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杰
“紅海灘——是紅色的海灘嗎?”相信許多沒有到過盤錦的人、不了解此景的人,一定會發(fā)出這樣的疑問。
“不,不是!那紅色是一種植物——堿蓬,與海灘有關(guān)也無關(guān)?!痹谶|河口至凌河口河海淤泥質(zhì)構(gòu)成的平原上,生長著大片翅堿蓬——一種紅色的藜科植物。
每年4月,堿蓬草長出地面,自發(fā)性生長。到了九、十月間,堿蓬因吸收了七彩陽光中的紫色光波而呈現(xiàn)出紅色,而且會隨著吸收紫色光波的不同而呈現(xiàn)出深淺不同的紅色。即便是在一天中的不同時段,堿蓬也會呈現(xiàn)出不同的紅色。
疏朗有致的堿蓬,汁液飽滿,輕輕搖曳,舉著小小的沉沉的花枝,平和、淡定,寵辱不驚。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浩蕩無垠的紅色海灘,如遍野燎原的大火,蔚為壯觀,奪人心魄。
有意思的是,只有在堿蓬生長過的海涂上,蘆葦、菖莆、三菱草、水蔥等植物才會生長,因此,堿蓬又以緊緊追逐潮線而被譽為“植物開拓者”。
凄美的愛情傳說
據(jù)說,在我們寄居的星球上,除了日本有一小塊這樣的景致,就只有盤錦有如此難得的稀世珍寶了。
每當(dāng)提起紅海灘,有人喜歡用“自然之謎”、“世界奇觀”這樣極其高端、隆重的字眼兒來形容它。有人喜歡把它稱為“紅地毯”。但是,“紅地毯”一詞既呆板又毫無詩意,還有任人踐踏的意思——但其實,世間如此超凡脫俗的至尊絕景,只配用深邃的目光和細(xì)膩的心靈去撫摸、去感受。
所以,還是叫它“紅海灘”吧!它有著海的動感和旋律,還有海的飄渺、遼遠(yuǎn),并被“紅”字籠罩上一層神秘、浪漫的淡淡光韻,引人遐想不已……
說起紅海灘,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相傳,在雙臺子河口的入海處,有一條通道連接著海底龍宮。龍王有個女兒名叫紅袖,她天生麗質(zhì),乖巧懂事,龍王視若掌上明珠。紅袖16歲時,有一天,玉皇大帝召見龍王上天庭議事。龍王不放心紅袖,千叮嚀、萬囑咐,讓紅袖不要離開龍宮半步。紅袖爽快地答應(yīng)了。但是,她待在龍宮里實在寂寞、無聊,正當(dāng)她百無聊賴的時候,忽聞遠(yuǎn)處傳來悠悠的蘆笛聲。紅袖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岸邊坐著一位英俊后生,與如泣如訴的蘆笛聲相映的,是他寫滿惆悵的臉。這后生名叫蘆生,是個孤兒,他每天早晨出海捕魚,晚上便坐在那里吹蘆笛。紅袖被蘆生吸引,每天都去聽蘆生吹蘆笛,每次回到龍宮后都難以成眠。一天,紅袖終于鼓起勇氣對蘆生表達(dá)了愛意,而蘆生也對紅袖一往情深。紅袖從龍宮帶來翠綠的珊瑚草,兩人時常在夜間坐在岸邊的珊瑚草上,看星星、看月亮。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龍王回到龍宮后得知此事,非常氣憤,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女兒竟然膽大包天!盛怒之下,龍王掀起巨浪,吞沒了正在打魚的蘆生……
紅袖聞聽此事,悲痛欲絕,天天以淚洗面。淚干了,眼里竟流出了鮮血,一滴滴染紅了珊瑚草……從此,珊瑚草變成了殷紅的海灘……
傳說是凄美的,而面對人間美景,憑你怎么想象、演繹,都毫不為過。
紅海灘,在海風(fēng)中起伏
濕地被稱為“地球之腎”,與森林、海洋并稱“全球三大生態(tài)系統(tǒng)類型”。它是水陸相互作用形成的獨特生態(tài)系統(tǒng),也是生物多樣性的搖籃。截至2009年,中國共有37片濕地被列入《中國國際重要濕地名錄》,在其中第22名的位置上,赫然寫著“遼寧雙臺河口濕地”的名字。
遼寧雙臺河口濕地位于遼東灣北部,面積約12.8萬公頃,平均海拔2米,是中國高緯度地區(qū)面積最大的蘆葦沼澤區(qū),屬于河口濕地。雙臺河口濕地?fù)碛写竺娣e的堿蓬灘涂,因而造就了紅海灘的壯美奇觀,遼河三角洲能成為六大“中國最美的濕地”之一,其中當(dāng)然不乏紅海灘的功勞。
不過,構(gòu)成紅海灘的堿蓬,不僅是可供觀賞、供人傾吐內(nèi)心情愫的物質(zhì)載體,在瓜菜代的饑饉年代,它還成了人們的“救命草”。
曾幾何時,漁民們吃盡糧食,剝光樹皮,魚蝦、飛禽走獸斂跡,因為他們吃了從未吃過的堿蓬,全家穿戴利落,安靜、整齊地躺在炕上等死——但正是那些小小的堿蓬草,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
此后,人們便開始采集堿蓬的草籽、葉和莖,摻著玉米面,蒸出饃饃;或煎湯,或做菜丸子,不知多少人依靠堿蓬才躲過了致命的饑饉。
在第四屆“盤錦國際濕地旅游周”期間,美國好萊塢導(dǎo)演協(xié)會理事詹姆斯·奎恩面對盤錦的濕地,激動地說出這樣一番話:“這里灘紅葦綠,海河潔凈,出色的環(huán)境保護(hù)造就了罕見的生態(tài)奇觀,這是一座給我留下最美好印象的濕地之都,我將告訴我的朋友們前來盤錦感受濕地之美,體驗這座‘宜居、宜游、宜商,充滿實力、活力和競爭力的生態(tài)城市。”無疑,紅海灘已成為盤錦濕地獨特的標(biāo)識。
無法想象,當(dāng)城市的地標(biāo)以天空為方向、以電梯運行的速度不斷刷新,當(dāng)生活水準(zhǔn)突飛猛進(jìn)地巨變,如果沒有靈動的翅膀在天空中翱翔,春天該留下怎樣缺憾;如果沒有婉轉(zhuǎn)的鳥鳴在耳畔回蕩,沒有輕柔的海風(fēng)徐徐吹來,讓大片的堿蓬如波浪起伏,濕地該是多么寂寞!
美國大詩人惠特曼說:“一個詩人必須和一個民族相稱……他的精神應(yīng)該和他的國家的精神相呼應(yīng)……他是她的地理、生態(tài)、江河與湖泊的化身。”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個地域也是一樣,它并不是一片“唯獨”的土地,它要像英國“玄學(xué)派”詩人約翰·唐恩所謂的“大陸和海岬”那樣,應(yīng)該與更廣闊的洋面相連接,與更遼遠(yuǎn)的情感相貫通……從而聽到自己的血管應(yīng)和著血液潮頭的歡暢流動,奏響共鳴的和聲,在既定的沃野上,開出獨一無二的花朵。
人們常說:近處無風(fēng)景。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四十余年,我很少寫出關(guān)于它的文字。但是,多年前的一個午夜,不知怎么,我竟披衣下床,寫了一首給紅海灘的詩:“……濃稠的血液 紅色的胎記/是大地賦予你的神圣標(biāo)簽/多么熟稔啊 你的波峰浪谷以及/到哪里都不會錯認(rèn)的容顏/那其實就是故鄉(xiāng)的容顏/母親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