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家生活于本民族獨特的文化背景下,就免不了被本民族地域文化所影響。其中,藏族女作家梅卓對藏區(qū)獨特的地域風貌及風土人情的書寫就使得其作品有著濃厚的地域文化風情。她的散文創(chuàng)作立足本土,輻射大千世界,為讀者繪制了一幅青藏高原藏族人生活的風俗畫卷。本文試圖以梅卓的散文集《走馬安多》為著重點,揭示其散文創(chuàng)作中對獨特地域文化的執(zhí)著書寫。
關鍵詞:梅卓;地域文化;自覺意識;話語表現(xiàn)
作者簡介:李淑娟(1990.3-),女,藏族,青海省大通縣人,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20-0-02
在廣袤無垠的青藏高原上,略顯原始的生存環(huán)境鑄成了藏家兒女獨特的生活方式:淳樸、健康、逐水草而居,勤于勞作,樂于滿足,以自然的生命形態(tài)融入自然中。正是這一方水土,養(yǎng)育出了一大批優(yōu)秀的藏族作家。自20世紀90年代起,當代藏族女性文學在文壇上顯露頭角,出現(xiàn)了以央珍、梅卓、白瑪娜珍等為代表的藏族女性作家,為中國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發(fā)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也填補了藏族女性文學的空白。其中,青海女作家梅卓將創(chuàng)作立足于本土,用愛傳達出她對本民族特有文化內(nèi)涵的獨特感知。她的散文集《走馬安多》中訴說著本民族的風土人情,展示了藏族人民的生活日常并歌詠了藏族人民的激情和努力。雖然題目中點明了“安多”二字,但在這部散文集中,梅卓并沒有僅僅單一的書寫安多藏區(qū),而是書寫了整個藏區(qū)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同時,梅卓也在游走于高地之時,思考著擁有數(shù)千年文明歷史的高原文化,用手中的筆生動的書寫著高原上燦爛獨特的地域文化。
一、對地域文化的自覺意識
人們都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生活在特定地域的作家自然會受到地域文化的陶冶。梅卓的祖籍在青海東北部的伊扎草原上,她的父母雙親很早就離開家鄉(xiāng)外出工作,梅卓六歲起便在都市西寧成長。她的成長歷程似乎與那美麗遼闊的伊扎草原沒有關聯(lián),但隨后與母親的一次回鄉(xiāng)探親之行以及在父親的多次講述下,對故鄉(xiāng)的情感如同心底一曲動聽的樂曲,讓其終身懷戀、吟唱這段旋律。此外,梅卓自小就在城鎮(zhèn)長大,學習的是漢語,無論從思維還是生活方式都疏于藏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因此游走于藏地、深入生活便成了她首當其沖要做的事。藏地特殊的地理位置下,蘊含著豐富的人文精神、文化傳統(tǒng)及自然景觀。在隨后多次的游走中,梅卓一次次感受著安多獨特的地域文化。民族的歸屬感、自豪感及安多絢爛的文化、多彩的風土人情化為筆下一篇篇作品。民族文化資源與創(chuàng)作時的自信心在她的散文創(chuàng)作中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正是因為梅卓對自身生存的地域文化懷有濃厚的感情,她在散文創(chuàng)作時,就有了自覺書寫地域文化的意識,她以民族文化的自覺言說者的姿態(tài)表達著對青藏高原自然與人文的情感體驗?;蛟S對于梅卓而言,這種自覺言說姿態(tài)的塑成很難僅僅用熱愛故土、心系民族等詞匯來歸結,它似乎更像是一種宿命般的選擇。
正如梅卓在《伊扎三題》之“故鄉(xiāng)情結”中寫到的:“(經(jīng)筒)轉起來的還有我的一直沉默著的知覺,原來,這就是令我魂牽夢繞的伊扎。我的血緣是這樣遺傳下來的,我的骨子里有著這么多的祖先的榮耀。我喜歡桑煙。喜歡看家鄉(xiāng)的老人供上七盞凈水,點燃長明油燈。這種淡泊與虔誠是與生俱來的,我的身上也有?!?/p>
梅卓對故鄉(xiāng)山水的深厚情結、對父親生活的回憶,這一切都來源于民族記憶,也來源于文化傳統(tǒng)與熏染。她對故土情結已完完全全地延展為一個大的故土情結——整個雪域,藏民族世居之地。這來源于骨血的選擇,而塑成這種自覺的外在力量就是藏民族文化本身所具有的強大生命力和吸引力。
二、對地域文化的精彩呈現(xiàn)
青藏高原擁有著特殊的自然人文景觀,壯麗的雪山,神秘而古老的文化、原生態(tài)的習俗、豐富多彩的神話傳說、悠久浩瀚的史詩等都是地域文化中不可多見的寶藏。《走馬安多》中,梅卓用筆觸及在草原生活的人們的日常瑣碎和情感思想,從對藏族頭飾、發(fā)飾、冠飾、服裝等的詳盡介紹,對藏族體育競技運動的細致書寫、描繪;到對民族神話傳說、宗教活動、古老習俗的講述,再到對整個民族品質和精神追求的揭露、闡釋,無不體現(xiàn)著梅卓對藏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堅守與不倦的審美追求。
梅卓用手中的筆繪制了一幅青藏高原藏族人生活的風俗畫卷。隨手引來,在《新年畫卷》中,梅卓勾勒了玉樹藏族人民的生活風俗畫,如轉瑪尼石、古跡遺存、婚俗習慣、以及婚禮和日常生活中的禁忌、迎接新年法會、嘉那瑪尼節(jié)、炸制食品、新年男女的服飾等,還有從初一到初三河邊取晨星水、獻神佛、朝拜寺院、放布施、掛經(jīng)蟠、拋撒風馬旗、孩童游戲、到天葬臺祭祀去世的親人的等各種活動?!坝駱涞娘L俗畫面在婚俗上展現(xiàn)了絢麗的一面。玉樹藏族婚禮通常都是在充滿吉祥、充滿祝福的氛圍中,用圣潔的哈達、醇香的美酒、虔誠的偎桑、真摯的祝愿,表達著對美好生活的贊美,對幸福人生的憧憬,展示了濃郁的民族風情和地域文化特色。”梅卓對地域文化的刻畫還深入到了民族文化心理的層面?!坝駱渫О倌陙砭幼『蜕钤谶@片美麗的高原上,在與艱苦的自然環(huán)境的斗爭中,形成豪放、彪悍、粗獷爽朗的性格,在衣、食、住、行,以及心理素質、語言風俗、生活方式和傳統(tǒng)習慣等方面都有著獨特而絢爛的民族風情?!?/p>
其次,梅卓在作品中書寫了宗教圣人們的事跡,描述各個寺院的歷史,滲透著對宗教教義的理解。其散文一定程度上既是高原人的生活史,也是宗教精神史, 其中既有苯教的歷史,也有藏傳佛教的歷史。對藏傳佛教寺廟的書寫成為其散文的重心所在,細數(shù)一下,作品中重點敘述的大小寺廟就有29座,對寺院的介紹娓娓道來,詳細介紹了寺院環(huán)境、創(chuàng)建者、修行過的活佛、壁畫、建筑(主殿、殿頂、殿角、經(jīng)卷、唐卡、法器、佛像、法會)、雕塑、經(jīng)院。再現(xiàn)了藏地獨特的宗教精神世界。
再次,在梅卓筆下,以描繪反映藏族風情的生活小事和普通藏族民族為主,挖掘出更為典型的民族特征,關注藏民族本真的生活狀態(tài),完完全全地展示了藏族人民的生命價值。如開篇《在青海,在茫拉河上游》中作者介紹了居住在茫多草原深處的蘭本加一家的生活日常,使讀者們清晰地領略到了平常藏族人民生活的點滴和瑣碎。
三、對地域文化的話語表現(xiàn)
梅卓自小接觸學習的是漢語,因此有著良好的漢語表達能力,加之受過專業(yè)的高等教育,使梅卓有足夠的個人素質對整個民族的文化進行思考。作為一名知識分子,梅卓在散文中以文人特有的知識理性關照著地域文化現(xiàn)象,試圖讓自己的作品成為能夠長久保存本民族文化原貌的“民族志”。在許多的散文作品中,梅卓都用相對理性清晰的語言記述著藏區(qū)的山水和人文,渴望構建一座世代傳承、宏偉壯麗的知識大廈。對藏民族自然風物、民族歷史的介紹在梅卓的作品中隨處可見。如在《安多:眾神之居與居之眾神》一文中寫到:“安多是指屹立在青藏高原中部的阿慶岡嘉雪山與東北部的多拉仁摩雪山之間的廣大藏區(qū)。這里‘雪山猶如水晶之寶塔,低湖猶如碧玉之壇城,幾乎每座山與湖都被賦予了神圣的職責,司有地方的人丁吉祥,財畜興旺?!?/p>
同時,梅卓基于對青藏高原這片高山厚土的熱愛,以一名藏族女性特有的情思去感觸和表現(xiàn)藏地的山山水水及藏族兒女,并將清澈明達的寫作風格、凝重深邃的筆調(diào)相結合用散文以美的形式開出繁盛的地域文化之花,外在現(xiàn)實通過她的心靈之筆向讀者呈現(xiàn)了清晰地人生畫面。
結論:
梅卓,是高原藏地上的行走者,是雪域高原的歌唱者,也是藏區(qū)地域文化的傳頌者。數(shù)年間,不斷游走中,她堅持考察、體驗、學習,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化作理性深邃的文字,以散文的形式,飽滿的熱情,虔誠地心靈、多情的筆觸關注著她摯愛的高原大地。并以她慣有的莊重、從容和親和為我們娓娓道來“高地”的風景。
參考文獻:
[1]梅卓《走馬安多》,青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2]潘楠《梅卓創(chuàng)作中的獨特地域文化尋根》,青年文學家2014年第5版.
[3]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修訂二版)》,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