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
如你沉睡千年,如你轉(zhuǎn)身俯瞰,如你輕輕一嘆……
對于余秋雨,我始終是敬佩的。我與他的文字相識在一個平淡而悶熱的午后,一紙素箋,一杯熱茶,一段漫長的旅途,在他筆下的某個時間開始,在書中的最后一個字結(jié)束。不同于其他散文,《千年一嘆》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只是一個平淡的嘆息,沒有華麗的辭藻,也沒有繾綣的情感,只有千年之國的滄桑。
作者在前言以寥寥幾筆敘述:每個地方都會有歷史,那是歲月流逝過的地方,而帶著宗教信仰氣息的片土地,更像一位蒙面紗的亭亭少女,讓人捉摸不透,卻被深深吸引。
這段旅程,他以文字忠實地記錄世界上每個角落的文化,以及那些被歷史遺忘的人。他沒有浩浩蕩蕩的團隊,只有妻子和摯友伴他一路艱辛;他沒有舒適的行程,只有狹小的賓館供他一刻的停留;他沒有一帆風順的旅途,只有槍煙彈雨下緊張刺激的匆忙。從歐洲的古希臘為起點,他沿著古老的路線行走在文化與思想的圣域,又在亞細亞邂逅了有著相同宗教的國家,那些與我們一衣帶水的鄰邦。
書中以平淡娓娓道來那些曾輝煌過的國家,曾有最公平的統(tǒng)治的希臘,以金字塔和人面獅為代表的埃及,藕斷絲連的一對“雙生”國家——印度和巴基斯坦,擁臥約旦河沉睡已久的沙漠之國約旦,浮動著濃濃火藥味道的伊拉克,擁有波斯文明的伊朗,還有坐落在喜馬拉雅腳下的尼泊爾。
希臘。
湛藍的愛琴海擁著一列列石柱,海的那邊,孔子、老子、釋迦牟尼幾乎同時在東方思考。而海的這邊,徘徊著蘇格拉底、希羅多德和柏拉圖。那時世界的整體還十分荒昧,但如此耀眼的精神星座燦爛一時確乎使后世人類幾乎永遠地望塵莫及。這就是一段“軸心時代”的歲月吧。
埃及。
最有趣的就是法老的后代了,他們仿佛被封存在歷史的真空箱中,保留了曾經(jīng)的模樣,帶著千年未散的神秘幽香,那幽香是文化的沉淀,那也是古老遺跡身上的味道。法老人保留著他們的性格。擁有法老血統(tǒng)的人在埃及地位也還算高,他們把珍貴的雪花玉石大大方方地送給了中國人,黃金有價玉無價啊。法老后代很希望得到“中國的小禮物”——清涼油,這東西在中國到處都有很便宜,可是在阿拉伯世界卻很珍貴,被當作是逢兇化吉的寶貝……
印度,巴基斯坦。
從印度到巴基斯坦,兩個國家就像雙生子,本身沒有差別,同樣的語言,同樣的古印度血統(tǒng),同樣的文脈,飲著印度河水的人們卻生硬地分開。在國界之間,作者徘徊,心里也在嘆息。嘆息兩個國家幼稚的對峙嗎?嘆息可笑的軍事演習嗎?還是嘆息同一血緣下的人們互相糾纏?
和平,自古以來就是人類期盼的事情。
書中講道:拜倫的《唐璜》里,那三遍“和平”至今還刻在愛琴海的石柱上,于是作者也虔誠地刻上自己的愿望,在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鐫下他的名字。我以為他會刻在柱子最顯眼的地方,卻原來任何人在文化面前都是一枚渺小的芥子,作者也不例外。
尼泊爾。
“尼泊爾并不是一個獨立文明的所在,它只是我們通往喜馬拉雅山的一個過渡。”作者說道。作為一名中國人,余老師的這句話我很喜歡。一番艱辛后他們回到了祖國。我曾一度認為喜馬拉雅山脈是中國的,現(xiàn)在來看它是世界的,就像文明沒有所屬。
作者說,以世界屋脊作門檻,以千年冰雪作門楣,這座國門很氣派。
站在國門腳下,日升月落,山川都映入你的眼中時,只有你一個人的寂靜,像是小說里的某個橋段,坐擁江山君臨天下的霸氣。但事實上,余秋雨只感受到了禪意。靈魂深處對祖國的熱愛與渴望,以及他堅定不渝的信念,如一個半流浪的作家,在文化荒野里逆光漫游……
千年一嘆,忽然想起張愛玲說過:于千萬年之間的等待,再于千萬年之間與你相遇,不早也不晚,只是輕輕嘆一聲,哦,你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