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節(jié)
查令十字街是倫敦的舊書店一條街,而《查令十字街84號》是一疊93頁的書信集。書信的一端叫海蓮,是一個愛書成癡的紐約女編??;另一端叫弗蘭克,是一個為海蓮海尋舊書20載的英倫紳士。
如果你熱衷詭譎的故事,或青睞熱烈的情感,那很抱歉,本書無關愛情,只關于書的情緣。
弗蘭克是倫敦查令十字街“馬科斯與科恩書店”的經(jīng)理。他與海蓮的第一次通信,在1949年。那天,嗜書成命的海蓮在報上看到書店的廣告,從紐約千里來函,索買她在昂貴的紐約遍尋不得的舊書。事實上,以她的窮困潦倒,也只買得起舊書。
這次買賣做成后,海蓮后來不斷來函索書,弗蘭克則不停地為其找書供書。前者看了好書欣喜若狂,看了壞書驕蠻大罵;后者常跑到鄉(xiāng)間拜訪私人宅邸搜尋舊書。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是倫敦到紐約的距離,而是書與書之間的距離。
慢慢地,在索書、供書的書信來往中,他們有了親人般的感情。信中有時會閑話家常,只是大多數(shù)時候,是在談書。海蓮在談書的信里妙趣橫生,雖然她住在“白蟻叢生、冬天不供應暖氣的老公寓”,卻始終保持樂觀和熱情。春天到來時,她還心血來潮地讓弗蘭克幫她找情詩集。
弗蘭克被這個未曾謀面的愛書女子所打動,好奇她生活的其他方面,于是邀請海蓮到倫敦旅行。然而,“牙齒”事件讓海蓮失去了旅資,她幽默地回信說:“我不得不陪著我的牙,而我的牙醫(yī)帶著嬌妻度蜜月去了,他的全部費用都是我出的……”而開始極力偽裝成“英國式驕矜”的弗蘭克,也幽默地回信說,他們在享用海蓮的食物時,只能“全體同仁舉杯恭祝海蓮和女王陛下都鳳體康泰”了。
其實,為了這次見面,他們籌劃了很久。弗蘭克甚至在信中說:“橡原巷37號永遠有一張床留給你,你愛呆多久就呆多久。”但海蓮太窮了,整整20年,她都沒攢到去倫敦的錢,與弗蘭克始終未曾謀面。直到1969年的一天,弗蘭克因病去世的消息宣告了這個愿望永遠落空。
遙想當時,一切緣分皆因書起。海蓮是自由之身,在信中暢談愛書的癡狂,她把他稱作“唯一了解我的人”;他卻是已為人夫、為人父的君子,通信三年,仍禮儀周全。這種情感,天涯相系,但任何與愛有關的語言,都未曾見他們輕啟于唇端。
這本小書,無關乎顏如玉,更無關乎黃金屋,我們只是在這個愛書成癡的女子身上,看見自己為書或思、或狂的影子。我們也如這個女子一樣明白,書是我們朝夕相處的靈魂伴侶,我們借由它聯(lián)通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