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雯
古人最喜言“字如其人”,即從每筆或娟秀或灑脫、或輕靈或笨重的字跡里,可見其本性一角。
此話自是不假??梢艺f,從那玄之又玄的琴心劍意中也能窺心性之一二。
我學習古箏六年有余。當初也不知緣何,大抵是憧憬于從只言片語間勾勒出的衣袖翩飛、余音繞梁、琴弦清吟的畫面,便纏著母親學琴。母親從阿姨處取了在她家塵封已久的一架箏,領我去琴行學習。
我至今忘卻不了那日。
天色微霽,我踏著裊裊琴聲入了琴行,前臺是位辦事利索的婦人。母親在一旁和婦人談論著價格,我便四處打量,周遭滿是一架架精雕細琢的古箏,不需觸碰便可知音色之美。我不禁癡了,連母親牽我都未發(fā)覺。正要出門,我忽地轉頭問道:“怎么練好古箏呀?”婦人似驚訝我的坦率、天真,微愣了一下,隨即意味深長地笑道:“每天練半小時。”
初至琴行,即與琴結緣。
習箏的時日過得很快。那些時日,我會與母親騎自行車悠哉游哉地逛到琴行,興致不減地向老師汲取知識與技巧。大抵可概括為“朝來云彩送,暮歸斜陽留”般逍遙愜意。
可是好景不長。隨著功課日益繁忙,我的時間也愈發(fā)少了,草草過了考級,不再提起練琴。此時我方才明了,那“每日半小時”竟如此艱難與奢侈,其中不知有多少慎重與深意??!
習琴匆匆,轉瞬與琴別。
若不是親歷,我不曾知曉,時間強大如斯,令人由熟悉至陌生,卻又在疏冷時狹路相遇。琴與我亦如此。我本已幾年未彈,母親卻一時興起,讓我彈一曲。我心中不情不愿,又不好拂了母親好意,指尖于是帶著怒氣和郁情觸碰冰冷的琴弦,弦也只是象征性地鳴動幾聲,清脆悅耳如故,但心意相通不再。
我不禁恍然,何時極親密的朋友會疏離至斯?何時我彈琴帶著不忿與哀怨?恐怕一切的轉變,是在那一言半語的不愿彈、懶得彈中漸漸改變。冰凍三尺,豈是一日之寒?我終因功利、浮躁,與琴一天天遠了。
不愿觸琴,只道心難再。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不讓我平白棄了琴。數(shù)月前,我央母親搬了那琴與我作伴。奇怪在于,久別重逢,我與它之間的隔膜似又不見,只剩下一聲喟嘆——又與你見面了,也不知今夕何夕啊。
我凝視著眼前烏木作臺、白絲作弦的琴,心弦微動,生疏地戴上許久未碰的指甲——我似乎快忘卻是何種感覺——嘗試著撥弦?!板P——”我的技巧稱不上一氣呵成,可謂疏漏百出,但心中的盔甲卻悄然卸下,那積攢于心的苦悶、無法言說的憂愁輕輕溢出……撫琴三輪,終于心緒安定,如與老友交談,默契的談話下是對彼此的了然于心。
摩挲著琴,我第一次發(fā)覺,失而復得之喜悅是那般可嘆。琴心,不過是彈琴之人與琴的默契,如劍客的劍意,依人而定,呼吸間盡可知何種性情罷了。
重與琴逢,兜轉又明悟。
世間幾多煩惱事,何不仗劍行俠?
心中無數(shù)憂愁緒,可否執(zhí)琴輕彈?
琴心難得。
浙江省慈溪市實驗中學
指導教師:韓央妮
吉吉工作室
作者采用順敘的方法,記述了自己學習古箏的經(jīng)歷。學琴的過程可謂一波三折、兜兜轉轉,先是從“初至琴行,即與琴結緣”到“習琴匆匆,轉瞬與琴別”,而后又從“不愿觸琴,只道心難再”到“重與琴逢,兜轉又明悟”,這些言簡意賅的段后小結足見作者對學琴的感觸頗深。此外,文章的深刻之處在于作者能夠通過學琴的經(jīng)歷推而廣之,從中悟出生活的道理,即唯有琴與心之間產(chǎn)生默契,才可能獲得快意人生的享受。由是,學琴,亦是解讀人生。
【適用文題】學有感;默契;解讀人生……(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