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予懷
我還是第一次這么不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園里。
一不小心把作業(yè)落在學(xué)校,跟保安嘮叨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可以在下午四點鐘堂堂正正、大搖大擺地進了校園。我想,那寂寞了好久的校園之路,大概也等著我吧。
一只飛蟲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還撲扇著翅膀,好幾次都險些打到我的耳朵。飛蟲到操場和大部隊集合去了,我也跟著它到操場想些小心思去了。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沒有同學(xué)奔跑的影子,只有成排的樹,挨挨擠擠地靠在一邊,讓出一條直直的小路。這些樹總是開花,都是些白白嫩嫩、星星點點的小花,密密麻麻地擠在樹頂上,看得我這個“采花大盜”心好癢,真叫“可望而不可即”。倒是那些不起眼的小飛蟲,忽上忽下,輕輕地吻著那些小白花,又讓我羨慕得牙癢癢了。
關(guān)于飛蟲的事,似乎是無窮無盡的。
那是四年級的時候,我還只是小樹的一半高,那些可惡的飛蟲就得意了,天天繞著我的腦袋轉(zhuǎn)圈圈。我惱了,跟林一商量了一個惡毒的計劃:“這些飛蟲最近太囂張,我們總得把它們給打下去吧?!绷忠粷M臉的微笑、滿嘴的贊同,好像她也活生生地受過這份罪。
我先是一陣飛奔,帶著復(fù)仇的氣勢,一個巴掌扇過去。“咯!”我以為飛蟲落地,好不高興,可林一的表情卻把我這份英雄興致一掃而光。她兩手捂著肚子,頭一翹,嘴一張:“哈哈,你打空了,打空了!”我氣急敗壞地想,飛蟲沒打著,反倒被你給嘲笑了,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林一雙腳一蹬,裝模作樣地虛晃一番,一個泰山壓頂,把飛蟲全都趕到地上,瑟瑟發(fā)抖。他右手往后一抖,一搖,“啪”的一聲脆響,一只可憐的更可恨的飛蟲給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著了,搖搖晃晃地跌下來,又搖搖晃晃地升上去,逃之夭夭。
一些“邪惡”的小計謀里也演繹了童真。童年,還有滿意的笑?,F(xiàn)在的人太斯文,沒有人魯莽地呼喚怒海、危崖、大自然。其實,一只飛蟲也有著滿滿的小幸福。
腳上一陣騷動。咦,一只飛蟲竟莽莽撞撞地溜到我的鞋子上。它是來報仇,還是和我說些小秘密呢,我也不知道。
又往前走著,前面的棕櫚樹踩著我的影子,我也踩著它的影子,我們就在那兒莊嚴(yán)地對視著。它直直地立著,棕色的花紋一圈一圈的。樹干頂上,黃棕色的毛好像雞毛撣子,就這么垂直地掛著,擺動著身子扭屁股。那葉子往外大幅度地張著,很有規(guī)律。
以前,我們這群熊孩子也敢跟這大樹鬧矛盾——
“完了完了,我那校牌掛在樹上了?!睆埡灿瓿吨ぷ佑痔峙苡纸校覀兛拊V著。棕櫚樹最細(xì)的枝干上竟掛著個校牌,深藍色的,在上頭搖搖擺擺。張翰雨用根長樹枝抽它一下,它就抖動幾下,但還是頑強地待著,鎮(zhèn)定自若。張翰雨倒急了,在那兒指手畫腳、一跳一跳的,好像玩具店里的那個“小彈人”。到底是團結(jié)力量大,我們一群人抱著大樹,跟校牌一起搖晃搖晃,終于讓那堅強的校牌溜出去幾厘米,掛在枝尖了。我們這幫女生就在旁邊多管閑事,吶喊助威,叫好聲一陣一陣的。保安看不下去了,不知道是心疼還是生氣,拿根長桿,把我們這群人全都哄了出去,自己一個人站在樹下,把這根長桿擺弄來擺弄去。他高高地舉著長桿,一鉤一拉,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可總是撲了個空。保安怒了,使勁一捅,再輕輕一鉤,那校牌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滑落下來。
保安的一個親切舉動,都會讓我們回憶好久好久。他那善意的微笑,是不是也會豐富童年的生活呢?
“小朋友,你快回家吧。”還是那個保安,還是那頂灰色的大帽子。我連聲答應(yīng),沖他微笑著。
校園的路好長好長,可童年卻好短好短,每走一段路,都有一個小小的回憶。掩飾天真的動作太虛偽,回憶童年才是真實的、幸福的事。一團微笑、一個惡作劇,都是童年不可缺的一部分。
校園之路的小想法,一定是沒完沒了的,我想。
(指導(dǎo)老師:金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