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彥林

鮑爾吉·原野

方愛華

王劍冰

【明】沈 周

漫步“多彩四季”
——蘇教版七（上）第四單元拓展閱讀

助學(xué)寄語

一年四季，風(fēng)光流轉(zhuǎn)，大自然仿佛一位丹青大師，向我們描繪了一幅幅風(fēng)云變幻的畫卷。本單元，初初將帶領(lǐng)同學(xué)們一起漫步“多彩四季”！

漫步“多彩四季”，我們可以欣賞到朱自清筆下色彩明麗的“春”之序曲；可以品味到老舍先生筆下溫情脈脈的“冬”之頌歌；可以感受梁衡散文中夏天旋律的緊張、熱烈和急促；可以體會羅曼·羅蘭詩篇中秋日情境的明澈和閑逸；還可以領(lǐng)略酈道元筆下三峽錯落有致的自然風(fēng)貌以及不同季節(jié)的壯麗景觀。

四季景色真是多彩多姿，美不勝收！這些作品不但描繪了迷人的景色，而且蘊涵著作者真摯而又濃烈的情感。初初認(rèn)為，學(xué)習(xí)本單元的文章，要善于用一雙慧眼去觀察，用一顆敏感的心靈去體驗鑒賞作品之美。

首先，要把握文章的語言美。初初發(fā)現(xiàn)，本單元五篇文章都是寫景的文章，作者善于運用準(zhǔn)確的詞語和多種修辭手法描繪四季景物的特點。語言簡練、生動，描摹準(zhǔn)確。這些描寫不僅寫出了一年四季不同景物的不同特點，而且給人以美的享受。

其次，要品味文章的意境美。初初認(rèn)為，散文不但需要詩一般的語言，還需要有詩一般的意境。“意”就是作者在文中流露出的思想感情，“境”是寄托作者感情的景或物。品味文章的意境美，可以激發(fā)情感共鳴，使我們獲得審美體驗。

再次，要理解文章的人情美。寫景的文章并非單純地為寫景而寫景，景物描寫往往都融入了人物的感情。閱讀本單元的文章，我們還要善于捕捉作者的獨特感受，從景物描寫中梳理出人物的情感和思想，感受文章的人情之美。

請同學(xué)們和初初一起，在文本深處徜徉，去領(lǐng)略春的旖旎，夏的絢爛，秋的溫情，冬的靜穆；去感受大自然這位丹青大師的無限魔力和古今作家的文字魅力！

本期主持

王霆，中學(xué)語文高級教師，現(xiàn)任教于江蘇省蘇州市吳江區(qū)南麻中學(xué)。

延伸文本

《春》拓展閱讀——

聽春

厲彥林

“春打六九頭”。又是一年芳草綠，春風(fēng)十里杏花香。立春第二天，下了一場小雪，可謂第一場春雪。春天確實擋也擋不住，走到戶外，長長地、深深地吸一口氣，異常清爽愜意。在我們不經(jīng)意之間，春天已如仙女般飄然而至，春天的大門已經(jīng)打開，只要屏氣凝神地聆聽，自然就能聽到春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小心，思緒在春天的聲音中滑倒，與春娃扭成了一團(tuán)……

春天是萬物生發(fā)的季節(jié)，每時都有新生命在萌動，每刻都有新希望在誕生。春天的腳步是輕盈的、匆忙的，又是舒緩的、美妙的。濟(jì)南這座城市春脖子特別短，不幾天光景，人們就脫下棉衣?lián)Q上襯衫了。城里的春天，無非是道路兩旁的樹木由枯到榮、草坪由黃變綠。城市的季節(jié)變換主要集中在視覺上，春天的聲音已被煩雜的噪音掩埋，令人難以忘懷的還是鄉(xiāng)間的春天。閉上眼睛，腦海里悄然展開這樣的畫卷：天高，云淡，田野空曠，和風(fēng)拂面，野草如織，野花似錦。春雨綿綿，春雨聲聲，一場春雨一場暖。細(xì)膩柔婉的春雨過后，幾朵白云點綴著蔚藍(lán)的天空，密密匝匝的花草探出尖尖的腦袋，青春的希望陡然鉆破殘雪覆蓋的土層。記得我童年的時候，農(nóng)家日子過得緊巴，一下雨河邊就齊刷刷地冒出苦菜、灰菜、馬齒莧、薺薺菜、野韭菜、野蔥等可以充饑的野菜。河岸柳林含煙，所有花草都在風(fēng)中翩然灑脫地舞蹈，一幅北國早春畫卷被春風(fēng)徐徐展開，透出久違的清韻、曠達(dá)與飄逸，還有不盡的淡雅與從容。

暖洋洋的西南風(fēng)一吹，動物也從酣睡中蘇醒了。催春的布谷鳥從田野掠過，我分明看到它的翅膀上寫著的艱辛與滄桑。小燕子拖著剪刀似的尾巴，銜著春光，呢喃著返回家鄉(xiāng)，有的銜泥筑巢，有的嬉戲云間，舞姿翩躚。河湖上的冰開始消融，在水底下憋了一冬的魚兒歡快地躍出水面。勤快的鳥兒吵醒花草憋悶一冬的夢。山前屋后，報春花、玉蘭花、桃花、杏花、梨花搖曳一樹的金黃、粉紅、雪白，引來蝶飛蜂舞。

樹木新抽的枝條，像一雙雙揮動著的手臂，在擁抱新娘般的春天。此時，人們可以靜靜地坐著或者躺著，盡情沐浴暖洋洋的春光，享受春風(fēng)的飄逸和輕柔，咀嚼陽光的味道。河岸上的男童，劈下幾根光滑的嫩柳條，小心翼翼地擰開綠樹皮，抽出里面那白花花的枝干，剩下外面綠油油的皮，制作成柳笛、柳哨、柳號，然后再做一頂柳帽。一群穿著紅裙子的孩子正在遠(yuǎn)處的草地上雀躍，“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的童稚歌聲悠悠飄來。不遠(yuǎn)處，頭上別著野花的大姑娘、小媳婦在畦壟間追逐、嬉鬧，采野花，挖野菜，銀鈴般的笑聲縈繞在空曠的田野。農(nóng)民開始耕田播種，累了就坐在田頭喝碗水、抽根煙，片刻之后，張開喉嚨，長吸一口氣，吆喝起野味十足的趕牛調(diào)，粗獷的山歌如烈性老白干，把田野灌醉了。那清脆的笛聲、笑聲，嘩嘩的河水聲，粗獷的吆喝聲，匯集成和諧優(yōu)美的鄉(xiāng)間協(xié)奏曲。

春風(fēng)在跑，春雨在飄，野草在舞，野花在笑，大自然的春天降臨了。寒冬過后是暖春。只要我們用耳朵聽，用心聽，用生命聽，用靈魂聽，就必定能傾聽到春天的腳步聲，煩惱和疲倦頓時煙消云散，自由豪放的心境融入自然，在春天里綻放律動的生命和蓬勃的希望。春天從不吝嗇春光和春色，春天的腳步正與心靈合弦、與時代合拍，帶著我們的夢想，奔向陽光的方向。萬物接受著春天的恩澤，點燃刻骨銘心的激情與五彩斑斕的夢想。

春天的腳步，是生命自由舒展的胎音，是大自然永恒的心跳和鏗鏘的脈搏，是春天豪放的歌聲和莊嚴(yán)的承諾。

（選自《21世紀(jì)年度散文選·2015散文》，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6年5月版，本刊有刪改）

鑒賞空間

《聽春》是一篇文質(zhì)兼美的抒情散文。作者以獨特的視角，通過描繪一幅幅鮮活的畫面，營造了詩一般的意境，抒發(fā)了對春天的獨特感受，引領(lǐng)讀者進(jìn)入了一個繽紛多彩的詩意空間。

全文以春天的聲音為線索，在對客觀物境的描寫中融入了主觀感情，營造了物語與情語交融的意境，使筆下的春天充滿著生命氣息。如“那清脆的笛聲、笑聲，嘩嘩的河水聲，粗獷的吆喝聲，匯集成和諧優(yōu)美的鄉(xiāng)間協(xié)奏曲”將春之聲寫得充滿人情味，有和諧之韻；“春風(fēng)在跑，春雨在飄，野草在舞，野花在笑”將春天的景物擬人化，畫面充滿著動感，洋溢著對春天降臨的喜悅之情。

意境是散文的生命，情感是意境的靈魂?！堵牬骸氛Z言靈動，意境深邃，不但生動細(xì)膩地勾勒出了春天的特征，寫出了春的韻致，而且表達(dá)了作者獨特的感受，融入了對大自然的真摯感情和對生命的認(rèn)真思考。

讀有所思

1.文章第二段，作者是怎樣表現(xiàn)北國鄉(xiāng)間早春“曠達(dá)與飄逸”“淡雅與從容”的意境的？

2.你聆聽過春天嗎？結(jié)合文章營造的意境談?wù)勀愕母惺堋?/p>

《濟(jì)南的冬天》拓展閱讀——

雪落在雪里

鮑爾吉·原野

雪落在雪里，算是回到了故鄉(xiāng)。

雪從幾百或幾千米的空中旋轉(zhuǎn)、飛揚，降落到它一無所知的地方，因為身邊有雪，它覺得回到了故鄉(xiāng)。

雪本來是水，它的前生與后世都是水。風(fēng)把它變成了雪，披上盔甲和角翼，在天空慢慢飛行。雪比水蓬松，留不住雨水的懸崖峭壁也掛著毛茸茸的雪花。雪喜歡與松針結(jié)伴，那是扎帳篷的好地方，松針讓雪變成大朵的棉花。天暖時分，松針上的雪化為冰凌，透明的冰碴兒里針葉青蔥，宛如琉璃。天再暖，冰吝惜地淌為水，一滴一滴從松枝流下，流進(jìn)松樹灰紅色魚鱗般的樹皮里，與松香匯合。雪落在松樹上，極盡享樂。

白狗背上落了雪，白狗回頭舔這些白白的雪花，沾一舌頭涼水。雪落多了，狗身上多了一層毛。白狗覺得這是走運的開始，老天可以為白狗下一場白雪，世上還有什么事不可能發(fā)生呢？雪花落在白馬身上，使它的黑瞳更像水晶。沒有哪匹白馬比雪還白，雪在白馬背上像撒了鹽。雪使白貓流露骯臟的氣質(zhì)，雪讓烏鴉啼聲嘹亮。烏鴉站在樹樁上看雪，以為雪是大地冒出的氣泡，或許要地震。烏鴉受不了在雪地上行走踩空的失落感，它覺得這是欺騙，每一個在雪地上行走的生靈都覺得受到了欺騙，一腳踩一個窟窿，腳印深不可測。

雪填滿了樹洞，這些樹洞張著白色的大嘴，填滿雪。灌木戴上白色的絨帽。雪落在河床的卵石上，凹凸不平。石頭們——礫石和山巖蓋上了被子，雪堆在了它們的鼻尖上。雪從樹梢劃過，樹梢眼花繚亂，伸出枝杈卻抓不到一片雪。雪習(xí)慣于下下停停，雪遲疑，不知是否繼續(xù)下。雪讓鄉(xiāng)村的屋脊變得渾圓，草垛變成巨大的刺猬。老天爺下雪比下雨累，就像打太極拳比做廣播體操累。下雨是做操，下雪要用內(nèi)力，使之不疾而徐，紛紛揚揚。老天不懂野馬分鬃、白鶴亮翅，根本下不了雪，最多下點兒霜。

雪花死心眼。前面的雪花落在什么地方，它一定追著這片雪也落在那個地方，或許比前一朵雪花還早一點落在了那里。那里有什么？咱們看不出所以然，看不清雪片和雪片的區(qū)別在哪里，雪知道雪和雪長得不一樣。雪花千片萬片穿過窗戶，落在窗下。它們爭先恐后地降落，就是為了落在我的窗前嗎？下雪的夜晚，我愿意眺望夜空，希望看到星星，但每次都看不到。雪花遮擋了視線，直接說，大雪讓人睜不開眼睛。當(dāng)然，你可以認(rèn)為是星星化為雪的碎屑飄落而下。仿佛天空有人拿一把鋼銼，銼星星的毛刺，雪花因此飄下來。我在雪霽的次夜觀星，見到的星星都變得小了一些，且圓潤。我想不能再銼了，再銼咱們就沒星星了。

雪讓夜里有了更多的光，大地仿佛照亮了天空。月光灑下來，雪地把光成倍地反射給月亮，讓月亮吃驚。雪地使星星黯然，少了，遠(yuǎn)了。如果站在其他星球上觀望雪后的地球，它通體晶瑩，可能比月亮還亮，外星人可以管咱們叫“地亮”。有人借著雪的反光讀書，我不清楚能不能看清字，他首先不能花眼。但雪夜可以看清一只兔子笨拙地奔跑，把雪粉踢在空中。雪在夜里靜臥，使它的白更加矜持。這時候，覺出月亮與雪靜靜對視，彼此目光清涼。

雪讓空氣清新，雪的身上有千里迢迢的、清冽的氣味，這氣味仿佛用雙手捧住了你的臉。雪的氣息如白樺樹一樣干凈。跟雨比，雪的氣息更純潔。人在雪地里咳嗽，震蕩肺腑，讓雪的清新進(jìn)入血液深處。雪的氣息比雨更富于幻想，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發(fā)生。是圣誕老人要來了嗎？

雪落在雪里。雪和雪擠在一起仰望星空，它們的衣裙窸窣作響。雪的冰翼支出一座小宮殿，宮殿下面還是宮殿。雪輕靈，壓不倒其他雪的房子?？罩校┥焓肿ゲ坏狡渌难?，終于在陸地連結(jié)一體。水滴或雨滴沒想到風(fēng)把它們變成雪之后，竟有了宮殿。它們看著自己的衣服不禁驚訝，這是從哪兒來的衣服？銀光閃閃。

陽光照過來，上層的雪化為水滴流入下面的宮殿。透過冰翼，雪看到陽光橘紅。雪在樹枝上融化，濕漉漉的樹枝比鐵塊還黑。雪在屋檐結(jié)出冰凌，它們抓著上面冰凌的手，不愿滴下。雪在屋頂看到了山的風(fēng)景，披雪的山巒矮胖美，覆雪的鳥巢好像大鳥蛋。雪水從屋檐滑下，結(jié)成冰凌。冰凌像一排木梳，梳理春風(fēng)。雪在雪的眼睛里越化越少，它們不知道那些雪去了哪里。雪看到樹枝變尖變硬，風(fēng)從南方吹來?！耙驗檠?，抱回的柴火滴落水珠。”

（選自《十月》2016年第1期，本刊有刪改）

鑒賞空間

作者用擬人化的手法寫雪，使雪具有了鮮活的生命。它降落到它一無所知的地方，就算回到了“極盡享樂”的故鄉(xiāng)；它像個調(diào)皮的孩子，惡作劇般地使每一個“雪地上行走的生靈都覺得受到了欺騙”；它猶豫不決，紛紛揚揚，不疾而徐；它習(xí)慣于下下停停，有時還有些“死心眼”；它照亮了夜空，讓空氣清新；它令人遐想，引人深思……雪落在雪里，讓大地生靈充滿了情意；雪落在雪里，讓人的靈魂得到提升，充滿了詩意。

一切景語皆情語。作者以雪的行蹤為線索，展現(xiàn)了一幅幅關(guān)于雪的畫面，既形象鮮明，又表達(dá)出了獨特的感受：雪仿佛冬日的精靈，輕盈、執(zhí)著，又是如此的善解人意，雪落在雪里，是大自然對人間的恩賜。文章字里行間洋溢著對雪的深情，語言清新活潑，創(chuàng)造了令人神往的美好境界。

讀有所思

1.在作者的筆下，一切景物似乎都具有人的感情。下面這句話賦予了景物什么樣的感情？“水滴或雨滴沒想到風(fēng)把它們變成雪之后，竟有了宮殿。它們看著自己的衣服不禁驚訝，這是從哪兒來的衣服？銀光閃閃?！?/p>

2.通讀全文，說說你對文中“雪”這一形象的理解。

《夏》拓展閱讀——

花朵的洪流

方愛華

草木顏色的轉(zhuǎn)變是逐漸發(fā)生的，先是灰色，青色，嫩綠，蔥綠，等林子里是一片墨綠的時候，整個春天也就過完了。林子里變得安靜起來，蔥綠一色，讓人心生一種爽意。而花色看起來，總顯得有點雜亂、喧囂。我想世上沒有一個人能說清它們究竟有多少種色彩，即便是最出色的畫家，又能調(diào)和出它們的萬分之一么？至于花事，更加不必說了，簡直是紛繁。

隨處一塊草地上，你會看見一些橢圓形、紫紅色的花蕾，這就是有名的白頭翁。它們雖然看起來嬌嫩，但算得上勇敢的花。紫色的柱頭也被金黃色雄蕊環(huán)環(huán)圍住，渾身上下白絨絨的毛，像是專用來遮風(fēng)避寒的。你看到萼片內(nèi)部極致誘惑的顏色么？有種不可捉摸的感覺，像剛剛做的一個好夢，恍惚，朦朧，發(fā)著紫紅色的光。

大丁草開得很含蓄。我看見它的時候，周圍還附了一層薄薄的冰。也許是動了凡心，為春天誘惑，它趕在芳菲將盡的人間四月開放，為紅肥綠瘦的山野草地再添上點點亮麗。

如果你去到田野、山坡，經(jīng)常會被堇菜屬的小花們夢幻一般的顏色所驚艷。一小束一小束地擠在一起，怕冷的樣子，令人生出一種喜悅與親切感……它們是那樣矮，那樣小，質(zhì)樸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忽略。它們在泥土里偷偷探出細(xì)瘦的身子，把一張張稚嫩的小臉埋在枯干的草葉子下面，仿佛在悄悄打探著春天的消息?；蛟S，只有在早春的蕭瑟中，人們才會注意到它們的存在吧。然后漫山遍野的杜鵑花、野玫瑰開始泛濫，簡直要迷亂人眼。一個多姿多彩的山野的春天終于完整地拉開了序幕。

立夏一到，蟬兒開始鳴叫，半夏、木槿開花了。端午節(jié)前后，蜀葵也按時地開放，大概也因此人們又叫它端午錦。它的花也別致，喧鬧的顏色，一節(jié)一節(jié)地開上去，很有意思?！墩聿葑印防镎f：“節(jié)日，莫有勝過五月五日者。菖蒲和艾草紛紛散發(fā)香氣，撲鼻愉悅?！蹦歉杏X是好的，一個個原本孤寂平凡的日子忽地清香濃郁起來，有了草木的清氣。

倭瓜、絲瓜、黃瓜這些家常蔬菜的莖蔓開始爬藤上樹了。紫藤紫瑩瑩的花，一串一串，串起夢里的星星。豆角趁人不備，不僅上樹，也都上墻了。在空中舉起一枚枚綠色“小月亮”，仿佛月亮和星星也都上了樹。爬山虎、蘿藦、牽?；?、馬兜鈴這些大顯身手的藤蔓植物，在樹木和山石上雖然如潑似倒，反倒讓人安靜下來。也許，植物和我一樣，到了山里，一切都變得很快樂。沿著蜿蜒的山徑向上走，時不時，會有幾朵紅色的山丹丹向你跑來，它們是山林的小女兒，有著活潑可愛的個性，跑到哪里，哪里就燃起一團(tuán)火。

桔梗是端莊的淑女，穿一件喇叭似的裙，讓它看起來孤高、特異、卓絕。那裙的顏色真藍(lán)，似乎比天空的藍(lán)色更開闊一些，像萬里無云的好天氣，也有點淡淡的憂郁的紫，也許是紫色本身讓它有了出塵的味道，拉開了與玫瑰、牡丹等高貴顏色的距離。如果用花來形容，那顏色更像一片樸素的薰衣草花田，斑駁，幽深，寧靜，然而因著風(fēng)和跳動的陽光，它又是活潑的、涌動的。轉(zhuǎn)頭間，瞥見一只鳥停在一塊山石上。真是一個寧靜的夏日。

夏天的好處，是讓人安靜，使人成熟。草木猶如蹁躚少女，經(jīng)歷著一場青春的賽跑，雨水，驚蟄，春分，清明……來到夏天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高過你的鼻翼，然后又迅速長過你的額頭了，生命旺盛而飽滿，連顏色也愈發(fā)地濃郁起來。

我愿意，用一種最貼近的姿態(tài)，去慢慢感受這些植物。

自然界的生生不息給我?guī)碓S多安慰，而觀看野花的生長過程，讓多少蕪雜都化為清凈。希望有朝一日，能叫出每一朵花的名字，熟悉每一朵花的面孔。

（選自《華夏散文》2016年第7期，本刊有刪改）

鑒賞空間

這是一篇充滿詩情畫意的散文。題目“花朵的洪流”是一個比喻，出自俄羅斯作家普里什文的《花朵的河》。文章用生動形象和富有表現(xiàn)力的語言寫出了夏日花草繁盛、發(fā)榮滋長的特點，表達(dá)了親近自然、熱愛自然的情懷。

作者善于用寫意的手法勾勒夏日山林的全景。文章開頭寫由春到夏的變化過程：“林子里變得安靜起來，蔥綠一色，讓人心生一種爽意。而花色看起來，總顯得有點雜亂、喧囂?！闭Z言簡樸自然，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夏天來臨時山林和花色的特點，達(dá)到了“簡練傳神”的境界。在用寫意法展現(xiàn)全景的同時，作者又抓住景物的特征，調(diào)動人的多種感官，用工筆法對夏日的山林景物，尤其是花草進(jìn)行精雕細(xì)琢的描寫。寫白頭翁、大丁草、堇菜屬的小花抓住其顏色和形態(tài)特點；寫菖蒲和艾草則突出它們的氣息；寫植物的莖蔓則賦予它們生命，用擬人手法描摹出它們的動態(tài)。寫意畫與工筆畫相結(jié)合，向讀者展現(xiàn)了一派動靜交織、美不勝收的“花朵的洪流”。

讀有所思

1.文章運用了多種修辭手法，體現(xiàn)了散文的語言美。請從文中找出兩例，分析說明。

2.文章情景交融，具有人情美。結(jié)尾“希望有朝一日，能叫出每一朵花的名字，熟悉每一朵花的面孔”一句表現(xiàn)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感情？

《秋頌》拓展閱讀——

古道秋風(fēng)

王劍冰

秋天多霧，也多風(fēng)。豫西的山原高低起伏，溝壑遍野，為風(fēng)提供了輾轉(zhuǎn)騰挪的條件。風(fēng)從那些溝壑里一點點踅起，到高處集中，形成隊伍便在原上橫沖直撞，帶動起所有能帶動的東西一起狂歡。收割后的細(xì)碎的莊稼和樹葉漫天飛舞。有些沙土打在臉上，麻梭梭地發(fā)疼。風(fēng)帶動不起那些樹枝電線，它們便無休止地糾纏著，發(fā)出尖利的嘶鳴。

一條河在原上出現(xiàn)，這是一道裂谷。河流經(jīng)過了許多歲月，現(xiàn)在變得細(xì)小舒緩。旋著的葉子，旋到這里忽而栽下，會同渾黃的野草順著河谷跑。

再往前走，便見到了凌厲而險峻的古道。這是一片猛然凸起的山峽，由于時間的久遠(yuǎn)，無法理解古道為何不設(shè)在我們來時的山原地帶。山石是那么堅硬，能夠感到那是一種硬性的穿越，兩邊狹窄之處，必是經(jīng)過了人力的鑿斫。不規(guī)整的峽谷間，出現(xiàn)了深深的車轍，那是鐵輪碾壓的痕跡，并不是歸順地統(tǒng)一在一處，最深的車轍兩邊，仍有轍印交錯，說明通過時的緊張與慌亂。這么多、這么深的印記，令人驚心。

四周全是茅草，有的能夠叫上名字，更多的叫不出名字。長長的白蘆，隨著風(fēng)亂搖，如群舞的小妖。也是，如果沒有這么多的亂草，這條古道，早就找到了。我們找了位當(dāng)?shù)厝俗鱿驅(qū)?。他是石壕村來的，對，就是杜甫寫《石壕吏》的石壕村。從村子到這里的路上，還都是大片的黃土地。起起伏伏的黃土地，早被人收割過、深翻過、平整過了，麥種已經(jīng)播進(jìn)了土地的內(nèi)部，再一場秋雨掃過，它們就會鉆出地面，將大地繡滿瑩瑩的錦緞。

田地四周有樹，高高低低。紛亂濃密的地方，就是村莊。在豫西這片地方，你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順著山原排下來，竟然有那么多的柿子樹。從地坑院出來，與地面齊平的屋頂上已經(jīng)有人在曬柿子，從高空往下看，會以為是晾曬的一床床紅被子。田野里的柿子樹，霧氣纏繞其間，越是靠近，越能看到一串串小燈籠似的紅柿子。早晨的太陽，順著山原升起，光線一層層打在上面，那些樹就一層層地絢爛。

這些田地和山村，不知接納了多少漫漫古道的旅人。

秋風(fēng)吹拂，荒草搖動。古道從黃河與小秦嶺之間逶迤而出，一直朝向了西部更為深遠(yuǎn)的山谷。這段古道就是崤函古道，過去蒼莽四百里，連接著洛陽與長安。唐太宗曾有詩：“崤函稱地險，襟帶壯兩京”，“崤”就是崤山，秦嶺末端的絕險之地，“函”是函谷關(guān)，就在前面。這么一想，眼前立時旌旗獵獵，車輪滾滾，人吼馬嘯，風(fēng)煙彌漫。如此，騎牛的老子，是從這里衣袂飄飄地走向函谷關(guān)的嗎？滿腹經(jīng)綸的老子，走了一路，或許是看破了，悟透了，所以經(jīng)過這里，在函谷關(guān)一氣寫下了《道德經(jīng)》，那是另一條閃現(xiàn)著風(fēng)、陽光與高山的古道。想必，秦始皇東巡的車輦，一次次隆隆駛過這個山峽，可以想見坐在車?yán)锏淖涛恫⒉缓檬?。沒有信心十足的理由，誰也不會冒如此風(fēng)險和艱難去長途跋涉。還有詩人杜甫，在一個紛亂的年月，暮投石壕村，經(jīng)歷了“有吏夜捉人”的事件，也是穿過這條古道，磕磕絆絆，一臉風(fēng)塵，滿懷心緒，“三吏三別”，激涌而出。

多少人物、多少朝代過去，只剩下了累累痕跡。

有人在那些草里忙著采集、照相，歡鬧著，追逐著，他們或許很少看到這么荒涼的地方，這么原始的所在。也正是這種荒涼和原始，構(gòu)成了罕奇的景象。

晨陽的淡黃光線里，起伏的原上漸漸托出一個人影，走得近了，看清是一個女孩，手里拉著箱子。而后又有一輛農(nóng)用車慢慢爬上來，車上依舊是年輕人。一定是農(nóng)忙之后，外出打工的農(nóng)家孩子。

太陽越升越高，霧氣全消，眼前一片遼闊。攀上古道邊上的山峰，看見了越來越多的群山。頭發(fā)和衣衫掀動，心襟也被風(fēng)吹蕩起來。

（選自《光明日報》2015年11月6日，本刊有刪改）

鑒賞空間

王劍冰的游記散文是“在自然風(fēng)景和人文歷史之間詩意穿行”（秦宗梁）。這里所謂的詩意，是指由語言和意境等共同構(gòu)建的詩美的境界。

作者追求情理交融的詩性語言，既富有美感，又充滿哲思。如“起起伏伏的黃土地，早被人收割過、深翻過、平整過了”一句中，作者用疊詞“起起伏伏”狀寫黃土地的地貌；用“收割過、深翻過、平整過”一組排比狀寫農(nóng)民的勞作；不僅寫出了黃土地的特點，而且使人聯(lián)想到黃土地的貧瘠和農(nóng)民的艱辛。又如“一臉風(fēng)塵，滿懷心緒，‘三吏三別’，激涌而出”，四字一句，句式整齊，富有韻律美，使人不禁心生懷古的幽情。

作者描繪了高原“罕奇的景象”，向讀者展現(xiàn)了山原上狂風(fēng)肆虐，山峽里古道縱橫，古道中白蘆（茅草）搖曳，荒原上麥地起伏，山原上柿樹絢爛等畫面。意境幽遠(yuǎn)開闊，上下幾千年，縱橫數(shù)萬里，在復(fù)雜的時空交錯中實現(xiàn)了動態(tài)平衡。文章在句子與句子之間、意象與意象之間留下了較多空白，給讀者無限的想象空間，使作品有了無限的張力。

讀有所思

1.作者在文中說：“正是這種荒涼和原始，構(gòu)成了罕奇的景象?！弊髡呙枥L這些“罕奇的景象”有何用意？

2.王劍冰散文的語言典雅、凝練、和諧、暢達(dá)，具有詩意美。反復(fù)誦讀這篇文章，從文中找出兩例，感受本文的語言美。

《三峽》拓展閱讀——

記雪月之觀

【明】沈 周

丁未①之歲，冬暖無雪。戊申②正月之三日始作，五日始霽。風(fēng)寒冱③而不消，至十日猶故在也。是夜月出，月與雪爭爛，坐紙窗下，覺明徹異常。遂添衣起，登溪西小樓。樓臨水，下皆虛澄，又四囿于雪，若涂銀，若潑汞，騰光照人，骨肉相瑩。月映清波間，樹影滉弄，又若鏡中見疏發(fā)，離離然④可愛。寒浹肌膚，清入肺腑，因憑欄楯⑤上。

仰而茫然，俯而恍然；呀⑥而莫禁，眄而莫收；神與物融，人觀兩奇，蓋天將致我于太素之鄉(xiāng)，殆不可以筆畫追狀，文字敷說，以傳信于不能從者。顧所得不亦多矣！尚思天下名山川宜大乎此也，其雪與月當(dāng)有神矣。我思挾之以飛遨八表⑦，而返其懷。汗漫⑧雖未易平，然老氣衰颯，有不勝其冷者。乃浩歌下樓，夜已過二鼓矣。仍歸窗間，兀坐若失。念平生此景亦不屢遇，而健忘日，尋改數(shù)日，則又荒荒⑨不知其所云，因筆之。

（本文選自《沈石田先生詩文集》卷九，北京同文圖書館1915年影印本）

【注釋】

①丁未：明憲宗成化二十三年（1487）。②戊申：明孝宗弘治元年（1488）。③冱（hù）：寒冷凝結(jié)。④離離然：歷歷分明的樣子。⑤欄楯（shǔn）：欄桿?？v為欄，橫為楯。⑥呀（xi?。簭埓罅丝?。⑦八表：謂八方之外，指極遠(yuǎn)的地方。⑧汗漫：沒有邊際的。⑨荒荒：暗淡不明的樣子。

鑒賞空間

沈周（1427年～1509年），字啟南，號石田、白石翁、玉田生、有竹居主人等，明朝畫家，吳門畫派的創(chuàng)始人，“明四家”之一，長洲（今江蘇蘇州）人。《記雪月之觀》是一篇優(yōu)美的散文。作者以畫家特有的眼光和詩人的氣質(zhì)，描繪了“月與雪爭爛”“明徹異常”的雪景，營造了一種“骨肉相瑩”、清秀澄澈的境界，真實地表達(dá)了當(dāng)時微妙的心境。

作者從大處落筆，抓住了瞬間的感受，把月夜雪景的清冷寫到了極致?！叭敉裤y，若潑汞，騰光照人，骨肉相瑩”，將月光、溪水和白雪融為一體，仿佛一個冰清玉潔的透明世界；“月映清波間，樹影滉弄，又若鏡中見疏發(fā)，離離然可愛”，將水面波光粼粼，溪邊月影婆娑，樹影搖曳的場景寫得充滿動感，使人有身臨其境之感。

文章刻畫景物十分細(xì)致，比喻精當(dāng)，動靜結(jié)合，空靈華美，達(dá)到了物我交融、渾然一體的至妙境界。

讀有所思

（1）文章的意境美表現(xiàn)在營造了一種物我交融、渾然一體的詩意境界。你認(rèn)為，文中的哪句話最能表現(xiàn)作者的感受與美景融為了一體？

（2）作者所描繪的“雪月之觀”極富詩情畫意，請從描寫的角度簡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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