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 勇
偷窺之禍(上)
◆岳勇
1
“老板,給我拿一瓶礦泉水!”一個披著波浪卷長發(fā)的年輕女人站在便民小賣部柜臺前,一邊用蔥白似的手給自己扇著風,一邊抱怨道:“這鬼天氣,真是要熱死人了!”
陳茂盛從靠椅上站起身,在貨架上拿了一瓶礦泉水,從柜臺上遞過去,并且伸出兩個手指頭說:“兩塊錢一瓶?!?/p>
年輕女人伸手接過礦泉水,但很快又重重地扔到柜臺上:“呀,你怎么給我一瓶沒有凍過的水啊?”
陳茂盛一怔,說:“你沒說要冷凍過的啊?!?/p>
年輕女人翻著白眼說:“你有病?。窟@大熱天的,誰買水不是要冰箱里冷藏過的?。俊?/p>
顧客是上帝,陳茂盛不敢跟她爭辯,賠著笑臉附和著說:“是啊是啊,今天真是見鬼了,熱得要死,大家都喜歡喝冰水?!彼麖澭鼜谋窭锬贸鲆黄坷洳剡^的礦泉水,遞給那個女人。本來他店里平時賣出的礦泉水,無論冷藏與否,都是一樣的價錢,但這一次,他卻說:“冷藏過的,三塊錢一瓶。”
年輕女人從錢包里掏出一張五元鈔票扔在柜臺上,說聲“不用找了”,拿起礦泉水一邊喝著,一邊踩著尖尖的高跟鞋,橐橐地走了。
陳茂盛盯著她那兩瓣被短裙包裹得繃緊挺翹的屁股,喉節(jié)上下躍動,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覺腳背上一熱,低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是屋里的一只黑貓,傍在他腳邊撒了一泡尿。
“滾開!”他朝那只貓?zhí)吡艘荒_,黑貓在地上翻個跟頭,“喵”地叫一聲,跑開了。陳茂盛抬頭再看時,那個女人已經(jīng)款步走進對面的小區(qū),拐個彎,很快就看不到背影了。“騷貨!”他舔舔嘴巴,悻悻地在心里罵了一句。
他認得這個女人是對面中景豪庭小區(qū)的住戶,曾聽小區(qū)里的熟人跟她打招呼時叫她“安妮”,據(jù)說是一家保險公司的客戶經(jīng)理。看上去她的保險業(yè)務應該開展得不錯,因為經(jīng)??梢钥吹揭恍┠腥碎_著豪華小車送她回來。不過她平時進出小區(qū),眼睛根本不朝陳茂盛這邊看,到他的小店里買東西,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陳茂盛的便民小賣部就開在中景豪庭小區(qū)門口的街道邊,一爿小門面,擺著兩排貨架,貨架后面放著一張單人床,算是前店后家。陳茂盛今年已經(jīng)38歲,未婚。沒有結婚的原因是沒有哪個女人肯嫁給他。女人不想嫁給他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因為他家里窮,開個巴掌大的小店,養(yǎng)活自己都困難,就更別說養(yǎng)老婆了;第二是因為他的相貌長得有點怪異,小時候家里的一場火災,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塊茶杯蓋大小的黃褐色疤痕,乍一看,像是哪個頑皮的孩子在他臉上糊了一團狗便,看著就讓人覺得堵心。所以這附近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疤臉陳”。
“疤臉陳,給我拿一瓶礦泉水!”
陳茂盛把那個女人扔在柜臺上的五元錢揣進口袋,剛坐在靠椅上掏出手機準備玩游戲,忽然聽到柜臺外面又有人叫喚。他應了一聲,眼睛盯著手機屏幕,順手拿了一瓶礦泉水遞到柜臺上。
“你有病?。窟@大熱天的,我要的是冰水?!辟I水的人大聲嚷起來。
“這就是冰水啊……”陳茂盛一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柜臺外面站著的是侯翔,頓時把臉一沉,揚起手里的礦泉水瓶作勢欲打,“去你媽的,給老子滾遠點!”侯翔嘻嘻笑著,跑了開去。
侯翔是個瘋子。兩年多前,侯翔還是一名正在讀高三的學生,成績優(yōu)異,很有希望考上名牌大學。但是高考前夕,他跟班上一名女生談上了戀愛,結果遭到女生家長的強烈反對。那個女孩的爸爸把女孩鎖在家里,不讓她跟侯翔見面。侯翔沖動之下,竟拿了一把菜刀要去砍那女孩的家長,結果反被人家揍了一頓。為了不讓侯翔影響女兒的學習,女生家長很快就讓女孩轉學去了另一所學校。從這之后,侯翔就變得有點郁郁寡歡,神智癡呆。后來的高考,他又發(fā)揮失常,連一所普通大學也沒有考上,他的精神就徹底崩潰了,經(jīng)常跑到大街上去追逐和騷擾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家里人帶他到醫(yī)院精神病科檢查,結果證實他得了精神分裂癥,于是將他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他卻又悄悄跑了出來。家里人拿他沒有辦法,只好隨他去了。后來他因為在街上騷擾女人被打過幾次,也漸漸老實起來,看見美女,只是遠遠地傻笑和偷窺,再也不敢上前動手動腳。他家就住在陳茂盛的便民小賣部后面那條巷子里,他晚上回家睡覺,白天就在附近這一帶轉來轉去,可能是發(fā)現(xiàn)中景豪庭進出的美女比較多,最近一段時間,他經(jīng)常守候在這個小區(qū)門口,偶爾也跑到陳茂盛的小店來搗亂一下。
估計是剛才那個叫安妮的女人到陳茂盛的小店買礦泉水時,被侯翔看到了,所以這小子依葫蘆畫瓢,跑過來學著那女人的口吻戲弄陳茂盛。陳茂盛被這瘋子戲耍了一番,不禁心頭火起,嘴里罵了一句粗口,差點就要把手上的礦泉水瓶往他身上砸去。
時間已是傍晚,火熱的太陽終于從遠處的高樓背后落下去,晚風沿著街道吹過來,天地間終于有了一絲絲涼意。大街上到處都是神態(tài)疲倦步履匆匆的下班族,陳茂盛估計這會兒店里不會再有生意,于是又舒舒服服地在靠椅上坐下來,繼續(xù)玩他的手機游戲。他最近迷上了一款叫作我是大富豪的模擬經(jīng)營類游戲,在游戲中,他通過買地開店經(jīng)營公司賺了大錢,成了一個超級有錢的大富翁,然后就開始招聘漂亮的女秘書……
正當他在游戲中興致勃勃地面試女秘書的時候,忽然聽到柜臺被人梆梆敲響的聲音。他以為又是侯翔這小子回來搗亂了,并未理會,直到外面有人叫了一聲“老板”,他才應聲站起,原來站在柜臺前的并不是瘋子侯翔,而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長得白白胖胖,因為是“地中?!卑l(fā)型,頭頂正中就顯得有些锃光發(fā)亮,特別引人注目。老頭旁邊停著一輛還沒有熄火的黑色奧迪小車。
陳茂盛一見生意上門,忙放下手機問:“您想買點什么?”
老頭四下里看看,見周圍并無旁人,就把身子從柜臺上探過來,小聲地問:“有避孕套買嗎?”
陳茂盛點頭說:“有的?!?/p>
其實一般街邊小賣部都沒有這種東西出售,但是因為總有一些開車進出中景豪庭的男人,中途把車停在便民小賣部門口問陳茂盛有沒有避孕套出售,陳茂盛覺得這是個商機,于是就從平價藥店進了一些盒裝的避孕套放在貨架下的抽屜里,有顧客需要的時候,就拿出來。雖然售價是原價的三五倍,但因為買家是臨時急需,所以大多也不講價。
陳茂盛拿了一盒避孕套遞給老頭,說:“這種質量比較好,不容易破,六十元一盒?!?/p>
老頭伸手接過,揣進口袋,順手將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扔在柜臺上,轉身便走。陳茂盛說:“哎,還沒找錢呢?!崩项^頭也不回,說:“不用找了?!睆澭@進那輛黑色奧迪,一踩油門,小車快速地開進了中景豪庭。
2
陳茂盛吃過晚飯,天就黑了下來。街上的路燈次第亮起,街邊有一株香樟樹,樹葉繁茂,陳茂盛的便民小賣部正好躲在燈光照不到的樹蔭里,街燈亮起,他這店面反而顯得更加昏暗。反正沒有什么生意,他也懶得去開小店前面的電燈了。
飯桌上還剩下一個魚頭,他用碟子裝了,準備拿去喂貓,卻發(fā)現(xiàn)那只黑貓不見了。他一邊喵喵地叫喚著,一邊在貨架下面尋找起來。
那只黑貓叫小黑,是一個朋友寄養(yǎng)在陳茂盛家的。那個朋友的父親去世了,朋友兩夫妻要回鄉(xiāng)下奔喪,大概要半個月才能回城里,家里的貓沒有人照顧,于是就抱來寄養(yǎng)在陳茂盛這里。當然,雖然是朋友,但也不能讓陳茂盛白幫忙,臨走時,那個朋友朝陳茂盛手里塞了兩百元錢,算是請他照看小黑半個月的酬勞。陳茂盛捏著錢,拍著胸口向朋友保證說:“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小黑照顧好的!”
可是現(xiàn)在,他在屋里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那只黑貓。小黑平時都挺乖的,一般都待在小店里,不會亂跑,今天怎么不見了呢?
陳茂盛忽然想起傍晚的時候,因為小黑在自己腳邊撒尿,自己當時好像踢了它一腳,該不是這家伙受了氣,跑到外面去了吧?他可是向朋友拍了胸脯作了保證的,要是這貓真的丟了,不但那到手的二百元錢要退還給人家,只怕還要倒賠人家買貓的錢。他急忙把小店的門掩上,到外面去尋貓。
貓喜歡爬樹,他先用手電筒朝門口那棵香樟樹上照了一下,沒有看見小黑,又在街道兩邊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那只黑貓的影子。
這條街叫朝陽街,離市中心很遠,一到晚上,街上就人車稀少,有點冷清。中景豪庭這種豪華小區(qū)之所以會建在這里,就是看中了這里的僻靜,“鬧中取靜”這四個字,當初也成了售房廣告上的一個噱頭。陳茂盛看見小區(qū)內(nèi)燈火通明,心想小黑該不是跑到小區(qū)里湊熱鬧去了吧?
中景豪庭門口的兩個保安員經(jīng)常到他店里來買煙,跟他也算是熟識了。他跑過去問了一下,一個保安搖頭說沒有看見什么黑貓進到小區(qū)里來。另一個保安往旁邊指了一下,說傍晚的時候,好像看見一只黑貓在小區(qū)圍墻下溜達,應該是沿著墻根往前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只貓。
中景豪庭坐落在朝陽街拐角處,大門正對著街道,左右兩側是綠化區(qū),種著一些花草樹木,后面靠著一座小山,四面的圍墻將這個豪華小區(qū)圍成了一個獨立的天地。
院墻外面的墻根下,是一條用花崗石鋪成的小路。陳茂盛一邊叫著小黑的名字,一邊沿著墻根尋過去,手電筒的光束,不住地朝花壇里照來照去,幾只躲在花叢中覓食的老鼠受到驚嚇,突然躥出來,反倒把陳茂盛嚇了一跳。
他晃著手電筒,在院墻與山壁夾成的過道里尋找了一遍,仍然沒有看見小黑。他抬起頭,用手電筒照著面前那堵高高的圍墻,心里想,小黑會不會翻過圍墻,跑到小區(qū)里面去了呢?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請門口的保安通融一下,放他進去尋找小黑,忽然間看見圍墻里面,三樓的一個窗戶里現(xiàn)出一個年輕女人的身影。屋里燈光很亮,女人背對著透明的玻璃窗,一頭波浪卷長發(fā)自然披散下來,顯得既漂亮,又性感。陳茂盛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女人可不就是白天在他店里買過礦泉水的那個安妮?
原來這個女人住在這里!陳茂盛暗自點了一下頭,以前他只知道安妮住在中景豪庭,但具體住在哪一棟樓幾號房,并不知情。他往大樓兩邊瞧了瞧,在心里暗暗估算了一下,安妮住的,應該是中景豪庭D幢307房。
他站在圍墻外面,仰著頭,對著美女默默地欣賞了一陣,然后舔舔干燥的嘴唇,正準備繼續(xù)去找小黑,卻忽然看見安妮雙手交叉往上一抬,竟然把身上那件連衣裙給脫了下來。她靠窗而立,雖然墻壁擋住了她腰部以下的部分,但陳茂盛仍然可以看見她赤裸的上半身,居然連文胸也沒有穿。他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哪里還邁得開步子?
安妮赤裸著身子,雙肩輕輕聳動,似乎在對屋里的另一個人說話。然后,就看見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很可能下身也沒有穿褲子,但是陳茂盛看不見——猛然撲上來,一把將安妮壓在窗臺上。男人的臉在窗戶里晃了一下,陳茂盛認了出來,這家伙居然就是傍晚時候,開著奧迪在他店里買避孕套的那個老男人。
安妮輕輕推了那個老男人一下,老男人一愣,但安妮很快又蛇一樣纏了上去,老男人回過神來,兩人立即摟抱在一起,就在窗戶前纏綿起來。陳茂盛這個單身漢,忽然目睹這樣一場春宮戲,只覺得呼吸加速,渾身發(fā)熱,手里的手電筒竟然拿捏不住,“叭”的一聲掉到地上。
窗戶里正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似乎聽到了什么響動,同時朝窗戶外面看了一下。陳茂盛立即蹲在院墻墻根下,用手捂住口鼻,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三樓的兩個人探頭下看,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但還是順手拉上了窗簾。等陳茂盛站起身來時,已只能隱約從窗簾上看到燈光投射下來的兩條合在一起的人影,其他的什么都瞧不真切了。他不由大感失望,好一場艷情戲,就這樣錯過了。
江小白則從產(chǎn)品本身出發(fā),在產(chǎn)品外觀形象上,將品牌擬人化,化身“屌絲型、文藝心,追求簡單生活”的都市男青年,以其屌絲的姿態(tài)、詼諧的語錄、裸瓶包裝,顛覆了傳統(tǒng)白酒企業(yè)高端、尊貴的市場定位,帶來一種娛樂性、親民性和大眾化的消費享受。小體量更好地滿足了消費者小酌的消費情結,小酒迎合年輕消費者追捧新生事物的性格特征,本身就是一種突破。
正自心有不甘,忽然發(fā)現(xiàn)那窗戶并沒有關嚴實,也許是為了讓屋里通風透氣的緣故,有一扇窗戶還留著一條縫隙,夜風吹進屋里,輕輕掀起了窗簾一角??粗潜伙L掀動的窗簾,陳茂盛真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只壁虎,能從墻壁上爬到那條窗戶縫隙前,偷看屋里的香艷場景。
忽然間,他腦海里靈光一閃,急忙跑回小店,把平時用來釣魚的釣竿拿了出來。這是一根伸縮釣竿,拉長之后,長度超過八米。他把自己的智能手機用膠布綁在釣竿頂端,又急匆匆跑到小區(qū)后面,但是307房的窗簾上,已經(jīng)見不到那一對激情男女的影子。
難道他們這么快就完事了?陳茂盛不由大感失望,正要掃興而歸,忽然聽到從三樓那扇窗戶里傳出一聲粗重的喘息聲,他心里猛地一跳,知道那個老男人和美女安妮的事還沒有辦完,只是把辦事的地點從窗戶前轉到了屋子里。
他頓時又興奮起來,將手機攝錄視頻的功能打開,然后伸長釣竿,緩緩把手機舉到窗戶里那被風掀起的窗簾角前……
3
這是一間裝修豪華的客廳,頭上的水晶吸頂?shù)鯚魧⒄麄€屋里照得亮堂堂的,地上鋪著帶花紋的羊毛地毯,超大的液晶電視對面,擺著一套歐式大沙發(fā),兩具白晃晃的肉體正在沙發(fā)上不斷翻騰著,從這一頭滾到那一頭,然后又從那一頭直接滾到地毯上……
夜里,陳茂盛躺在床上,將偷拍到的那個老男人與安妮在客廳里上演的激情戲,在手機里反復播放著,只看得他渾身燥熱,興奮不已,久久不能入睡。半夜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這場激情戲的男主角,抱著美女安妮,在那間裝修豪華的房子里上下翻騰。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內(nèi)褲已經(jīng)濕了一大片。
第二天一大早,陳茂盛剛打開門做生意,就看見那個禿頂老頭開著黑色奧迪,趁著早上行人不多,悄悄離開了中景豪庭。陳茂盛盯著那輛車的車屁股看了好久,暗暗記下了車牌號。
從此以后,陳茂盛就開始特別留意起美女安妮的動向和跟她有關的信息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暗中觀察,他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一些規(guī)律,第一,安妮自從認識這個禿頂老頭之后,就好像辭去了保險公司的工作,不再朝九晚五地出去上班,同時也不再有其他男人開著豪車送她回家,每次她進出小區(qū),都是自己打的;第二,禿頂老頭基本固定在每周五晚上到中景豪庭來,在安妮這里過一夜,第二天清晨悄然離開;第三,禿頂老頭很低調,每次進出中景豪庭,都選擇早晚路人較少的時候。
每次看見禿頂老頭的黑色奧迪開進中景豪庭,陳茂盛就知道一定有好戲看,心情很是激動,像是去看一場精彩的演出一樣,早早的就關了店門,帶上釣竿和手機,潛藏在小區(qū)背后,對安妮與老頭的激情表演進行全程攝錄,然后再把自己的“作品”拿回家慢慢欣賞。安妮和那禿頂老頭每次纏綿都太過忘情,完全不知道窗戶縫隙后面竟然有一部手機在偷偷拍攝自己。
大概兩個多月后的一天,正下著小雨,街上看不到幾個行人,小店的生意就更冷清了。陳茂盛坐在店子里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本地頻道正在播放繡林新聞,其中有一則消息說,昨天上午,江北市衛(wèi)生系統(tǒng)的領導和專家蒞臨我市,對我市醫(yī)療衛(wèi)生工作進行考察,考察組一行先后來到我市第一和第二人民醫(yī)院進行參觀調研……新聞最后,播放了幾個特寫鏡頭,重點介紹了考察組的領導和專家,分別是江北市衛(wèi)生局局長兼人民醫(yī)院院長肖琴、江北市人民醫(yī)院常務副院長朱廣明……
當特寫鏡頭落到副院長朱廣明臉上時,陳茂盛不由一愣,鏡頭里出現(xiàn)的那個老頭,寬皮大臉,頭發(fā)稀少,幾根長發(fā)搭在腦門上,不正是每個星期五的晚上來找安妮的那個禿頂老頭嗎?想不到他竟然是與繡林市只一江之隔的江北市人民醫(yī)院的領導和專家,真是大有來頭啊!
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工夫里,電視新聞已經(jīng)結束。陳茂盛想把新聞重新看一遍,可是他使用的是一臺老式電視機,根本沒有回放功能。他想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用手機上網(wǎng)搜索“江北市人民醫(yī)院常務副院長朱廣明”,還真跳出不少過時新聞,大多配有圖片。陳茂盛把新聞和圖片逐條看了,最后百分之百地確定,這個常務副院長朱廣明,就是安妮的那個老男人情夫。
陳茂盛心里自然已經(jīng)明白安妮與那個老男人朱廣明之間是什么關系了。很顯然,安妮是朱廣明最近在這繡林市包下的情婦,或者叫“二奶”。朱廣明是江北市人民醫(yī)院常務副院長,在當?shù)卣J識他的人應該不少,所以他不敢在江北市太過放肆,而是把獵艷的目光投向了與江北市僅一江之隔的繡林市。他不是繡林市人,在這里認識他的人并不多,只要出入小心,在這里包養(yǎng)情婦是相對安全的。他每周五傍晚下班后,自己開車來到這里,與安妮共度良宵,第二天一早開車回到江北市,可謂神不知鬼不覺。只是他一定沒有想到,竟然遇上了陳茂盛這個有心人,僅僅只是因為一則電視新聞,就識破了他的真實身份。
陳茂盛記得朱廣明開的是一輛奧迪A8,他用手機上網(wǎng)查了一下,這種進口車,市價少說也在一百萬以上。開豪車,包二奶,這位副院長的消費和資產(chǎn),明顯與他的合法收入不相符啊?!拔遗?,這家伙肯定是個貪官!”陳茂盛在心里暗罵一聲。
外面淅淅瀝瀝下了一天的雨,陳茂盛小店的生意可以用門可羅雀這四個字來形容,從早到晚,沒有一個顧客上門,也就是說,他今天在店里白干了一天。他不由暗叫倒霉,自己開個小店掙點辛苦錢糊口都這么困難,像朱廣明那樣的貪官卻可以開豪車,包二奶,花錢如流水,這世界真他媽太不公平了。
晚上的時候,他早早地關上店門,在自己店里拎了一瓶白酒,就著兩個小菜,喝起悶酒來。大半瓶白酒下肚,人就有了些醉意。和衣往床上一躺,正要睡去,忽然手機響了,一接聽,是女房東打來的。房東在電話里粗聲大氣地問:“陳茂盛,你已經(jīng)欠了三個月店租了,到底打算什么時候交租???”
陳茂盛猛地從床上坐起,酒意頓時清醒不少,忙賠著笑臉在電話里說:“老板娘,最近生意不好做,你就再寬限我?guī)滋彀?,過幾天我一定想辦法把店租交給你。”房東在電話里罵了一句臟話,不耐煩地說:“那就再給你一個星期。如果到時你再不交店租,我可就要收回鋪位了。你要知道,等著租這個鋪位的人還在后面排著長隊呢?!标惷⒃谛睦镎f你就吹牛吧,這么冷清偏僻的鋪位,除了我這樣沒錢的倒霉蛋,誰還會租???但嘴里卻連聲答應,并一再表示感謝。
掛了電話,陳茂盛皺著眉頭,在床邊呆坐了好久。這段時間小店里生意很差,每月收入除了吃飯的生活費,就沒剩下多少,拿什么來交店租呢?看著丟在床上的手機,他忽然想到了儲存在手機里的那些香艷視頻。一個念頭很自然地在他腦海中閃過:如果這些視頻能換成錢就好了!
4
第二天,陳茂盛乘車來到了江北市。他口袋里揣著自己的手機,手機里保存著他偷偷拍攝的朱廣明與安妮的激情視頻。這些視頻當然不能真的拿去賣錢,但他卻可以拿它來換錢。是的,你猜得沒錯,他就是打算利用這些不能見光的視頻來威脅和敲詐朱廣明。
自從陳茂盛知道了視頻男主角的真實身份之后,就總覺得自己辛辛苦苦費盡心機拍攝到的這些視頻,不能白白浪費。現(xiàn)在,終于派上了大用場。而且他也知道,這是目前他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找到錢交店租的唯一方法了。
他來到江北市人民醫(yī)院,找到醫(yī)院辦公大樓。辦公樓高八層,外墻貼著漂亮的保溫裝飾板,門口站著一個身穿制服的保安,顯得十分氣派。他剛踏上臺階,就被保安攔住。保安上下打量他一眼,警惕地問他找誰。
“我,我找朱廣明,朱副院長?!标惷⑻统鲆话t塔山,悄悄塞到保安手里,“請問他的辦公室在幾樓?”
保安臉上終于有了笑容,順手把香煙揣進口袋,說:“你找朱副院長?。克霓k公室在三樓,你上去一看就知道了,門牌上寫著他的名字呢。”
陳茂盛道了謝,正要上樓,又被保安叫住。保安問他:“你找朱副院長干什么?”陳茂盛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早就有所準備,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鼓鼓的紅包在他面前晃一下,說:“我有個親戚要住院手術,想請朱副院長給安排一個好一點的主刀大夫,這個……你知道的……”
保安看見紅包,心領神會地笑了,說:“這樣啊,那你去八樓吧?!标惷⒁徽?,說:“他的辦公室不是在三樓嗎?”
保安說:“朱副院長的辦公室確實是在三樓,不過那個掛著他名號的辦公室只是一個擺設,因為一些醫(yī)療糾紛,經(jīng)常有人上門找領導的麻煩,所以那個掛著牌子的辦公室根本沒有領導在里面上班。你要找朱副院長,就直接去八樓,出了電梯右手邊第一間房,就是他真正的辦公室?!标惷⒙犃T連連點頭道謝,真是沒有想到一間小小的辦公室,居然還有這么多歪門邪道。
他乘坐電梯上到八樓,長長的走廊里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他不禁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走錯了。走出電梯,往右手邊看一下,右邊第一個房間的房門緊緊關閉著,門口沒有任何標識。他把耳朵貼在門上,隱約聽見屋里傳來踱步聲,這才確定屋里有人,上前敲敲門,屋里有一個聲音說:“進來!”
陳茂盛推門進去,看見辦公室里有一個矮胖老頭,正站在窗戶前抽煙。陳茂盛認得他就是自己在電視新聞里看到的朱廣明,也認得他就是每周五晚上去中景豪庭跟安妮鬼混的老男人。朱廣明雖然光顧過一次他的小店,但顯然不可能記住他,抬頭看著他問:“你是誰?”
“我、我是……”陳茂盛習慣性地低頭賠笑,但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對勁,自己是來敲詐他的,又不是真的來給他送紅包求他辦事的,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客氣?想到這里,頓覺底氣十足,挺直腰桿,板著臉冷聲道:“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朱廣明就行了。”
朱副院長不由一愣,見對方對自己直呼其名,頓覺來者不善,上下打量他一眼,皺起眉頭問:“你想干什么?”陳茂盛說:“我?guī)Я它c東西,想請朱副院長看看?!彼统鲎约旱氖謾C,打開一段自己拍攝的視頻,將手機屏幕伸到朱廣明面前。
朱廣明低頭一看,手機里正在播放一段視頻,視頻中有一對赤身裸體的男女正摟抱在一起,在沙發(fā)上翻滾著……他足足看了三分鐘,才忽然意識到原來視頻中的男女主角,正是自己和安妮。
他頓時變了臉色,伸手欲搶陳茂盛的手機,陳茂盛一縮手,把手機拿回去,笑嘻嘻地說:“朱副院長,別急啊,你每次去繡林市中景豪庭跟那個叫安妮的女人偷情的過程,都被我拍攝下來了。你要是想看,我可以一部一部地播放給你看?!?/p>
朱廣明惡狠狠地盯著他,問:“你、你到底是誰?怎么會有這些視頻?”
“你不用管我是誰,也不用管我是怎樣拍到這么香艷的鏡頭的。你只要確認視頻中的這個男主角,是不是你朱副院長就行了?!?/p>
“你……”朱廣明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半晌才道,“確實是我。你想怎么樣?”
“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陳茂盛旁若無人地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蹺起二郎腿說,“給我50萬,我把手機上的這些視頻都刪掉,并且保證除了你和我,絕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p>
“如果我不給錢呢?”
“那就更簡單。我最近注冊了一個微博賬號,剛剛學會玩微博,人氣不高。如果你不肯給錢,那我就每天上傳一段你主演的艷情大片到微博上去。我相信對這個感興趣的人應該還是挺多的?!?/p>
“千萬別,”朱廣明終于軟下來,低聲道,“你把這個往網(wǎng)上一放,我可就死定了。”
“你知道就好,你們醫(yī)院院長是由市衛(wèi)生局局長兼任的,他應該是個甩手掌柜,不怎么管醫(yī)院的具體事務,你這個常務副院長才是醫(yī)院管事的主要領導吧?嘖嘖,這個職位真是吃香喝辣,好讓人羨慕??!可是只要這些視頻流傳出去,你這常務副院長的位子肯定就保不住了,如果驚動紀委的人,再順便查一下你貪污斂財?shù)氖论E,那你后半輩子,只怕就要在牢房里度過了吧?所以嘛,讓你花50萬買后半輩子的平安幸福,這其實是很劃算的?!?/p>
朱廣明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冷汗就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問道:“我怎么相信你會真的把視頻刪除掉呢?如果你另外復制了一份,拿了錢之后,過幾天又來訛詐我,那怎么辦?”
“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能做到,錢到手,我就立即刪除視頻,或者把這部手機送給你都行。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F(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你可以選擇相信我,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
“那好吧,我相信你?!敝鞆V明表情沮喪,抹抹額頭上的汗珠,嘆口氣說,“不過我最近手頭有點緊,這一時半會沒有辦法給你湊齊50萬現(xiàn)金。能不能寬限我?guī)滋欤俊?/p>
“你幾天能把錢湊齊?”
“五天吧?!?/p>
“不行,最多三天。”
“三天真的來不及,”朱廣明朝他伸出四個手指頭,“四天好吧?四天之后,你再過來,我一定把錢準備好,到時我給你錢,你刪除視頻,咱們兩不相欠。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報警,反正我有把柄落在你手里,報警只會讓我死得更快,是吧?”
“行,四天就四天?!标惷⒄f,“四天之后,我再到你辦公室來,如果到時再拿不到錢,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5
四天后,陳茂盛再次來到江北市人民醫(yī)院,進入朱廣明位于八樓的辦公室時,這個朱副院長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打電話,兩只腳擱在辦公桌上一搖一晃的,顯得很是悠閑??匆婈惷⒆哌M來,他只抬了一下眼皮,在電話里嘻嘻哈哈地笑著,完全沒有要掛斷電話的意思。
陳茂盛站在一旁,耐著性子足足等了五分鐘,見他一通電話還沒有講完,就有點沉不住氣,敲著桌子問:“朱廣明,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朱廣明仿佛直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的存在,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聲再見,不緊不慢地掛了電話,身子往大班椅上一靠,瞧了他一眼,說:“急什么,你要的東西,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彼焓謴某閷侠锬贸鲆粋€信封,丟在辦公桌上。
陳茂盛一看,那信封只有一本書大小,看上去癟癟的,絕不像裝有50萬現(xiàn)金的樣子,就說:“你又想玩什么花招?我早就說了,我不要銀行卡,也不要存折,老子要現(xiàn)金?!?/p>
朱廣明把信封朝他面前推了推,說:“是不是你要的東西,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陳茂盛怔了一下,狐疑地看他一眼,從桌子上拿起信封,打開一看,里面裝的并不是銀行卡,也不是存折,而是一個比普通存折略大的紅色塑膠本。他把塑膠本翻轉過來,發(fā)現(xiàn)封皮上寫著“結婚證”三個字。他有些莫名其妙,翻開一看,里面貼著朱廣明和安妮的合照,下面還蓋著江北市民政局的章。
他的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問:“你把這個給我看是什么意思?”
朱廣明哈哈一笑,說:“就你這智商,還來勒索別人錢財?我告訴你,我和安妮是合法夫妻,你拍的那些視頻對我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威脅作用。如果你敢放到網(wǎng)上,我就告你侵犯我的隱私權,警察馬上就可以抓你去坐牢?!?/p>
“安妮是你老婆?這不可能啊!”陳茂盛一看那結婚證上的登記日期,居然就是昨天。
他忽然明白過來,從一開始,朱廣明就沒有打算給他錢。他之所以央求自己寬限他幾天,只不過是想趁這點時間搶著去跟安妮到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只要有了這一張結婚登記證書,他跟那個女人就成了合法夫妻,自己手里這些視頻,就幾乎對他沒有什么威脅作用了。就算自己在網(wǎng)上公開這些視頻,最后承擔法律責任的,只能是他陳茂盛。
這個朱廣明,可真是老奸巨滑?。£惷⒖粗@本貨真價實的結婚登記證書,半天說不出話來。
直到這時,朱廣明才把兩只搖晃著的腳從辦公桌上放下來,走到他跟前,盯著他冷聲笑道:“說起來我還真得感謝你啊?!?/p>
“感謝我?”
“我早就想跟家里的黃臉婆離婚了,只不過因為孩子的關系,一直下不了這個決心。而安妮那邊,也對我用情至深,一直在催我將她明媒正娶,給她個名分,我一直沒有辦到,心里覺得很對不起她?,F(xiàn)在好了,被你這么一逼,我不得不快刀斬亂麻,跟原配老婆火速離婚,并且在離婚后的第二天,又立即跟安妮一起領了結婚證?,F(xiàn)在我跟她已經(jīng)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以后我去她那里,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你說是吧?”
想不到這快到手的50萬,就這樣飛走了。陳茂盛又氣又急,想到女房東那難看的臉色,想到自己三個月的店租還沒有著落,他瞪視著朱廣明,忽然惡向膽邊生,猛地沖上前,一把掐住朱廣明的脖子,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個不講信用的王八蛋,快點把錢給老子,要不然老子就掐死你!”
朱廣明嚇了一跳,掙扎著退到辦公桌邊,反手按了一下桌上的一個按鈕,外面走廊里頓時響起一陣叮鈴鈴的警報聲,很快就有兩個年輕力壯的保安沖進來。兩人手里都拿著橡膠警棍,對著陳茂盛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猛揍。
陳茂盛發(fā)出一陣慘叫,立即放開朱廣明,抱頭蹲在地上。兩名保安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他架起來往門外拖去。走到門口時,朱廣明追上來,往陳茂盛口袋里塞了一張請柬,得意地道:“我雖然是二婚,但安妮是頭婚,她執(zhí)意要在繡林市辦一場像樣的婚禮,時間地點都已經(jīng)定好了,就是這個星期六的晚上,地點是繡林大酒店。歡迎你到時來喝杯喜酒!哈哈哈!”
他每說一句話,就在陳茂盛臉上拍一巴掌。幾句話說完,陳茂盛的臉都被他打腫了。陳茂盛雙手被兩名保安死死架住,動彈不得,只能鼓著眼珠子瞪著他,差點氣暈過去。
他敲詐不成,反而受了一肚子氣,并且還挨了保安的打,回到繡林市,只覺渾身帶傷,疼痛難忍,又沒錢去看醫(yī)生,在床上像死人一般躺了一天,才漸漸緩過神來。
想到房東給自己定的交租期限馬上就要到了,自己仍然沒有籌到錢,他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從柜子里翻出一只用毛巾包裹著的玉鐲。這個玉鐲,是他老娘臨終前交給他的,說將來他娶了媳婦,就把這個鐲子給他媳婦戴上?,F(xiàn)如今不要說娶媳婦,就連生活下去都困難了,如果交不起店租,這間小店被房東收回去,那他就真的只有流浪街頭去當乞丐了。
他咬咬牙,把這只玉鐲子拿到當鋪當了,剛拿著錢回家,就看見女房東雙手叉腰,站在小店門口等著他。一只玉鐲換來的錢,剛好夠他交三個月的店租。
第二天下午,陳茂盛正坐在自己的小店里打盹,忽然被幾聲震耳欲聾的爆竹聲驚醒,站起身,把頭探出柜臺一看,只見對面中景豪庭門口停著十多輛豪華花車,四周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人。
他跑出去,拉住一個熟人問,擺這么大陣仗,這是要干什么?。磕侨苏f你不知道???中景豪庭那個美女安妮要結婚了,今天晚上在繡林大酒店擺喜酒,聽說男方大有來頭,你看來接新娘的花車,都在這街上排起了長龍,真是夠氣派的??!這個熟人是個中年婦女,語氣中透出艷羨的意味。
陳茂盛一怔,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正是朱廣明和安妮結婚喜慶的日子。他在心里悻悻地罵了一通婊子王八蛋,繼續(xù)回去睡了。
自從結婚之后,安妮在中景豪庭的住處,就成了朱廣明的家,除了周末他會待在家里陪妻子,周一至周五工作日,他也會抽空從工作地回來一兩次。在小區(qū)旁邊的綠化區(qū),經(jīng)常可以看到兩人手拉手悠閑散步的身影,安妮總是把頭倚靠在朱廣明肩膀上,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有時候,安妮也會拉著朱廣明一起到陳茂盛的小店買零食。
朱廣明這時才知道陳茂盛原來是這間小店的店主,但他城府頗深,裝出一副并不相識的樣子,還盯著他臉上的疤痕說哎喲,你這臉怎么弄成這樣?是小時候燒傷的嗎?到我們醫(yī)院來吧,我們醫(yī)院的疤痕修復??圃谌《己苡忻?,特別擅長修復你這種燒燙傷留下的頑固性疤痕。修復之后,跟普通皮膚一樣,完全看不出痕跡來。
臉上這道難看的疤痕,一直是陳茂盛的一塊心病,媒人給他介紹相親對象時,人家女方一看他這臉,就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如果不是自己破了相,只怕早就娶上媳婦了。聽朱廣明說了幾次,他竟然真有些動心,就問他去醫(yī)院把這傷疤去掉,要多少錢?
朱廣明哈哈一笑說:“不貴不貴,很便宜的,大概五六萬塊錢,就可以全部搞定?!标惷⑦@才知道對方是在消遣自己,下次安妮來買零食,他就恨不得在零食里放上毒藥,最好把這一對狗男女一塊兒毒死。
(未完待續(xù))
發(fā)稿編輯/浦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