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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武者

2016-10-09 07:43:30玄武紀(jì)·豬蓮楔子
今古傳奇·武俠版 2016年9期
關(guān)鍵詞:舅父武者世家

玄武紀(jì)·豬蓮++楔子

韓鈴

冰心不悔今如昔,守得云開見月明。

韓靖

三載藝成命不改,一朝血戰(zhàn)凝天光。

序、

高挑清秀的女子站在一塊大石上,看著不遠(yuǎn)處兩人互斗的身影,不由得搖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好刀法,在下也曾與追風(fēng)世家的高手交過手,但還是小兄弟你略勝一籌?!眲涂嘈χ蛸N在自己頸邊的刀。

那持刀的人是一個少年,他年輕的面孔被高原的風(fēng)吹日曬磨礪得有些暗沉,下巴上露出了青色的胡子茬兒。

“承讓?!鄙倌晔盏缎卸Y,臉上卻并不見喜色,即便他戰(zhàn)勝的,是一位武林公認(rèn)的劍術(shù)高人。

目送劍客走遠(yuǎn),一旁的女子從大石上跳下來,拍了一下少年的肩:“靖兒,走吧?!?/p>

少年看了她一眼,想說些什么,卻還是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后。相似的場景已經(jīng)歷得太多,有些話早就不必說出口了。

又一次……用這樣的手段,贏了。

不是贏得不光明正大,而是自從他三年前離家以來,這樣的手段就為他所不喜,卻不得不倚仗它。誰讓自己是一個“禁武者”呢?想到這里,他的嘴角不由浮現(xiàn)出一絲苦笑。

一、

位于成都古城的追風(fēng)世家,以刀法迅如疾風(fēng)而聲名遠(yuǎn)播,是蜀地武林的第一大家。然而奇特的是,追風(fēng)世家韓姓女眷所生的男孩,幾乎有半數(shù)身患離奇血癥,一旦受傷,便流血不止,甚至因過量失血而喪命。

百年以來,為避免血癥擴(kuò)散,追風(fēng)世家的女子從不外嫁,與贅婿所生子女,皆隨母姓韓。而她們生育的男孩則因可能患有血癥而被家族禁止習(xí)武,江湖中稱之為“禁武者”。

禁武者幼時博覽群書,成年后大多經(jīng)商,并與豪紳之女婚配。而追風(fēng)世家的家底,也在多年的商道經(jīng)營中日漸雄厚。

但武林世家的弟子,也總有幾個不信命的,韓靖就是其中之一。

但這樣的“不信命”,也只維持到了舅父韓錦渝與一名絕世高手比武受傷,最后流血不止,死在家中的時候。

韓錦渝是另一個不信命的禁武者,也是追風(fēng)世家不世出的武學(xué)奇才。當(dāng)年他不忍看韓靖卓絕的武學(xué)天賦因身份而被白白浪費,執(zhí)意請求家主允許韓靖習(xí)武,而韓靖的一身武功,也是他親身傳授。

情同父子的舅甥二人固執(zhí)地承受著族人費解和擔(dān)憂的目光,握著刀柄的手始終不曾動搖。

直到那一天,韓錦渝回到成都家里的時候,肋下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幾乎將他整個下半身都浸透了,他沒支撐多久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聽族人說,其實那場比武,是舅父贏了,他只是受了一點輕傷。

韓靖始終無法接受,那個運刀如風(fēng)的舅父,沒有死在對手劍下,而是拖著滿身血污,死在自己的臥房里。

但不知為何,韓靖總覺得,他臨走時的表情,是了無遺憾的坦然。

看到韓錦渝的女兒——表姐韓鈴無聲地落淚,韓靖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宿命。

說到底,他也是一個禁武者啊。

“靖兒,你發(fā)什么呆?”

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韓靖從遙遠(yuǎn)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面前那碗已經(jīng)冷掉的面條,不由扯了扯嘴角,下意識地道:“鈴姐,你當(dāng)年何必跟著我跑出來呢。”

“這三年,你這問題已經(jīng)問了無數(shù)遍了?!表n鈴皺眉,“因為我是你姐啊?!?/p>

韓靖不由沉默。他不是不知道,當(dāng)舅父還在世的時候,韓鈴就一直承受著隨時可能失去至親的折磨。而自己,除了從小同她一起長大的情分,也是離她父親最近的人。

自從舅父去世后,他幾乎無法再與族人對練——當(dāng)他的對手使出殺招時,他總是不由自主地閃躲,甚至想要抽身退開。

其實也不全然是怕死,但想象中那種血流不止的感覺,卻始終盤旋在他腦中揮之不去。那是一種極其緩慢、極其疲軟的恐懼,和突如其來的死亡全然不同。當(dāng)他揮起自己的刀,與宿命交織的無力感就如同無處不在的繩索,時時刻刻地綁縛著他。

直到那一天,他留下書信,離開了追風(fēng)世家。他知道,如果繼續(xù)在那里呆下去,遲早有一天,他會連刀也握不住。

沒想到離開不久,韓鈴就追了上來。當(dāng)時他問她為什么要跟來,她只答了一句:“因為我是你姐啊,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p>

聽到這句“不放心”,韓靖第一次感到,這些年舅父和自己的堅持,給她帶來了多少寢食不安的日子。

想到這里,韓靖抬眼看了看韓鈴的表情——果然與剛離家時一樣,她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需要保護(hù)的孩子。

即便如今的他,已與三年前完全不同。

近來,韓靖的名聲在云貴一帶分外響亮。他的刀法輕功都脫胎于蜀地追風(fēng)世家,卻額外多出了幾分詭奇。比起追風(fēng)世家的正統(tǒng)武學(xué),他的招式更加詭異飄忽,仿佛可以預(yù)知對方拳腳兵刃的來路,避開所有的攻擊。與他交手的人,甚至連他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韓靖研習(xí)這樣獨到的武功,只是因為他害怕受傷——只要練出足夠快的步法、足夠準(zhǔn)的眼力,就可以預(yù)判對手的招式,從而避免受傷。

如今他的刀勢更加流暢圓融,力道更加收放自如,但他卻并不喜歡自己研習(xí)出來的武功。因為他知道,隱藏在他刀法中的“刀意”,比起之前反而倒退了。

沒有刀意的刀法,就像沒有魂魄的肉身,不論威力如何強大,也始終算不得上乘。

韓靖在心里將他這套取勝的招法叫做“躲著贏”,今天他又贏了,而且看韓鈴的眼神,很明顯她早就察覺了一切,只是不點破而已。更讓他耿耿于懷的是,每當(dāng)他想要拿出大開大合的刀法與人全力一戰(zhàn)時,那種熟悉的恐懼和“躲”的欲望總是接踵而至,讓他反抗不得。

他又扭頭看了韓鈴一眼。雖然嘴上不說,但這三年來她始終不離他身側(cè),總令他感到心安。

“對了靖兒,你覺不覺得,最近幾天有些奇怪?”韓鈴喝著面湯,卻一直盯著正從他們眼前走過的幾個人。

韓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幾人短衣窄褲,看打扮正是蜀地“五幫”的人。姐弟倆近來常在這面店吃飯,仔細(xì)想來,五幫幫眾頻繁出城的狀況,已經(jīng)持續(xù)好幾天了。

五幫究竟是哪五個幫派,韓靖并不太清楚,只知道這些幫派十多年前就自發(fā)聚集在一起,建成了四通八達(dá)的關(guān)系網(wǎng),方便行走江湖和貿(mào)易往來。眼下統(tǒng)領(lǐng)五幫的大首領(lǐng)名叫袁廷輝,就住在成都城中,與追風(fēng)世家頗有些交情。

“他們不會是要去成都吧?!表n靖臉色忽然一變,剛剛挑起面的筷子又放了下來,“恐怕有些不對,我想回去看看?!?/p>

五幫關(guān)系網(wǎng)頗廣,進(jìn)城出城是常有的事,但如此頻繁且一致的行動卻還是頭一次見。韓靖深知此事非比尋常,江湖中必將有大事發(fā)生。而追風(fēng)世家在蜀地武林可說是獨占鰲頭,說不定就與此事有關(guān)。若不回去看看,韓靖是萬萬放不下心的。

兩人對視一眼,再無二話,起身便走。

二、

越是接近成都,韓靖也愈加確認(rèn)了心中的猜想。這些人的目的地,果然是成都。

姐弟二人穿著不顯眼的衣服進(jìn)了成都城,打聽之下得知,近來五幫首領(lǐng)袁廷輝的一名宿敵向他遞了死帖,袁廷輝在生死決斗中落敗身亡,目前五幫群龍無首,亂成一團(tuán)。

兩人心中更是狐疑。五幫選新任首領(lǐng),一向只需各個堂口的老大到場,而這些天擁入成都的,不止各個堂口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連名不見經(jīng)傳的嘍啰也跟著進(jìn)城了。

姐弟倆在成都城里呆了幾天,終于找到機會悄悄跟在后到的一波幫眾身后,走向城南的荒地。

過不多時,天漸漸黑了下來。二人遠(yuǎn)遠(yuǎn)聽見前方傳來嘈雜聲,便放輕腳步悄然靠近,借著夜色藏身在一片半人高的草叢里。

兩人輕功皆是極高,是以一路跟來,竟無人發(fā)覺。

“干掉追風(fēng)世家,兄弟們能分一大筆銀子不說,往后這蜀地的生意往來,也沒人與我們搶了。”韓靖一驚,聽出這聲音正是袁廷輝的副手,五幫副首領(lǐng)程瑞的聲音。

“可追風(fēng)世家,豈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干掉的?”有人質(zhì)疑道。

“怕什么?追風(fēng)世家武功再好,也不過那幾十人,怎么也抵不過我們?nèi)硕?,兄弟們只要抄家伙沖進(jìn)去就行了。嘿嘿,你們大概不知道,殺了袁老大的人是江南血玄會的會長,此刻他只怕還沒走遠(yuǎn)呢。我們辦完了事兒,再把臟水直接潑到血玄會頭上,豈不干凈?”

人群中有幾人齊聲應(yīng)好,韓靖與韓鈴面面相覷,悄然離開城南,朝著追風(fēng)世家的方向疾奔而去。

“前些日子五幫確有異動,沒想到程瑞包藏禍心,竟要趕在最近動手?!奔抑髅碱^緊皺,來回踱步,“傳令,從今日起,所有禁武者藏入后園東南角的地下密室,其余弟子全方位戒嚴(yán),全力抗敵?!闭f罷轉(zhuǎn)向韓靖,“你也去密室?!?/p>

“五幫人多勢眾,我要留下與兄弟們并肩作戰(zhàn)?!表n靖從背后取下長刀,刀身依然鋒銳無比。

家主搖頭道:“我不是信不過你的武功,但對方人數(shù)太多,混戰(zhàn)中恐怕難保無恙?!?/p>

“家主,讓他留下吧?!表n鈴走上前,對著家主深深一揖,“家主苦心,我們姐弟感激不盡。但大敵當(dāng)前,若靖兒連家都守不了,這一身武功又有什么意義?”

韓靖驚愕地轉(zhuǎn)過頭,看見韓鈴眼中似有晶瑩隱約閃動,一番話卻說得決絕。他心神一振:“鈴姐所言正是韓靖心中所想,還請家主萬勿掛心?!?/p>

家主沉默一瞬:“好,那你留下?!?/p>

三、

過了幾日,意料中的那一天終于來了。

程瑞大步走進(jìn),身后跟著黑壓壓的一群人。

同時,大宅四周的院墻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整座大宅都被程瑞帶來的人包圍了。

追風(fēng)世家數(shù)十名弟子個個手持長刀,巍然不懼,衣袂迎著夜風(fēng)飄飛。

“我就不信,幾百弟兄還拿不下一個追風(fēng)世家!”程瑞在門口冷笑一聲,揮手下令,“上!”

隨著話音落下,他身后的五幫幫眾蜂擁而入,各自揮舞著兵器,如大片烏云壓向追風(fēng)弟子的戰(zhàn)陣。剎那間,偌大的宅院中殺聲四起,血光沖天。

韓靖從容出刀,刀鋒在漆黑的夜里迅速游走,一蓬蓬血花在刀刃滑過的軌跡上綻開,甚至來不及沾上他的衣角。在他眼里,敵人的一招一式都無比緩慢,像是機械而僵硬的牽線木偶,還未欺近身側(cè),便跌落在他刀下。

這三年來,韓靖不知見過了多少江湖高手,拆解了多少奇招異式,經(jīng)過了多少日夜苦練,才將追風(fēng)世家的刀法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快到驚人的速度,結(jié)合近乎詭異的連招與變招,足以避開幾乎所有路數(shù)的攻勢。而一旦反擊,便如狂風(fēng)驟雨,令對手無處可逃。

然而有這樣的武功在身,韓靖本可以不再懼怕受傷,可他卻始終無法忘卻身為禁武者的宿命。

他的靴底沾染了混著鮮血的泥土,手中的刀卻仿佛不知疲倦,收割般地結(jié)束了一條又一條生命。

看著幫眾紛紛喪命于快刀下,一旁的程瑞卻露出冷笑。追風(fēng)世家弟子的武功如何精湛,也不能個個以一當(dāng)十。

不斷涌現(xiàn)的敵人像是永遠(yuǎn)也殺不完,無休無止地消磨著他們的戰(zhàn)力,許多弟子的動作都因為體力透支而漸漸慢了下來。

韓靖的衣角在不知不覺間被飛濺的鮮血打濕。他抬頭看去,只見尚在拼力苦撐的追風(fēng)世家弟子,手中的刀已經(jīng)遲鈍得讓人震驚。

疾風(fēng)卷落葉的追風(fēng)刀法失去了令人眼花繚亂的迅疾,弟子們的破綻紛紛暴露在敵人面前,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接二連三地倒下。

這些為守護(hù)家族而死的弟子,不僅是韓靖的同門,更是他的族親!

他不由扭頭望向不遠(yuǎn)處的韓鈴,就連武功幾乎能與自己比肩的她,出招時也有了瞬間的凝滯。

不能再拖了!他飛快地掃了一眼衣擺上的血跡,忽然縱身躍起,如一道閃電,朝著一旁觀戰(zhàn)的程瑞疾躥而去。

對面還剩下小半人馬,也是程瑞自認(rèn)為好事將成,防備最松懈的時刻。韓靖連人帶刀,瞬息間已掠至他身前。

“哧”的一聲,刀尖劃破了程瑞胸前的皮膚,挑起一絲血紅。

程瑞大驚之下向后疾退,雙手持狼牙棒往胸前一合,封住刀鋒的來勢。

他的招式早被韓靖看在眼里。他驀地收刀,刀刃輕巧地從狼牙棒的縫隙中滑了出來。但只這剎那的工夫,四周的幫眾已圍攏過來,將程瑞護(hù)在中心。

韓靖一咬牙,面對著不斷朝自己聚集過來的幫眾,再度持刀攻上。

埋頭廝殺了不知多久,韓靖漸漸感到疲憊不堪,手里的刀也越來越沉。

森冷的劍光在韓靖身側(cè)亮起,襲向他持刀的右臂,那動作在他眼里慢得幾乎像是凝固了,可泛著酸痛的肢體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輕巧地避開。

“哧”的一聲,他的刀刃割下一顆頭顱,整個人就勢向左一偏——右側(cè)的劍尖貼著他的衣袖滑過,在他的衣料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劍痕。

韓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雖然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痕跡,但那把劍,已經(jīng)實實在在地貼近了他的身體。

不及細(xì)想,背后又有銳利的風(fēng)聲襲來。

韓靖原地躍起,卻驚覺自己雙腿的力量也在逐漸流失,背后的利器削過他的衣衫下擺,一片衣角顫顫巍巍地朝著地面墜落,跌入混合著鮮血的塵埃里。

他太累了,那一向令他厭惡而又倚仗著的身法,此刻竟然連普通的攻擊都無法躲過。

這一刻,三年前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恐懼,在他心中升騰而起,卷土重來。

目之所及,全是行動遲緩至極的牽線木偶。那些木偶持著刀劍,咧著貪婪而瘋狂的嘴,將韓靖完全淹沒了。

不知過了多久,韓靖的一身麻衣已是殘破不堪,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刀劍帶起的銳風(fēng)刮在皮膚上時那輕微的刺痛。衣服上的裂口仿佛長在了他的心里,將他的神志切割得支離破碎。

“小子,你還挺能打?!背倘鹄湫σ宦暎邕^屬下的尸體,一步步走到韓靖面前,“不過,到此為止了!”

韓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著。那些圍攻他的幫眾已經(jīng)被他殺得七零八落,而他身心俱疲,連持刀的手都在不住輕顫。

程瑞胸前的傷口仍在滴血,他卻不管不顧,雙手一分,一對碩大的狼牙棒朝著韓靖當(dāng)頭砸下。

此時天邊露出了第一抹陽光,韓靖抬起頭,狼牙棒的陰影投在他臉上,直至將他的面容完全覆蓋。棒身布滿倒刺,反射出詭異的光澤。

那一瞬,韓靖仿佛看到了渾身浴血,回到家中的舅父。那時,舅父比他高出一個頭,站在他面前對他笑的時候,也有這么一片陰影投在他臉上。他看著那張蒼白的臉,感到整個世界仿佛都要崩塌了。

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如同三年前在演武場面對族人的殺招時,那無法控制的躲閃和逃避。

如果受傷,如果流血,就會像舅父一樣,在這個最熟悉不過的地方默默死去。

他勉力舉起刀,格開近至眼前的狼牙棒,控制不住地飄身向后疾退。

程瑞放聲大笑,掄起右臂,狼牙棒脫手而出,攜著巨力朝韓靖呼嘯而來。

韓靖似乎又看見了舅父肋下的傷口,止不住的血從體內(nèi)噴涌而出。

恍惚間,韓靖眼中的狼牙棒,直如龐然巨物,緩緩朝他逼近。這一棒勢大力沉,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躲閃不及。

“靖兒,你在干什么!”帶著憤怒的喊聲在耳邊響起,意料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韓鈴已從不遠(yuǎn)處趕到,用長刀硬生生地絞住了飛來的狼牙棒,將之擊落在地。

然而下一瞬,程瑞手持另一柄狼牙棒,攻至二人身前。先前那一擊力道極大,韓鈴又是久戰(zhàn)疲憊之身,此刻右臂酸麻,竟一時提不起刀來。見韓靖仍是全無反應(yīng),她一咬牙將他推開,刀交左手,再次撞上了狼牙棒。

數(shù)聲脆響后,韓鈴手中鋼刀寸寸斷裂,狼牙棒被這一阻,來勢稍緩,卻仍是“砰”地一下?lián)糁辛隧n鈴的肩頭。

韓鈴左邊肩骨瞬間塌陷,整個人向后倒飛出去,一串溫?zé)岬难R在韓靖臉上,又迅速轉(zhuǎn)為冰冷。

那一棒仿佛砸在了韓靖心頭。他胸口一陣鈍痛,扭頭看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韓鈴,雙眼驀地變得血紅。

都是因為他。

因為他的怯懦,她離開了家,在族人看不見的地方守護(hù)他。

因為他的畏縮,她挺刀而上,在致命的攻勢下推開了他。

而這三年來,他那樣精準(zhǔn)的眼力、那樣飄忽的身法、那樣凌厲的刀勢,卻只是將宿命藏在了身后。他護(hù)不住鈴姐,保不下家族,也按不滅早已瘋狂滋生的恐懼。

追風(fēng)世家尚能站立的弟子,已不足兩成。韓靖四下望去,忽地慘然一笑。這一仗不打下去,韓鈴會死,家族會滅,他也將像個懦夫一樣,躺在這片遍灑猩紅的泥濘里。

當(dāng)“躲著”也“贏”不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怯懦,也沒有資格再畏縮。

即便受傷又怎樣?那就戰(zhàn)到血流盡為止。把命交在這里,又有何不可?

眼前閃過舅父臨終時的眼神,韓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懂他了。

不就是死嗎?韓靖握緊了手里的刀。

韓靖的身法如同鬼魅,一步步朝著程瑞逼近。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以至于耳畔響起了獵獵風(fēng)聲。

在他閃電般的快攻中,對手的一招一式還未近身,便被他識破、封鎖、反擊。

他不再顧慮自己是否會受傷,不再去躲避對手的殺招。拋卻了這三年來苦心孤詣研習(xí)的武功,從刀刃上傾瀉而出的,是追風(fēng)世家最古樸、最原始的——刀意。

程瑞的棒法漸漸變得急躁起來,從大開大合變成了一味搶攻。韓靖的刀鋒輕巧地纏住棒上密布的倒刺,一扭一轉(zhuǎn),將碩大的狼牙棒挑落。

如果必須以死亡告終,他愿意像一個戰(zhàn)士那樣死去,而不是一個卑微的、害怕受傷的,活在宿命里的人。

持刀的手一收一放,刀尖“噗”的一聲洞穿了程瑞的膝蓋。

等到膝上的劇痛傳來,程瑞只見那柄閃爍不定的鋼刀已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刀鋒映射著初升的太陽,凝成一個鮮紅的圈。下一瞬,天地倒轉(zhuǎn),他看見自己失去了頭顱的身體緩緩倒下,碗口大的脖頸上血如泉涌。

韓靖左手拎起程瑞的頭顱,用力往天上一拋,淋漓的血雨紛紛落下。

剩余的五幫幫眾目瞪口呆地望著半空落下的頭顱,目光齊刷刷地朝韓靖射來。

殺死程瑞后,韓靖的體力也幾乎到了極限。此刻若是再戰(zhàn),想不受傷……那是絕無可能。

但那又如何?他以刀拄地,依舊站得筆直。

“想殺我?”他抬眼四顧,大聲道,“來??!”

四、

韓靖原地舞起了長刀。

沒有精妙的步法徒耗體力,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觀察圍攻而來的一招一式,他只是站在原地,手中的刀因為疲憊而失去了迅捷和輕靈,卻綻放出光華流轉(zhuǎn)的刀意。

他不知道自己刀下又添了多少亡魂,卻感到數(shù)不清的利刃刺破了自己的皮膚。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血從體內(nèi)涌出的感覺,仿佛沒有那么可怕,也沒有那么痛。

不斷流下的血,像是在將他的生命與身體剝離。不知過了多久,圍繞在身周的慘號聲漸漸低了下去。

韓靖精疲力竭,眼前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只得任憑世界慢慢變成一片漆黑。

他感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挑,他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和那時的舅父一模一樣。

“靖兒……你醒了?”

茫然睜眼,韓鈴的輪廓在眼前逐漸清晰起來。

“我……沒死?”他疑惑地掀開被子,看著自己被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身體。

“是啊。你并沒有患血癥,真是太好了?!表n鈴笑了笑,“但你受傷太重,倒是我比你恢復(fù)得還快?!?/p>

韓靖朝她肩上的傷處看去,只見那里仍被固定著無法動彈,想來根本沒好,是因為擔(dān)心自己,才一直守在這里的。

“你說……那時候你何必跟著我跑出去呢?!彼此谎?,忽然問道。

“因為我是……”韓鈴?fù)蛩?,卻頓時怔住,眼神似乎也有什么地方改變了。她不答反問,“傷好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還是要走,我還沒見過真正的江湖。”他想了想,補充道,“一個不必‘躲著贏的江湖?!?/p>

“好,我想留在這兒,就不跟你往外跑了?!彼肓讼耄惭a充道,“不是因為你沒有患血癥?!?/p>

韓靖微笑點頭,發(fā)覺她的目光已經(jīng)變得極其放心而輕松,不再像是看著一個需要保護(hù)的孩子。

尾聲、

韓靖竟然是禁武者中的幸運兒,若換作過去,他定會欣喜若狂,但如今的他,只有些許感慨。

家主有意立他為少主,他卻斷然拒絕。

“分內(nèi)之事,韓靖不敢邀功?!表n靖朝著家主行了一禮,站直身子,轉(zhuǎn)身面向門口。

他想重新見見那些江湖高手,看看那些奇招異式——不為他那曾經(jīng)厭惡卻不得不倚仗的武功,只為他是一個最終握住了信念的刀客。

白晝,日上中天。

韓靖腰間懸著刀,步履堅定地前行。陽光照射在他有些粗糲的面孔上,氣度從容,風(fēng)輕云淡。

(責(zé)任編輯:空氣 郵箱:kongqi1101@qq.com)

注釋:

①血友?。盒赃B鎖隱性遺傳性疾病,致病基因位于女性X染色體上,也就是女性攜帶基因,導(dǎo)致下一代男性發(fā)病,而下一代女性均為正常人。攜帶致病基因的女性與正常男性的后代中,男性有50%的概率發(fā)病,女性有50%的概率攜帶致病基因?;疾∧行耘c正常女性的后代中,男性全部正常,女性全部攜帶致病基因。所以,血友病患者常有家族史。血友病患者由于缺乏一種凝血物質(zhì),使血液不易凝固。因此,輕微損傷就出血不止,甚至無傷也有皮下及關(guān)節(jié)內(nèi)出血,如發(fā)生腦出血,就有致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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