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衿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先驅(qū)者不會停止,沒有窮途能止住他們走出無知山谷的腳步;開拓者不會停止,沒有困厄能遏住他們篳路藍縷的征程;追求者不會停止,沒有盡頭能阻擋他們堅忍的意志和窮盡所能的心?!氨甲摺?,是人類世代的征途。
為者常成,行者常至。有識之士奔走于諸國,喊出中國思想的源流,“半部《論語》治天下”,孔丘用它不止的足踏出半部中國歷史。魯迅吶喊,使勇者不憚于前路,定要用筆刃觸醒“染缸”中生靈的精神,管它三十年五十載,或是幾代幾世的掙扎,就是要寫,寫到盡,寫到透,寫到歸入土丘。此皆“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難及也。
莊子有言:“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庇鄤t不敢茍同。人生一途,庶乎奔走!
毋止乎奔走,非特有所求也,亦必有所待也。甘地行走五十年,以圣人般的寬容平息種族紛亂,以“堅持真理”的“非暴力”純凈大愛的印度教。他消瘦但精神挺立,他一生從未停止,直到被暗殺時還舉起手表示寬恕。其常為常行,故有成有至。歐陽修作《瀧岡阡表》,待六十四載時日,期間他為官為相,體恤民胞,終戴德宗祖。其未置未休,故及其志也。
毋止乎奔走,非特有所求、有所待也,亦必有所畏于悔也。“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标套邮钩?,楚王嘆:“圣人非所與熙也,寡人反取病焉。”其何能得此智慧耶?蓋其常為常行也矣。古有言“學(xué)無止境”,然何者有“止境”耶?“生無所息,所息者壙也”,生有時日,故而惜之,萬不可枉費者是也。
張海迪曾說:“8844米是個有限的數(shù)字,但人類探索的精神卻是無限的。”因而人類創(chuàng)造了神話,讓永恒的生命成為現(xiàn)實;人類創(chuàng)造了悲劇,讓西西弗斯永不停止地推動巨石,在“個體化原理崩潰之時,從人的最內(nèi)在基礎(chǔ)即天性中升起的充滿幸福的狂喜”之中,回歸生命行走的本真。
奔走,不是疾行,而是“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的堅持,是有窮對無限,有涯的生命對無涯的宇宙、知識、萬事萬物的抗?fàn)帯S兴蠖甲?,有所待而奔走,有所畏于悔而奔走,人類在不停歇的“盡吾志也”的奔走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