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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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渝訪行余墨
■李鈺之
長江浩浩蕩蕩6300余公里,流經(jīng)不同的地質地貌區(qū)、人文景觀區(qū),以至于雖同飲一江水,但長江沿線各地風土人情、社會風貌各不相同,甚至在不同地區(qū),對長江的稱呼也不一樣——沱沱河、通天河、金沙江、川江、揚子江。筆者一位同事在此次長江行出發(fā)前曾聯(lián)系上游某縣,對方稱本縣不在長江邊,反復溝通后才弄明白,當?shù)厝酥恢鹕辰?,從未意識到金沙江就是長江。
筆者有幸也參加了“走長江·話檢察·看發(fā)展”大型采訪報道活動,走訪了四川省的攀枝花市,涼山彝族自治州會理縣、寧南縣,瀘州市納溪區(qū)、合江縣,以及重慶市。在采訪、記錄長江沿線各地檢察工作之余,對當?shù)刈匀?、社會、人文狀況也有了一些直觀的感受。如果說已經(jīng)發(fā)表在檢察日報上的文章偏重“說檢察”的話,那這一篇則重在“看發(fā)展”。
記者此行的第一站是四川省攀枝花市。此地原本只是金沙江邊的一個渡口,后來三線建設時期,在當?shù)乜碧桨l(fā)現(xiàn)了豐富的煤鐵資源,因此決定在此興建一個工礦城市。
在高山深谷里建設城市,面臨的首要問題便是平地逼仄。車行在攀枝花的大街上,不是上坡便是下坡,這對司機的“坡起”技術真是一個考驗。在這里建一棟樓,成本要比平原地區(qū)高很多,因為首先要在山坡上挖一塊兒平地出來才能蓋樓,連機場都是削平了一座山頭才得以修建2800米長的跑道,2011年7月的幾場大雨,還導致機場土石塌方而停航20個月。
中學地理教科書告訴我們,金沙江一帶是典型的干熱河谷氣候,氣溫高而降水少。這讓自幼生長在北方的筆者感到不可思議,難道比我們黃土高原還要缺水、還要荒蕪?到了攀枝花才知道此言不虛——山坡上大片大片裸露皸裂的紅土,僅有的一些稀疏植物也被曬得蔫頭耷腦。而在這個時候的北方,田野里正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象。
筆者采訪期間,攀枝花下了場雨,干渴的土地喝飽了水,山上的植物又恢復了勃勃生機。當?shù)貦z察院的同志告訴筆者,自從修建了二灘水電站,攀枝花的氣候相較之前濕潤了許多。這讓筆者頗感意外,因為在最近一二十年,外界對金沙江水電梯級開發(fā)爭議很大,問題主要集中在水電站對生態(tài)、地質等方面的影響,甚至水電建設一度因此而叫停。沒想到在當?shù)?,百姓普遍持支持立場?/p>
不只在攀枝花,在筆者接下來采訪的四川省寧南縣以及其他同事采訪的云南省永善縣、綏江縣,當?shù)厝藢ΠQ灘、溪洛渡、向家壩等巨型水電站帶來的交通、環(huán)境、收入等方面的改善也多給予肯定。這種情況類似于一些保持了原始風貌的民族地區(qū),外人希望這種原生態(tài)的生活方式、鄉(xiāng)土建筑乃至秉性習慣能一直原汁原味地保持下去,但當?shù)厝税l(fā)自本能的對現(xiàn)代生活方式的追求也是無可厚非且不可逆轉的,這種兩難命題很難調和。筆者的觀點是,他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應當尊重他們選擇的自由,當然,他們也有權利完全知曉自己行為的后果。
可能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在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的街頭,隨處可見頭纏黑色英雄結、身披羊毛擦爾瓦的彝族漢子。但事實上,現(xiàn)在這個地域面積比寧夏回族自治區(qū)小不了多少的涼山州,是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才形成的,當時為了帶動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發(fā)展,而將西昌地區(qū)并入了涼山州。因此,包括筆者本次采訪的會理縣、寧南縣在內的原西昌地區(qū)以漢族人為主,只有普格、布拖、昭覺、美姑、雷波、金陽等大涼山地區(qū)才是彝族聚居區(qū)。
筆者在涼山州采訪期間,恰巧央視播出昭覺縣支爾莫鄉(xiāng)阿土勒爾村的孩子們需要走崖壁、爬藤梯上學的新聞。家人看到后打電話問我:“現(xiàn)在真的還有這么困難的地方?”我告訴她:“確實如此,并且這還不是最困難的地方,還有很多地方不通路、不通水、不通電?!?/p>
盡管會理、寧南在涼山州已經(jīng)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地方,但走進這里仍是關山險阻。這里不通鐵路,也沒有高速公路,只有盤山公路,雖然也是國道,但路況很差。一會兒你會碰到公路被泥石流沖毀,一會兒又要小心躲開路中間像被集束炸彈轟炸過一樣的大坑,從一縣到另一縣往往需要一天的時間。交通,是阻礙當?shù)匕l(fā)展的最大因素。得益于得天獨厚的氣候條件,當?shù)厥a(chǎn)石榴、桑葚、黑山羊等特產(chǎn),品質非常優(yōu)良,但交通不便運不出去,名聲也打不出去,只能在當?shù)刈援a(chǎn)自銷。
當?shù)貦z察院的同志告訴筆者,由于歷史的原因,彝族同胞一般生活在高山上,交通運輸更是不便,畜養(yǎng)的羊、豬運不下山,只能自己吃或招待客人,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就成為他們的生活習慣。筆者親眼看到一戶結婚辦喜事的彝族人家,院子外的空酒瓶堆得像小山一樣,院子里一箱箱未開封的白酒同樣堆成了小山。據(jù)說,彝族同胞辦喜事時來一位客人就會殺一只羊,一場喜事辦下來,殺幾百只羊很常見。
大涼山是四川省最大的連片特困地區(qū),扶貧攻堅任務非常艱巨,包括檢察院在內的機關單位都承擔著扶貧任務,有的幫助村民發(fā)展農(nóng)副產(chǎn)業(yè),有的為彝族村寨修路通水爭取支持。同時筆者走訪發(fā)現(xiàn),其實信息的閉塞也是當?shù)匕l(fā)展的瓶頸之一。如很多彝族人外出務工,遇到的首要問題就是語言不通,一些觀念、想法又與外界格格不入,導致很難在外立足生存。近年政府提倡在幼兒園起就教彝族孩子漢語,有效提高了他們的聽說讀寫能力。筆者相信,等這些孩子長大的時候,無論是思想觀念還是生活水平,大涼山與發(fā)達地區(qū)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小。
筆者此行的最后一站是重慶。這個我國最大的直轄市給筆者的印象就是——“重慶就是一個放大版的香港”。一座又一座的山頭連綿不絕,一座又一座的高樓鱗次櫛比,空氣濕潤得能擰出水來,當然,高溫也能讓你的衣服隨時擰出汗水。
明年就是重慶成為直轄市的第二十個年頭。談及這二十年的巨變,同行的記者靖力最有發(fā)言權,他是土生土長的重慶人?!霸谖倚r候,主城區(qū)就是渝中半島這一塊兒,現(xiàn)在城區(qū)擴大了N多倍。在外學習工作多年后,我現(xiàn)在回到重慶常常找不著北,原來記憶中的地方全都變了模樣。”確實如此,未到之前,筆者對重慶的印象來源于《紅巖》的描述:木板房、石階梯、綠蔭青苔;到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樣的場景其實已經(jīng)很難找到了,到處都是流光溢彩、車水馬龍。
最近兩年,重慶GDP增速始終領跑全國,同時,百姓生活安逸程度同樣也數(shù)一數(shù)二,完全沒有北上廣深那種壓力山大。筆者一位大學同學是重慶人,畢業(yè)后在北京打拼多年后又回到了重慶,他最大的感觸就是“回來得晚了,應該一畢業(yè)就回重慶”。
筆者認為,“重慶速度”的奧秘就在于成為直轄市后有了更多的自主權,積極性、創(chuàng)造性被充分發(fā)揮了出來;并且作為西部唯一的直轄市,對人才、資金、技術、市場的吸引力無疑非常巨大,再加上良好的工業(yè)基礎、交通區(qū)位、人文教育,經(jīng)濟騰飛順理成章。筆者在毗鄰重慶的四川省瀘州市采訪時,當?shù)厝司吞貏e懊惱重慶成立直轄市時沒有把瀘州劃過去,“要不然城市發(fā)展肯定不是現(xiàn)在這樣”。
筆者“長江行”雖然只有短短十余天,看到的也許只是浮光掠影,但這些人、事、景、物給筆者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愿多年之后能有機會故地重游,有更多的發(fā)現(xiàn)和驚喜。
(作者系檢察日報社總編室編輯)
圖為2016年7月26日四川省巴塘縣檢察院部分干警在“走長江·說檢察·看發(fā)展”活動旗幟上簽名并合影。
魏毓斌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