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協(xié)武
1932年2月1日,在江西瑞金成立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在毛澤東的領導下,工作剛剛有了一點基礎的時候,一次重大的考驗就來臨了。1934年10月,中央蘇區(qū)五次反“圍剿”失利,中央紅軍被迫實行戰(zhàn)略轉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不得不收拾起全部家當,由100多副扁擔挑起,走上了長征路。途中,國家銀行籌軍餉買軍糧,發(fā)揮了獨特的作用,為紅軍勝利走向陜北,開創(chuàng)中國革命新局面貢獻了自己應有的力量。
秘密金庫貢獻大
1932年4月,紅軍在毛澤東的領導下占領了漳州。這是一個頗有名氣的城市,僑胞和商家很多,還有一些官僚資本家,十分富裕。紅軍一方面沒收土豪、軍閥的財產,沒收官僚資本的資金;另一方面動員民族資本和中小商戶捐款資助紅軍。國家銀行在毛澤民的領導下四處奔走,日夜籌資。在紅軍的配合下,籌集到了上百萬元的銀元、金銀和珠寶。一部分運到瑞金作為國家銀行的發(fā)展基金,一部分在臨近瑞金的石城縣建立了一個秘密金庫,預防萬一,以備急時之需。
由國家銀行莫鈞濤負責,在石城縣爛泥壟林找到一個靠山的房子,緊靠房后的山坡上開有一個地窖。地窖前的這座房子,既可以掩護,又可以派人看守。毛澤民視察了這個地窖后十分滿意,決定在此建立國家銀行的秘密金庫。
為了保密,存庫那天沒有使用國家銀行的工作人員。要放入秘密金庫的黃金、銀元等財物,都由部隊戰(zhàn)士提前用麻布包好,放在籃筐里,由一個排的戰(zhàn)士輪流挑到離那間房子還有一里路的山下,放出警戒。到了晚上,再由另一個排的戰(zhàn)士在莫鈞濤的帶領下趁著夜色挑進房子,存到房后的地窖里。莫鈞濤在造冊登記時,以黃酒代替黃金,白酒代替白銀,一式兩份,一份交毛澤民行長,一份受毛澤民行長委托由自己保管。戰(zhàn)士們用石塊將地窖口堵死,外面做好偽裝。第二天參與存放的紅軍全部撤離,另換一些戰(zhàn)士在地窖前的房子內守衛(wèi)。莫鈞濤成了國家銀行的總務處處長,這個秘密金庫的保衛(wèi)工作就由他來分管。
1934年10月紅軍長征出發(fā)時的經費,就是國家銀行打開了這個秘密金庫,取出全部金銀財寶,連同紙幣,一部分發(fā)給各軍團,以便在長征路上作為經費購買物資,剩下的留作國家銀行備用。
扁擔上的國家銀行
1934年10月初,國家銀行接到突圍命令:10天之內,整裝待發(fā),把整個國家銀行搬走。國家銀行和財政部的干部組成中央縱隊第15大隊。有關領導指示國家銀行要把所有的黃金、白銀、珠寶、紅軍票,甚至印鈔票的石印機、鑄幣機等笨重物資也都要打包帶走。理由是不能留給國民黨一臺機器、一張紙幣、一個毫子。
東西被打點成160多副擔子,配備了200多名運載員。為了保證國家銀行的安全,中央軍委還給配備了由100多名黨員官兵組成的警衛(wèi)連,隨隊行動。毛澤民擔任15大隊大隊長和沒收征集委員會副主任(主任是中央財政部部長林伯渠),主要負責整個紅軍的籌糧、籌款和全部供給工作。15大隊雖然是運輸大隊,沒有戰(zhàn)斗任務,但攜帶這么多的東西輾轉在戰(zhàn)斗之中,困難并不比戰(zhàn)斗部隊少。
國家銀行啟程時,輜重多得嚇人。整個隊伍如同“八抬大轎”,異常緩慢地向前移動。在敵人圍追堵截的緊急情況下要保護好這么一個“大轎”會使部隊傷亡過大。在紅軍渡過瀟水,準備渡湘江時,毛澤東說服了那些當權者,糾正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錯誤思想,紅軍進行了一次輕裝。國家銀行不得不將費盡千辛萬苦搞到的石印機和鑄幣機拋入水中,將紙張、油墨也沉入江中,整個隊伍一下子“瘦身”了。遵義會議后,紅軍在云貴高原大跨步地機動作戰(zhàn),國家銀行不得不兩次減掉一些擔子,其中兩擔沉甸甸的銅板在土城戰(zhàn)斗中被倒進了一口井里。過草地的時候,國家銀行的紙幣也全部銷毀了。100多名運載隊員只剩下了邱端陽和黃德泉兩個班長擔的兩擔黃金。
一片繁榮遵義城
1935年1月,紅軍強渡烏江,占領了遵義。黨中央召開了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遵義會議。紅軍有了一次三個月以來難得的10天短暫的休整時間,急需補充一些物資和照顧傷病員。貴州那時在軍閥王家烈的統(tǒng)治下,通行的貨幣竟然是鴉片,買東西可以付銀元,也可以用鴉片。可是紅軍的銀元很珍貴,前途迢迢,要用的地方多著呢,怎么也不能用鴉片吧?若是發(fā)行貨幣,正在征戰(zhàn)途中,不等紙幣信用建立起來,說不定紅軍哪天就離開了,蘇維埃國家銀行的紙幣在這里能流通嗎?
紅軍沒收了王家烈的鹽行,掌握了一批食鹽。貴州素來號稱“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人無三分銀”的地方,交通閉塞,食鹽這樣的民生必需物資要靠從四川自流井運來,千里迢迢的山道運來成本很高,鹽是非常值錢的東西。國家銀行在毛澤民行長的領導下,決定發(fā)行紙幣,以鹽來支撐,確定能實現(xiàn)流通。
于是國家銀行在遵義天主教堂開始營業(yè)。紅軍把沒收來的鹽低價賣出。當地人都很窮,銀元不多,紅軍又不收鴉片,只收國家銀行發(fā)行的紙幣。紅軍用紙幣向老百姓采購物資,老百姓再用紙幣買鹽。紙幣的信用建立起來了,市場一派繁榮景象。國家銀行的同志在遵義的十幾天里,除參加沒收征發(fā)、保管分配工作外,都在緊張地進行紙幣的發(fā)行和回籠工作。遵義是長征途中最大的城市,商店很多,因為國家銀行發(fā)行的紙幣,既可以買到市場上很缺的食鹽,又可以換成現(xiàn)大洋,所以大家爭要“紅軍票”,商店齊開門,軍需品得到補充。街上紅火一片,紅軍戰(zhàn)士手里存的零用錢,路上用途少,在此都買點好吃的和行軍必備的小物品。所以紅軍進城十多天,全城活躍,極一時之繁榮。
為了保障群眾的利益,二占遵義的頭一天晚上,銀行工作人員用現(xiàn)大洋兌回紙幣,兌到天亮才結束。雖然大家熬了一個通宵,沒有休息,但還是心情愉悅地離開遵義,繼續(xù)向前進發(fā)。
兩擔黃金到陜北
遵義會議后,紅軍進抵川南,準備北渡長江,進入四川。敵人自然不會輕易讓我軍過江,他們沿江結集重兵防守,我軍只好放棄渡江的計劃,二渡赤水,迅速再占遵義。
15大隊在第一次進入遵義前,編制就有所縮小,警衛(wèi)連也因大部隊的要求被調離。在第二次進入遵義后,15大隊奉命進一步輕裝,燒毀了大部分票子,埋掉了一部分毫子,所剩下的擔子也寥寥無幾。這時毛澤民和曹菊如調離了隊伍,由曹根全一人全權負責國家銀行大隊的工作。
時值紅軍再渡烏江后,我軍聲東擊西,使敵軍撲朔迷離。為了更加迷惑敵軍,我軍在貴州盤旋了一段日子。這時國家銀行負責人之一的曹菊如因病編入傷員隊,隨“醫(yī)院”行軍了一段日子后,又繼續(xù)擔負國家銀行的任務。他帶著兩擔金子跟著突擊隊走。紅軍每天要以百多里的速度疾行,這兩擔金子只能給行軍帶來難以想象的困難,但國家銀行的工作人員深知這兩擔金子對國家銀行,乃至對全軍都是至關重要的,無論如何也不能丟棄。一路一路挺進云南,強渡金沙,爬雪山過草地,這兩擔金子也走了這些崎嶇的道路,見證了長征的偉大。
1935年9月,右路軍的領導者毛澤東當機立斷,堅持北上抗日,連夜整裝率領1、2軍團向甘肅邊境前進。15大隊再次輕裝,把最后一批票子也燒掉了。由于人員減少,15大隊被撤銷,曹根全帶領銀行的一部分東西,隨林伯渠領導到的總供給部到達陜北。
抵達陜北之后,國家銀行的工作人員和隨軍的擔子都要進行重新整理,除毛澤民外,財政部和銀行為數不多并分散在其它單位的干部和工作人員,連同曹菊如和那兩擔金子,都被調集到林伯渠的總供給部中,于1935年11月,到達長征的最后目的地陜北瓦窯堡。曹菊如和邱端陽、黃德泉擔的兩擔金子同時到達。
銀行工作人員參加長征的共14人。呂漢勛、劉建棠、章水柏、張達遠,以及一名總務科長和一名馬夫的忠骨埋在了長征途中。到達陜北的只有毛澤民、曹菊如、黃亞光、曹根全、錢希鈞、仁遠志、郭全水和莫鈞濤等8人。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到達瓦窯堡后,與原西北革命根據地的陜甘晉蘇維埃銀行合并,組成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毛澤民改任國民經濟部部長,林伯渠兼任國家銀行行長,曹菊如任副行長,繼續(xù)在革命根據地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