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宗偉

“以人為本”的建筑模式語言，與教學設計在其本質上是相通的，教學設計要的也是“以人為本”。如果教學設計也能像建筑設計那樣，將前人設計中關心的那些問題梳理出幾百種模式語言讓老師們作為一種語言來掌握，是不是可能創(chuàng)造出千變萬化的組合呢？

作為學校管理者，我們都清楚教學管理永遠是學校管理的重心所在。我們都想通過有效的教學管理提升學校的教學質量，但在實踐中，我們不經(jīng)意就把關注的點落在應付中高考的“術”，而少關注“道”。突出表現(xiàn)是一些學校對“教學模式”研究的狹窄與狹隘：一堂課要分幾步，甚至每一步花多少時間，都有明確的限制與規(guī)定。每個學科、每堂課都是這么幾步走下去，不僅使教師教得索然無味，也使學生學得了無生趣。

據(jù)筆者觀察，如此浮躁的研究風氣盛行，原因之一是缺乏系統(tǒng)的教育科學理論的指導，尤其缺乏適合個體特質的理論指導，視角總是停留在學科教學上，往往習慣于就教學研究教學，很少有從教育的性質與價值出發(fā)，探討提升課堂生活質量的意識。同時，研究的問題往往顯得空泛，找不到符合學校自身實際的視角，尤其是在教學設計和實施中，不是盲目，就是隨意，或者迷信某種教學模式，或者依賴所謂“集體備課”達成的統(tǒng)一教案，缺乏個性化的、系統(tǒng)的、符合學科特質的教學設計與實踐。如何走出困境？我的建議是，將管理的重心移到教學設計上來，而不是將重心放在所謂“教學模式”的建構上。思考如何從學科的性質與價值出發(fā)，全面思考學科的“教學目標的設定與陳述、教學重點與難點的確定、教學策略與方法的選擇、教學媒體與技術的運用、教學過程的監(jiān)控與反饋、教學個性與風格的形成”這一系列的問題。

美國人有本《建筑模式語言》，書中羅列了253種建筑模式語言，作者建議設計師可以把這253種模式語言匯總為一個整體，作為一種語言來掌握，就可以創(chuàng)造出千變萬化的組合。書中作者只是將這253種模式的每一個問題和它的解決方案擺在設計者面前，設計師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判斷做出選擇，并對它加以修正，但要抓住它的實質，即“以人為本”。建筑模式語言，跟我們今天要討論的教學設計有什么關系？我以為“以人為本”的建筑模式語言，與教學設計在其本質上是相通的，教學設計要的也是“以人為本”。如果教學設計能像建筑設計那樣，將前人設計中關心的那些問題梳理出幾百種模式語言讓老師們作為一種語言來掌握，是不是可能創(chuàng)造出千變萬化的組合呢？

幼年時我們或許玩過積木，或許你的小孩子正在玩積木，積木不就是那幾個模塊嗎？當這些不同的模塊以不同的形式組合起來的時候，就會有不一樣的作品。建立在建筑模式語言或者教學模式語言基礎上的設計，是不是有點像拼裝積木？帶來的啟發(fā)是，設計不是固化的，而是動態(tài)的，變化的。教學設計要解決的基礎問題是不是也如建筑設計那樣可以尋找出自身的模式語言來供教師判斷、選擇、掌握。事實上不同的教學模式，有不同的優(yōu)點和缺陷，實施的方法與路徑也是不一樣的。同一個模式，對不同的人來講，理解和解釋是不一樣的，但都不能背離教學設計“以人為本”的本質。

加涅等人在《教學設計原理》強調“教學的目的是幫助人們學習”，“教育系統(tǒng)的功能之一就是促進有目的的學習，以便達成許多在沒有教學的情況下可能需要更長時間才能達成的目標”，他們“把教學定義為嵌于有目的的活動中的促進學習的一系列事件”，這些事件是外在印刷頁面的呈現(xiàn)、教員的講解或一組學生活動中的事件。但也存在著內部的心理事件，如指引注意、復述、反思與監(jiān)控進展情況。與建筑設計不同的是，教學設計不單單是為教師按圖施工，而是希望“對教學進行計劃以使學生參與到那些促進學習的事件和活動中”，使“教學更可能有效”。注意，教學設計的取向是“使學生參與到那些促進學習的事件和活動中”去。

每一位老師都可以在已有教學模式語言中找到自己需要的模式語言，形成自己的設計語言。但無論你如何選擇，不能背離教學的本質——從學生需要出發(fā)，立足于學生的發(fā)展。須知每一種模式語言總是跟它前面若干較大的模型相聯(lián)系，又和后面若干較小的模式相關聯(lián)。教學設計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是有關系的。盡管每個環(huán)節(jié)有可能是獨立的，卻不是孤立的，而是有其內在的邏輯關系。在教學目標的統(tǒng)攝之下，教學內容的選擇，教學重點難點的確定突破，教學路徑和方法的選擇，教學流程的展開，以及課程資源呈現(xiàn)的技術與時間，是有考究的，是需要精心設計的。

一位好老師就如一位好建筑師一樣，你要在現(xiàn)有的模式語言基礎上形成自己的設計語言，你就要有一定的跨界意識。教師只關注自己所教的學科，就會有意無意地把自己圈在某個圈子里。一個好的設計師，不僅要懂得如何設計，更要懂得如何整合與開發(fā)資源。無論是建筑設計還是教學設計都要在一個系統(tǒng)的框架中展開，建筑設計的框架是城市規(guī)劃，教學設計的框架是學科性質與課程標準，任何一個設計都不是孤立的，更不是隨意的。兩者的區(qū)別在于建筑設計是用于指導建筑工人施工，教學設計是幫助人學習。

一個理想的教學設計是在充分考慮學生實際的基礎上從學生出發(fā)的。學生學習的態(tài)度、學習的習慣、學習的基礎在一定程度上說就是教學設計的起點。為什么我們教的成效不好，因為我們所教的與學生的思維、狀態(tài)不同步。我們總是把問題想得那么簡單，這些問題對我們確實不是問題，但在學生那頭確實是真問題，因為學生所具備的知識背景與教材，與教師的閱歷與體驗是有一定距離的，有的時候甚至是相去甚遠的。

為什么是設計，不是備課？備課與設計，究竟有什么區(qū)別？我們用的備課本往往是學校統(tǒng)一印制的，備課本上往往設置了教學目標、重點難點、教學過程、教學小結、課后作業(yè)等欄目，備課時將這些欄目填滿就是。這其實就是我們平常講的寫教案，或者寫課時計劃，是以課時為單位的。設計就不一樣了，以教學目標的設定為例，至少要從學科、課程、教材編寫角度、教材本身、學生以及老師角度來思考，這就是系統(tǒng)化，當然只是一章一節(jié)甚至是一個單元、一篇課文、幾個板塊之間的系統(tǒng)化。無論是建筑設計還是教學設計，總是在系統(tǒng)化思維的指導下，進行的系統(tǒng)化設計。房屋設計，不同的房間要根據(jù)不同的使用功能提出不同的設計要求，最佳的設計除了美觀，更要考慮方便居住與使用，教學設計也是如此?，F(xiàn)在的建筑設計和教學設計的通病是在于過渡追求外觀的形式，忽視了“以人為本”的這個根本。

如果我們想從根本上提升教師的教學水平和學校的教學質量，不妨試著從關注教師的“教學設計”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