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丹 曹麗煒
摘 要:加拿大作家鄭靄玲的家庭自傳體作品《妾的兒女》真實反映和再現(xiàn)了幾代華裔在海外的真實生存狀況。其中更是詳細刻畫了梅英-阿杏-“我”三代華裔女性的身份地位變化。本文通過分析三位女性的生活狀況,旨在探究作者在作品中刻畫的生動鮮明的女性形象。
關鍵詞:《妾的兒女》;華裔;女性
《妾的兒女》是加拿大華裔作家鄭靄玲(Denise Chong)用英文寫作的家庭自傳體作品。通過收集和整理家里留存的黑白照片,外公當時同廣東親人來往的書信以及仍然在世的老移民的回憶,創(chuàng)作了這部反映二十世紀初至今幾代華裔在海外的真實生存狀況。
在這部作品中,鄭靄玲刻畫了三位不同時代的加拿大華裔女性,她們或是早期加拿大移民,在“沒有根”的唐人街為了生存打拼;或是出生在加拿大的第一代華裔,受父母影響接受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教育,同時也在盡力融入加拿大的生活環(huán)境;或是“土生土長”新時代華裔,沒有多少機會接觸傳統(tǒng)中國文化,卻也在無形中受其影響。作者不僅真實地描寫了華裔在海外生活,同時還刻畫了華裔女性在海外身份和地位隨著時間的變化。本文試從《妾的兒女》中三位主要女性角色的角度來分析華裔女性身份的變遷。
一、梅英
《妾的兒女》中妾的原型正是鄭靄玲的外婆梅英。梅英被“賣”到加拿大,成了外公陳山的小妾。作為傳統(tǒng)的中國女性,梅英“從來沒有想過為自己的婚姻做主?!盵1]并沒有接受過多少教育的梅英只能當服務員來養(yǎng)活自己和丈夫一家?!芭俗詈ε码x婚,害怕被男人休出家門?!盵2]深受“傳統(tǒng)儒家社會規(guī)范”影響的梅英默默忍受,正如中國封建社會的其它女性一樣,雖然對于自己丈夫的一些決定有著深深的怨恨,但是她不敢也不愿反抗。梅英唯一一次跟隨陳山回國,把兩個女兒留在“大老婆”的身邊。堅持要將“兒子”生在加拿大土地上的梅英,對于第三個女兒阿杏的到來失望到了極點,“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神明。她千辛萬苦地遠涉重洋,生完第三胎還是沒有體會到生兒子的幸福。”[3]在國內時梅英飽受重男輕女歧視的迫害,但她自己也如同她的母親一樣愚昧,依然抱有生兒子才可以為自己養(yǎng)老的觀念。為了有一個自己的兒子,梅英還托人去找一個愿意讓人“領養(yǎng)”的男孩。
包辦婚姻的梅英和陳山沒有感情基礎,彼此間的生活方式也不盡相同。陳山回國蓋房子花光了自己的積蓄后又不斷地向梅英要錢,為了換取丈夫不在身邊的個人自由,梅英甚至愿意去借錢和賭博,以滿足陳山所需要的數(shù)目?!安贿^,令人難以想象的事,梅英竟然沒有考慮過丈夫會不會問他,匯款的錢是從哪里來的?!盵4]梅英和陳山的關系不像是夫妻,更像是雇員和雇主。陳山無止盡地向梅英索取錢財而從沒有考慮過梅英在異鄉(xiāng)帶著孩子會怎樣生活,在他的觀念里,不論是妾還是妻都是屬于他的所有物聽從他的指揮。甚至梅英和周光在一起后,陳山還向周光討要三千塊作為梅英的“轉讓費”。梅英個人意識覺醒也是在此時?!八辉敢馍钤陉惿降墓芙滔拢膊辉敢獍炎约寒敵墒顷惿降呢敭a?!薄懊酚⒁策^起了獨立的生活,既不依靠陳山,也不靠周光?!泵酚⒃陉惿浇洕膲浩认乱庾R到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應該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梅英把語言作為反抗男權主義的工具,用話語權捍衛(wèi)了女性的權利,打破了長久以來女性在男權主義的壓迫下表現(xiàn)出的靜默,顛覆了中國慣用的男權中心話語......穿梭于男性群體之間,著意打破男權主義壓迫下中國傳統(tǒng)依附性女性柔弱和順從的形象。”
梅英在對待孩子和丈夫的問題上,表現(xiàn)出了其獨有的兩面性。作為一個母親,梅英是典型的中國傳統(tǒng)女性,深受重男輕女思想影響的她對阿杏,包括她的兩個姐姐都不是特別上心。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也沒有過多地投入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孩子,更多的是典型中國式家長認為孩子不打不成器。在對待孩子方面,梅英沒有盡到她應盡的義務,所以她是失敗的。作為一個妾,梅英也是不滿足陳山的標準的。她獨立,個性,向往自由。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著自己的想法而不愿意受到陳山的支配??梢哉f是加拿大不同于中國封建社會的文化背景塑造了梅英的性格。
二、阿杏/維妮
阿杏是梅英和陳山的第三個女兒,因為不是梅英預想中一直期盼的兒子還曾經被失手摔下過樓梯。跟著梅英的阿杏不是寄宿在別人家里就是住在旅館里,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并沒有扭曲阿杏的性格,反而更加激勵她要樹立自尊心。阿杏很愛學習,還被大家稱為“諸葛杏”。阿杏明白,唯有上學才能逃離悲慘的生活。梅英為了和男朋友在一起,選擇了去另一個城市卻把梅英獨自仍在朋友家三年,“阿杏沒有告訴媽媽,自己感覺像是被留下的行李?!币苍S正是從這時候開始,阿杏漸漸開始和母親產生了一些隔閡。陳山對于阿杏學習方面的鼓勵和認可更加激發(fā)了阿杏好好學習的熱情?!鞍⑿痈嬖V自己,雖然聰明的女孩未必最受歡迎,但好成績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也是改變生活的唯一辦法?!辈煌诿酚⒌炔]有多少教育背景,苦苦掙扎在生活邊緣的第一代移民,阿杏是在加拿大受教育機會相對寬松的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的又一代移民。她們的思想中并沒有關于“女子無才就是德”這樣的封建觀念,相反地,學習才是改變她們未來的出路。因為家庭原因,阿杏并沒有繼續(xù)自己的學業(yè)而是選擇成為精神科護士,也就是在此時,阿杏開始被大家稱為“陳維妮”。“維妮從來沒有感覺這么自豪過?!毙旅謱τ诎⑿踊蛘呤蔷S妮來說,代表著新的生活。她不再是跟著媽媽到處“流浪”居無定所的阿杏,她是受人尊敬并且可以自食其力的維妮?;楹蟮木S妮和梅英的關系時好時壞?!霸谶@難以預料未來的環(huán)境中,維妮騎虎難下,自己既是女兒又是母親,既想幫助母親梅英,又得保護家人不受母親酗酒惡習的影響?!弊鳛榕畠?,維妮縱使心有怨言,也還是盡力做到孝順母親,讓梅英安度晚年。作為母親,維妮和丈夫不管環(huán)境再艱苦也盡量給孩子們制造良好的家庭氛圍。不論維妮是母親還是女兒,都是合格的。
三、“我”
文中的“我”指代的正是作者鄭靄玲本人。在《妾的兒女》中,“我”的描寫并沒有特別多,但是依然能看出作者鄭靄玲作為新一代華裔的成長軌跡和梅英、阿杏完全不同?!皨寢尩耐暝讵M窄的出租屋、煙霧繚繞的麻將鋪和潮濕的巷子里度過。我的兄弟姐妹和我都可以在小道上騎車……媽媽沒有可以一起玩耍的兄弟姐妹,而我們四個孩子常常形影不離。媽媽玩的太久就會被罵,但是我們可以盡情地玩耍。”“我”正如同其他任何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樣,童年無憂無慮自由地成長。和外婆相處時,“我”就會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中國人,同時,“我”的生活里也隨處可見西方生活的影響。文中并沒有過多地強調“我”的成長學習軌跡,只是在第十三章提到,“過去十年來,我一直在渥太華暗流涌動的政壇工作。我是財政部的經濟學家,然后又擔任加拿大總理皮埃爾·特魯多的高級經濟顧問?!被叵肴嗄昵暗陌⑿?,因為家庭情況而放棄了繼續(xù)上學的機會。“我”包括無數(shù)新一代的華裔,即使在異國他鄉(xiāng)也有了更多機會去接受教育享受生活。他們享有一個公民所擁有的權利。
四、結論
作者根據真實史料以及母親的口述寫下了這部家庭自傳體小說。一方面,小說真實反映再現(xiàn)了早期華裔在加拿大的生存狀況,“反映祖輩奉行傳統(tǒng)文化和文化習俗的扭曲和中斷,而且是用家庭故事或家族故事的方式表現(xiàn)原 / 源文化的消逝或傳承”。另一方面,通過對外婆-母親-“我”的描寫,也反映了三代華裔女性隨著歲月的變遷,她們的成長環(huán)境以及社會地位的變化。
參考文獻:
[1][加]鄭靄玲.妾的兒女[M].程亞克,孫成昊,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13.
[2]吳華.陌生化的痛苦_加拿大華裔女性作家筆下的情感糾葛[J].華文文學,2012.
[3]劉天瑋.庶出子女_中梅英的女性形象及其心理上的二元對立[J].內蒙古農業(yè)大學學報,2010.
[4]楊會玲.庶出子女_中梅英的女性形象_英文[J].語文學刊,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