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琳
夜讀阿赫瑪托娃〔外一首〕
張 琳
一個人,在夜里
獨擁一盞蓮花形臺燈
靜讀阿赫瑪托娃
寫于1919年的詩篇:
“我問過布谷鳥,
我能活多少年……”
這樣的詩句,冷不丁將我置于曠野
之中,俄羅斯的風雪
裹挾著鐘聲,仿佛伏爾加河陪著黃河
洶涌而來……
將近百年了,她的額頭
依然溫熱,緊貼我的心房。
她活過的日子,我未必
重活一遍,她想要的生活
我卻仍需在她的詩中祈禱!
理由很簡單:我愛它們
在荒野上
默默度過青黃相接的一生。
不向左,不向右
它們只向上生長著,根在哪兒
它們就活在哪兒。
永遠比風低一截
讓風無處可藏
永遠高于泥土,埋住的只是草籽
無法埋沒的
是青草毫不潦草的一生
有名無姓的一生。
有一次
我在深夜寫詩,突然想起
我為什么歌唱青草
為什么像青草一樣
眼角掛著晶瑩的露珠。
想不明白,是一種折磨
想清楚了
是另一種羞愧:活著背井離鄉(xiāng)
死成一塊墓碑
也免不了被搬來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