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
道家思想與《史記》的抒情性
○王晴
《史記》作為一部史學著作,原則上要摒絕主觀色彩,嚴謹紀實是它的使命,而司馬遷筆下個性鮮明、呼之欲出的人物形象,讓數(shù)百個故去的歷史風云人物,似重生般浩浩蕩蕩地回到讀者面前。所以,我們慨嘆其貫通古今,昭見未來的歷史價值,而濃郁的抒情色彩和強烈的藝術(shù)感染力也在昭示著其文學的光輝魅力?!笆芳抑^唱,無韻之《離騷》”,魯迅的這句精當評論,同時涵蓋了《史記》的史學價值和文學特色,可謂是其得到文史兩界認可的表現(xiàn)。范文瀾在《文心雕龍·史傳》中稱司馬遷“發(fā)憤著書,辭多寄托”,并指出《史記》具有“體史而義詩”的特點。
司馬遷雖曾拜師于董仲舒和孔安國,儒學思想成為其思想中樞,但其父司馬談“習道論于黃子”(《太史公自序》),自小在父親的培養(yǎng)下求知求學的他,對道家思想的接受可謂潛滋暗長,加之李陵事件的牽累,司馬遷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打擊,面對著殘酷的社會現(xiàn)實,道家的清靜、自然、無為的思想給予他一個靈魂的寄所。與武帝君臣相伴的司馬遷,面對著武帝的好大喜功,內(nèi)興功利、外伐四夷而造成的國庫虧空、民不聊生的社會現(xiàn)實,他在政治上極其向往黃老學說,不論是家學淵源,還是政治環(huán)境的驅(qū)使,抑或是個人選擇,都表明司馬遷與道家思想淵源篤深,他以刑余之軀撰著《史記》,文字中道家思想的痕跡若隱若現(xiàn)。韓兆琦先生曾說《史記》是“一道英雄人物的畫廊”,清劉熙載評價“太史公文”,“策論其惻怛之情,抑揚之致”,而錢鐘書也對《史記》之“抒情”作出評論:“史家追敘真人真事,必須遙體人情,懸想事勢,設(shè)身局中”①。可見,若從文學的角度關(guān)照《史記》,“情”便是一個重要的議題,那么,《史記》的抒情方式和內(nèi)容到底在哪些方面對道家思想有所接受,本文將具體探討。
一
文學的社會功能,一部分體現(xiàn)在刺譏諷諫的政治作用上,莊子學派深刻認識社會的黑暗本質(zhì),面對著傳統(tǒng)氏族社會的土崩瓦解,以及物質(zhì)文明迅速發(fā)展所帶來的剝削與壓迫,“無恥者富,多信者顯”(《莊子·盜跖》),他毫不留情地撕破統(tǒng)治階級道貌岸然的偽面具,極力抨擊其吃人的本質(zhì),發(fā)出“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的抗議,并列舉了田氏代齊的例子:“故田成子有乎盜賊之名,而身處堯舜之安,小國不敢非,大國不敢誅,十二世有齊國,則是不乃竊齊國并與其圣知之法,以守其盜賊之身乎?”(《莊子·胠篋》)行仁義成為統(tǒng)治者對百姓的要求,而丑態(tài)百出的上層社會壞事做盡,自己卻打著道德的大旗招搖過市,本是竊國大盜卻扮著高貴的君主,無惡不作的盜賊卻被推上道德楷模的神壇,這種對于封建社會黑暗本質(zhì)的揭露是十分深刻的。而司馬遷則繼承了莊子譏諷事實,勇于申訴苦難的精神,揭露統(tǒng)治者的丑惡,展示強者的卑劣,表達對弱者的同情?!对娊?jīng)》的諷喻精神深得司馬遷之心,“周道缺,詩人本之衽席,《關(guān)雎》作。仁義陵遲,《鹿鳴》刺焉”(《史記·十二諸侯年表》),他認為,司馬相如的賦極具諷諫價值,所以在《太史公自序》中曾言:“《子虛》之事,《大人》賦說,靡麗多夸,然其指風諫,歸于無為?!彼抉R遷即便認為其賦靡過其實,但卻挖掘出其賦中所蘊含的積極的諷諫意義。這體現(xiàn)的是司馬遷的一種文學主張,而最能體現(xiàn)司馬遷憤世嫉俗精神的當屬他對屈原的評價,清劉熙載認為《史記》的抒情特征“得于《詩三百篇》及《離騷》居多”,《屈原賈生列傳》中稱贊《離騷》曰:“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蔽膶W作品不僅流于書面,更要承擔著反映和諷喻社會現(xiàn)實的任務,從而為后代治世提供借鑒。司馬遷欣賞屈原敢于直諫的精神,贊揚其“志潔”“行廉”,而對于不敢與惡勢力正面交鋒的宋玉、景差等人,則暗合批評之意。
老子作為道家哲學的創(chuàng)始人,他對于情的體認完全蘊含在論道中,他探尋道與情的聯(lián)系,認為道應該不多情、不偏情,而莊子的情隱藏在看似放蕩不羈、不問世事之中,走近莊子的內(nèi)心,可以感受他對真情的憐惜和渴求。不少學者認為,《莊子》具有詩的特質(zhì),這就是從其抒情性角度來看的。從老子到莊子,道家學派對情之體悟經(jīng)歷了一個發(fā)展過程?!肚f子·漁父》曾云:“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不能動人。”可以說,“精誠”才是莊子情的真諦。他把熱忱與深情傾注在筆下的“至人”“真人”“神人”之中,那位秒姑射山的神女,皮膚白皙若冰雪,風姿綽約似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莊子·逍遙游》),由形到神兼?zhèn)洹吧袢恕钡臍赓|(zhì),是宇宙之精華、天地之英靈。
《史記》在對傳記人物的描寫上,同樣融入了自我的感情色彩,這里寄托著司馬遷的理想和熱血,對于傳記人物的愛憎體現(xiàn)著他的道德觀和審美觀。這種“寓主意于客位”的表現(xiàn)手法,與莊子實則有著相似之處。張大可先生說:“司馬遷寫歷史人物,往往借他人酒杯澆自家塊壘,在飽含的激情中,帶有他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生活背景和個人色彩?!雹谒麑⒆陨淼暮脨喊H之情在客觀描述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種方法被稱為“寓情于敘事之中”。司馬遷對當朝皇上武帝凝聚著頗多的不滿之情,卻很難直言,遂將自己欲表達的情緒通過對武帝行事的敘述表現(xiàn)出來。武帝召見不同身份的人有著不同的表現(xiàn),在召見衛(wèi)皇后的弟弟衛(wèi)青時,“上踞廁而視之”,而對于自己十分信賴的丞相弘燕,則“上或時不冠”,對于既少禮,又敢于直諫的汲黯,則“上不冠不見也”(《史記·汲鄭列傳》)。這說明武帝對人有遠近之別,與直人疏,與佞人遠,通過這樣的敘述,表達司馬遷對劉徹不滿的情感態(tài)度,還有很多以類似較為隱晦的方式凸顯他對帝王刻薄寡恩、好大喜功等的反對和批判。對一些人則直截了當?shù)厥惆l(fā)自我的真實感受,觀察壺遂、韓長孺的性格特點及行事風格,覺壺遂“深重隱厚”,確實符合世人所說的“梁多長者”(《韓長孺列傳》),對呂不韋的欺世盜名則直接加以指斥,在《孔子世家》中直接表達對孔子那般“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無限敬仰之情。司馬遷將感情熔鑄于塑造人物之中,使每一個形象都既符合客觀事實,又情感飽滿。在官場混跡多年,有感于舉世渾濁、爭權(quán)奪利,對于那些貪吏、酷吏的丑態(tài)進行極力地鞭笞,比如偽君子公孫弘,殺人如麻“至流血十余里”(《漢書·王溫舒?zhèn)鳌罚┑耐鯗厥娴瓤崂簟S捎谒抉R遷在少年壯游時親身接觸了底層社會,所以一個個社會中下層的小人物,包括刺客、游俠、商賈等地位卑微的市井小民,比如食客毛遂、屠者朱亥、監(jiān)者侯嬴等,他們憑借自己的一技之長受到司馬遷的肯定,得到他熱情的贊揚。
二
代表沒落階級的老子,對壓迫者深惡痛絕,對災難深重的農(nóng)民表示真切的同情,所以主張“貴柔”“無為”“不爭”,而莊子也出身貧苦,所以,以老莊為代表的道家思想具有比較廣泛的社會基礎(chǔ)。道家思想在所產(chǎn)生時期的主要受眾群體是底層百姓,只不過漢初政治環(huán)境的需求,加之司馬遷這樣個別富于前瞻性人物的提倡,黃老思想才會成為一劑挽救社會現(xiàn)實的良藥。陳鼓應先生于近期發(fā)表一篇文章,叫作《莊子抒情傳統(tǒng)的后代回響》,從中不禁使我們的研究思路延宕開來,我們知道“《史記》是一座悲劇文學的高峰”③,《莊子》是詩化了的哲學,莊子的哲學飽含深情。那么《史記》與《莊子》的悲劇意識到底有何異同之處,我們來具體探討。
首先,我們從懷鄉(xiāng)情結(jié)看起。莊子云:“去國數(shù)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所嘗見于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保ā肚f子·徐無鬼》)還有“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比見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窮。送君者皆自崖而返,君自此遠矣!”(《莊子·山木》)望舊國舊都的一草一木,都能令其涕淚交縱,一個遠離家鄉(xiāng)和親人的游子,一種對于鄉(xiāng)情思念的細膩體悟。德國詩人諾瓦利斯說:“哲學就是懷著永恒的鄉(xiāng)愁尋找精神家園?!雹芤恍W者將《莊子》視為“詩史之源”⑤,主要指向它詩之魂的內(nèi)涵,是詩便少不了那絲哀艷的情。韋勒克、沃倫說過:“歷史上確曾有過哲學與詩之間真正合作的情形,但這種合作只有在既是詩人又是思想家的人那里才可以找到。”⑥是莊子讓哲學有了情感和生命力。
再看《史記》中高祖還鄉(xiāng)這一情節(jié)。《史記評林》中曾引用南宋魏了翁對于《高祖本紀》的評論:“后世為史者,但云‘還沛置酒,召故人樂飲極歡’足矣??此l(fā)沛中兒,教歌,至酒酣擊筑,歌呼起舞,反轉(zhuǎn)泣下,縷縷不絕。古今文字淋漓盡致,言笑有情,安可及此!”從這段評論中不難看出,司馬遷對高祖還鄉(xiāng)這一情節(jié)的描寫實則飽含深沉的人情味,甚至已經(jīng)超出了一部史書所應該紀實的范圍。對于鄉(xiāng)情的重視,不論莊子還是司馬遷,著實表現(xiàn)的是一種對人生和生命的珍視和熱愛。
既然都重“情”,那么兩者中主導的感情色調(diào)乃一“悲”字也。有人說,莊子是出世的,實際上他于頹境之中選擇游世的精神,飽含沉痛的意味。莊子從苦難中走來,這具有現(xiàn)實主義的根源,所謂的“逍遙”也是一種以出世的精神選擇的入世方式。尼采認為悲劇表現(xiàn)的是一種壯闊深邃的生命力。這無疑表現(xiàn)了中外文化形態(tài)中的某些相似之處,其實“悲”情表現(xiàn)的是對生命的熱愛和眷戀,是悲天憫人的情懷,“司馬遷寓于傳記人物中的感情是多方面的、復雜的,但從整個傳記來看,清楚地看到了有一種主導的感情,這便是悲憤之情”⑦。
那么,這種“悲情”的最直接表現(xiàn)就是處世之悲?!肚f子·德充符》中有一句形容人們生活處于極端險境的,叫作“游于羿之轂中”,道出了知識分子處境的窮兇極惡。莊子眼中“羿之轂中”似一個命定的歸宿,所以“游”就是逃離險惡之地的一種方式?!扒f子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很像存在主義者在經(jīng)歷了世界大戰(zhàn)的普遍災難感所描繪的人類‘極端情境’”⑧,所以,莊子這樣的知識分子處于“極端情境”時的反應會更加強烈,“‘悲劇意識’便是在這種極端的境況下產(chǎn)生的”⑨。自韓兆琦先生于《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82年2期上發(fā)表了一篇題為《司馬遷的審美觀》后,《史記》的悲劇性課題自此被拈出。晚清劉鶚有一段頗為經(jīng)典的表述:“《離騷》為屈大夫之哭泣,《莊子》為蒙叟之哭泣,《史記》為太史公之哭泣,《草堂詩集》為杜工部之哭泣,李后主以詞哭,八大山人以畫哭,王實甫寄哭泣于《西廂》,曹雪芹寄哭泣于《紅樓夢》?!被厮輾v史的長河,每個時代杰出的巨作都是作家們“哭泣”的結(jié)果,他們通過一部作品、一種文體、一個媒介去表達對世情和人情的悲憫情懷,莊子和司馬遷都在列。
三
同樣都是“悲”情,那么兩者的差異之處為何呢?
司馬遷筆下眾多的悲劇人物,使《史記》的悲劇氣氛猶為濃烈。但由此判定司馬遷的思想感情以悲觀為主,恐怕并不確切??梢哉f《史記》雖悲情,但并不悲觀。韓兆琦先生說:“我們從《史記》中讀到的不是無所作為的哀嘆,而是為壯麗事業(yè)而勇敢奮斗的豪歌;不是一蹶不振的頹喪,而是百折不撓、無所畏懼的進?。徊皇鞘〉母袀?,而是一種勝利成功的快慰,是一種道德上獲得滿足的歡心。它不僅僅激發(fā)了人們對悲劇英雄人物的同情,更重要的是能召喚人們向這些英雄人物學習,像他們那樣,為著遠大的理想、崇高的目標而生活、奮斗,乃至獻身。”⑩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英雄人物悲壯落幕,無限惋惜之情譜出了一曲曲英雄悲歌,同時吶喊、控訴,一股頑強的抗爭精神油然而起,這是《史記》與《莊子》的迥異之處?!肚f子》所散發(fā)出來的一種強烈的厭世情緒,“今世殊死者死相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莊子·在宥》),這是“流血百里”干戈難止的戰(zhàn)國時代的真實寫照,在這樣的政治環(huán)境中,莊子這樣的知識分子與統(tǒng)治階級矛盾漸深,能者便“自掊擊于世俗者”,而弱者只能選擇曲折前行的態(tài)度,“方今之時,僅免刑焉。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最后只能發(fā)出“已乎已乎,臨人以德,殆乎殆乎,畫地而趨”(《莊子·人間世》)的無奈感慨。所以,《莊子》沒有《史記》的抗爭意識,英雄人物也被消解掉了,激情飽滿的陽剛之氣被灑脫恬靜的陰柔之美所取代,主張從現(xiàn)世的苦難中尋求一種精神解脫,以審美心胸提升人的精神境界,他說:“悲樂者,道之邪;喜怒者,道之過;好惡者,心之失?!保ā肚f子·刻意》)喜怒哀樂都是“德之邪”,而那些神人至人可以超越悲喜愛憎,“乘云起,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莊子·齊物論》)達到如此神話般難以企及的境地,自然也就無所謂塵世的得失悲喜了,這是莊子式的悲劇意識。當司馬遷遭遇李陵事件的飛來橫禍時,悲憤地喟嘆:“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太史公自序》)悲痛之情溢于言表,看似是在譴責自身,實則抒發(fā)的是對統(tǒng)治階層的不滿,對不公世道的憤恨。在寫到伯夷“積行潔行”卻落得“餓死”(《伯夷列傳》)的悲慘下場時,憐及自身,深受觸動,再一次激發(fā)了他對不公世道的傾訴。在《太史公自序》中曾喟嘆:“《詩》三百篇,大抵圣賢發(fā)憤之所為作也?!睊侀_這句議論與史實的矛盾之處,從司馬遷所要表達的情緒來看,滿腔的憤怒以及與不公的現(xiàn)世抗爭的激情已經(jīng)躍然紙上了。其實,整部《史記》就是司馬遷的抗爭史。
司馬遷除了抗爭,他的悲情意識另一個超越性表現(xiàn)是對待悲劇故事十分理性,不論正面還是反面的人物,他都不作絕對化的評論,而是能給予客觀評價。悲劇心理學這樣講,一個單純的惡有惡報的故事情節(jié)無法讓觀者徹底獲得審美享受,如果一個惡人同時“擁有許許多多的偉大地方”,人們“在他的錯誤和毀滅中清楚地意識到人類天性的各種可能的東西”?,那么這種悲劇人物的塑造才是成功的。司馬遷對于李斯的評價即是如此,強烈指斥其“不務明政以補主上之缺,持爵祿之重,阿順茍合,嚴威酷刑,聽高邪說”等一系列行為,但對于他“輔始皇,卒成帝業(yè)”,司馬遷認為“斯為三公,可謂尊用矣”。當李斯“腰斬咸陽市”之時,對其子說了一番話,然后“父子相哭,而夷三族”(《李斯列傳》),想來如果司馬遷將李斯視為十惡不赦的奸臣,那么又何來這充滿悲劇色彩的溫情一幕呢?李斯這樣的悲劇人物滲透著司馬遷多重的情緒,同樣,他歌頌正面人物的同時,也不會掩蓋他們身上的缺點。一面惋惜項羽兵敗垓下,自刎烏江,一面批判“天之亡我”的謬言,歷史人物在司馬遷的筆下沒有被臉譜化,都是有血有肉的個體,沒有神仙圣人般的超凡脫俗,都真實可感。
在尋求解決現(xiàn)世的苦難之法上,《史記》和《莊子》實則一剛一柔,司馬遷雖“悲”,但不沉迷,但兩者都已經(jīng)從“悲”這個單純的層面跳出來,均已經(jīng)完成了對悲劇世界的超越,他們都能為自己悲哀的心緒找到一個安頓之所,這種尋求緩解苦難之法的意識,對后世文人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無論世情有多險惡,都能努力化險為夷,找到一條扭轉(zhuǎn)悲傷之境的坦途。
(作者單位: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
①錢鐘書《管錐編》(第1冊)[M],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166頁。
②張大可《司馬遷評傳》[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年版,第216頁。
③陳曦《史記與周漢文化的探索》[M],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110頁。
④鮑鵬山《寂寞圣哲》[M],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04年版,第127頁。
⑤孫明君《〈莊子〉與中國詩史之源》[J],《清華大學學報》,1996年第4期。
⑥韋勒克、沃倫《文學理論》[M],劉象愚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4年版,第119頁。
⑦楊樹增《史記藝術(shù)研究》[M],北京:學苑出版社,2004年版,第277頁。
⑧⑨陳鼓應《老莊新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年版,第428頁,第417頁。
⑩韓兆琦《史記評議賞析》[M],呼和浩特: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14頁。
?朱光潛《悲劇心理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年版,第67-6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