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大明
南充,首屆標準美女才藝大賽進行得如火如荼,一個名叫陳曉娟的選手總是來去匆匆,形跡可疑。和她關系好的選手發(fā)現(xiàn)了秘密:比賽排練一結束,她就匆匆趕往醫(yī)院,只因那里躺著她身患絕癥的爸爸。父女情深感動了和她并肩作戰(zhàn)的一群“標準美女”,營救“我們的爸爸”的愛心行動拉開序幕。殊不知,秘密背后還有秘密——
2001年的春天,陳曉娟吵吵鬧鬧多年的父母離婚了。從此,父親就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家,沒了。那個飄著細雨的早晨,陳曉娟的母親拉著她,離開了四川南充市儀壟縣土門鎮(zhèn)那個生養(yǎng)她12年的家,到閬中縣外婆家暫時落腳。那時陳曉娟剛小學畢業(yè),還得繼續(xù)上學,而外婆老了,無法料理她,母親只好又把她寄放在小姨家,讓她到附近的水觀鎮(zhèn)中學上學,然后獨自去了新疆打工。
陳曉娟在病房照顧繼父
陳曉娟從小喜歡唱歌跳舞,夢想著今后當歌星當舞蹈家。可是,家碎了,夢也碎了。想媽媽的時候,她便跑到廣場上,瘋狂地舞蹈。心里煩悶的時候,她跑到城郊僻靜的公園,不停地唱歌。
2003年1月,上初二的陳曉娟成績非常糟糕,母親將她接到新疆庫爾勒。下火車時,一個大叔接過她母親手中的大包問:“這是小娟?好漂亮呀!”母親一邊點頭,一邊對陳曉娟說:“他叫夏炳剛,媽媽和他結婚了,你喊他爸吧!”在人海茫茫的火車站廣場,突然冒出個“爸”來,陳曉娟很難接受!埋著頭,沒有理會。但在母親的督促下,她輕聲地喊了聲“叔”。對方善解人意地說:“就喊叔吧!”
夏炳剛也是四川人,家住達州市萬源縣,1974年出生,比陳曉娟的母親小三歲,和她母親結婚前還是未婚。陳曉娟的母親剛到新疆時,和他在一個工地做工。因為是同鄉(xiāng),夏炳剛給了她母親很多幫助,兩人由此產生了感情。陳曉娟到新疆的兩個月前,母親還生下了她和夏炳剛共同的女兒甜甜。
“他們都有自己的女兒了,我會不會是多余的?”陳曉娟在心里產生了疑問。可是,這種想法很快被繼父用行動打消了。為了迎接她,夏炳剛重新租了兩室一廳的套房,還給她的閨房添置了新床、書桌和窗簾。他說這才像個學習的環(huán)境,不能虧待了女兒。陳曉娟聽著,心里暖暖的,眼里潤潤的。
陳曉娟上學的事,對繼父來說是頭等大事。為了找關系把陳曉娟送進學校,他請當?shù)匾晃皇烊顺燥?。不勝酒力的繼父喝了很多酒,回到家就吐血了,卻一個勁地說:“沒事,我高興!”陳曉娟倒了杯溫開水遞給他:“爸,喝口水吧。”是的,陳曉娟終于情不自禁地叫出了那聲“爸”,叫得他淚流滿面。
2003年2月底,陳曉娟總算坐在了庫爾勒市利民中學初二(1)班的課堂。學校離家有三四公里,走路要花近一個小時,那時陳曉娟不會騎自行車,天氣又還很冷,加之她不認識路,夏炳剛不忍讓她每天來回兩趟在路上走,每天早晨騎自行車載她到學校,然后才去工地。下午放學時,又到學校接她。長長的路上,望著夏炳剛吃力地踩著自行車吱呀吱呀艱難前行,陳曉娟找回了久違的父愛。
兩個月后五四青年節(jié),陳曉娟在學校舉行的中學生歌手大賽中拿到一等獎,這消息不知怎么傳到了夏炳剛的工友圈。那天夏炳剛下班回來,興奮得幾乎是手舞足蹈:“小娟,快拿獎狀我看看,大家都說我閨女不僅漂亮,還能歌善舞,在學校拿了大獎!”夏炳剛捧著獎狀,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臉上那驕傲與興奮交織的神情,就像一盞燈照亮了陳曉娟埋在心底的夢想。有了繼父的鼓勵與支持,陳曉娟重新把夢想拾了起來。但是她所上的中學,音樂、舞蹈教師缺乏,加之學校以文化課為主,音樂、舞蹈都是副科,每周只有兩節(jié)課,要想通過學校教學在音樂和舞蹈上有所進步很不現(xiàn)實。
鑒于這種情況,陳曉娟有過參加專業(yè)培訓班的想法,并咨詢了幾個培訓機構,得知每年培訓費高達六七千元時,她只好把想法埋在心底,因為媽媽要帶年幼的妹妹,一家四口就靠繼父一人打工收入維持,生活過得相當艱難,陳曉娟不忍給繼父增加負擔。于是,為了心中的夢想,她只能放學后到離家不遠的一處草場放聲歌唱,或是在草地上起舞。
夏炳剛知道沒有名師指導,靠陳曉娟這樣苦練,收效不會很大。為了幫助她實現(xiàn)夢想,夏炳剛向工長申請每天多做一個班,白天做了白班,下午六點下班吃一盒盒飯,休息一小時,七點接著上夜班,直到凌晨三點才真正下班,騎自行車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三點半,早晨七點半起床又趕往工地。
2003年7月剛放暑假,夏炳剛竟然給陳曉娟報了個聲樂、舞蹈培訓班。報名的高額費用就是他加夜班掙來的血汗錢。陳曉娟心里壓力很大,怕辜負繼父的希望,唯有拼命地練、苦心地學。參加培訓班后,她在聲樂、舞蹈方面確實有很大的進步,但是由于過去是自由發(fā)揮,基礎理論知識非常薄弱,沒有兩三年的專業(yè)培訓,根本成不了大器。
一天周末,陳曉娟去繼父的工地給他送午飯,寒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繼父的工友見她來了,沖著五樓腳手架上的繼父喊:“老夏,快下來,你閨女給你送飯來了!”陳曉娟抬頭一看,高高的腳手架上,繼父像站不穩(wěn)似的搖晃著,她驚出一身冷汗,不禁大聲地喊:“爸!注意!”可他卻輕松地說:“閨女,沒事,爸可是老匠人了!”
寒冷的天氣,因為長時間在高處站著砌磚,夏炳剛的雙腳幾近凍僵,行動很不方便,望著他僵腳僵手地從腳手架上一步一步地下來,陳曉娟的心難過極了。特別是看著他打開水龍頭,冰冷的自來水沖洗在他那雙粗糙的手上,漸漸露出了一條條血紅的冰口子,陳曉娟的心突然就像被鋼針扎上一樣疼。
2004年7月,陳曉娟迎來了人生的第二次大考——中考,繼父要求她考高中,將來考大學??墒撬龑嵲诓蝗绦目吹嚼^父那樣辛苦,藝術夢是那么遙不可及,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掙錢,于是她決定邊學習容易就業(yè)的專業(yè),邊補習音樂舞蹈,走“曲線”追夢的路子。那時,新疆巴音學院正面向初中生招收5年制??茖W生,只在校學習4年,第5年就可實習領工資。陳曉娟不顧繼父的反對,堅決報考了巴音學院,結果以高分上了該學院的酒店管理專業(yè)。
陳曉娟在比賽中
夏炳剛很惋惜,送陳曉娟去學院報到那天一路嘆息,不住勸她還是算了吧,回去讀高中,將來考大學前途廣闊得多。陳曉娟安慰他說,學管理專業(yè)只是為了盡快就業(yè),她不會放棄夢想!她“曲線追夢”會成功的!夏炳剛這才讓她把名報了。
上了巴音學院,陳曉娟知道繼父對她的藝術夢寄予太高的希望,她除了完成學院規(guī)定的必修課保證順利畢業(yè)外,每天擠出3個小時以上的時間苦學聲樂和舞蹈。很多個周末,她從庫爾勒坐六個多小時車到400多公里外的烏魯木齊去聽講座,補充藝術方面的營養(yǎng),聽完講座又連夜乘車返回庫爾勒。
夏炳剛見陳曉娟經常這樣來回奔波學藝太辛苦,沒有征求陳曉娟的意見,就在庫爾勒一家藝術培訓機構給她報了聲樂、舞蹈周末班的名。沉重的培訓費再度加重夏炳剛身上的負荷。他除了拼命地掙,還拼命地省,為了陳曉娟的藝術夢,夏炳剛的血汗錢都押在了她身上,連醫(yī)保都舍不得買。
尤其讓陳曉娟感動的是,繼父為了支持她的夢想,竟把妹妹甜甜送回了老家達州讀小學,讓奶奶帶養(yǎng)。想到繼父的“不公平”,曉娟就沒法不努力,可是,巴音學院五年學習生涯轉眼就結束了,但夢想?yún)s遙不可及,她開始懷疑她的夢想,甚至準備放棄。這時,夏炳剛給她打了強心劑:“夢想變成現(xiàn)實,往往就是堅持最后幾步!”
夏炳剛的鼓勵再次激蕩著陳曉娟的夢想。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練習音樂和舞蹈,她拒絕幾家酒店出高薪聘用,在一家服裝店找了一個每天只上班6個小時的導購員工作,剩余的時間全花在聲樂和舞蹈上??墒乾F(xiàn)實很殘酷,陳曉娟的執(zhí)著追求、傾盡所能,始終無法如愿。夏炳剛依然沒有對陳曉娟失望,還托人為她請了專業(yè)老師輔導學習表演和舞蹈,還在為她的夢想拼命地打拼掙錢。在陳曉娟最低迷的人生里,繼父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一晃,陳曉娟離開生養(yǎng)她的家鄉(xiāng)南充已經11年,那時她是個13歲的小女孩,現(xiàn)在已是24歲,雖然鄉(xiāng)音未改,但家鄉(xiāng)的文化漸行漸遠?!拔乃囀怯懈模x開本土文化,文藝就是無根的浮萍?!本W上的這句話讓陳曉娟突然醒悟,她的藝術夢一直難以實現(xiàn),也許就是缺乏藝術的根。
2014年9月,陳曉娟說服了繼父和母親,獨自回到家鄉(xiāng)四川南充,在南充匯通快遞公司找到了一份文職工作,重新融入南充的生活,以期在音樂與舞蹈中植入地域文化元素。
2015年3月,陳曉娟在南充為藝術之夢苦苦求索時,噩耗就在這時候降臨了。媽媽從新疆打來電話,說繼父十多天前被查出患上了白血??!為不讓她分心,繼父不讓母親告訴她,在庫爾勒川巴醫(yī)院治了一個星期,現(xiàn)在不但病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情況很不樂觀。陳曉娟感覺得到繼父的病就是為她操勞患下的,為了省錢給她上學求藝,他連醫(yī)保都舍不得買,現(xiàn)在患病了,更舍不得花錢治。陳曉娟著急地對媽媽說,趕快把繼父轉到南充來吧,這里的醫(yī)療條件比新疆好得多,一定要治好繼父的病,她不能再失去一個爸爸。為了逼繼父轉院南充,考慮到繼父坐火車到南充需要三天三夜,他再也經不起折騰,陳曉娟立即在網上給繼父和母親訂了烏魯木齊飛往重慶的機票,并通過朋友在南充川北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安排了床位。做好這些,曉娟又去了一趟繼父的老家達州,告訴甜甜,爸爸生病了,馬上要回南充治病,讓甜甜不用擔心,只管安心讀書,一切有她和媽媽安排。妹妹還小,曉娟沒有告訴她爸爸得的是要命的白血病。
3月9日,夏炳剛轉入川北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風濕血液科。會診后,醫(yī)生拿出了唯一的治療方案:5個療程化療!每個療程化療費用至少4萬元。繼父堅決放棄!可是陳曉娟和媽媽分頭借錢,籌第一個療程的化療費用,硬將繼父送進了化療室。
4月中旬需進行第二次化療??墒牵熧M沒有著落。陳曉娟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媽媽悄悄告訴她一個秘密,稱繼父有一個存折,估計存有不少錢,他一直舍不得花,如果能說服他把存折拿出來,就有錢化療了。得知繼父的這個“秘密”后,陳曉娟直接向他攤牌:“爸,把您的‘私房錢拿出來吧!”夏炳剛突然緊張起來:“那錢不能花,是留著給你深造的?!标悤跃昀_繼父的手說:“都什么時候了,您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學藝術還有什么用呀?您如果不把錢拿出來治病,我從此再也不唱歌再也不跳舞了!”這時,夏炳剛無奈地從懷里摸出一個用塑料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存折說:“你要答應我,不管今后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放棄夢想!”陳曉娟堅定地點頭。
6月上旬,夏炳剛完成了二、三療程的化療。陳曉娟以為無情病魔應該逃之夭夭了。誰料,幾天后檢查,繼父血液里的白細胞驟然增多、紅細胞不斷減少,病魔又向他發(fā)起了反攻。如果不繼續(xù)化療,生命將迅速結束。錢沒了,死神還在眼前。夏炳剛非常后悔當初把“私房錢”拿出來。他把陳曉娟叫到床前,央求著說:“反正早晚都是一死!就讓我平靜地走吧!”片刻,又接著說,“我有個愿望,就這么一個愿望,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登上一次電視臺,表演也好,唱歌也好,跳舞也好,總之,能展示你的才藝就行。”陳曉娟靜靜地聽著,淚水也靜靜地流淌……
上蒼垂憐,夏炳剛“有生之年唯一的愿望”,竟真的有了實現(xiàn)的機會。6月下旬,南充市舉辦“全國首屆標準美女才藝大賽”,市里的電視臺全程直播。陳曉娟懷著實現(xiàn)繼父心愿的想法報了名,不求拿冠軍,不求一夜成名,只求在舞臺上展示自己的才藝,讓繼父看到,了卻他的心愿!
陳曉娟近照
比賽連續(xù)舉行三場淘汰賽,南充電視臺進行現(xiàn)場直播,每天躺在病床上收看南充電視臺女兒的直播比賽,就成了夏炳剛最快樂的事情。比賽開始前,夏炳剛通知幾個病友到他的病房里看電視。當曉娟出場的時候,夏炳剛激動地說:“大家快看,我女兒出場了。曉娟加油!”
比賽分走秀、形體展示和才藝表演,夏炳剛沒有藝術細胞,他根本看不懂,但他能聽懂曉娟的話,曉娟哽咽著說:“我把剛才那支舞獻給我的爸爸,電視機前的爸爸,你看到了嗎?”這一刻,夏炳剛的眼淚奪眶而出,喃喃地說:“我終于看到曉娟上電視了,圓夢了,死了都能閉上眼睛了?!?/p>
經過三輪的比賽,陳曉娟成功晉級16強。在比賽期間,陳曉娟放心不下繼父,每天一排練完就匆忙地趕回醫(yī)院看望繼父,要么很晚才回劇組,要么徹夜不歸。她的“怪異”舉止引起了其他選手的懷疑,私下議論:“曉娟該不會去接受潛規(guī)則了吧?”
和陳曉娟關系不錯的選手何麗,聽到這樣的議論后,悄悄跟蹤她,想證實一下她是不是“那樣的人”。這一跟蹤,就跟蹤到了南充川北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吹綍跃曜哌M病房,何麗什么都明白了。陳曉娟傷感地告訴她:“我爸爸病了,白血病?!?/p>
望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夏炳剛,何麗心里也很難過,她將這事告訴了一起參賽的姐妹們。第二天,一群“標準美女”湊了2萬多元錢,自發(fā)到醫(yī)院看望陳曉娟的爸爸。然而,姐妹們湊的錢依然是杯水車薪。于是,姐妹們又將陳曉娟的事,告訴了此次賽事的主辦方雅圖蘭姿整形美容公司。公司領導親自來醫(yī)院了解詳情。不想,這一了解,更大的秘密就被刨出來了:病房的住院卡上寫著夏炳剛的名字,女兒怎么會姓陳?“你是隨母姓嗎?”曉娟沒轍了,只得說了實話:“爸爸是我的繼父?!?/p>
陳曉娟救的居然只是繼父?!這個秘密,連病房里的其他病友都不知道。在場所有的人驚愕不已。這時候,鄰床的一個老太太不斷地說著曉娟的好:“天,這姑娘對繼父太好了,比我的親生女兒對我不知要好幾百倍……”也許是老太太的女兒對自己并不好,她受到了觸動,忍不住哭了起來。
第四輪比賽前,賽事主辦方雅圖蘭姿整形美容公司為夏炳剛舉行了一次募捐活動。主持人用低沉的語氣說:“我們要‘曝光一件事情,有一個選手,一度向我們隱瞞了一個重大秘密。她有一個身患白血病的爸爸,她一邊照顧爸爸,一邊參加比賽。她這樣做,是為了圓爸爸的夢。更大的秘密是,她的爸爸還不是她的親生爸爸,只是她的繼父。她的名字叫——陳曉娟!她是名副其實的標準美女!”
曉娟含淚登臺,她哭著為主持人的話做了以下補充:“雖然爸爸不是我的親爸爸,但他給我比血緣更重要的父愛??勺鳛榕畠海疫€沒有孝敬他,我想留住爸爸的生命,我想有更多的機會回報他……”說到這里曉娟放聲痛哭。這個時候,一雙雙熱情溫暖的手,紛紛把愛心投向捐款箱里……
乘著愛的余波,比賽的第四輪闖關也開始了。陳曉娟帶著繼父的厚望,闖進了8強。雖然她最后的名次定格在了第8名,但她實現(xiàn)了繼父的心愿,看到了自己的“短板”——聲樂理論基礎不深厚、舞臺經驗不豐富,追夢的路還很艱難、還很遙遠。
但是,為了繼續(xù)撥亮繼父的生命之燈,陳曉娟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一年來,她白天上班掙錢為繼父籌集醫(yī)藥費,晚上再困再累,也要惡補聲樂理論知識、練嗓練舞,在追夢的路上拼命地奔跑。
2016年6月,夏炳剛病情趨于穩(wěn)定。曉娟知道繼父戰(zhàn)勝死神的路還很長,還很艱難,但陳曉娟堅信,只要她的夢想不滅,繼父的生命之燈就不會熄滅,就一定能夠留住繼父。這么多年來,繼父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燃燒她的夢想,如今,她終于可以在繼父生命的盡頭,用自己的夢想,照亮繼父的生命。
編輯/李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