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茹
“快點(diǎn),去喝胡辣湯了!”這是我在農(nóng)村那兩年最常聽到的一句話。
我從小便喜歡待在農(nóng)村,聽雞鳴狗叫,看鴨子嬉戲。村里的一切質(zhì)樸而淳厚。每天早晨,我總是在姥爺?shù)拇笊らT中起床,匆匆洗漱完畢,便跟在姥爺身后,踏著熹微的晨曦,走出那條長長的巷子。我們來到拐角處的早點(diǎn)攤,要上兩碗熱乎乎的胡辣湯,慢慢地喝著。
那時的姥爺總是走得很快,我只能跟在他后面,望著他那寬厚的脊背。陽光下,兩個影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
隨著我一天天長大,姥爺漸漸蒼老。記憶的車輪被歲月的風(fēng)沙不斷打磨,唯獨(dú)和姥爺一同坐在長凳上喝胡辣湯的情景,依舊清晰如昨。一只粗瓷碗,一勺老陳醋,再用長柄勺攪兩下,便調(diào)制成我記憶中最幸福的味道,簡單而溫暖,正如多年來姥爺對我的關(guān)愛。雖是些繁雜而瑣碎的事,但我知道,句句關(guān)懷都承載著姥爺對我滿滿的愛。
后來我忙于學(xué)業(yè),很少陪姥爺喝胡辣湯了。過去,巷里的鄰居總能看到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女孩跟在一位身體健壯的中年人身后。而現(xiàn)在,巷里的鄰居只能偶爾看到一位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跟在一個扎著高高馬尾辮女孩后邊。陽光下,兩個影子,一小一大,一前一后。
現(xiàn)在的姥爺精神大不如前。姥姥跟我說,姥爺常常兀自發(fā)愣,脾氣也變得急躁,只是我一直沒察覺到。與姥爺在一起時,他總是滿臉堆著笑,和藹地看著我,給我講各種各樣的故事。有時,他還會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就是這樣,簡簡單單,平淡卻又深長。陪伴我七百多個日子的那碗胡辣湯,不曾因時間的推移而漸涼,反而更加濃郁,更加香甜。
真希望在我學(xué)有所成的時候,還能夠和姥爺再次坐在那條長凳上,再次喝那碗胡辣湯,回味記憶中的味道,體會幼時與姥爺一起度過的時光。
現(xiàn)在的我,已不能做大影子身邊的小影子了,可我多想再次做回姥爺身后的小影子,陽光下,一前一后,走在長長的小巷里……
(指導(dǎo)老師:駱建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