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建宏 Duan Jian-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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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晉東南森林生態(tài)環(huán)境研究

文/段建宏 Duan Jian-hong

摘要：森林、動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矛盾是環(huán)境史學者關(guān)注的重要問題，一種普遍的認識是明清時期森林覆蓋率急劇下降，導致動物減少，森林生態(tài)環(huán)境破壞。但具體到特定的歷史時期、區(qū)域社會中則很難成立。如果忽視人們的生存狀況，一味以森林的覆蓋率與動物的數(shù)量評價人們的行為，則會走向偏激。明清時期的晉東南區(qū)域正是此方面的例證，其時森林覆蓋率較高，其中生活著大量大型食肉動物，雖然人們也有一些行為在改變著此種狀況，但并未達到破壞以至造成嚴重社會問題的程度。

關(guān)鍵詞：迪化；衛(wèi)生防疫；宣傳；管理

明清時期，晉東南區(qū)域①森林茂密，植被覆蓋率較高，成為大型食肉動物——主要是指老虎、豹子和狼——的棲息地。這些動物生活其間，并與人形成了一種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從它們的數(shù)量、分布、活動場所等方面進行探討，對揭示當?shù)厣鷳B(tài)環(huán)境變遷具有重要意義。

一、大型食肉動物與人們生存的矛盾

從唐至宋，以老虎為代表的大型食肉動物在太行山地區(qū)大量存在。宋代的太行山區(qū)、澤州曾出現(xiàn)虎患。［1］據(jù)現(xiàn)今保存下來的晉東南最早方志《潞州志》記載，明代中期，太行山中生活有大量鹿、狼、狐等大型哺乳動物。［2］（p9）萬歷《山西通志》在《物產(chǎn)志》中明確記載道：“麞、虎、豹、鹿、狐”［3］（卷七.物產(chǎn)）。明清時期，由于虎狼等大型食肉動物的大量存在，人與動物之間的矛盾上升，出現(xiàn)了因動物而產(chǎn)生的禍患，人們捕殺虎狼之事也由此發(fā)生（表1）。

由表1可以看出，動物不斷擴大自己的生存空間，逐漸從山林中跑到城市，影響到人們的正常生活?？梢钥隙ǖ恼f，至遲到乾隆年間，晉東南一帶仍有老虎出沒，只不過數(shù)量已不及明代為多。乾隆以后，大型食肉動物主要為狼，它們不僅活躍于深山老林，而且竄入城中，引起民眾的恐慌。其時，人們的生活條件比較艱苦，大型食肉動物仍處于人類的對立面，并已危及到人們的生活，出于自身生存的考慮，人們對動物進行大肆捕殺。以沁水縣為例，康熙年間知縣趙鳳詔面對虎患，號召民眾、獵戶設(shè)置陷阱，捕捉、獵殺老虎，虎患最終被平息。［4］（卷十.藝文下）

二、民眾對森林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保護

明清晉東南森林覆蓋率較高，除了本身的自然條件之外，還得益于人們對森林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保護。

注釋：

① 明清時期包括潞州/潞安府、澤州/澤州府、沁州三州（府）轄地，現(xiàn)在包括晉城、長治二市十九縣（市、區(qū)），位于山西東南部，處太岳山與太行山之間。

表1 明清晉東南大型食肉動物傷人情況表

第一，官方以法令的形式加以禁止。例如，長治縣附近之雄山，原來森林茂密，林木蔭郁，元至元期間遭到里胥豪強的砍伐，結(jié)果引起了鄉(xiāng)民的憤怒，最后采取了一些措施，大力種植樹木，于是森林重又出現(xiàn)了茂盛的狀況。弘治《潞州志》對此記載道：“至元戊寅，里中之桀黠者，購結(jié)貪吏，存長于社，凡學之租粟，已吞食之，山之林木，已斫伐之，鴟張虎視，莫敢誰何，蒙昧欺誑，逮十五年?！帜疽员居浾邤?shù)萬，遂立案于官，移副在學?！保?］（p181）人們對森林生態(tài)環(huán)境重要性的認識，進一步促進了對森林資源的保護，從而能夠采取更加有效的措施。

第二，借助神力予以保護。保護森林與動物的方法很多，除了由官方直接下命令之外，人們還借神靈的幫助來達到目的。例如，“（明）五龍山多松，人無敢伐者。僧真果，俗姓馬，假修廟砍伐私賣易騾十數(shù)，覓取腳利，積錢百余緡，將還俗托婚偶，暴疾而卒。是日申家莊民家產(chǎn)一驢，踣地作人言曰：我五龍山馬和尚也。夫伐神樹得惡報，可深懼哉！”［5］（卷三十九.雜記）

第三，禁止入山放牧。在民間，還有各種各樣的禁止牛羊入山放牧等規(guī)定。例如，潞城市崇道村三大士廟內(nèi)有一通《禁碑》，上載“村后北嶺原屬主山培栽松樹以輔龍脈，禁止牛羊六畜踐踏，以致?lián)p壞，所有約社公議禁條開列于后：一禁不得牧放牛羊六畜，犯者罰栽成松樹一百株。一偷盜攀折，犯者稟官究治?！保?］此類禁山、禁牧碑保存至今者仍有很多。不管民眾出于何種理由、何種目的，其結(jié)果卻起到了護山禁牧之效。

三、結(jié)語

從各種史料來看，明清時期晉東南的森林生態(tài)并非嚴重惡化?？梢钥隙ǖ氖?，乾隆中期以前，森林覆蓋率較高，不僅有直接的史料為證，而且其中生存著大量大型食肉動物，也從側(cè)面證明了這一觀點。從另一方面講，人們的所有行為，也不都是無理性的行為，在歷史時期，保護森林、保護動物的國家政策、民間法、禁令等大量存在，使得森林、動物得到了有效保護。

森林、動物與人的關(guān)系問題是環(huán)境史研究中不可忽視的一環(huán)，不同區(qū)域、不同時段的差異性較大，很難有普遍性的結(jié)論。如果不加甄別，將一些研究結(jié)論當作普遍性而無視區(qū)域性與階段性加以引用，則可能帶來一些玄虛空泛的理論，于實際沒有任何意義。尤其是在環(huán)境史的研究中，不能靠邏輯推理，而必須做實證研究。

（本文系山西省高等學校創(chuàng)新人才支持計劃資助、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歷史時期晉東南區(qū)域自然災害與民生研究”，項目編號：13BZS071、長治學院“三晉民間信仰研究”科研創(chuàng)新團隊研究成果）

（責任編輯：無盡藏）

參考文獻：

［1］程民生.宋代老虎的地理分布［J］.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0，（3）.

［2］（明）馬暾纂輯.潞州志［M］.北京：中華書局，1995.

［3］（明）李維禎纂修.山西通志［M］.崇禎二年刻本.

［4］（清）趙鳳詔纂修.沁水縣志［M］.康熙三十六年刻本.

［5］（清）張淑渠等修，姚學甲等纂.潞安府志［M］.乾隆三十五年刻本.

［6］禁碑（拓片）.道光十八年.現(xiàn)存于潞城市翟店鎮(zhèn)崇道村.

中圖分類號：K2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652（2016）03-0151-03

作者簡介：

段建宏（1974—），男，山西陽城人，長治學院太行山生態(tài)與旅游研究中心副教授，博士。

A Study of the Forest Eco-environment in Southeast Shanxi of Ming and Qing Dynast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