽莊”。菽莊花園的建造，前后持續(xù)達20余年。

菽莊花園東側(cè)的山崖，山名曰石墈頂，又名草仔山。菽莊花園依山面海，利用天然地形巧妙布局，分補山園、藏海園兩部分，舊時各分五景。補山園是菽莊花園最早建成的部分，其五景為頑石山房、十二洞天、亦愛吾廬、聽潮樓、小蘭亭。藏海園五景則為眉壽堂、壬秋閣、真率亭、四十四橋、招涼亭。

補山園

補山園位于石墈頂以及其西面的平地。頑石山房偏于園中一隅，位于石墈頂?shù)奈鞅逼?，環(huán)境幽靜。頑石山房是園主的書房，取佛教“生公說法，頑石點頭”典故，晚年的林爾嘉自稱“百思老人”，有《頑石山房焚余稿》遺世。頑石山房今已無遺跡可尋。

_十二洞天是用海蝕石堆砌而成的大型假山景區(qū)，山體緊依石墈頂崖壁，其高差達10余米。

頑石山房之南是“十二洞天”，十二洞天是用海蝕石堆砌而成的大型假山景區(qū)，山體緊依石墈頂崖壁，其高差達10余米，分作數(shù)層臺地：每層之間以磴道、洞窟婉轉(zhuǎn)相連。假山內(nèi)有洞十二，各洞以十二地支編號，舊時俗稱為“猴洞”。假山下臨開闊的水池，山峰倒映、山水空間相稱，是較為成功的處理。

亦愛吾廬建于1924年，是園主人的書齋，其位置今約在菽莊花園大門的東北側(cè)，但具體規(guī)模、形制不詳。聽潮樓，是一座兩層樓閣，上為盈頃，四面及一層施披檐，面海有寬闊的前廊。20世紀(jì)40年代因年久失修倒塌，其位置亦不詳。

小蘭亭位于“補山園”與“藏海園”分界處的止水閘上，是一座八角形的小亭子。從《菽莊收藏雜錄》可以知曉，“歲屆甲子（1924年），更筑一亭，在補山1園中，據(jù)止水閘上，以小蘭亭名之，蓋步右軍之后也。煙波縹緲，較小滄浪而不殊風(fēng)物，清妍比小瑯?gòu)侄葎佟Ｇㄐ∷?，如聞琴筑之聲。前俯小山，宛列珍琳之狀。”小蘭亭“納山海之景于一園，集園中之勝于一亭。林竹蓄翠，深于百重之云，春花新紅，靚于十五之女。臺閣炫其金碧，廊榭極其回環(huán)。峰巒墮幾以俱青，江海懸空以共白”，可以“陟涉無勞，眺賞隨趣”。小蘭亭于1959年8月被臺風(fēng)所毀。

_補山園中布局錯落有致。

_真率亭。

補山園五景，現(xiàn)在只有“十二洞天”尚存，頑石山房、亦愛吾廬、小蘭亭只能確定其大致位置。1921年《菽莊三九雅集征詩啟》曾記補山園全盛時期的景致，“由藏海園而左曰補山園。室曰蕙香，主婦之字名也。園有十二洞天，有吾廬。下有池，為上、下池，有亭曰梅亭，旁有竹井，前為聽潮樓，為小板橋，為草閣，為蘆溆、旁為止水閘。上有亭曰拜石，臺曰晚對，繞園徑者為九曲廊。圃曰菊圃，畦曰菜畦，塘曰荷塘，有灣曰碧石灣，溝曰浣花溝、灘曰白沙灘?！毖a山園景物比藏海園要多樣，沈少李說補山園內(nèi)“白沙，碧石，位置天然”，但這些灣溝、沙灘、菊圃、萊畦等自然景物，早已不存。

藏海園

藏海園位于補山園以南。其西為鄰近港仔后沙灘的臺地，向南沿著石墈頂?shù)挠嗝}，地勢漸低，西臨大海，為一條南北狹長的地段。

眉壽堂是園中最大的單體建筑，為園主宴請賓客之所，所以設(shè)置在園入口內(nèi)右側(cè)的臺地上，此處是藏海園中位置最為開闊的地帶，前臨近海、眺遠(yuǎn)山，后以日光巖為屏，位置極佳。《游菽莊之藏海園記》記述說：“園中以?？驼勫帪檠缈椭?，明窗四拓，空水澄鮮，帆影往來，作座中點綴，如在圖畫，軒劃前后為二，一為退息處，軒前即海糯，平數(shù)百步，碧草如茵，雜蒔花木。”眉壽堂前有抱廈，又稱“明軒”、“談瀛軒”。抱廈面闊三間，進深兩間，屋頂分為上下兩重，其上用近似于北方建筑中的“勾連搭”式樣，是模仿閩南近代民居中的“角腳樓”的做法。眉壽堂建成于1914年，1959年為臺風(fēng)摧毀，1989年于原地重建。但重建的建筑未按照原來的形制、結(jié)構(gòu)，并改用鋼筋混凝土，外觀風(fēng)格大變。9

壬秋閣位于眉壽堂東，建于1922年農(nóng)歷壬戌之秋，壬秋閣是一座三開間的跨水亭榭，水陸各半，臨水環(huán)繞勾欄。屋頂重檐硬山頂（閩南稱“包規(guī)起”）四面周匝圍廊，構(gòu)成下檐，是閩、粵地區(qū)特殊的建筑造型。壬秋閣屋檐平直，翼角略有起翹，局部裝飾帶有西洋建筑的影響?，F(xiàn)在的壬秋閣是近年在原址上用鋼筋混凝土重建的，重建時略仿原樣，在三間歇山頂上另加一個小的懸山頂。

四十四橋，因建橋時園主四十四歲而得名。四十四橋沿石墈頂下的海岸而建，橋長一百多米，是藏海園中的主要游覽線路。橋始于壬秋閣前，起點巨石矗立，正面刻明代書法名家張瑞圖所寫的“海闊天空”四字，背面有“枕流”二字。橋中間每隔數(shù)十米分別有渡月亭、千波亭、招涼亭、觀潮亭。渡月亭平面半月形，有聯(lián)日：“長橋支海三千丈，明月浮空十二欄”；招涼亭在四十四橋濱海盡處，平面扇形，近旁還有一片15度角傾斜的峭壁，因狀似屏風(fēng)，題名“石屏”。四十四橋以內(nèi)的石墈頂半嶺上，舊時還有熙春亭、茆亭等建筑，今已不存。《游菽莊之藏海園記》所云：“是橋曲折長亙五百尺，為扶欄十二，壘石分為二道以麗水。潮漲時浪花飛濺，衣為之濕。潮落后則沿橋皆露石骨，錯立有致，近山處石痕剝落，雖經(jīng)椎鑿，尤轉(zhuǎn)奇崛，天殆留此以為斯園點綴?！币蛩氖臉虬蕉珊?，蜿蜒起伏，橋內(nèi)則石岸錯落、外則碧波海浪，景色變幻，是藏海園中最為成功的造景處理。

閩南多臺風(fēng)，尤以每年的5至8月份為甚。在建筑風(fēng)格上，四十四橋的橋板為石制，欄桿以混凝土制成，沒有江南、嶺南私家園林的雕欄玉砌，橋上的亭榭也為石構(gòu)，與粗獷的礁石、寬闊的海天相協(xié)調(diào)。

菽莊補山園五景——頑石山房、十二洞天、亦愛吾廬、聽潮樓、小蘭亭，藏海園五景——眉壽堂、壬秋閣、真率亭、四卜四橋、招涼亭，除一山一橋外，其余皆為樓閣亭臺。十二洞天補山而四十四橋藏海，可惜只有這一山一橋完整地保存下來。其余八景中的建筑，有的經(jīng)過重建與改建，外觀大變，有的連具體位置也無從確定。1985年，在頑石山房舊址新建房舍，于1987年與菽莊花園以圍墻相隔，劃出園外。眉壽堂、壬秋閣均予重建，采用鋼筋混凝土的仿古建筑，白墻綠琉璃瓦，閩南傳統(tǒng)風(fēng)格頓失。

_藏海園“四十四橋”全景。

_“四十四橋”起點處的天然巨石。

_菽莊花園建筑中西結(jié)合，別具一格。

林爾嘉一生錦衣玉食，既沉湎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又開明地接納西方文化。菽莊花園所處的石墈頂，倚崖臨海，潮汐變幻，是西方人所鐘情的濱海宅邸所在，而不是中國傳統(tǒng)風(fēng)水中的宅園用地。其充分利用了山海地勢，造園主題清晰明確，依海岸線而建，收海景于園中，正如藏海園摩崖石刻上的《造園記》所書：“當(dāng)春秋佳日，登高望遠(yuǎn)，海天一色，杳乎無極。”而園內(nèi)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組成了風(fēng)格統(tǒng)一的中國傳統(tǒng)園林建筑群體，園在海上，海在園中。有江南庭院的精巧雅致，又有海鷗飛翔的雄渾壯觀，動靜對比，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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