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尼絲·史沫特萊認為,“長征是革命戰(zhàn)爭史上偉大的史詩,而且不僅于此”,她滿懷信心地預言,“長征已經完成,紅軍正在繼續(xù)創(chuàng)造歷史?!?/p>
“事實、數字和一路上千山萬水的名稱,都不足以說明紅軍長征的歷史意義,更不能描繪出參加長征的紅軍不屈不撓的奮斗精神,以及他們所受的苦難?!痹凇秱ゴ蟮牡缆贰斓碌纳胶蜁r代》一書中,作者以細膩動情的筆觸記錄朱德60歲之前所走過的道路,并滿懷深情地如此評價中國“史詩般的長征”。
該書作者艾格尼絲·史沫特萊,是杰出的國際主義戰(zhàn)士、社會活動家、美國著名作家、卓越的新聞記者、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與斯諾的《西行漫記》一樣,《偉大的道路》也把紅軍長征作為書中最重要的篇幅?!秱ゴ蟮牡缆贰分袉瘟辛艘徽隆伴L征篇”,繪聲繪色描寫了紅軍在長征途中的苦難經歷和英雄氣概,還詳細地記述了毛澤東、朱德等人在長征途中同張國燾分裂主義作斗爭的情況。
她認為“長征是革命戰(zhàn)爭史上偉大的史詩”,她滿懷信心地預言:“長征已經完成,紅軍正在繼續(xù)創(chuàng)造歷史。”
結緣中國
史沫特萊,1892年2月出生在美國南部的密蘇里州,一個農村的貧窮家庭。她們家因為父親的工作原因,搬到了礦區(qū)。由于家境困難,史沫特萊當過報童、服務員、推銷員和卷煙工,最后以半工半讀的方式在師范學校完成了大學學業(yè)。青少年時期的苦難磨煉了她堅忍不拔的個性,也鑄造了她堅定的革命人生觀。她投身革命事業(yè),曾被捕入獄。
1916年到紐約,史沫特萊投身于政治斗爭,為宣傳社會主義思想的《號角》撰稿。1925年,她在莫斯科參與了國際反帝國主義運動,某種意義上,參與了共產主義運動。她一直是一個很獨立的女人,經常參與女權運動。1925到1927年,在柏林的時候,她開始與中國的知識分子交往。
1929年初,史沫特萊作為自由派報紙《法蘭克福日報》的記者來到中國,進行長時間的采訪,足跡遍及全國。在上海,她認識了魯迅、郭沫若等文化名人,并協助宋慶齡處理了一些文件。希特勒上臺后,她改為擔任英國《曼徹斯特衛(wèi)報》駐中國記者,每周發(fā)回兩篇報道。撰文報道江西的革命斗爭,寫出了《國民黨反動的五年》、《中國人的命運》、《中國紅軍在前進》等文章。
1934年史沫特萊再次訪華。
1936年初,接連好幾個晚上,在上海山陰路大陸新村9號的魯迅寓所,魯迅和史沫特萊以及作家茅盾、蕭紅、路易·艾黎等,都圍坐傾聽著一位青年作家的講述。這位青年作家,就是中共黨內領導文化工作的重要人物馮雪峰,他剛剛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征,就受到黨中央的派遣,從陜北來到上海開展工作。
史沫特萊和魯迅等左翼作家都迫切希望了解紅軍長征的情況,于是,馮雪峰就在魯迅家里,講述了中央紅軍英勇長征的艱難歷程。由此,史沫特萊對“那史詩般的長征”有了一些頗為具體的了解。馮雪峰的敘述“雖然是平靜和真實的,但是充滿了無數難以置信的艱苦和不屈不撓的圖景”。
奔向紅區(qū)
正是這種“圖景”,驅使史沫特萊一往無前地奔向紅區(qū)。
西安事變后,1937年1月,史沫特萊應邀來到延安。一路上受到左權、彭德懷和賀龍的接待,進延安前左派女作家丁玲受黨委派前來迎接。史沫特萊一到延安就受到毛澤東和朱德的接見。到達延安的第二天,延安黨政機關舉行歡迎大會,史沫特萊在會上暢談了一個多小時自己的反帝斗爭經歷。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fā)。8月,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開赴華北前線抗擊日本侵略者。史沫特萊在準備隨部隊開赴前線時,隨身攜帶了打字機、照相機和簡單的行李,赴八路軍抗敵前線采訪。她很快趕上了駐扎在太原的八路軍,然后到達北部山區(qū)的八路軍總司令部,成為八路軍中第一個隨軍外國記者。
史沫特萊隨八路軍總部轉戰(zhàn)各地,與八路軍戰(zhàn)士同吃同住,她關心普通士兵的生活,增進了與他們的感情。史沫特萊與八路軍相處不到半年,便深深的愛上了這支部隊。用她的話說:“離開你們,就是要我去死,或者等于去死。”
史沫特萊去延安的最初目的是采訪,寫一部像《西行漫記》那樣的作品。但史沫特萊并不把自己看成職業(yè)記者,而是一個政治活動家。她積極地利用自己的國際關系為延安爭取援助,后來加拿大醫(yī)生白求恩來中國的部分原因就是源自她的推薦。她邀請自己的許多記者朋友來延安,打破國民黨對邊區(qū)的新聞封鎖。她參與并主持了延安魯迅藝術學院外語部的工作。她甚至還發(fā)起了一場節(jié)制生育運動。接著她又發(fā)起了滅鼠運動,一開始被嘲笑為是西方人不切實際的講究,但后來受到了毛澤東的支持。
傷兵之母
1938年1月,史沫特萊到了漢口,以英國《曼徹斯特衛(wèi)報》記者和中國紅十字會工作人員的身份,一面救護傷員和難民,一面報道中國抗戰(zhàn),并向世界性組織呼吁救援。
史沫特萊以她火熱的心吸引著來華的外國人士,這些人雖然身份不同,政見不同,但都在史沫特萊的帶動下,積極地為中國抗戰(zhàn)出力。
在漢口,史沫特萊多次訪問美國大使館,向大使和武官介紹八路軍的活動。她多次接觸約翰·戴維斯、佛蘭克多恩、史迪威和陳納德,這些人后來成為影響美國制定對華政策的重要人物。
史沫特萊把大部分時間和精力用在為中國紅十字會募捐上,宣傳中國傷兵的英勇事跡和所處困境上。在漢口,美國和英國大使館、標準石油公司、國民黨的高級官員,都曾在她的動員下提供過捐助。史沫特萊最成功的一次募捐是在一個午餐會上,她使財政部長宋子文感到羞愧,捐出1萬元中國法幣支持她的工作。還有一次,在行政院長孔祥熙的晚宴上,她從這位共產黨人的死敵手里,拿走了一張捐給山西游擊隊的巨額支票。
印度援華醫(yī)療隊的籌建和派往中國,是史沫特萊、朱德總司令和尼赫魯先生之間的互動促成的。史沫特萊首先給尼赫魯寫信請求援助,朱德在史沫特萊的建議下也給尼赫魯寫了一封求助信,隨后尼赫魯積極回應,號召國大黨乃至全印人民支持中國抵抗日本侵略。史沫特萊在勸說援華醫(yī)療隊放棄國民黨建議的留在國際紅十字委員會,選擇前往條件更艱苦的八路軍駐地工作的過程中,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印度援華醫(yī)療隊巴蘇醫(yī)生曾寫道“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里,我們早把她視為向導和師長”。
魂歸中華
因病回到美國的史沫特萊,仍然表現出對中國抗戰(zhàn)事業(yè)的忠誠。她到處講演,撰寫文章,介紹中國抗戰(zhàn)的真實情況,為中國的抗戰(zhàn)募捐。
她在《中國的戰(zhàn)歌》一書出版后,又開始寫作朱德的傳記——《偉大的道路——朱德的生平和時代》。1945年8月,在美國舊金山出席聯合國成立大會的董必武拜訪了她,并帶給她撰寫朱德傳記所需要的材料。史沫特萊繼續(xù)在貧困交加和政治迫害中奮筆疾書。1949年11月,她準備取道英國來華,在英國,她把完成朱德傳記當作首要任務。不久,她的健康因患胃潰瘍出血而惡化,僅靠牛奶維持生命,可她仍不肯放下《偉大的道路》書稿的修訂工作。
1950年4月,她在致友人的信中寫到:“由我的著作而獲得的全部收入,不論來自何處,全歸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將軍所有,由他按照他的愿望處理——那就是說,建設一個強大和自由的中國。——如果中國大使館來到了,如果能為我的遺體只唱一首歌,中國的國歌——‘起來,我將不勝感激。由于我的心靈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中國任何地方都未能找到安寧,我希望我的骨灰能和死去的中國革命者同在?!?/p>
1950年5月6日,史沫特萊在倫敦病逝,終年58歲。次年5月6日,在北京為她舉行了追悼大會和隆重的葬禮。她的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寶山中國烈士陵園的蒼松翠柏間,一塊大理石墓碑上用金字鐫刻著朱德寫的碑文:“中國人民之友美國革命作家史沫特萊女士之墓”。
“史沫特萊的生平和寫作說明,她不單單是一個同情中國革命的政治人物,史沫特萊來華以后,不僅積極支持中國紅色革命,投身中國的左翼文化運動,而且通過辦刊、寫作等方式,不遺余力地向西方介紹中國的紅色革命和左翼文化?!痹凇妒纺厝R與中國左翼文化》一書中作者劉小莉如此評論道。
編輯/麥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