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又逢中秋。

可這年的中秋節(jié)夜晚卻沒有月亮。秋雨淅淅瀝瀝，劉拉的心就像這秋風秋雨樣，一片凄涼。

劉拉在一個昏暗的破房子里被關(guān)了半年之久。終日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在恐懼、屈辱和懊惱之中，度日如年！

半年來，她像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小鳥，完全失去了自由，再加上郝七每天晚上的糾纏，她真想一死了之。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一切煩惱都解脫了。

她，每天都想尋找這樣的解脫方式。

可憐吶！原先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臉上失去了花季少女的童真，成了一個憔悴滄桑的小婦人。

劉拉在苦不堪言的日子里倍加思念自己的男友陳摯。昔日，他們像一對快樂的小鳥，飛到西，飛到東，形影不離。如今……

為此，多愁善感的她，常常坐在孤燈下，暗自垂淚。不知多少個晚上，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他成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和樸素善良的品質(zhì)，在她心里蕩起陣陣漣漪。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對異性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牽掛和眷戀。

“陳摯，你是死了，還是活著？是我害了你呀，如果我們不去那個該死的森林……”

劉拉只感到內(nèi)心有愧于那個愛她愛得發(fā)瘋的傻小子陳摯。如果還能平安地回到學校，如果還能再次見到陳摯，她一定會芳心相許，并且大聲地對他說：“陳摯，我—愛—你！”

如今，還有這個可能嗎？

然而，劉拉并不甘心這樣自生自滅。她發(fā)誓，一定要活著走出去！

這一天下午，山寨子里的二年級女生胡妞妞，正扒著門縫窺視著被關(guān)在屋子里的劉拉。小姑娘圓圓的大眼晴里充滿了好奇和茫然。

此地的山里人誰不曉得，傻子郝七討了個美貌如天仙的老婆。就連孩子們也像看西洋鏡似的，一有空就跑到郝七家，隔著門縫瞧瞧這個女人。

“姐姐，你怎么老是被關(guān)在屋子里，為什么不出來呀？”胡妞妞同情地望著劉拉。她不懂，這么個漂亮的姐姐為什么被囚禁在屋子里。

劉拉瞪著冷漠的眼睛看著這個純真無邪的小姑娘，她心里很是羨慕。便沖她笑了笑。

突然，劉拉的眼睛一亮，擺著手，讓胡妞妞把耳朵對著門縫。

“妞妞，好妹妹，我出不去呀！他們把我鎖在這里，你可憐我嗎？”劉拉小聲對她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胡妞妞抱以同情地點點頭。

劉拉讓她從書包里掏出紙筆，飛快地寫了一張小紙條，團成一個小團，塞給妞妞：“好妹妹，快送給你們的老師，千萬保密！”

胡妞妞很神秘地接過小紙團，藏在衣兜里，還四處張望一下，轉(zhuǎn)身跑走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八歲的胡妞妞吃過早飯，像個小地下交通員，獨自一人，走在去學校的山路上。

今天，胡妞妞沒有跟要好的同學結(jié)伴去學校。因為，她在執(zhí)行一項神圣的使命。

只見她時不時地摸摸衣兜，翻過一架大山，又過了一個山溝，小跑著來到學校。

她擦著滿臉的汗水，敲開了班主任張志玲的辦公室，把一個小紙團遞給她，直累得說不出話來。

張志玲生得十分清秀，身材修長，臉龐俊美，一雙大眼睛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澈。

“嗬，怎么了胡妞妞？”張志玲接過小紙團，笑瞇瞇地看了小妞妞兒一眼。隨即，神情異樣地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很漂亮的字跡：

“救救我，去公安局。”

張志玲皺了皺眉頭，把胡妞妞拉到自己身邊，不解地問：“這是怎么回事？你快跟老師說說！”

胡妞妞急得漲紅了臉，帶著哭腔說：“老師，救救她吧，那個姐姐整天被鎖在屋子里，有多可憐！”

張志玲沉思片刻，覺得問題的嚴重性。便帶著一臉的嚴肅，拉著胡妞妞走出學校，快步下山去了。

在冷岙口子鎮(zhèn)派出所。年輕的警官許棟才接待了張志玲和胡妞妞。

許棟才仔細看著張老師遞過來的那個小紙團，思索了許久，他問小妞妞：“你說那個大姐姐在郝七家里一直被關(guān)著？”

胡妞妞認真地回答：“我每天放學回家，都去看看那個大姐姐。她被大鎖鎖在屋子里，還經(jīng)?？?。”

許棟才聽罷，覺得問題重大，不敢自作主張。他掏出手機跟派出所所長通了電話：“喂，是董所長嗎？我是麻雀，請你務(wù)必來一趟！”

不大一會兒，所長董新風塵仆仆地走了過來。

許棟才把張老師她們前來報案的情況詳細敘述一遍。

三十多歲的董新，古銅色臉上長著粗硬的絡(luò)腮胡子茬，看起來沉穩(wěn)干練。他默默地聽著許棟才的匯報，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張老師和胡妞妞的臉。他極力想從她們的臉上和表情上捕捉點什么。

這，也許是警察們的職業(yè)習慣吧。

“這是一樁拐賣人口案。最近，拐賣人口犯罪團伙在我們河?xùn)|市一帶十分猖獗。上級指示我們要認真進行排查，發(fā)現(xiàn)一個，查處一個！”董新狠狠地扔掉煙蒂，拍著胡妞妞的小臉蛋說：“謝謝你，小妞妞，你提供的線索很重要！”

張老師和胡妞妞報了案，宛如放下千斤重擔，很輕松地出了一口氣，帶著滿意走出了派出所。

董新立即掏出手機，招呼四個年輕民警火速趕到派出所。然后開著警車，沿著盤旋山路直奔東山洼村寨。

警車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顛簸了兩個多鐘頭，好不容易趕到東山洼。因通往村里的路高低不平，車子無法進村，只好停在村口。

派出所長董新帶著干警們直撲郝七的家。

郝七家的正房背依大山，在山風的吹拂下，呼呼作響。

根據(jù)胡妞妞提供的線索，干警們發(fā)現(xiàn)一間配房的門上果然掛著一把象鼻子大鎖，但是整個院子空無一人。

在村干部們的指引下，公安干警打開房門，逐間搜索，結(jié)果卻一無所獲。

董新等人覺得奇怪：“難道胡妞妞提供的線索有出入？”

“這不可能！”許棟才自信地說：“胡妞妞不可能謊報案情！”

“給我再搜！”董新懊惱地狠狠抽著煙，下達著命令。

又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緊張折騰，還是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董新若有所思地說：“莫非，我們派出所里出了內(nèi)鬼？”

想到這里，董新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

干警們一個個像泄了氣的皮球，沮喪著掃興而歸。（牛 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