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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煙塵

2017-01-12 14:23饒江
荷城文藝 2016年4期
關(guān)鍵詞:魔教教主

饒江

第四章 黑白無常

離了太保山,高若雪便往三晱府趕。雪山派是她的下一個目標。幾天時間她便進入三晱境內(nèi)。一路上都聽到人們在流傳她大鬧麻衣門,挑斷孟普手腳筋一事,并且還給她安了一個“野人”的外號,這可真叫她哭笑不得。當初在麻衣門墻上寫下“野人出道,替天行道”幾字時,只是為了不想暴露身份連累兄長高和,這下倒好,自己心慈手軟,放走了孟普和她弟子,留下了活口,野人高若雪大鬧麻衣門一事幾天時間便在武林中傳得沸沸揚揚,想不出名都難了,而且還弄了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外號。“哎!但愿不要連累哥哥才好,他現(xiàn)在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只因挑斷了孟普手腳筋一舉成名,因此現(xiàn)在她成為了正邪兩道追尋的對象,不但名門正派的人想揪出她來為孟普報仇,邪派人士也在千方百計的討好她,拉攏她,害得她幾天來盡往偏僻的地方趕路,都不知這該高興還是懊惱。這天,來到一個小鎮(zhèn),因當心住在鎮(zhèn)上遇到正邪兩派的人節(jié)外生枝,便沒進鎮(zhèn),而是到鎮(zhèn)西邊的一個小樹林里露宿。她在林邊一塊大石旁生了堆火,整個人就縮在大石上休息。

其時正值盛夏,林中涼風徐徐,加之石塊上傳來的透體涼意,甚是舒服,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xiāng)。迷迷糊糊中突然聽到一陣女子尖厲刺耳的笑聲,高若雪一驚,睜開了眼睛,但見四周漆黑一片,天上繁星點點,除了時不時有一兩聲蟬鳴,一切正常,哪來的什么女子笑聲?!半y道我聽錯了?”高若雪甩了甩睡得發(fā)昏的腦袋,閉上眼睛?!翱毙β曉俅螐乃拿姘朔巾懫穑曇羝鄥柋瘺?,如同惡鬼咆哮,這下可把高若雪驚出一身冷汗,“這……這是人的聲音嗎?”頓時只覺汗毛倒豎。她翻身躍起,拔出佩劍環(huán)顧著四周喝道:“什么人裝神弄鬼,出來!”笑聲嘎然而止。一時間,四周靜得可怕,加之陣陣涼風吹來,簡直就是“陰風陣陣”。高若雪只覺得自己的小腿在不聽使喚地直哆嗦。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壓住心中的恐懼,向著四周道:“既然來了就別藏頭露尾,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話音剛落,笑聲便從身后傳來。她急忙轉(zhuǎn)身向后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嚇了一跳,急忙慌慌張張的向后退了幾步,差點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后跟升到頭頂。“遇鬼了!”這是她的第一反應(yīng)。

只見離她大約三丈開外的地方站了兩人,且兩人都身著麻衣,一黑一百,頭上戴了一頂尖角帽,白帽上寫“一見發(fā)財”,黑帽上則寫“天下太平”。白衣人手里拿著一根裹滿黃布條的棍子,黑衣人則拿著一把蒲扇,兩人都是血紅的舌頭拖到胸前,面無血色?!斑@……這……”高若雪想了半天終于想起這兩人的裝扮,乃是專門勾人魂魄的陰差黑白無常,“難道我已經(jīng)死了?正當高若雪疑惑之時,那白無常開口說話了,只聽他用不男不女的聲音道:“好久沒吃人肉了,想不到今天居然遇上一個細皮嫩肉的,看來又可以飽餐一頓了,哈哈哈!”說著大笑起來,聲音難辨男女,難聽至極,高若雪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黑無常盯著高若雪看了看道:“怎么樣,小娃子,是你自己動手開膛呢,還是我們幫你?”高若雪聞言心悸萬分,暗道:“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還吃人肉,莫非真是鬼差黑白無常?難道我要命喪于此?不行,姐姐的大仇尚未報完,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即便真是鬼神我也要拼上一拼!”念及此處,心中的懼意少了些。她站定身形看著黑白無常道:“不管你們是什么東西,我大仇尚未報完,不能就這么死在這里,誰擋我我就殺誰,就是鬼神我高若雪也照殺不誤!”一句話出來,當真威風凜凜,大有不讓須眉之勢。黑白無常聞言一怔,相互對看了一眼,黑無常道:“你就是幾天前廢了孟普武功的野人高若雪?”高若雪又仔細將“兩鬼”打量了一番,這才看清原來他們拖到胸前的舌頭是掛在脖子上的紅布條而已,聲音雖然還是聽不清男女,但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難聽了,暗道:“原來是假的,剛才差點被嚇死,看他們穿的都是麻衣,莫非是麻衣門來尋仇的?只要是人就不怕!”當即抱拳道:“不錯,小女子正是高若雪?!蹦呛诎谉o常聞言又愣了一會兒,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白無常道:“管你高若雪高若雨,碰上我們算你倒霉,拿命來!”言罷,手中的棍子向高若雪揮來,高若雪自然不敢怠慢,一招風生水起迎了上去。

數(shù)招過后,高若雪才發(fā)覺對方根本就沒有出全力,打斗中居然在照顧自己,似乎是在試探自己的武功,且這白無常的棍法甚是詭異,根本就不是麻衣門的哭喪棍法,既知對方有意在試探自己的武功,高若雪自然也沒出全力,兩人就這樣“小心翼翼”的斗了十多招后,那白無常突然收回棍子道:“停手!”隨后向后躍開丈余,高若雪見白無常突然停手甚是疑惑,不清楚他們接下來又要干什么,便橫劍當胸,緊緊的盯著兩鬼。只見那白無常走回黑無常身邊,向黑無常點了點頭道:“是清風劍法錯不了!”然后兩鬼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同向高若雪走來,高若雪以為他們要聯(lián)手對付自己,忙集中精神,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要知道剛才她和白無常相斗時雖說為了保存實力而沒出全力,可她畢竟還是用上了七成以上的功力,而白無??峙轮挥昧宋宄晒αΧ选>驮诟呷粞┛紤]該如何脫身之時,不想那黑白無常走到高若雪身前“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齊齊向高若雪叩拜道:“屬下拜見教主!”“這……這……”高若雪只覺自己腦子都快不夠用了,她手足無措的道:“兩位前輩快請起,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的教主。”黑無常聞言抬頭問道:“你可是云嶺神劍高泰祥的的三小姐高若雪?”高若雪道:“不錯,晚輩正是高若雪?!卑谉o常道:“那就錯不了,你就是我們的教主?!备呷粞┞勓灾桓杏X自己此時頭都要炸開了,心想:“到現(xiàn)在為止我都還不知道他們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怎么就成了他們什么教主了?”黑無??戳丝锤呷粞┮苫蟮臉幼拥溃骸敖讨鳎仙硐蚰憬庹f這其中的原委?!闭f這話時她好像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刻意變聲,這下高若雪總算聽清她的聲音了,乃是老妤的聲音。只聽黑無常又對白無常道:“依護法,既然是教主,我們就拿下面具吧?!毖粤T,兩人抬手往臉上搓下一層面具來,高若雪這才看清了他們的面貌,是兩位七八十歲的婆婆,見他們還跪在地上,便伸手扶住兩人道:“兩位婆婆,起來再說?!眱扇嗣Φ溃骸笆?,多謝教主!”這才起身,高若雪聽到“教主”兩字無奈的笑了笑。三人來到適才高若雪棲身的大石旁,高若雪請二人上坐,白無常卻道:“我二人身份卑微,豈敢與教主同坐,還是請教主上坐,我們站著就行了。”高若雪雖然覺得自己坐著,讓兩個老前輩站在一旁不太好,可又拗不過她們,推讓再三,只得自己坐了。

待高若雪坐定后,黑無常才道:“屬下二人都是白衣仙教教主座前左右護法,我是左護法諾蘇呢扎,她是右護法依布普,”說著指了指白無常。一聽“白衣仙教”四字,高若雪更是一個頭兩個大了,這“白衣仙教”是她們內(nèi)部人士自稱的,而外人都叫她們?yōu)椤鞍啄Ч斫獭?,“魔教”。?jù)說教徒都是些女子,創(chuàng)教之初倒也做過一些鋤強扶弱,懲惡揚善的好事,可沒過幾年便無惡不作,見到男子就殺,尤其是各名門正派的弟子死在她們手上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邪教總壇位于哀牢山無憂谷。四十年前,各大派門派在時任武林盟主孟河的帶領(lǐng)下攻入總壇,其教主追魂羅剎西麗阿波身受重傷,后得雞足山崇圣寺方丈慧海大師點化,脫離魔教,發(fā)誓維護南蠻武林正氣,創(chuàng)建了現(xiàn)在的天罡派,在西麗阿波的領(lǐng)導(dǎo)下,幾年時間天罡派便在武林中發(fā)展壯大,人才輩出,雖然門中都是些女子,卻都是一身正氣,如今已成為南蠻武林的領(lǐng)袖門派,武林中至今流傳著一句話:“少林武當名門秀,天罡浩然正氣飄!”將天罡派同中原武林的宗祖少林和武當并列排在一起,而魔教則因為當年大戰(zhàn),教徒死傷無數(shù),且教主也棄邪從正,所以幾十年來一直默默無聞,人們都道已經(jīng)散了,卻不想居然還存在。只聽諾蘇呢扎繼續(xù)說道:“我仙教自從四十年前被正派人士圍攻后,元氣大傷,人才凋零,西麗教主也脫離仙教,四十年來,我仙教教徒一直隱姓埋名,忍辱負重,尋找能夠擔當教主重任的人選,直到幾天前教主你大鬧麻衣門的事傳遍整個江湖,教中才有人提議恭請你為本教教主,后經(jīng)全教教眾表決后一致同意由你擔任本教教主,之后我們派出不少教眾四處找尋你。近幾天,江湖上都傳言你將要對付雪山派,是以我們便趕到三晱府附近尋找你,沒想到還真讓我們給找到了!”

高若雪聽完不由皺了皺眉,暗道:“這些人行事還真不跟常人一般,都沒問問我本人愿不愿意便把我給弄成了魔教教主,我本來還想殺雪山派一個措手不及,不想居然人人都知道了我的行蹤,而我還自以為高明,真氣煞人了,這魔教教主是萬萬當不得的!”當下抱拳對黑白無常道:“兩位婆婆,晚輩年紀尚小,且武藝低微,實在難以擔當重任,還是請你們另選賢能吧。”依布普道:“教主年紀雖小,但膽識過人,且為人爽直,又看不慣那些自封的正人君子,名門正派,這跟我教的教規(guī)都不言而合,武功方面教主不用擔心,待教主完成繼任大典后,我二人自會傳你本教的無上心法,以教主的聰明才智,相信不出一年,便能成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备呷粞┛嘈χ鴵u了搖頭道:“婆婆,我真的不能擔此重任,我只想盡快為姐姐報仇,至于其他的江湖恩怨,門派之爭我真的沒興趣,我討厭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蓖瑫r心里暗道:“我乃名門正派領(lǐng)袖武林盟主的女兒,雖然跟各大派有一些私人恩怨,可還不至于墮入魔道,更何況是做魔教教主?!?/p>

諾蘇呢扎見她左推右辭,不肯答應(yīng),沉思了一會兒道:“教主,請恕屬下直言,你不肯擔任教主一職,是否因為外界一直稱我教為魔教之故,其實是仙是魔都在于領(lǐng)導(dǎo)者一念之間,況且如今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未必都是好人,偽君子,真小人之流比比皆是,有的處事甚至更甚于我仙教。”高若雪暗道:“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就拿逼死姐姐那些人來說,未必是什么好人!”只聽諾蘇呢扎繼續(xù)說道:“還有一事,就在你大鬧麻衣門后的第三天,你阿爹便已發(fā)函通知各大派,跟你斷絕父女關(guān)系。并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將你列為武林公敵,讓各門派全力追殺你。”聽到這個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高若雪只覺心口一陣刺痛,淚水撲漱撲漱便往下掉,“他真的為了他的身份和地位什么都不顧了么,他就那么狠得下心,先是殺死姐姐,現(xiàn)在又讓人追殺我,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竟然一點都不顧及骨肉之情,盡管從他殺死姐姐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沒把他當父親了,可就不能給我留下一點回憶嗎?難道真的要父女兵戎相見嗎?為什么?為什么……”她在心里悲憤的吶喊。

依布普見她愣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眼淚不停的往下掉,都知她在為高泰祥的事神傷,正不知該如何勸她,卻見她突然站起來擦了擦淚水對兩人道:“婆婆,你們真的愿意奉我為你們的教主?”兩人不明白她為何轉(zhuǎn)變得這么快,以為自己聽錯了,忙道:“愿意,愿意,屬下拜見教主!”說著便拜了下去,高若雪忙扶起二人道:“兩位婆婆快請起!”心里卻暗道:“現(xiàn)在各大派都在追殺我,只怕我尚未給姐姐報完仇便橫尸當場了,看來只有做了魔教的教主,憑借魔教的力量來為姐姐報仇了,武林公敵都當了,還在乎一個魔教教主么?”想及此處,臉上泛出一絲苦笑。黑白無常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諸多想法,只一個勁的道:“教主以后可千萬別在叫我二人婆婆了,我二人都是你的下屬,可承受不起,你直呼我們姓名便可。”高若雪搖了搖頭道:“兩位婆婆都是前輩高人,我怎能直呼你們的名諱,若要當真如此,那我寧愿不做這個教主了?!眱扇宿植贿^她只得依了,當下依布普陪同高若雪留在林中,而諾蘇呢扎則進入鎮(zhèn)中通知其余教眾來拜見新教主。

諾蘇呢扎走后,依布普便向高若雪講解白衣仙教的事。白衣仙教始創(chuàng)于大理文武四年(公元949年,大理在位皇帝為段思良),教徒全部為女子,創(chuàng)教祖師婆婆名叫莫多奇,創(chuàng)教之初凡入教之人必須人人身著白衣,但后來該教被江湖中人成為魔教后,教眾氣不過,便索性人人做鬼怪模樣打扮,而且還給自己取了些鬼怪名字為外號,但遇到教中大事時還得換回白衣,象征純潔之意。凡入教之人必須是處子之身,且入教后不 得婚嫁,更不得與男子交往。教中除教主外依次為左右護法“黑白無常”,“魑,魅,魍,魎”四大鬼使和十個壇主教眾約有三千多人,總壇位于哀牢山無憂谷,里面供奉著白衣仙子像。

高若雪問道:“婆婆,為何入教之人必須處子之身,還不能成親?”依布普道:“本來是沒有這條教規(guī)的,因為祖師婆婆年輕時曾被負心男子傷害過,后來她創(chuàng)立了仙教專門收留受過傷害的女子,并發(fā)誓要殺光天下的負心男子,也因此殺了一些名門正派的弟子,所以我們仙教才被稱為魔教,在教內(nèi),祖師婆婆則嚴禁教徒與男子接觸,后來不少教徒耐不住清苦,叛出教與男子接觸,祖師婆婆一怒之下才設(shè)立了這條教規(guī),并下令凡為此教規(guī)者,不論身在何方都要抓回以極刑處死?!备呷粞┞犕旰蟀蛋敌捏@:“這魔教就是魔教,行事果然出乎意料,待得為姐姐報了仇之后我還是趕緊抽身的好!”心里如是想,嘴上卻道:“這條教規(guī)雖然是為了保護教眾不被負心男子欺負,但未免太過偏激了點,似乎不符合天地陰陽之道?!币啦计盏溃骸敖讨髡f得是,其實近十多年來,我仙教為了吸收人才,新入教的大多都是些已婚之人,這條教規(guī)早就形同虛設(shè)了,既然教主也認為此條教規(guī)不合適,便由教主下令廢除吧。”

兩人說話間,諾蘇呢扎已帶領(lǐng)其他教眾趕到,共有七十多人,四大鬼使也在其中,由諾蘇呢扎依依向高若雪引見。魑鬼使名喚臨濟兒,擅長輕功,其身法教中少有人能及。魅鬼使古心蘭專于點穴,一根長棍出招時竟取對手身上三十六個死穴。魍鬼使道暮爾身負五失傳已久的五寒掌絕學,凡中掌之人其五臟六腑均會被凍住,內(nèi)功修為稍低的最后便會寒氣攻心而死。魎楊琳乃刀癡武顏的傳人,三十二路開山刀法盡得武顏的真?zhèn)鳎幌刖谷蝗肓四Ы?。四人年紀都和高若雪相仿,乃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隨后諾蘇呢扎又向高若雪介紹了隨行的四位壇主。

一番認識之后,依布普請高若雪在大石上就坐,召集起教眾道:“各位姊妹,從今天起,高若雪便是本教第十七代教主,大家今后誓死追隨教主,一切唯教主之命是從!”話音一落,一干教眾紛紛拜倒在地,高呼:“誓死追隨教主……”高若雪忙站起還禮,之后,諾蘇呢扎道:“由于教主身有要事,所以一切儀式從簡,繼任大典待得日后回到哀牢山后再行舉辦?!毖粤T從懷中摸出一本冊子遞給高若雪道:“此乃本教無上心法《中黃秘籍》,請教主接收。”依布普接著遞過一柄長劍道:“此乃祖師婆婆莫多奇所傳,歷代教主信物碧月凝光劍,請教主接收?!备呷粞┞劦檬墙讨餍盼锖湍闲U武林第一內(nèi)功寶典,忙跪下接取,收好《中黃秘籍》后,隨手拔出寶劍,頓時只覺一道寒氣迎面撲來,直攝人心魄,端的是一把好劍,劍身上刻有“碧月凝光”四個小字。當下,黑白無常指揮教眾在高若雪適才休息的大石旁搭了個草棚,一行人就在林中過夜。

第五章 虎澗恩仇

高若雪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方醒來。醒來后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一人睡在草棚里,而“黑白無?!焙汀八拇蠊硎埂眲t帶領(lǐng)其他教眾在草棚外守了一夜??粗齻冦俱驳拿嫒?,高若雪愧疚不已,她們?nèi)绱司磹圩约?,自己卻利用她們給姐姐報仇,“這樣做對嗎?”在一瞬間,她甚至有了放棄報仇的沖動。然而,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就那么一瞬過后,她仿佛又看到了姐姐死前那凄厲哀怨的笑容和父親殺死姐姐時的決絕與無情。“不行,一定得為姐姐報仇,絕不能讓姐姐就這樣含冤九泉,現(xiàn)在只有依靠魔教的力量才能報仇,我只能依靠她們,大不了等姐姐的大仇得報之后我任由她們處置便是!”她強自逼著自己壓下心中的不安與愧疚,并試圖為自己尋找借口。

就在她內(nèi)心做著劇烈掙扎時,諾蘇呢扎和依布普已將所有教眾召集起來,前來請示下一步行動。高若雪沉思了一會兒,道:“既然江湖上人人都道我要找雪山派的麻煩,如今我們不去的話恐怕有損本教聲名。勞煩兩位婆婆先派幾人前往玉龍雪山打探雪山派的情況,其余人先到鎮(zhèn)上吃點東西,一個時辰后,我門啟程前往三嵌?!?/p>

一行人經(jīng)過兩天兩夜的跋涉,終于來到玉龍雪山下的虎跳峽谷外。然而這一路走來,高若雪的心越擰越緊,按常理,自己一行人一路上大張旗鼓,雪山派應(yīng)該早就有所反應(yīng),可相反一路上竟出奇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靜得可怕!據(jù)打探消息的教眾回報,早在自己遇上“黑白無常”之前,各大派便已趕往玉龍雪山支援雪山派,甚至連父親高泰祥也已經(jīng)到了三嵌。雪山派加上聞訊趕來支援的各派,人數(shù)不下百人,這都不足為懼,因為己方也有盡百人,且“四大鬼使”和“黑白無常”都絕非尋常之輩,她真正怕的是自己的父親高泰祥,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熟知兵法,懂得排兵布陣,論智計,恐怕自己這里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而眼前的情況似乎就是這樣的,估計父親已經(jīng)帶領(lǐng)各大派在前面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就等著自己往里鉆呢!每每想及此處,她都會萌生撤回去的沖動,可最后還是替姐姐報仇的決心占據(jù)了上風,指引著她帶領(lǐng)眾人往前走去,“大概是我多想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正想著心事,隊伍突然停止不前,一名教眾跑來報道:“啟稟教主,前面有一老頭躺在路中央,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币啦计章勓猿獾溃骸澳銈儾粫阉s走嗎,這點小事還要驚動教主?”那教眾面現(xiàn)難色,唯唯諾諾的道:“那老頭十分怪異,我們怎么都碰不到他,而且也走不到他前面!”諾蘇呢扎向高若雪道:“教主,待老身前去看看?!备呷粞┑溃骸捌牌徘衣?,我們還是一起去吧,說不定是那些正派之人的詭計?!碑斚卤阃昂诎谉o?!焙汀八拇蠊硎埂币黄饋淼疥犖樽钋岸?。

這是一個七八十歲老者,看裝束,是苗人。幾名教眾將他團團圍住,想要從他身邊經(jīng)過,可無論她們多快的速度,最終都落在老者身后,那老者如同鬼魅般,竟然會瞬移。高若雪一看便知道遇上高人了,這老者施展的是一種很高深的身法,他的武功恐怕不在自己父親高泰祥之下。

見“黑白無?!焙汀八拇蠊硎埂本鸵锨皩险甙l(fā)難,忙阻住她們,對老者施理道:“敢問前輩尊號,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老者嘻嘻哈哈的道:“好說,好說,你這小娃子可比她們懂事多了!”說著向先前圍住他的幾名教眾一指,繼續(xù)說道:“老夫怒巴坎,聽說高家小丫頭做了你們的教主,快叫她來見我。”高若雪聞言一驚,苗寨惡神怒巴坎,聽聞此人擅用蠱毒,為人極為邪氣,使毒手段陰狠毒辣,江湖中人聞其名無不心驚膽寒,傳言誰要是得罪了他,就算是人已經(jīng)死了,他也能用蠱蟲操縱你的尸體,讓你的尸身成為他的傀儡,讓你死后靈魂也不得安寧!”沒想到自己竟能碰到他,而他居然還點名要見自己。莫非我無意中得罪了他?想及此處,高若雪只覺全身泛起一陣寒意,仿佛已看到怒巴坎操縱無數(shù)著蠱蟲在自己身體上爬行,頓時只覺胃里一陣翻滾,急忙甩了甩頭,驅(qū)除心中的不適。暗道:“我當上仙教教主不過才兩天時間,他是如何得知的,他既點名要見我,那便看他有何計較?”當下便抱拳道:“晚輩便是高若雪,不知前輩有何賜教?”

“你就是高家丫頭?”怒巴坎像發(fā)現(xiàn)什么新奇事物般,興奮得從地上一躍而起,拉著高若雪左看右看,把高若雪弄得好不尷尬,直叫了兩聲“前輩”,怒巴坎才回過神來,而古心蘭卻早已忍耐不住,怒喝道:“不得對我們教主無理!”言罷便欲上前動手,高若雪忙用眼神制止了她,眼前這位“瘟神”還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高若雪只要一想到他的蠱蟲就頭皮發(fā)麻,渾身直冒雞皮疙瘩。而怒巴坎則直接無視了古心蘭,在圍著高若雪轉(zhuǎn)了十圈,連說了十句“不錯”之后才放開了高若雪。

還沒等高若雪喘口氣,那怒巴坎又對她道:“你可以跪下磕頭了,老夫我準備收你做干女兒!”高若雪以為自己聽錯了,天下竟有這樣一廂情愿的人,都不問問自己愿不愿意就要自己給他磕頭,當下強忍著怒氣道:“前輩,請恕在下有要事在身,沒空陪你玩?!毖粤T就欲從怒巴坎身邊越過,哪知怒巴坎身形一晃,便擋在了她前面,且怒氣沖沖地道:“氣死我了,我看你身上靈氣逼人,天生的養(yǎng)蠱人選,有意將我畢生所學都傳授與你,你非但不領(lǐng)情,竟然還說我是逗你玩,氣死我了,真氣死我了!”說著擺出一副氣呼呼的苦瓜臉,幾個年輕的教眾一時沒忍住,竟然被他逗得笑出聲來。

高若雪一陣無奈,那蠱蟲聽說得用主人的血去喂養(yǎng),自己光想想都覺得惡心,更別說去養(yǎng)了。她沉思了一會兒,終于計上心來,對怒巴坎道:“前輩如此看重若雪,實乃若雪生平大幸,只是認義父一事若雪須征得父母的同意,待若雪回家稟明父母后,一定親自登門拜見前輩!”怒巴坎道:“拜我為義父的是你,又不是你父母,只要你愿意就行了,理他們作甚。況且你父親早已不認你這個女兒了,他同那些名門正派早就在前面布好了埋伏等著你呢,還商量個什么?來,快跪下磕頭,磕了頭你就是我的好女兒了!”說著就要拉高若雪下跪,高若雪見老者要她強行磕頭,不禁心下大怒,運勁掙脫了老者,厲聲道:“前輩,你不要強人所難,你若再不讓路,就別怪晚輩不客氣了!”言罷拔出佩劍指著怒巴坎,“黑白無?!焙汀八拇蠊硎埂币姞罴泵ι锨皩⒏呷粞┳o在中間,而其他教眾則將怒巴坎團團圍住,只待高若雪一聲令下便上前將怒巴坎亂刀砍死。

怒巴坎見高若雪發(fā)怒,呆了一呆,看了看高若雪略帶厭惡的神色,嘆了口氣道:“既然你不肯認老夫,老夫也不勉強你,前路你阿爹帶領(lǐng)各大派已經(jīng)設(shè)下了埋伏,你自己好生保重吧!”言罷,嘆了口氣,搖頭離去。經(jīng)怒巴坎一鬧,高若雪一行人又耽誤了一個多時辰才進入到虎跳峽內(nèi)的金沙江邊。

虎跳峽距離三嵌城六十里,號稱世界上最深的峽谷,又以“險”而聞名天下,峽谷兩岸高山聳立,東面為玉龍雪山,西面為哈巴雪山,金沙江貫穿全谷。雪山派就在對面的玉龍雪山上,原本江上有一座鐵索橋可以通過,現(xiàn)在鐵索居然被人削斷了。高若雪暗道:“怒巴坎所說果然不假,他們早已有所準備?!碑敿磦飨铝钊ィ薪瘫娦⌒慕鋫?,提高警惕,并將“黑白無常”和“四大鬼使”喚到一邊商量如何渡江。

古心蘭道:“諒這區(qū)區(qū)一條江,如何能阻住我們,雪山派也太小看我仙教了,我們一起躍過江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高若雪道:“不可,此處江面險惡,多數(shù)礁石已被江水淹沒,只有少數(shù)幾個露出江面,我們只能一個一個躍過去,萬一雪山派在對岸有埋伏,過去一個給他們拿住一個,而這邊又不及援手,那可悔之晚矣!”諾蘇呢扎道:“教主言之有理,索橋被毀,我們要過江就得一個一個躍過去,而且除教主外,恐怕只有依護法和我以及”四鬼使”,有能力過江,其他教眾是過不去的,雪山派顯然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對岸有埋伏定然不假?!?/p>

道暮爾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無功而返?這豈不是便宜了雪山派?”依布普道:“當然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們,眼下我們只有派一個輕功較好的人先過去將索橋修好,然后大隊人馬再過江,如此就算對岸真有埋伏,一個人要返回來也容易得多?!北娙硕加X此法可行,紛紛點頭表示同意,而后就是誰先過江的問題了,臨濟兒道:“我雖然輕功不是最好的,但愿意作為前鋒,第一個過江去。”臨濟兒的輕功除高若雪外其他人是見識過的,在教中確實也沒人能超過她,眾人知她這般說實是過謙了,都不禁點頭贊許。高若雪暗道:“若果對岸真有埋伏,任你輕功再好也無濟于事,各派掌門都非一般角色,豈能容你再退回對岸來。此次對付雪山派全因自己而起,怎可讓她們冒險,但眼下既到此處,欲要作罷是萬萬不能了,如果對岸真有埋伏,那一切就讓自己來應(yīng)付吧!”念及此處便道:“還是我先過去吧。”眾人一聽,自然反對,依布普道:“教主是萬金之軀,萬萬不可冒險!”高若雪道:“不妨,你們忘了,要說輕功,我高家向來是南蠻武林第一?!迸R濟兒道:“雖然教主輕功絕頂,但對岸情況不明,教主萬不可以身涉險,還是待屬下先過去查探一番再做計較?!北娙藸幷摿税胩?,高若雪始終拗不過大家,只得同意讓臨濟兒先行過江。

高若雪對臨濟兒道:“你到對岸后切不可輕易進樹林,一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立刻回來,大不了我們再想其他方法過江,不可大意!”臨濟兒道:“教主放心,屬下自會小心?!毖粤T便去準備。高若雪看著對岸的樹林總覺得隱隱不安,可事已至此,要下令退回去又心有不甘,正胡思亂想之際,臨濟兒已準備就緒,她來到岸邊向高若雪躬身行了一禮后,轉(zhuǎn)身便將自己手中的一匹白綾射向江心。

這匹白綾有一米多長,此刻臨濟兒將內(nèi)力貫注于上,白綾便如長棍般筆直飛出。臨濟兒跟著躍起,足尖在白綾上連點,向江中的礁石躍去。奔到白綾盡頭時離江中最近的一塊礁石還有約一丈的距離,只見她最后一下落腳下踏白綾時將身子弓起,用力向下一踏,輕喝一聲,就勢一把抓起白綾,身子用力彈起,一個空翻向前躍出,落地時已站在江心的礁石上。眾人見她身法干凈利落,都在岸邊喝起彩來。她在礁石上稍站后又將白綾射向江中的第二塊礁石,用先前的方法躍到第三塊礁石時,離對岸尚有兩丈多的距離,高若雪急忙在岸邊喊道:“濟兒姊姊,一切小心,看清情況后再上岸!”臨濟兒點了點頭,向著對岸注視了半響,又凝神傾聽了一會兒,回過頭來向眾人擺了擺手,示意沒發(fā)現(xiàn)異常后便往岸邊躍去。

臨濟兒上岸后便立即四處查探,過了一會兒,她向中人揮了揮手表示沒異常,又向身后的樹林指了指,示意自己要進去看看。高若雪在對岸喊道:“濟兒姊姊,別進樹林!”怎奈江中流水聲太響,臨濟兒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聲音。轉(zhuǎn)眼間,臨濟兒便已鉆入身后的松林之中,初時還能看到她的身影在林中穿梭,過得一會兒便只能看到濃綠的林海了,卻哪里還有她的半點蹤影。

眾人在對岸越等越心驚,臨濟兒已進入松林便如同石沉大海般了無聲息。轉(zhuǎn)眼已過了半個多時辰,仍不見她出來,高若雪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了,她對諾蘇呢扎和依布普道:“兩位婆婆,濟兒姊姊可能出事了,我過去看看,這邊就交給你們了?!币啦计盏溃骸敖讨鞑豢擅半U,待老身過去看看?!备呷粞┲浪麄儫o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先過去,當下便擺出教主的架子,沉聲道:“我是教主,聽我的!”想了想又拔出“碧月凝光劍”舉于空中道:“傳我命令,我到對岸后不管發(fā)生何事,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不得過江,違者立即革逐出教,用不復(fù)用!”一干教眾見她抬出如此嚴令,都不敢再勸,全部跪在地上哭道:“屬下愿和教主同生共死!”高若雪見教眾們?nèi)绱耍南赂呛蠡诶盟齻?,而且現(xiàn)在還讓臨濟兒陷入險地,生死未卜,眼淚不由自主的便往下掉,心中已做出了一個決定:此次若能活著離開,決不再利用她們報仇!她轉(zhuǎn)過頭拭了拭淚水,扶起諾蘇呢扎和依布普道:“兩位婆婆,我道對岸后如果半個時辰?jīng)]回來,你們就帶領(lǐng)所有姊妹撤出虎跳峽,回無憂谷去吧。”

“黑白無?!焙汀八拇蠊硎埂甭勓札R聲道:“教主,我們和你一起過去!”高若雪搖了搖頭道:“對岸情況不明,而江中的礁石都只能容下一人,過去的人多了,如果情況有變不易撤回,大家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待我過去修好索橋后大家再過來?!鳖D了頓又道:“大家如果還當我是教主的話就請遵從我剛才的號令!”眾人見她如此堅持,也不好再勸,紛紛跪倒在地哭道:“教主保重!”高若雪剛拭去的淚水又汩汩而下,她向著眾人一拜道:“各位姊妹,若雪能得大家如此看重實是若雪之福,雖然和大家相處只有兩天時間,但大家都若雪一直敬愛有加,若雪在此謝過了!”說著向眾人行了一禮,轉(zhuǎn)身便拔地而起,縱身向?qū)Π堵尤ァ?/p>

高若雪雖然只在山中跟隨老者學藝三年,然老者已照《八步凌虛》秘籍將其中的輕功盡數(shù)都傳了她,且老者說她內(nèi)功修為太低,天天逼著她負重一百多斤翻山越嶺,其輕身功夫自然已至純青。只見她躍起后腳尖接連在空中凌空虛點,身子迅速向前一竄便是一丈多,之后身體向下一沉,左腳微曲在右腳腳背上輕輕一墊,身子又竄出一丈多,竟然已躍過了第一塊礁石,接著身子沉下,兩只腳尖在江面上連點幾下,借力一個筋斗躍起,下落時左腳在第三塊礁石上用力一踏,身子再次躍起,右腳凌空一大步跨出,又是一丈多,之后兩腳凌空虛點幾下,落地時已站在岸上。所施展的乃武林中失傳已久的“蜻蜓點水”及“踏雪無痕”上乘輕功,比之前的臨濟兒要借助白綾墊腳要高明多了,只可惜此時卻無人喝彩,對岸仍是一聲聲“教主保重!”

高若雪知道自己多耽擱一刻,臨濟兒便多一分危險,是以稍作停留喘了口氣后便立即鉆入臨濟兒先前進入的樹林。說是樹林,其實樹木較為稀少,多是一些松樹和大理境內(nèi)較為普遍的栓皮櫟樹和滇樸,只是山上雜草叢生,站在林外根本看不到林中的情形,而一進到里面卻一目了然。是以剛一進入樹林,高若雪便看到前方一棵松樹上貼了個人。

淚水止不住便往外涌,準確的說,那人不是貼在樹上,而是釘在樹上,被三把利劍釘在了樹上,正是先前進入的臨濟兒。三把劍一把插在她咽喉上,另外兩把分別插在她的左右肩胛骨上,她兩眼死死瞪著前方,鮮血自頭頂汩汩流下,將一張俏臉染得通紅,如同復(fù)活的惡鬼般猙獰可怖!顯是先被人一掌擊中天靈蓋斃命,死后才被釘?shù)綐渖系摹?/p>

“狗賊,出來!”高若雪癱在了地上,向著四周怒吼道。她曾猜測過臨濟兒可能兇多吉少,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竟如此心狠手辣。就在這時,林中傳出一聲哨聲,從樹上和草叢中躍出許多雪山派弟子將她團團圍住。高若雪向著臨濟兒拜了三拜,含淚道:“濟兒姊姊,你睜大眼睛看好,小妹這就為你報仇!”言罷,擦了擦淚,指著臨濟兒對圍住她的人厲聲道:“誰干的?”圍住她的都是一些雪山派的二三代弟子,見她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鮮血直流到脖子里,都嚇得不敢上前動手?!罢l干的?”高若雪還是重復(fù)著這句話,一連重復(fù)了三遍,見沒人回答,突然欺身上前,右手一探,便抓住了一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嘶啞著吼道:“誰干的?”由于用力過度,指甲深深嵌入那人的肉里,那人一張臉憋成了醬紫色,抽搐了幾下便氣絕身亡。高若雪把他甩開的同時又挺劍向另一人刺去,急怒之下竟然忘了拔劍出鞘,連同劍鞘一起捅進了那人的身體,其余人一見這陣勢,都暗叫:“乖乖不得了,這女人瘋了!”紛紛丟下兵刃掉頭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誰還敢在她面前停留。

高若雪豈肯罷休。只見她身形一晃,便又擋在一人身前,一把抓住他衣領(lǐng)冷聲道:“誰干的?”那人被他提在半空之中,早已嚇得面色全無,大小便失禁。高若雪皺了皺眉,運勁將其甩在一邊,正欲再抓一人時,卻見從一棵蒼天的滇樸樹上躍下幾人來,其中一人喝道:“妖女,休得放肆,那小妖女是死于老夫掌下,你盡管沖著老夫來,休得再傷人命!”

高若雪定睛一看,乃是點蒼派掌門洪太興,雪山派掌門扎格多,金沙幫幫主牟什爾離,瀾滄幫幫主暮楚,麻衣門大弟子赫布和自己父親高泰祥,而方才說話的正是高泰祥?!皻⑺罎鷥烘㈡⒌木谷皇撬?,他果然心狠手辣!”三年來,自己一直在心里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為他殺死姐姐開脫,把仇恨都歸咎到各派掌門身上,心里一直去逃避這個現(xiàn)實,就是怕有一天父女倆兵戎相見,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她使勁擦了擦淚,一切就在今天做個了斷吧!

高若雪抬頭掃了眾掌門一眼,冷冷地道:“很好,全都到齊了!”扎格多見自己門下三名弟子兩名慘死,一名被嚇得大小便失禁,羞愧難當,暗道:“今日若再讓這妖女活著離開,那我雪山派以后也沒臉在江湖上混了!”聽得高若雪如此說,便怒道:“我們幾個老家伙都到齊了,你待怎地?”高若雪又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血債血償!”扎格多冷笑道:“不錯,血債血償,我先滅了你這妖女為孟門主和我兩名弟子雪恨!”言罷拔劍便欲上前動手,高泰祥上前攔住他道:“扎格兄且慢,我高泰祥教女無方,這妖女就由我來清理門戶吧!”言罷也不待扎格多答應(yīng),拔劍便指著高若雪道:“妖女,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偷學到幾成我高家的清風劍法?!?/p>

不想高若雪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輕輕地叫了聲:“阿爹?!备咛┫楹鹊溃骸白】冢覜]你這種大逆不道的女兒,受不起你如此大禮!”言罷閃身在一旁,竟不受高若雪的禮,誰知高若雪卻又轉(zhuǎn)向她拜了三拜,哭道:“阿爹,阿媽早逝,是你一手把我們兄妹三人拉扯大,生身養(yǎng)育之恩女兒怎敢忘卻,請再受女兒三拜?!毖粤T又向高泰祥拜了三拜,之后站起身來擦了擦淚,突然拔劍指著高泰祥冷聲道:“養(yǎng)育之恩已報,從現(xiàn)在起你我再無瓜葛。高泰祥,三年前你殺死我姐姐,今天又害死濟兒姐姐,新仇舊恨今日便做個了斷!”言罷一招云淡風清刺向高泰祥。

高泰祥橫劍一格,身子旋轉(zhuǎn)躍起,向高若雪當頭劈下,高若雪足尖在地上連點,向后滑開一丈余,避開了高泰祥的劍,轉(zhuǎn)眼間,兩人已拆了五六招。高若雪雖得高人指點武功,但畢竟只有三年時間,且才第二次與人動手,而自己所使的武功又是對手的看家本領(lǐng),且這個對手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生身父親,雖然心里反復(fù)在強調(diào)他只是害死姐姐和臨濟兒的兇手,可從小就生成的敬畏之心卻難以揮之而去,是以一交上手便處于了劣勢,心中暗道:“自己今日斷然無法活著離開了,得怎生想個法子殺掉一兩個人,否則姐姐和濟兒姊姊的仇將永遠無法報了!”心里是這么想,可自己現(xiàn)在被各派掌門團團圍住,要想實現(xiàn)談何容易。

清風劍法乃高泰祥的成名絕技,是他早年將家傳劍法和輕功融合在一起,又加上一些身法創(chuàng)編而成,多年來,使出這套劍法已經(jīng)罕有敵手,對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已純熟至極。和高若雪斗得十多招后,不禁暗暗搖頭:“這丫頭雖然天資聰穎,骨骼奇異,但終究沒有精研劍譜,出招太過呆板不說,前招與后招的搭配也不合理,以至于不能發(fā)揮出招式中的最大威力,許多隱藏的后招也用不出來。輕功身法還入眼點,可看她喘氣喘得那么厲害,顯然是內(nèi)功修為太低,后力不續(xù)之故,難道她沒練魔教的中黃神功么?”

此時見高若雪“很別扭”地避開自己的一招風雷電閃,看她身法便知她接下來一定會用疾風驟雨來攻自己下盤。果不其然,只見她向前急搶兩步,一招疾風驟雨向自己左腿刺來,不禁嘆了口氣,暗道:“她以前要是像夢霞和臨濟兒一起肯跟我習武,今日也不必吃我這一劍了!”轉(zhuǎn)念間身體微微向右邊一側(cè),避開高若雪的劍,同時抬手一招風火山林刺出,才刺到一半,高若雪已經(jīng)控制不住身體,自己撞到了劍上,高泰祥撤劍的同時欺身上前,一掌擊在她胸口,高若雪直被擊得飛出三四丈,迷迷糊糊中看到一棵樹上躍下一黑衣人和一老者,兩人同時向自己奔來,那老者依稀便是苗寨惡神怒巴坎,卻不知黑衣人是誰,待要細看,卻覺得胸口撕心裂肺般疼痛,渾身的力便如抽干了一般,眼皮越來越沉,掙扎了幾下,終于還是不支,沉沉“睡”了過去。

第六章 迫上雞足

迷迷糊糊中,高若雪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扛到了肩上,但顛簸得厲害,好像這人正扛著她飛奔,又感覺有一股渾厚的力道在源源不斷輸入自己體內(nèi),但真氣一進入任督二脈自己丹田中突然升起一股力道與之相抗,兩股力道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高若雪只覺五臟六腑撕心裂肺般,疼痛異常,一口氣堵在胸口,身體如被火燒,燥熱難擋,稍微掙扎后便暈了過去。此后只感覺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人給自己輸入真氣療傷,還時常給自己灌湯藥。如此一段時間后,感覺壓在胸口的真氣慢慢被外來的真氣壓了下去,身體也在一天天好轉(zhuǎn),但就是睜不開眼睛。

也不知持續(xù)了多長時間,今天被人灌過湯藥后,感覺身上有了些許力氣,使勁一掙,終于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魅鬼使”古心蘭憔悴的臉龐,顯是多日守護她沒休息好之故。此時見她醒來,臉上困色立即一掃而空,歡喜道:“白衣仙子保佑,教主你終于醒了!”說著跪在了床邊,潸然淚下。高若雪道:“心蘭姊姊,我這是在哪,是你救了我嗎?”邊說邊掙扎著起身,不想牽動了心口的傷,痛得秀眉皺成一團,古心蘭忙扶她躺好道:“快別動,你的傷口還沒好?!鳖D了頓接著說道:“救教主的是怒巴坎老前輩,屬下可沒那么大本事,我們現(xiàn)在秀山郡目則苗家大寨!”高若雪回想了一下當日的情形,道:“是了,當日我見怒老前輩和一個黑衣人朝我奔來,原來是他們救了我。對了,心蘭姐姐,你怎么在這,其他教眾呢?”古心蘭道:“當日教主到對岸后不一會兒,突然從對岸傳出一聲哨聲,之后從我們身后殺出一批各大派弟子,黑白兩位護法當即下令由依護法帶領(lǐng)暮爾姊姊,琳姊姊,和我到對岸接應(yīng)教主,而諾蘇護法則帶領(lǐng)其他人抵抗各大派。不想我們到對岸后遇到的都是各派高手,大家都被打散了,我在混亂中見到怒老前輩扛著教主自林中奔出,便一路追了上來,后來才得知是怒老前輩救了教主?!?/p>

高若雪道:“原來各大派早就布好了陷井等著我們往里跳呢,我怎地如此糊涂,將大家?guī)肓藙e人的包圍圈都不知道,要是兩位婆婆和眾位姊姊有什么不測,那我真是萬死莫贖了!不行,我得去找他們?!毖粤T便掙扎著起身,不想又牽動了傷口,痛得齜牙咧嘴,古心蘭忙扶她躺好道:“教主別急,怒老前輩連日來一直進目則城打聽她們的消息,你的傷還沒好,一切等怒老英雄回來再說?!?/p>

高若雪躺在床上喃喃道:“我不配做你們的教主,是我害死了濟兒姊姊,現(xiàn)在又害得兩位婆婆和其他姊妹生死不明,還有什么臉再做你們教主?”言罷,眼淚撲漱撲漱直往下掉。古心蘭聽得她如此說,急忙跪在床邊道:“不,不,你永遠是我們的教主,是那些名門正派太狡猾了,我們沒人怪你。我仙教幾十年來一直受到各大派的打壓和迫害,大家早有和他們一拼的念頭,只是苦于沒人帶領(lǐng)。教主你廢了孟普武功可謂是為我們出了口惡氣,我們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追隨你,是我們保護不周才害得教主受此苦難,這口惡氣總有一日我們一定會向他們雙倍討還,為教主和濟兒姊姊報仇!”

高若雪見她說起臨濟兒,知道她們當日一定是見到了臨濟兒的尸體,想到臨濟兒的慘死,心中悲憤不已。古心蘭見高若雪剛止住的淚水又汩汩而下,知她是在為臨濟兒的事神傷,便岔開話題道:“對了,教主,是誰打傷你的?”高若雪聞言淚水更是無法止住,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咬牙切齒的說出了三個字:“高泰祥!”古心蘭聞言一怔,驚道:“教主是被你……你……阿……爹所傷?”高若雪拭了拭淚道:“不,心蘭姊姊,他不是我阿爹,我阿爹三年前便死了,他是殺害我姐姐和濟兒姊姊的兇手,我今生最大的仇人!”

古心蘭聽她口氣異常決絕,正不知該如何相勸,卻聽得門口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他千方百計救你一命,你不該這樣恨他?!眳s是怒巴坎回來了,高若雪忙坐起身子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怒巴坎快步來到床邊扶她躺下道:“快躺好,小心傷口裂了!”隨即探了探她的脈門,點點頭道:“嗯,恢復(fù)得很快,再過半個月應(yīng)該可以下床了。”高若雪道:“有勞前輩了,你方才說誰救了我一命?”怒巴坎道:“自然是你父親高泰祥了,那日見他刺中你心口,又拍了你一掌,只道你已兇多吉少。誰知把你帶回來后才發(fā)現(xiàn)他那一劍居然刺偏了,并沒有刺中你的心臟,他乃一代宗師,武林盟主,怎么可能拿捏不準部位,顯是故意為之。不但如此,拍你那一掌時,他還將真氣注入了你的任督二脈,護住了你心脈的同時,還強行封住了你的呼吸和心跳,讓你進入了假死昏迷狀態(tài),當日如果沒有我和黑衣人出來將你搶走,各派掌門見你沒了呼吸和心跳,定然以為你已被他殺死,你的小命自然就保住了,而你居然還這樣恨他,唉……”說著搖了搖頭。

高若雪似乎不敢相信,楞了半響才道:“前輩所說,是真的嗎?”怒巴坎道:“自然是真的,我騙你作甚?”哪知高若雪聞言沉思了一會兒卻又冷冷的道:“他殺死姐姐時是那么的決絕與無情,絲毫不顧骨肉之情,在虎跳峽時又害死濟兒姊姊,如今何必假惺惺的來救我,我不會領(lǐng)他的情的!”怒巴坎嘆了口氣道:“你姐姐的事,我也聽過江湖上的傳聞,你當真是錯怪你阿爹了!當日那種情況,你姐姐若不交出古巴魯,各大派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你阿爹廢她武功原本就是想救她一命。只要廢了她武功,各派掌門一則顧及名聲,一則礙于你阿爹的面子,便不好再跟她為難,誰知她竟一心求死,真是紅顏薄命?。 备呷粞┞勓韵萑肓松钌畹幕貞浿?,她心里將姐姐死時的情形仔細回想了一番,確如怒巴坎所說,當日高泰祥如不廢姐姐武功,各大派定然不肯罷休,他的確別無選擇,但轉(zhuǎn)念又一想:“不,他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帶著姐姐沖出去,可是他沒有,說到底他還是舍不得他武林盟主的地位,在他眼里自己女兒的命或許還沒有他的名利與地位重要,況且濟兒姊姊也是死于她手?!薄安还芩麨槲易鍪裁?,我是不會原諒他的!”她還是冷冷說道。怒巴坎聞言嘆了口氣,岔開話題道:“對了,那天跟我一起救你的還有一個蒙面人,如果不是他纏住各派掌門,我可沒那么容易把你救走,看他劍術(shù)挺高明的,是你朋友嗎?”高若雪想起當日確實看到一個黑衣人和怒巴坎向自己奔來,原本還以為是和怒巴坎一起的,沒想到卻不是,還有上次在太保山也是有個黑衣人幫了自己。“到底是誰一直在暗中幫助自己?”她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想不起是誰,便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怒巴坎見她皺頭成一團,怕她又扯到傷口,便道:“記不起就算了,你現(xiàn)在要多注意休息,別太傷神了?!备呷粞┞勓孕闹幸魂嚫袆樱瑴I道:“前輩如此抬愛,若雪如何敢當?”略沉思了一會兒,道:“便請義父收下我這個女兒吧!”怒巴坎聞言又驚又喜,道:“你……你愿意了?”高若雪道:“嗯,義父對女兒有救命之恩,又待女兒這般好,女兒愿意侍奉義父一生一世!”說著便掙扎著起身行禮,怒巴坎忙扶她躺好道:“好,好,你身上有傷,這禮就免了,義父我心領(lǐng)就行!”一時間,滿屋皆是暖色,古心蘭也忙著向兩人道賀。

過得半響,高若雪才想起其他教眾自虎跳峽一役后均下落不明,便問怒巴坎有沒有探聽到什么消息。怒巴坎搖了搖頭道:“此處距三晱府太遠,我一連在外面走了幾天都沒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因擔心你的傷勢便趕回來了,現(xiàn)在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啟程往三晱走一趟,一定幫你找到他們!”高若雪聞言雖著急萬分,怎奈自己又有傷在身,無法前往,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她們別出什么事。

怒巴坎一走就是一個多月,而且音訊全無。而高若雪則在古心蘭的悉心照料下漸漸康復(fù),傷勢已好了七八成,本想立即奔赴三晱,但多次遭到古心蘭的反對,原因就是只要她傷勢還沒百分之百的痊愈,就不同意她遠行。直到又過了半個月,高若雪覺得自己已經(jīng)好得不能再好了,在多次對古心蘭軟硬兼施,甚至抬出了教主身份“威逼”后,古心蘭才和她踏上了前往三晱府的行程。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探聽消息,幾天來只是千篇一律的聽到:“一個半月以前,魔教和各正派在虎跳峽發(fā)生火拼,魔教損失慘重!”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他消息,一聽到“魔教損失慘重”高若雪的心便隱隱作痛,更是日夜兼程的往三嵌趕,一路無話。進入鄯闡府境內(nèi)時,兩人都感覺都似乎有人在跟蹤她們。果然,剛一出城便聽得一個聲音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慢走!”

只見從一棵樹后轉(zhuǎn)出一個七八十歲的和尚來,古心蘭忙上前護住高若雪道:“你是何人?”那和尚單掌立于胸前,口宣佛號道:“善哉,善哉,貧僧弘靈。”高若雪心中一驚,暗道:“雞足圣者弘靈大師,據(jù)說他隱居雞足山多年,虔心修習佛法,早已不問世事,為何在這里出現(xiàn)?”當下急忙抱拳施禮道:“晚輩高若雪,拜見前輩,不知前輩有何賜教?”弘靈大師慈眉微微一笑,道:“賜教不敢當,只是貧僧看二位施主戾氣太深,殺氣太重,想請兩位施主隨我上雞足山一游,借助我佛慈悲之心,化解兩位的戾氣!”古心蘭柳眉一挑,道:“殺氣比我們重的人江湖上多的是,我看你還是請他們上山一游吧,想抓我們,那得看你大和尚有多大能耐?”說著便欲上前動手,高若雪急忙攔住她道:“心蘭,不可對大師無禮!”又轉(zhuǎn)向弘靈道:“大師,雞足山乃我南蠻佛宗圣地,能得大師邀請游山實乃我二人幸事,只是現(xiàn)在我們身有要事,實在不方便同大師上山,待得我們事情辦完,我一定上山拜見大師,還請大師通融。”弘靈搖頭嘆息道:“善哉,善哉,女施主近來將整個南蠻武林攪得天翻地覆,實在有損上天好生之德,多少人為之喪命?老衲實在不愿再見生靈涂炭,不得已才請施主上山聆聽佛法,導(dǎo)施主向善,還望施主不要推辭!”高若雪暗暗叫苦:“這弘靈看來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此人武功高深莫測,就連父親高泰祥都要敬讓他三分,這可如何是好?”

聞得弘靈如此說便抱拳道:“請恕若雪冒昧,若雪自知近來確實殺了幾人,但自認為并沒有做錯什么,至于上雞足山聆聽佛法一事,我們實在沒有時間,還請大師不要為難!”弘靈搖頭嘆息道:“女施主這一去不知又有多少人要為之喪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高家世代中正不阿,女施主雖一時沾上邪氣,但本性不壞,何苦執(zhí)迷不悟呢?懸崖勒馬,猶未為晚!望施主回頭是岸,阿彌陀佛!”高若雪聽得他如此說,知道自己今天是無論如何也走不了了,便低聲對古心蘭道:”這和尚武功極高,我們不是他對手,待會我纏著他,你找機會走,去找義父來救我!”古心蘭急道:“不行,教主你先走,我來纏住他!”高若雪道:“他的目標是我,別爭了,否則誰都走不掉,我以教主的身份命令你,馬上走!”言罷轉(zhuǎn)對弘靈道:“大師,雞足山我是不會去的,望你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若雪感激不盡!”

弘靈嘆了口氣道:“既然施主執(zhí)意如此,老衲為了南蠻武林的安寧,說不得只好得罪了!”古心蘭沖上前道:“老和尚少滿口仁義道德,自命清高,想抓我們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接招!”言罷手中長棍戳向弘靈小腹“中極穴”,弘靈微微一笑,雙掌于胸前合十,隨即向外一分,側(cè)身避過古心蘭長棍的同時,右手一掌拍向古心蘭。

高若雪見古心蘭已動手,也不敢怠慢,疾步飛身上前,抓住古心蘭后領(lǐng)猛地向后一甩,道聲:“走!”便將古心蘭甩到身后丈余開外,隨即抽出佩劍一招風起云涌刺向弘靈手掌。弘靈又是微微一笑,道:“清風劍法乃武林正氣的象征,可惜施主使出來卻滿帶煞氣,唉!”他嘴里說著話,手上卻不停留,只見他右手以掌變指,在高若雪劍上輕輕一彈,高若雪只覺劍身上一股渾厚的力道傳來,竟沿著手太陰心經(jīng)直沖向自己的丹田,急忙深吸了一口氣,展開身法向后急退了幾步才將這股力道卸掉。本來以為自己這一下非受內(nèi)傷不可,站定后才發(fā)覺自己全身并無不適之處,顯然弘靈并不想傷自己,已經(jīng)手下留情。轉(zhuǎn)眼卻見古心蘭欲上來助戰(zhàn),急道:“心蘭,還不快走!”古心蘭猶豫了一會兒,含淚喊道:“教主保重!”對著正在交手的兩人跪下拜了三拜,轉(zhuǎn)身便向山道上急奔而去。

弘靈見古心蘭欲逃,出手也不再留情,幾招便把高若雪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但她仍使出渾身解數(shù),死死纏住弘靈。弘靈見古心蘭越奔越遠,也不再跟高若雪糾纏,只見他以掌變指,彈開高若雪的劍后,取下掛在胸前的佛珠便向高若雪甩來,同時不再理會高若雪,轉(zhuǎn)身便向古心蘭追去。高若雪見佛珠旋轉(zhuǎn)著向自己面門擊來,不易閃避,只能向后躍開,可弘靈身法極快,要是沒了人牽制,幾個起落便可追上古心蘭。高若雪索性將心一橫,不理會飛向自己的佛珠,足尖于地上連點,挺劍便向弘靈后背疾刺。弘靈感覺到勁風回頭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高若雪的劍自己很輕易就能避開,可高若雪招數(shù)已經(jīng)使老,要想避開佛珠就不易了。眼看佛珠就要擊在她臉上,弘靈急忙回身雙掌于胸前一合,夾住高若雪的劍,隨即向向外一分,右手捏住劍身往左邊用力一帶,將高若雪往左邊扯出幾步,硬生生避過了佛珠一擊。

弘靈放開佛珠后口宣佛號道:“善哉,善哉,女施主方才只要用你們高家八步凌虛身法中的‘隱字決便可避開我的佛珠,我只道施主會用,不想施主竟未學過,以至差點鑄成大錯傷了施主,是貧僧急于抓另外一位女施主,考慮欠周了,罪過!罪過!”高若雪暗道:“這和尚武功雖高,卻迂腐得厲害?!弊约悍讲啪褪橇隙ê腱`一代高僧,絕不會看著自己被佛珠砸傷,才冒險上前的,幸好自己賭對了,否則此刻她就算未受傷也必毀容了。想起方才驚險的一幕,心中兀自發(fā)悚。她朝山道上看了看,見已沒了古心蘭的蹤影,便還劍入鞘,向弘靈道:“大師,我隨你上雞足山?!焙腱`聞言喜道:“女施主愿意隨我上山了?”高若雪道:“大師武功遠勝于我,方才相斗,若不是大師慈悲,兩次手下留情,此刻焉有命在,若雪怎能再厚顏相斗,一切聽憑大師發(fā)落!”心里卻道:“鬼才愿意去你那什么破山,只是姑娘技不如人,再斗下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只盼心蘭姊姊能早點帶義父來救我!”又問弘靈道:“不知大師要我在雞足山待多長時間?”弘靈道:“不長,不長,施主只需在山上住上十年,待得施主受佛法熏陶,化盡身上的戾氣,便可自由下山!”“十年!”高若雪跳了起來。弘靈道:“不錯,想當年達摩祖師也是經(jīng)過十年面壁才得證無上佛法的!”高若雪想哭的沖動都有了,暗道:“義父,你可要快點來救我啊!”

一路上,弘靈盡帶著高若雪往人跡稀少的地方走,用他的話說是和尚和女子單獨趕路太過驚世駭俗和駭人聽聞!其實高若雪知道他是怕古心蘭帶人來救自己,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最可恨的是一路上她幾次試圖逃走都沒能成功,使得她欲哭無淚。

十天之后,兩人終于來到了雞足山。這雞足山前臨洱海和點蒼山,后靠金沙江。全山共有四十座奇嶺,十三座險峰,三十四座崖壁,四十五個幽洞,泉潭百余處。相傳此處是釋迦牟尼十大弟子之一的迦葉抱金縷袈裟,攜舍利佛牙,設(shè)置宣講佛法的道場,為中國西南佛宗圣地之一。

到達崇圣寺門口時,全寺老老小小一百多僧眾已經(jīng)候在了那里。齊拜道:“拜見方丈!”弘靈微笑著點了點頭,指著高若雪對眾僧道:“這位是白衣仙教高教主!”眾僧急忙向高若雪行禮道:“見過教主!”高若雪本就心中有氣,此時有意要氣一氣弘靈,便索性將頭扭往一邊,看都不看一眼。

弘靈也不生氣,待眾僧禮拜完后說道:“高教主要在本寺小住一段時間,修習佛法,化解心魔!因教主是女子,住在寺中有所不便,我打算讓教主住在華首峰上的菩提洞內(nèi),自今日起,本寺所有弟子不得涉足華首峰,以免打擾教主清修!”眾僧小聲議論了幾句后齊聲道:“謹遵方丈法旨!”弘靈又道:“華首峰和高教主的安全就請弘德,弘清和弘法三位師弟負責照看?!比辶畾q的老僧聞言上前道:“恭領(lǐng)法旨!”高若雪暗道:“什么負責我的安全,分明就是派來看守我的,這和坐牢有什么分別,看這三個和尚的身形,武功似乎不在弘靈之下,看來想逃走是不可能了。哼,臭和尚,總有一天姑娘一定要你們好看!”弘靈又對高若雪道:“華首峰山勢險峻,為了教主的安全,還請教主不要隨意下山,有什么需要只需知會三位師弟便可,一應(yīng)生活飲食之物老衲自會派人供應(yīng)?!备呷粞┯袣鉄o力的道了聲:“知道了!”弘靈道:“如此便請三位師弟護送教主上華首峰?!比畬Ω呷粞┑溃骸敖讨鬟@邊請!”言罷引著她往華首峰走去。

一邊走,高若雪一邊暗暗叫苦,這華首峰位于雞足山山巔,山勢險峻,四面深淵,只有一條山道可以上下山,而這條山道一定就是身邊這三名老僧把守,自己這回可真是插翅也難飛了。到峰頂時,一名老僧指著一處洞穴對高若雪道:“這里便是菩提洞,當年迦葉尊者就是在這里得證無上佛法的,望教主能早日驅(qū)除心魔,重返正途!貧僧三人就在山下,有任何需要盡可知會我們?!备呷粞o奈的嘆了口氣,道:“有勞三位大師了!”一名老僧道:“不敢,教主連日來趕路辛苦了,方丈已命人在洞內(nèi)準備了食物,我等就不打擾教主了!”言罷三僧下山而去。

進到洞內(nèi)一看,比自己想象中要寬得多,足有十多米見方,洞壁內(nèi)刻滿了佛教壁畫。正中有一處香案,上面掛了一副觀音菩薩畫像,香案左側(cè)有一張石床,上面已鋪上了被子等物,中間有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桌子上放了些素食糕點,還有幾本書籍。她拿起胡亂的翻看了一下,有《金剛經(jīng)》,《法華經(jīng)》,《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等,定是弘靈讓留下的,她隨手丟在一邊,拿起糕點吃起來。開玩笑,要她誦經(jīng)念佛,她又不是來當尼姑的!

想到姐姐大仇尚未報完,而自己又被困在這里,就算古心蘭能找到怒巴坎,他們能追到雞足山來,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在這里。“看來現(xiàn)在只有靠自己了!”只是弘靈三個師弟武功都不在他之下,這點隨他們上山時她就在暗中觀察,自己就算對付其中一個也沒把握,更何況是三人一起,想要自己沖下山談何容易。突然想起以前曾聽父親高泰祥說過,魔教的《中黃秘籍》乃南蠻武林首屈一指的內(nèi)功寶典,練成之人即可縱橫江湖,難逢敵手。想到這里,她急忙從懷中摸出當初諾蘇呢扎給她的《中黃秘籍》研究起來。

第七章 菩提悟道

“世人皆道人體內(nèi)有奇經(jīng)八脈,八脈分別為:任脈,督脈,帶脈,陽維脈,陰維脈,陽蹺脈,陰蹺脈和沖脈。其中當以任督二脈為主,習武之人若能將真氣運行于任督二脈為小周天,運行于十二經(jīng)絡(luò)為大周天。通小周天者,精氣充盈,功力斗增,內(nèi)邪不附,外邪不侵。通大周天者,則功力翻增十倍,百病不生,甚至有延年益壽之功效。然人們不知人體除去以上八脈外,尚有一脈!”《中黃秘籍》開篇就這樣寫道?!斑€有一脈?”高若雪一陣驚奇,接著往下看去。

“此脈位于人體體內(nèi)正中,前對任脈,后對督脈,起于會陰穴,止于百會穴,稱之為中黃正脈。常人修習內(nèi)功,法大小周天,快則四五年,慢則七八年可通任督二脈。而通十二經(jīng)絡(luò)者,則需二三十年光陰,且其過程艱難異常,還有個人身體等因素,因此縱觀古今之江湖,能通十二經(jīng)絡(luò)者寥寥可數(shù),內(nèi)功高深者更是少之又少。而中黃之法則不必行大小周天,直接將真氣由百匯灌下,經(jīng)體內(nèi)直透會陰,若修煉成功,任督二脈和十二經(jīng)絡(luò)將不沖自通,且內(nèi)功翻升數(shù)十倍。此功法分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混元抱一四階?!?

之后是一行小字曰;“此功法源自中原道家,乃余早年游歷中原時一道人所贈。所述之功法打破傳統(tǒng)內(nèi)功修煉之法,別具一格,實乃千古奇書也!習此功法常人需百日方成,而任督二脈已通者則只需五十日,之后每階百日,一年多便可打通十二經(jīng)絡(luò)。修煉時需從始而終,循序漸進,切記心浮氣躁,急功燥進,如此方能神功著體!莫多奇于大理文武十年。”

高若雪暗道:“原來是本教祖師婆婆留下的,她老人家名號當年響徹整個武林,武功號稱天下第一,想必里面的功法必是非凡之作,如今我被困在這里,左右無事,不如依法修煉,說不定練成之日能打敗山下的大和尚,也就不用受困于此了!”念及此處便接著向后翻看,卻已是第一階的心法口訣:“煉精化氣篇:詩曰:神氣須如夜氣清,從來至樂在無聲,幻中真處真中幻,且向銀盆弄化生……”她先將口訣熟記于心,然后便慢慢的依法調(diào)氣,練了幾個時辰后,覺得神清氣爽,連日趕路的疲勞全都消散一空,全身關(guān)節(jié)“咯咯”作響,說不出的舒服。到天黑時已覺丹田火熱異常,一股真氣在奇經(jīng)八脈中四處沖撞,渾身充滿了力量。此時她方知這中黃神功非同一般,更是不敢懈怠,索性連覺也不睡了,連夜研習。

此后日復(fù)一日,她都堅持天天修煉,不曾踏出菩提洞半步。光陰似箭,一轉(zhuǎn)眼半年多過去了,高若雪的中黃神功已練到了第四階,比書上所述時間整整縮短了一半多。

但修煉第四階時卻進展不大,經(jīng)常出現(xiàn)真氣阻滯在某一處的情況,此乃走火入魔,氣機紊亂的征兆。走火入魔她可是清楚的,輕者武功全廢,神志不清,重者經(jīng)脈逆行,五臟爆裂而死。如此一來,她也不敢再練了,只能停下來仔細琢磨口訣。

幾天來,她一直精研口訣,查找自己練功出現(xiàn)偏差的原因,直到今天才又繼續(xù)修煉起來?!吧褚佬紊?,精依氣盈,恍恍惚惚,杳杳冥冥……”她一邊默誦著口訣,一邊依法調(diào)氣。開始時氣脈還算通暢,可一會兒之后,真氣卻又停在了頭頂百匯穴上。百匯乃人體百脈之主,頭暈,眼花,惡心等諸多癥狀一起涌上,又走火入魔了,她急忙收攝心神,慢慢導(dǎo)引真氣回歸丹田??蓜傄贿\氣便覺天旋地轉(zhuǎn),一口氣堵在喉嚨里,說不出的難受,冷汗涔涔浸濕了衣襟。就在頭腦昏昏沉沉之際,姐姐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許多敵人一步一步向她慢慢逼近,而她身后就是萬丈深淵,她大聲喊道:“若雪,救我!”姐姐的眼睛可切地盯著自己,她想沖上前去抱住姐姐,可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竟然動不了,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姐姐一步步退向深淵邊緣……

就在她迷迷糊糊,想要掙脫束縛沖過去抱住姐姐時,一個聲音突然傳入耳中:“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既是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有人在誦佛經(jīng),聲音莊嚴而自然,宛如天籟佛音,如來親臨!一瞬間,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包括姐姐也消失了,她深深地被佛音吸引住,沉浸在一個佛音渺茫的世界,忘卻了身上的不適,不由自主的跟著念了起來:“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極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漸漸地,高若雪感覺身上的痛苦都消失了,身體似乎飄了起來,無比輕盈。感覺此時的心境只有兩個字能概括:寧靜!前所未有的寧靜,靜到花開有聲,葉落有音,一切都那么安然!突然,“轟隆隆”一聲,眼前劃過一道閃電,刺耳的雷聲使得她渾身一震,阻在百會穴的真氣迅速滑落中宮,接著全身一暖,一股力量在四肢百骸之間蕩漾開來,竟然練成了中黃神功。

她剛睜開眼便看到一個十八九歲,身著傣族服飾的少年焦慮地注視著自己,見她睜開眼,少年吁了口氣,道:“你沒事了吧?”高若雪用衣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點了點頭道:“嗯,你是誰?方才是你在誦佛經(jīng)嗎?”少年道:“我叫朗姆玉罕,是弘靈大師門下的俗家弟子,今天因悟性師兄臨時有事,便替他送飯來給你,方才見你坐在那里突然間變得面目猙獰,且全身顫抖不停,猜想你必是練功不慎走火入魔,便念《心經(jīng)》為你驅(qū)魔。”高若雪聞言心中暗自慶幸,方才的情形要是再持續(xù)一會兒,難免百匯受損,一旦百匯受損,自己恐怕已變成癡傻,瘋癲之人了!不想聽了佛經(jīng)之后不但壓下了心魔,竟然還促使自己直接練成了中黃神功,這個叫朗姆玉罕的少年對自己可算是恩同再造了!

高若雪正想著如何報答朗姆玉罕,轉(zhuǎn)眼卻見他正愣愣的注視著自己,不禁臉頰發(fā)熱,微泛紅霞,急忙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嗔道:“你老盯著我看什么,我臉上有什么東西么?”朗姆玉罕聞言急忙把目光投向別處,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常聽師兄們說這菩提洞內(nèi)關(guān)了一個女魔頭,可今天一見才知被他們騙了,姑娘可一點都不像魔頭!”高若雪聞言隨口道:“那你說我像什么?”朗姆玉罕道:“依我看姑娘應(yīng)該是天仙下凡,魔頭怎能有姑娘這般漂亮!”高若雪第一次聽到異性稱贊自己漂亮,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蔓延開來,只覺兩頰滾燙,一張俏臉變得更加紅艷,忙把頭轉(zhuǎn)向一旁,輕輕啐道:“呸,佛家弟子哪有你這般油嘴滑舌的?”黑娃道:“我是實話實說!”高若雪聞言心中更是悸動不止,忙攝了攝心神,轉(zhuǎn)移話題道:“你方才念的是什么經(jīng)文,能給我講講嗎?”她此時已經(jīng)對佛經(jīng)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適才聽著佛音時,心中的澄靜是從來沒有過的,這已經(jīng)激起了她的好奇之心。

朗姆玉罕聞言略猶豫了一會兒,看看天色尚早,便道:“好吧,你一邊吃飯,我一邊給你講解?!毖粤T將飯籃遞給高若雪,在石凳上坐了下來,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剛才所念的是我們佛教的心經(jīng),它的全稱叫做《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是我們佛教流傳最廣,也是最普遍的一部經(jīng)書。相傳乃觀音菩薩為度眾生遠離苦難而作,它以觀照世間萬物為主,通過對色,身,香,味,觸,受,想,行,識等有為法的觀照,而達到無聲,無色,不垢,不凈的光明彼岸!也就是說,一個人如果能時常觀照自己的內(nèi)心,遣除煩惱妄想,那他就是一個有大智慧的逍遙快樂之人!”高若雪聽得云里霧里,懵懵懂懂,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朗姆玉罕見了她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六祖說得對,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煩惱本來是沒有的,偏偏世人都喜歡自尋煩惱!”見高若雪還是呆在那里,便從懷中摸出一本冊子放在她身邊道:“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望姑娘能早日看穿仇恨,擺脫殺戮,還復(fù)你本來面目!”言罷輕嘆了口氣,出洞而去。

高若雪呆呆的看著朗姆玉罕留給她的《心經(jīng)》經(jīng)冊,心里久久不能平復(fù),“還我本來面目?難道我不是我嗎?既然他們能做到無聲,無色,不垢,不凈的境界,為何還要把我困在這里?”她左一遍,又一遍的念誦著朗姆玉罕留給她的《心經(jīng)》,甚至還去翻看弘靈當初留下的另外幾本經(jīng)書?!胺彩篱g一切有為法,皆是夢幻泡影!”在《金剛經(jīng)》中,她又看到了這樣一句?!皦艋门萦?,夢幻泡影……”她喃喃念叨著這四個字,“替姐姐報仇是‘受想行識,是有為法,難道是夢幻泡影?難道姐姐的仇不該報?‘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那為何逼死姐姐和殺死姐姐的人到現(xiàn)在都還活得好好地?既然是夢幻泡影,和尚為什么還要吃齋念佛?”高若雪只覺自己的腦海里充滿了無數(shù)的問號,太多太多都無法用是非對錯來判斷,可惜此時此刻卻無人來為自己解答。就這樣,她渾渾噩噩的自我折騰了一夜。

清晨,溫軟的曙光籠罩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一夜的疲勞在這一刻都得以緩解,連綿起伏的雞足山脈乖順的沐浴在晨光之下,幻化出了淡淡的光暈,使整座雞足山顯得神圣而莊嚴。高若雪看著這晨曦佛光,呼吸著涼爽清新的空氣,感受著山間徐徐拂過的涼風,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么放松過,“也許,我真的錯了!”她心里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她朝著群山大聲的喊道:“姐姐,我好累,我不想再過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了!”淚水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龐滴滴墜落,沒有任何征兆,等發(fā)現(xiàn)時已是滿臉均沾。她不過才十九歲,她也想要平凡的生活,好想回到過去,做那個成天屁顛屁顛跟在姐姐后面的傻丫頭,盡管姐姐老是笑她傻,可她依然很高興,也很樂意做這個傻丫頭。可這一切還能回到過去嗎?還能嗎?自己現(xiàn)在既是魔教教主,又是武林公敵,就算自己肯放棄不報仇,然那些名門正派能放過自己嗎?此刻,她終于體會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的含義了。

第八章 緣應(yīng)業(yè)生

朗姆玉罕自那天下山后就再也沒上過山。轉(zhuǎn)眼已過去了六天時間,在這六天里,高若雪只覺朗姆玉罕的身影和他說過的話總是時時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里,她自己也說不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只要一想起朗姆玉罕,自己的每一根心弦都被緊緊的牽動著,似乎有點甜甜,暖暖的感覺,又似乎夾雜著一絲緊張,還似乎想時時刻刻的想看見他。高若雪不禁被自己的心思嚇了一跳,因為自己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思念過一個人!

“哎呀,該死!”高若雪自顧自的想著心事,渾然忘記了現(xiàn)在正在干什么,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手中的《金剛經(jīng)》竟被自己斯成了兩半,“唉!”她嘆了口氣,本來想好好研究下佛學的,這下倒好,弘靈留下的幾本經(jīng)書都被自己給弄壞了,“怎么最近老走神呢?”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蹲下身去收拾散落地上的經(jīng)書。就在這時,洞口突然沖進一個人來,一把拉起她道:“快收拾東西跟我走!”高若雪抬頭一看,來人正是朗姆玉罕,只見他行色匆匆,滿頭大汗,氣喘如牛?!鞍l(fā)生什么事了?”高若雪一陣疑惑,掙脫了他的手問道?!皝聿患傲?,你快收拾東西,路上再跟你說。”朗姆玉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

“莫非是義父和黑白無常兩位婆婆打上山來了,所以弘靈大和尚讓朗姆玉罕將我藏到別處。上次不是讓他幫我?guī)г捊o他們,讓他們離開了嗎,難道他們沒走?”念及此處,高若雪不禁又擔心起來,她再也不想有人受到傷害了,特別是為了自己,不管是崇圣寺的和尚還是仙教的人。回想起最近幾年,只有在雞足山上的這段時光,才是過得最輕松的,也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在這里,不用成天想著找誰報仇,也不用擔心誰會來害自己,她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平靜的生活,她不想這份平靜就此被打破。

朗姆玉罕見高若雪疊衣服竟然疊得發(fā)起呆來,不禁又氣又急,“這女人,自己都快急死了,她竟然還有心思發(fā)呆!”他沖上前奪過高若雪手中的衣服,一把塞在包袱里,甩在肩上,拉了高若雪便往洞外沖。高若雪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張大了嘴任由他拉著往山道上跑,待回過神來時,兩人已跑下華首峰一段距離。高若雪手被朗姆玉罕抓著,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中蕩漾開來,臉“刷”一下紅得像個蘋果,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這感覺,酥酥麻麻的,似乎有股電流在全身亂竄,同時還感覺暖暖的,還似乎有股魔力般吸引著自己……她不敢再想下去,急忙運勁掙脫了朗姆玉罕的手,在掙脫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絲不舍。朗姆玉罕一愣,停下腳步道:“怎么了?”高若雪聞言又羞又氣,“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么?”“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先說清楚,是不是我們仙教的人沖上山來了?你帶我去見他們,我可以勸他們離開?!备呷粞]好氣的道。朗姆玉罕聞言又是一愣,他撓了撓頭道:“魔教的人幾天前已經(jīng)離開了啊?!备呷粞┞勓孕闹懈且苫?,嘟了嘟嘴道:“那你這么匆匆忙忙的到底要帶我上哪去?”朗姆玉罕道:“我?guī)阆律桨?,今天師父和眾師叔們都不在山上?!闭f著焦急的往山道上看了看道:“別磨蹭了,師父和師叔們兩個時辰便回山,到時想走就難了!”說著又來拉高若雪的手。

高若雪急忙往后退了幾步道:“不行,你私自放我下山,你師父知道了一定會責罰你的,我不能連累你。而且我也想清楚了,這山上除了沒有自由外,其他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渴望的生活。這里沒有世俗的名利相爭,也不用爾虞我詐,成天用一副假面具對人,那樣活著實在是太累了,我已經(jīng)受夠了那種生活,我們回去吧?!毖粤T,便欲轉(zhuǎn)身上山,朗姆玉罕一把拉住她道:“不行,你再待在山上會有危險,雪山派不知怎么知道了你在雞足山的消息,扎格掌門上個月便上山跟師傅要人,師父和師叔們商議后決定不介入你們之間的恩怨,已經(jīng)同意讓雪山派上山同你私下解決,你不能再待在山上!”高若雪聞言一愣“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沒想到世外之地也不安寧,此乃自己種下的業(yè)因,理應(yīng)自己面對!”她嘆了口氣,對朗姆玉罕道:“既如此,我更不能離開,我一走,豈不連累了這崇圣寺的僧人,更何況雪山派要是知道是你放了我,豈能輕易放過你,我們還是回去吧?!闭f著她便去取掛在朗姆玉罕肩上的包袱,卻不想反被朗姆玉罕順勢攬在了懷里。

高若雪的臉立刻變得通紅,羞憤難當,想要掙脫時,朗姆玉罕卻抱得更緊了。她不禁怒道:“你干什么,放開我!”卻聽朗姆玉罕嘶啞的聲音道:“你的苦我知道,你的痛我也知道。自從第一眼見到你孤獨無助,郁郁寡歡的神情,我就再也不能自拔,每次看到你流淚,我的心也再跟著流淚,跟著痛。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在心里發(fā)誓,絕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如今我怎能讓你獨自一人留在山上面對雪山派?我知道你想要平靜的生活,那就讓我陪著你,守護你,好嗎?”高若雪停止了掙扎,靜靜的依偎在朗姆玉罕懷里,聞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暖意,只覺全身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圍著?!澳阒绬幔易畈幌腚x開這里的原因是因為這里有你,我已經(jīng)習慣了有你的日子,習慣了把滿腹的心事向你傾訴。離開你,我真的不知該怎么辦!”她輕聲哭道。朗姆玉罕聞言心中一暖,“原來她心里也有我,原來她也舍不得我!”他低頭看向懷中的淚人,正好對上高若雪的目光,四目相交的那一瞬,什么海枯石爛,什么地老天荒的誓言都不需要了,因為他們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他們緊緊相擁著,兩片火熱的唇印在了一起。這一刻,他們將彼此的身影深深的烙在了心里,將彼此的心融化在了天地間!

片刻之后,朗姆玉罕撫了撫高若雪的秀發(fā),柔聲道:“你先離開這里,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傷害,師父和雪山派那里我自有辦法應(yīng)付,我還有半年時間便修行期滿,到時我們一起找個無人的地方,去過屬于我們的平靜生活,好嗎?”高若雪默默的點了點頭,她雖然不舍就此離去,可她找不出理由反對,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讓他擔心??烧l知這一別竟成了終身的遺憾,她要是知道后來會發(fā)生那么多事,那她寧愿此時任性一點留在他身邊。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朗姆玉罕見高若雪答應(yīng)下山,緊繃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玉佩遞給高若雪道:“你帶上這個玉佩到景昽府野象谷的天罡派去找我姐姐朗姆葉香,在她那里住上一段時間,她是天罡派弟子,我?guī)滋烨耙呀?jīng)稍過信給她和西麗掌門了,西麗掌門明辨是非,又是我母親的朋友,她已答應(yīng)不會為難與你,有她和姐姐一起照顧你我也不用擔心其他門派再找你麻煩,只望你下山后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別再想報仇的事,也別再與各大派為敵,我修行期一滿便下山來找你。”“他竟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高若雪心中一陣感動,拼命忍住又要滲出的淚水,點了點頭,她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朗姆玉罕幫她拭了拭淚道:“如此甚好,雖然讓你寄人籬下不太好,可姐姐不是外人,我相信她會照顧好你的,而且有西麗掌門保護你我才安心,走吧,我送你下山。”言罷攜著她的手下山。

回想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高若雪直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懵懵懂懂,“不會是做夢吧!”可從右手傳來的陣陣暖意又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粗誓酚窈鄙碛?,她知道從現(xiàn)在起半年的時間里,自己恐怕又無法平靜了,因為她要沉浸在漫長的思念與等待中。

多么希望這條山道沒有盡頭,多么希望他能一直牽著自己的手不放開,開最終還是到了山道盡頭。朗姆玉罕放開了高若雪的手道:“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路上小心,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言罷拉過高若雪,在她額頭輕輕一“啄”,一陣山風吹來,高若雪渾身一激靈,心里“突”的一下,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隱隱約約有一種預(yù)感,似乎此次一別,再無相見之期!急忙一把扯過朗姆玉罕肩上的包袱,道聲:“珍重!”轉(zhuǎn)身便往山道上疾步前行,在轉(zhuǎn)身的那一剎,淚水已“漱漱”滑落胸前。她答應(yīng)過他,再也不流淚,她不能再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他不能再讓他為自己擔心。所以,只有匆匆離別!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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