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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間文人園林審美旨趣略論

2017-01-26 15:08耿元驪遼寧大學歷史學院
中國中古史集刊 2017年1期
關(guān)鍵詞:白居易文人園林

耿元驪(遼寧大學歷史學院)

作為凝固的音樂與立體之美的代表,建筑和園林在審美的意義上呈現(xiàn)著特殊的風貌。特別是唐宋時期的園林,是唐之盛、宋之富的重要外在表現(xiàn)。文人園林之美,曾是皇室園林和官僚園林的模仿對象,更是社會大眾文化心理形成的重要來源。文人園林的審美旨趣,體現(xiàn)了唐宋時期具有最深底蘊的審美理想、審美觀念、審美趣味,深深影響了時代和歷史,特別是在中國園林審美歷史上形成了獨特的審美觀照、情感體驗和審美感悟。[1]關(guān)于審美以及審美文化的界定和討論,可參見以下各書。周來祥主編:《中華審美文化通史秦漢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4頁;王建疆主編:《審美學教程》,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編第3章;張曙霄:《中國古代審美文化論》第1卷《史論卷》第5、6章,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唐宋時期的美學研究,成果十分豐富[2]關(guān)于唐宋時期的美學研究,有多部專著出版。筆者所見即有如下數(shù)種。王耘:《唐代美學范疇研究》,學林出版社2005年版;吳功正《唐代美學史》,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霍然:《唐代美學思潮》,長春出版社1997年版;王明居:《唐代美學》,安徽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劉方:《宋型文化與宋代美學精神》,巴蜀書社2004年版;鄭蘇淮:《宋代美學思想史》,江西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霍然:《宋代美學思潮》,長春出版社1997年版。其他散見論文,亦有數(shù)十篇。,園林研究亦有不少[3]關(guān)于這方面的研究,李浩的兩部著作系統(tǒng)考察了史籍中有記載的唐代園林?!短拼鷪@林別業(yè)考論》,西北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李浩:《唐代園林別業(yè)考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其他的較為重要的園林史和建筑史著作有汪菊淵:《中國古代園林史》,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6年版;周維權(quán):《中國古典園林史》,清華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儲兆文:《中國園林史》,東方出版中心2008年版;王毅:《園林與中國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岡大路:《中國宮苑園林史考》,學苑出版社2008年版;傅熹年主編:《中國古代建筑史》第2卷《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建筑》,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1版;郭黛姮主編:《中國古代建筑史》第3卷《宋遼金西夏建筑》,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3年版。。但是,對園林之美的審美旨趣進行系統(tǒng)審視者,尚不多見。[1]前所列舉園林史著作中,都有關(guān)于園林審美的一些闡述,且具有很高的學術(shù)水準。不過由于體例限制,關(guān)于園林審美旨趣的闡述,不是著述主體,也未形成系統(tǒng)論點。其他則有兩部討論中國古代園林美學的著作值得特別重視,即劉天華:《畫境文心:中國古典園林之美》,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4年版;金學智:《中國園林美學》,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5年版,特別是后書第2編第2、3章,詳細討論了唐、宋時期的中國古典園林美之歷程;〔美〕楊曉山:《私人領(lǐng)域的變形:唐宋詩歌中的園林與玩好》,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是唐宋文人園林研究的重要著述。而這種審美旨趣的形成,又與文化轉(zhuǎn)型以及民眾社會心理等密切相關(guān)。在民族傳統(tǒng)、文化心理的最終定型上也有其非凡意義,殊不可忽視之。本文即試圖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進行初步的分析,以了解唐宋間文人園林的審美旨趣,并為進一步討論民族文化心理等問題提供討論基礎。

一、取法自然、景趣質(zhì)野

文人園林是一個特殊社會階層審美觀念的凝固化闡釋,中國古代的園林和文學、思想的關(guān)系極為密切,又與設計者的自身價值取向關(guān)系極大,唐宋時期的文人園林建設亦如此。文人園林雖模仿自然,但又超越自然。它的基調(diào)仍然是來自于自然,追求的是質(zhì)野。唐代名相裴度的洛陽集賢林亭、綠野堂,其構(gòu)思建設的創(chuàng)意,也是要取法自然:“于午橋創(chuàng)別墅,花木萬株,中起涼臺暑館,名曰綠野堂。引甘水貫其中,釃引脈分,映帶左右?!盵2]《舊唐書》卷170《裴度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432頁。裴度的集賢林亭園建設思路,是依山帶水,借山借水生景,白居易詩云“三江路千里,五湖天一涯。何如集賢第,中有平津池。池勝主見覺,景新人未知。竹森翠瑯軒,水深洞琉璃。水竹以為質(zhì),質(zhì)立而文隨?!梃彸鋈艘?,結(jié)構(gòu)得地宜?!舷耷抑保L波碧逶迤?!饫|始登泛,山游仍水嬉。沿洄無滯礙,向背窮幽奇。瞥過遠橋下,飄旋深澗陲?!盵1](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29《裴侍中晉公以集賢林亭即事詩二十六韻見贈猥蒙征和才拙詞敏輒廣為五百言以伸酬獻》,顧學頡點校,中華書局1999年版,第666頁。其中所謂質(zhì)立文隨,強調(diào)的仍然是質(zhì)樸,因水構(gòu)園,借山為景。裴度又在郊外建綠野堂,全以野趣為之:“裴度徙東都留守,加中書令,時閹豎擅威,天子擁虛器,縉紳道喪,度不復有經(jīng)濟意。乃治宅東都集賢里。筑山穿池,竹木叢萃,有風亭水榭,燠館涼臺,號綠野堂。激波其下,度野服蕭散,與白居易、劉禹錫為文章。把酒窮晝夜,相歡不問人事?!盵2]《古今事文類聚》前集卷32《作綠野堂》,《文淵閣四庫全書》第925冊,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第518頁。白居易亦有詩唱詠綠野堂:“舊徑開桃李,新池鑿鳳凰。只添丞相閣,不改午橋莊。遠處塵埃少,閑中日月長。青山為外屏,綠野是前堂。引水多隨勢,裁松不趁行。年華玩風景,春事看農(nóng)桑。”[3](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33《奉和裴令公新成午橋莊綠野堂即事》,第736頁。這表明綠野堂注重農(nóng)家風貌,以田園風光為主,顯得非常閑適。

名詩人王維的輞川別墅,有20處景致,有松,有竹,有水,有路,還有個別的館亭。[4](唐)王維:《王維集校注》卷5《輞川集》,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413頁。其中的質(zhì)野風味,就更加濃厚?!稓w輞川作》云:“谷口疏鐘動,漁樵稍欲稀。悠然遠山暮,獨向白云歸。菱蔓弱難定,楊花輕易飛。東皋春草色,惆悵掩柴扉?!盵5]同上書,第448頁。漁樵、菱蔓、柴扉這些景物,無一不顯示著質(zhì)野情趣。且輞川地勢高低不平,山水曲折,立意古樸質(zhì)野,自成天然特色。其園林總體構(gòu)思十分巧妙,力求順應自然之勢,合乎自然之理。把各種自然之物結(jié)合起來,統(tǒng)一構(gòu)成了審美意象。裴迪詩云:“當軒彌滉漾,孤月正裴回。谷口猿聲發(fā),風傳入戶來?!盵1](清)彭定求等編:《全唐詩》卷129《臨湖亭》,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1313頁。而王維亦云:“颯颯秋雨中,淺淺石溜瀉。跳波自相濺,白鷺驚復下?!盵2](唐)王維:《王維集校注》卷5《輞川集·欒家瀨》,第422頁。同時,以自然之物形成意境,特別是表現(xiàn)出那些具有質(zhì)野本性的天然景物:“落日松風起,還家草露晞。云光侵履跡,山翠拂人衣?!盵3](唐)王維:《王維集校注》卷5《輞川集·華子岡》,第415頁。在山麓田野間還設有鹿柴、木蘭柴、漆園、椒園等,將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經(jīng)營設施,也納入到山水園林之中,是文人園林的特殊追求,這是在自然山水的基礎上,力求形成一種質(zhì)樸的審美觀念及審美文化。

開元時人盧鴻一曾寫道:“草堂者,蓋因自然之溪阜,前當墉洫,資人力之締構(gòu),后加茅茨,將以避燥濕,成棟宇之用,昭簡易,葉乾坤之徳,道可容膝休閑,谷神同道,此其所貴也,及靡者居之,則妄為剪飾,失天理矣?!盵4](清)彭定求等編:《全唐詩》卷7《嵩山十志·草堂序》,第1223頁。這種審美理念亦以質(zhì)樸為主,而在實踐中貫徹這種思路的,則以杜甫和白居易為代表。杜甫的成都草堂,既簡且陋,但是在園林建設中卻是質(zhì)野的代表。杜甫云:“……誅茅初一畝,廣地方連延。經(jīng)營上元始,斷手寶應年。敢謀土木麗,自覺面勢堅。臺亭隨髙下,敞豁當清川。惟有會心侶,數(shù)能同釣船。干戈未偃息,安得酣歌眠。蛟龍無定窟,黃鵠摩蒼天。……尚念四小松,蔓草易拘纏……”[5](唐)杜甫著,(清)仇兆鰲注:《杜詩詳注》卷12《寄題江外草堂》,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1013頁??梢姴萏靡驊匀恢?,形成質(zhì)野特色。白居易在廬山的遺愛寺和香爐峰之間建設自己的草堂:“三間兩柱,二室四牗,廣袤豐殺,一稱心力。洞北戶,來陰風,防徂暑也。敞南甍,納陽日,虞祁寒也。木斫而已,不加丹,墻圩而已,不加白,磩階用石,幕窗用紙,竹檐紵幃,率稱是焉?!鲇^山,俯聽泉,旁睨竹樹云石,……是居也,前有平地,輪廣十丈,中有平臺,半平地,臺南有方池,倍平臺。環(huán)池多山竹野卉,池中生白蓮、白魚,又南抵石澗,夾澗有古松、老杉,大僅十尺圍,髙不知幾百尺,修柯戛云,低枝拂潭,如幢豎,如蓋張,如龍蛇走,松下多灌叢,……堂東有瀑布,水懸三尺,……春有錦繡谷花,夏有石門澗云,秋有虎溪月,冬有爐峰雪?!盵1](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43《草堂記》,第933頁。其園林特色,亦全以質(zhì)樸為基礎,四季景色與自然又融為一體,形制簡樸,獨求稱心。

而時至宋代,王、杜、白的質(zhì)野情趣,亦有繼承。特別是隨著宋代經(jīng)濟的發(fā)展,財力的充盈,江南經(jīng)濟文化的日益蓬勃發(fā)展,造園藝術(shù)也在江南飛速提高,民間造園活動也最為繁盛?!敖蠄@林甲天下”的局面,正是在宋代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北宋時期的江南文人園林,較為知名的有滄浪亭、樂圃、夢溪園等數(shù)處。滄浪亭在平江城南,平江就是今天的蘇州,典型的江南水鄉(xiāng)城市,經(jīng)濟繁榮,文化發(fā)達,氣候適宜。園主人為蘇舜欽,曾任光祿寺主簿,知長垣縣,后來遷轉(zhuǎn)大理評事,再轉(zhuǎn)集賢校理,監(jiān)進奏院。在御史中丞王拱辰的陷害下,被罷官。遂旅居蘇州,本來是租房居住,由于酷熱難當,所以買原吳越國節(jié)度使孫承右的別墅廢地,因之建滄浪亭:“一日過郡學東顧,草樹郁然,崇阜廣水,不類乎城中,并水得微徑于雜花修竹之間。東趨數(shù)百步,有棄地,縱廣合五六十尋,三向皆水也。杠之南,其地益闊,旁無民居,左右皆林木相虧蔽。訪諸舊老云,錢氏有國,近戚孫承右之池館也。坳隆勝藝,遺意尚存。予愛而徘徊,遂以錢四萬得之。構(gòu)亭北碕,號滄浪焉。前竹后水,水之陽又竹,無窮極,澄川翠干,光影會合。于軒戶之間,尤與風月為相宜。予時榜小舟,幅巾以往,至則灑然,忘其歸觴而浩歌,踞而仰嘯,野老不至,魚鳥共樂?!盵1](北宋)蘇舜欽,沈文倬校點:《蘇舜欽集》卷13《滄浪亭記》,中華書局1961年版,第183頁。蘇家并未進行大的修整,多保持有“廢墟”的景致,野趣尚存,可以做到“魚鳥共樂”。歐陽修作詩詠之,“滄浪有景不可到,使我東望心悠然?!屣L明月本無價,可惜只賣四萬錢”[2](北宋)歐陽修,李逸安點校:《歐陽修全集》卷3《滄浪亭》,中華書局2001年版,第48頁。。此后名聲大震,子美死后,園歸章申公,才加以擴建:“廣其故地為大閣,又為堂山上。亭北跨水,有名洞山者,章氏并得之。既除地,發(fā)其下,皆嵌空大石。人以為廣陵王時所藏,益以增累其隙,兩山相對,遂為一時雄觀?!盵3](南宋)范成大撰:《吳郡志》卷14《園亭》,《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485冊,第96頁。這才成為名園,時至今日,滄浪亭仍是蘇州著名園林之一。

在蘇州城內(nèi)西北雍熙寺之西,有朱長文的樂圃。朱長文本人曾中“進士乙科,以病足不肯試吏,筑室樂圃坊,著書閱古,吳人化其賢。長吏至,莫不先造請,謀政所急,士大夫過者以不到樂圃為恥,名動京師,公卿薦以自代者眾。元祐中,起教授于鄉(xiāng),召為太學博士,遷秘書省正字”[4]《宋史》卷444《朱長文傳》,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3127頁。。應該算中下級官員出身的文人。這個樂圃亦以名重,但是不能說是非常精美之私人園林,其所看重的,還是質(zhì)野之趣:“余嘗以樂名圃?!X氏時,廣陵王元璙……好治林圃……遺址頗有存者,吾圃亦其一也?!瓚c歷中,余家祖母吳夫人始購得之?!嫫涞?,凡廣輪逾三十畝?!鯇幹轮庠?,盡覆之瓦?!治轃o華,荒庭不甃,而景趣質(zhì)野,若在巖谷,此可尚也。圃中有堂三,楹堂旁有廡所,以宅親黨也。堂之南,又為堂三楹,命之曰?經(jīng)。……有米廩……有鶴室……有蒙齋……北隅有高岡……下有池水……池岸有亭……西圃有艸堂……其木,則松檜栝柏黃楊冬青椅桐檉柳之類,……其花卉,則春蘩秋孤,冬曄夏蒨,珍藤幽花……千載之后吳人猶當指此相告曰,此朱氏之故圃也。”[1](北宋)朱長文撰:《樂圃余稿》卷6《樂圃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119冊,第26頁。其強調(diào)“無華荒庭”的狀態(tài),精神追求主要還是在“景趣質(zhì)野”。

另一著名園林夢溪園,在潤州城東南。園主人,是大名鼎鼎的沈括。沈括曾任翰林學士、權(quán)三司使,后來因事被貶,“元祐初,徙秀州,繼以光祿少卿分司,居潤(州)八年”[2]《宋史》卷331《沈括傳》,第10656頁。。到潤州以后,沈括筑園而居,就是這個夢溪園。此園來歷“不凡”,據(jù)云:“沈存中宅在朱方門外,存中嘗夢至一處小山,花如覆錦,喬木覆其上。山之下有水,夢中樂之,將謀居焉。后守宣城,有道人無外者,為存中言京口山川之盛,且云郡人有地求售,存中以錢三十萬得之。又六年,因邊議坐謫官,乃廬于潯陽。元祐初,過京口,登道人所買之地,即夢中所游處。存中嘆曰,吾緣在是矣,遂筑室焉?!盵3](南宋)祝穆撰:《方輿勝覽》卷3《鎮(zhèn)江府·夢溪》,《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471冊,第604頁。名為“夢溪”,亦因此夢。筑室建園,因而為之記云:“巨木蓊然,水出峽中,……目之曰夢溪。溪之土聳然為邱,千本之花緣焉者,百花堆也?!讨炣幰??!虚w俯于阡陌,……花堆之閣也?!独现靡玻n峽之亭也,……竹塢也,……杏嘴也,……蕭蕭堂也,……深齋也,……遠亭也。居在城邑而荒蕪古木與鹿冢雜處,客有至者,皆頻額而去,而翁獨樂焉?!盵4](南宋)盧憲撰:《嘉定鎮(zhèn)江志》卷11《古跡·居宅·丹徒縣》引《長興集》逸文,《宋元方志叢刊》本,中華書局1990年版,第2397頁。其不朽巨著《夢溪筆談》就是在此撰著的,沈括死后,園宅荒廢,到元代,已經(jīng)“半為前軍寨”。上文可見,沈括、蘇舜欽、朱長文的園林趣味非常相似,要找到“野趣”,符合樸素無華的風格,雖云人作,宛如天成,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從滄浪亭到樂圃到夢溪園,都是追求園林的野意。

二、疏朗詩意、渾然一體

唐宋間的園林建設,不追求滿,而是追求疏。特意強調(diào)留有空白,可供想象,與中國畫的寫意方式極其接近。在造園過程中,一般講求景觀要開闊,視野要疏朗,空間通透飄逸。不用繁復裝飾布置,但是追求整體布局的平衡和互動,以簡單的外在形象來表現(xiàn)深刻的審美底蘊。最重要的,是要有文人活動于其中,要詩酒唱和,獨具詩意。人和園,人和自然,最終是渾然一體。

白居易所造園是唐代疏朗詩意、渾然一體這一造園審美風格旨趣的代表性園林。樂天不僅詩名大盛,在造園理論和實踐上亦有獨特建樹。他在退居洛陽時“于履道里得故散騎常侍楊憑宅,竹木池館,有林泉之致”[1]《舊唐書》卷166《白居易傳》,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354頁。。他曾描寫過:“醉吟先生者,忘其姓字,鄉(xiāng)里,官爵,忽忽不知吾為誰也,宦游三十載,將老,退居洛下,所居有池五六畝,竹數(shù)千竿,喬木數(shù)十株,臺榭舟橋,具體而微,先生安焉,家雖貧,不至寒餒,年雖老,未及耄,……洛城內(nèi)外六七十里間,凡觀寺邱墅,有泉石花竹者,靡不游。”[2](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70《醉吟先生傳》,第1485頁。池五六畝,但是竹不多,樹亦不多,所有景觀都是所謂“具體而微”,留有相當大的想象空間。而白居易在《池上篇》的序言中詳細描述了這個園宅:“都城風土水木之勝在東南偏,東南之勝,在履道里,里之勝,在西北隅。……地方十七畝,屋室三之一,水五之一,竹九之一,而島樹橋道間之,初樂天既為主,喜且曰:雖有臺,無粟不能守也,乃作池東粟廩。又曰:雖有子弟,無書不能訓也,乃作池北書庫。又曰:雖有賓朋,無琴酒不能娛也,乃作池西琴亭,加石樽焉。樂天罷杭州刺史時,得天竺石一,華亭鶴二以歸,始作西平橋,開環(huán)池路。罷蘇州刺史時,得太湖石、白蓮、折腰菱、青板舫以歸,又作中髙橋,通三島徑?!瓧钬懸慌c青石三,方長平滑,可以坐臥,……每至池風春,池月秋,水香蓮開之旦,露清鶴唳之夕,拂楊石,舉陳酒,援崔琴,彈姜秋思,頹然自適,不知其它,酒酣琴罷,又命樂童登中島亭,合奏霓裳散序,聲隨風飄,或凝或散,悠揚于竹煙波月之際者久之,曲未竟而樂天陶然已醉睡于石上矣?!盵1](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69《池上篇》,第1450頁。17畝當中,房屋占據(jù)將近6畝,水面將近4畝,竹林不到2畝,還有約5畝的空地,這說明該處園林留白意向鮮明。同時可見樂天之追求,不僅僅是園林的勝景,更要文人活動于其中,沒有文人騷客的參與,顯然園林就缺了內(nèi)涵。造園是為了養(yǎng)心,清純雅致,更是為了陶冶性情:“門前有流水,墻上多高樹。竹徑繞荷池,縈回百余步。波閑戲魚鱉,風靜下鷗鷺。寂無城市喧,渺有江湖趣。吾廬在其上,偃臥朝復暮。洛下安一居,山中亦慵去。時逢過客愛,問是誰家住。此是白家翁,閉門終老處?!盵2](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30《閑居自題》,第676頁。正謂:“有書有酒,有歌有弦?!盵3](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69《池上篇》,第1450頁。

宋代文人園林更是如此,周維權(quán)先生曾把宋代文人園林的特點歸結(jié)有四:簡遠、疏朗、雅致、天然。[4]周維權(quán):《中國古典園林史》,第318頁。特別講求意境,并且在景題的設置上強調(diào)詩的意味,寓情于景,以便于發(fā)散聯(lián)想,這和白居易的造園思想是一脈相承的。當然與唐代私家園林不同的是,宋代私家園林略顯精巧,然其總體構(gòu)思仍然是繼承有加,強調(diào)質(zhì)野以及疏朗。據(jù)建筑史學者的研究分析,宋代文人園林極其興盛,甚至作為一種風格幾乎涵蓋了私家園林的全部造園活動。[1]郭黛姮主編:《中國古代建筑史》第3卷《宋遼金西夏建筑》,第546頁。北宋的私家園林多數(shù)分布在洛陽和江南地區(qū),兩地的造園風格也略有不同。李格非撰《洛陽名園記》記載了洛陽的著名園林19處,除了“天王院花園子”是臨時性的花卉特別是牡丹的欣賞交易場所之外,其他的18處都是私家園林。這18個私家園林據(jù)建筑史學者的意見,大致可以分為三類[2]同上書,第556頁。,富鄭公園、環(huán)溪、苖帥園、湖園、趙韓王園、大字寺園等六處屬于宅園性質(zhì),多帶有居住建筑;董氏西園、董氏東園、劉氏園、叢春園、松島、東園、紫金臺張氏園、水北胡氏園、獨樂園、呂文穆園等十處屬于游憩園林;歸仁園、李氏仁豐園則是植物園以花卉為主。

這18個園林,各有特色,妙趣天成。如環(huán)溪和湖園以水景取勝,環(huán)溪的南北各鑿水池,東西兩端則再挖小溪相連通,形成一個環(huán)狀,中間形成一個“湖心島”,所以叫“環(huán)溪”。建筑多臨水建設,憑窗而立,下即有水,遠望則有少室、龍門等大山,園內(nèi)遍植松、檜。湖園的主體就是大湖,中間亦有“湖心島”,命名為“百花洲”,湖北岸建有“四并堂”,取所謂“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并有在此的意思。

司馬光的獨樂園,規(guī)模較小,李格非認為“卑小不可與他園班”,所以記述甚為簡單,甚至說“所以為人欣慕者,不在于園耳”。他記此園,也只是因為司馬光的人品值得記述。司馬光自己倒是詳細記述了此園:“熙寧四年,迂叟始家洛。六年買田二十畝于尊賢坊北,辟以為園。其中為堂,聚書出五千卷,命之曰讀書堂。堂南有屋一區(qū),引水北流,貫宇下中央為沼,方深各三尺,疏水為五派,注沼中狀若虎爪,自沼北伏流出。北階懸注庭下,狀若象鼻,自是分為二,渠繞庭四隅,會于西北而出,命之曰弄水軒。堂北為沼,中央有島,島上植竹,圓周三丈,……沼北橫屋六楹,厚其墉茨,以御烈日。開戶東出,南北列軒牖,以延涼飔。前后多植美竹,為清暑之所,命之曰種竹齋?!瓓A道如步廊,皆以蔓藥覆之?!瓩诒睘橥ぃ粷不ㄍ?。”[1](北宋)司馬光撰:《傳家集》卷71《獨樂園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094冊,第652頁。司馬光在此園中撰述《資治通鑒》,閑時入園觀覽,收到的效果是“踽踽焉,洋洋焉,不知天壤之間復有何樂,可以代此也”。其他文人建筑園林也只為修身養(yǎng)性:“縣郭遙相望,修篁百畝余。林間清濟水,門外太行車。道勝隨宜足,身閑與世疏。何時容命駕,采蕨釣肥魚?!盵2](南宋)陳思編:《兩宋名賢小集》卷43《寄題傅欽之濟南別業(yè)》,《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362冊,第604頁?!爸魅藶t灑武陵仙,別業(yè)河東大道邊。心畫美田皆枕水,手栽佳木已參天。園林有地時難者,鐘鼎銘功事莽然。倦客過門空大嚼,卜鄰安得買清泉。”[3](北宋)劉摯撰:《忠肅集》卷19《赤岸過柳明之別業(yè)》,《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099冊,第668頁。由此可見,唐宋時期的園林疏朗詩意風格,是相當一致的。

三、林泉風月、幽境深深

唐宋間文人園林,雖特重取法自然、景趣質(zhì)野,但是又特別強調(diào)山水的結(jié)合,有山有水,然后又以幽為美,幽遠深境,方為美景。文人園林不喜大開大合,亦不以富麗堂皇為意。在審美意象上,唐宋文人園林故意強調(diào)幽深境界,慣喜曲徑通幽。

白居易是幽之境界的踐行者,他在建設長安新昌坊宅園時寫道:“囊中貯余俸,園外買閑田。狐兔同三徑,蒿萊共一廛。新園聊鏟穢,舊屋且扶顛?!謮m不到,宮樹影相連。省吏嫌坊遠,豪家笑地偏。敢勞賓客訪,或望子孫傳。不覓他人愛,唯將自性便。等閑栽樹木,隨分占風煙。逸致因心得,幽期遇境牽。松聲疑澗底,草色勝河邊?!盵1](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19《新昌新居書事四十韻因寄元郎中張博士》,第415頁。園雖在城中,但是又顯得偏遠。而且完全隨心所性,特意強調(diào)的是“幽期遇境牽”。而在《吾廬》一詩中,林泉風月,幽境深深之意再次強調(diào)出來:“新昌小院松當戶,履道幽居竹繞池,莫道兩都空有宅,林泉風月是家資?!盵2](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23《吾廬》,第521頁。用幽深之感的園林境界來描摹個人的退隱心路,把園林的審美旨趣顯露出來,鬧中取靜,中隱于園。白居易在《游藍田山卜居》中表達得很清楚:“行歌望山去,意似歸鄉(xiāng)人。朝蹋玉峰下,暮尋藍水濱。擬求幽僻地,安置疎慵身。本性便山寺,應須旁悟真。”[3](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6《游藍田山卜居》,第116頁。所謂幽僻地,不一定非得在山中,城中亦好。在他的履道坊宅園建成時,云:“履道坊西角,官河曲北頭?!嘏c塵相遠,人將境共幽?!贂杏械?,衣食外何求,濟世才無取,謀身智不周,應須共心語,萬事一時休?!盵4](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23《履道新居二十韻》,第519頁。追求的境界也是“人將境共幽”。在景物布置上,也是強調(diào)幽境,在周邊環(huán)境上“東南得幽境,樹老寒泉碧,池畔多竹陰,門前少人跡”[5](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8《洛下卜居》,第162頁。。在園內(nèi)具體設施和局部環(huán)境上強調(diào)“新樹低如帳,小臺平如掌。六尺白藤床,一莖青竹杖。風飄竹皮落,苔印鶴跡上。幽境與誰同,閑人自來往”[1](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30《小臺》,第681頁。。在水邊也強調(diào)幽境,“裊裊過水橋,微微入林路。幽境深誰知,老身閑獨歩。行行何所愛,遇物自成趣。平滑青盤石,低密綠陰樹。石上一素琴,樹下雙草屨。此是榮先生,坐禪三樂處”[2](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36《池上幽境》,第815頁。。

在強調(diào)幽境的同時,以白居易為代表的唐代文人園林也強調(diào)石和竹的審美效果。如白居易強調(diào)竹子的解心作用:“食飽窗閑新睡后,腳輕林下獨行時,水能性淡為吾友,竹解心虛即我?guī)??!盵3](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23《池上竹下作》,第523頁。以及竹子在周邊小環(huán)境構(gòu)成中的重要作用:“虛窗兩叢竹,靜室一爐香。門外紅塵合,城中白日忙。無煩尋道士,不要學仙方。自有延年術(shù),心閑歲月長?!盵4](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25《北窗閑坐》,第573頁。再如“常愛輞川寺,竹窗東北廊。一別十余載,見竹未曾忘。今春二月初,卜居在新昌。未暇作廄庫,且先營一堂。開窗不糊紙,種竹不依行。意取北檐下,窗與竹相當。繞屋聲淅淅,逼人色蒼蒼。煙通杳靄氣,月透玲瓏光。是時三伏天,天氣熱如湯。獨此竹窗下,朝回解衣裳。輕紗一幅巾,小簟六尺床。無客盡日靜,有風終夜涼。乃知前古人,言事頗諳詳。清風北窗臥,可以傲羲皇”[5](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11《竹窗》,第222頁。。竹子在這里成為心閑的象征物,同時,竹子又是君子的象征:“竹似賢,何哉?竹本固,固以樹徳。君子見其本,則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見其性,則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體道,君子見其心,則思應用虛受者。竹節(jié)貞,貞以立志,君子見其節(jié),則思砥礪名行,夷險一致者。夫如是,故君子人多樹之為庭實焉。”[1](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43《養(yǎng)竹記》,第936頁。對竹欣賞贊美的同時,白居易亦力推園林當中應該置石,特別是置太湖石,“蒼然兩片石,厥狀怪且丑。俗用無所堪,時人嫌不取。結(jié)從胚渾始,得自洞庭口。萬古遺水濱,一朝入吾手。……忽疑天上落,不似人間有?!私杂兴茫锔髑笃渑?。漸恐少年場,不容垂白叟?;仡^問雙石,能伴老夫否?石雖不能言,許我為三友”[2](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21《雙石》,第461頁。。這樣把石頭擬人化,作為園林置景的重要組成,是唐代文人園林審美觀念的真實寫照。而且這些石頭,均不具備實用性,只是文人園林審美意象的表達方式:“遠望老巍峨,近觀怪嵚崟,才髙八九尺,勢若千萬尋。……形質(zhì)冠今古,氣色通晴陰。未秋已瑟瑟,欲雨先沉沉?!サ恫蝗绲Z,搗帛不如砧。何乃主人意,重之如萬金。豈伊造物者,獨能知我心。”[3](唐)白居易:《白居易集》卷22《太湖石》,第491頁。

至宋代,則有文人郭熙將山水之間的關(guān)系以系統(tǒng)化的方式表達出來,“山以水為血脈,以草木為毛發(fā),以煙云為神彩,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華,得煙云而秀,媚水以山為面,以亭榭為眉目,以漁釣為精神,故水得山而出,得亭榭而明快,得漁釣而曠落,此山水之布置也”[4](北宋)郭熙:《林泉高致集·山水訓》,《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812冊,第573頁。?!堵尻柮麍@記》中所提到的18個園林中“最得山林之樂”者是董氏西園,以其景致幽深見長。從南門進入,有三處“堂”,從最西邊的堂邊走過,有小橋,過橋有高臺,高臺之西的另外一堂,是園中中心,竹林環(huán)繞,泉水從花間涌出,堂四面有窗,非常寬敞,夏天的時候,“清風忽來,留而不去。幽禽靜鳴,各夸得意。此山林之景,而洛陽城中遂得之于此”。把建筑與自然環(huán)境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的,當屬水北胡氏園,由于此園依山帶水,盡量把建筑物向水中伸展。其中有一座“玩月臺”,高臺四望,可遠眺百余里,“縈伊繚洛乎其間。林木薈蔚,煙云掩映,高樓曲榭,時隱時見,使畫工極思不可圖”。而洛陽名園當中的湖園,則再次印證了幽之境界,原本唐代舊園址,“園中有湖,湖中有堂,……截然出于湖之右者,迎暉亭也。過橫地,披林莽,曲徑而后得者,梅臺知止庵也。自竹徑望之,超然登之,翛然者環(huán)翠亭也。眇眇重邃,猶擅花卉之盛,而前據(jù)池亭之勝者,翠樾軒也。其大略如此,若夫百花酣而白晝眩,青蘋動而林陰合,水靜而跳魚鳴,木落而群峰出。雖四時不同,而景物皆好,則又其不可殫記者也”。宋人的造園理論認為“園圃之勝,不能相兼者六。務宏大者,少幽邃;人力勝者,少蒼古;多水泉者,艱眺望”[1](北宋)李格非:《洛陽名園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587冊,第246頁。。而能同時兼具“宏大、幽邃、人力、蒼古、水泉、眺望”這六種優(yōu)點的,“惟湖園而巳”,李格非特意強調(diào),“予嘗游之,信然”。

宋人的竹、石的愛好則更甚于唐人,而又增加了對菊、梅的欣賞,更把竹、梅、菊的意境引申到園林當中。園林當中若無此,則非文人園林矣。蘇東坡有云:“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yī)?!盵2](北宋)蘇軾:《蘇軾詩集》卷9《于潛僧綠筠軒》,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448頁。他自稱“東坡雖是湖州派,竹石風流各一時”[3](北宋)蘇軾:《蘇軾詩集》卷47《次韻子由題憩寂園后》,第2541頁。,把竹石并稱,并且放在園林里面,這也是東坡對山水的要求,“山水以清雄奇富,變態(tài)無窮為難”[4](清)卞永譽:《式古堂書畫匯考》卷41,《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828冊,第716頁。,以傳達自身的文化信息。宋人亦撰有《云林石譜》、《太湖石志》、《宣和石譜》等賞石著述,為藏石題詩、題名、寫銘文也蔚然成風,特別是在園林里面置石更是必備之物??赘狄嘣疲骸疤斓刂辆畾饨Y(jié)為石,負土而出,狀為奇怪,或巖竇逶迤,峰嶺層棱,凡棄擲于媧煉之余,遁逃于秦鞭之后者,其類不一,……一拳之多,而能蘊千巖之秀,大可列于園館,小或置于幾案,……平泉之珍秘于德裕,夫余之寶進于武宗,皆石之瑰奇,宜可愛者?!盵1](北宋)杜綰撰 :《云林石譜原序》,《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884冊,第584頁。特別是著名的畫家米芾,曾拜石為兄,“近代士大夫如米芾,亦好石除知無為軍,郡宅有怪石,芾具公服拜之,呼為石丈,時人誚之,不恤也”。他提出的賞石四法:“元章相石之法有四,語焉曰秀,曰瘦,曰雅,曰透,四者雖不能盡石之美,亦庶幾云。”[2](明)陶宗儀編:《說郛》卷96下《漁陽石譜》,《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881冊,第500頁。后來發(fā)展為一般所云的“瘦皺漏透”四字訣,以抽象的造型來形成觀賞價值,為帶動聯(lián)想而形成基本意境。而關(guān)于“瘦皺漏透”的美學分析,金學智先生所解,甚為精到。他特意指出,“太湖石和中國古典園林在某種程度上存在著一種異質(zhì)同構(gòu)、異形同氣的關(guān)系”[3]金學智:《中國園林美學》,第157頁。。這說明石和中國古典園林之間的關(guān)系如此緊密,已經(jīng)無法分開了。唐宋之間,林泉風月,幽境深深,只有程度的遞進,卻無本質(zhì)的差異。

總之,唐宋間文人園林的建設,主要是意境的考慮。通過審美的觀察,具體地來判斷某個園林之美。其最主要的審美觀察角度,是從取法自然開始的,在取法自然的基礎上,唐宋文人都強調(diào)質(zhì)野的感覺,唐人直接在園宅里面建設農(nóng)業(yè)設施,宋人雖較少在園林中進行直接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但是仍然強調(diào)質(zhì)野之趣味。唐宋間在園林布置上,都強調(diào)疏朗,都試圖用園林來表達某種特殊的情緒,也就是詩意的表達,要追求的是天人合一。而在園林的哲學思想上,則考慮林泉(山水)的結(jié)合,自然和人工的統(tǒng)一,最終才能達到幽境深深的效果。唐宋間文人園林的審美旨趣是三方面的結(jié)合且遞進的關(guān)系,在取法自然的基礎上,形成了詩意和幽境的境界。而這種審美旨趣又深深影響了宋以后園林的思路和建設舉措,特別是“壺中天地”與隱士人格的廣泛結(jié)合,都可以從唐宋間文人園林審美旨趣當中找到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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