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 木

光影的魔術

雙 木

中音兔介紹：

你知道萬籟鳴爺爺?shù)墓适聠幔克錾?900年，要是還活著的話，現(xiàn)在有一百多歲了……有人稱他是中國的迪斯尼和宮崎駿，因為他拍出了令中國人驕傲的動畫片《大鬧天宮》。他是具有世界聲譽的中國動畫片大師！

[家里。四個大小不一的男孩在打鬧。]

媽媽：孩子們，別鬧了。小鳴，你是大哥，帶弟弟們?nèi)タ磿伞?/p>

萬籟鳴：媽，我們的游戲才開始呢。

媽媽：等下爸爸關了店鋪回來，要檢查你的作業(yè)呢。

三弟、四弟：我們在打仗，官兵打強盜。哥哥要我們當強盜。

媽媽：天也黑了，我打開燈，給你們表演影子戲。你們快安靜下來。

男孩們：太好啦，媽媽要變影子戲了。

[男孩們立即圍到媽媽身邊，媽媽開始在燈光里變手影游戲。]

萬籟鳴：哈，媽媽變出一只小羊吃草啦。

二弟：媽媽變的是老農(nóng)晚歸，老農(nóng)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

三弟：媽媽這回變出一個兔兒拜月，兔子頭上有兩只耳朵哦。

四弟：哎呀又變了，媽媽變出個公雞報曉啦。公雞的頭和尾巴都翹起來了，哈哈……

[爸爸回家了。]

爸爸：小子們，今晚這么安靜呀，不錯。

四弟：爸爸回來啦，媽媽給我們表演影子戲呢。

爸爸：哇，媽媽變影子戲，真厲害！

三弟：爸爸，你也給我們表演一個影子戲！

爸爸：我的手指不像媽媽的那么巧，不過，我想起來了，我可以帶你們?nèi)タ戳硪环N影子戲。

男孩們：外面也有人會變影子戲嗎？爸爸，快帶我們?nèi)?，我們要看?/p>

爸爸：不急不急，等過春節(jié)的時候，我?guī)銈兊椒蜃訌R去，那時候才會有人表演。

男孩們：爸爸，到時候你要帶我們?nèi)ヅ丁?/p>

爸爸：好的，一定帶你們?nèi)タ础?/p>

[南京，夫子廟邊。鑼鼓聲聲，人來人往。有人手拿一只布帽，在招攬觀眾。]

售票員：快來看呀，皮影戲就要開始了。每個人兩個銅板。

爸爸：來了，來了。

萬籟鳴：我們?nèi)胰硕紒砝玻?/p>

四弟：媽媽，我來給錢。

[他從媽媽手里接過銅錢，投入那個人伸過來的帽子里。]

四弟：我們看戲的錢，都給你。

三弟：怎么看不到人呢？就是一塊白布呀。

萬籟鳴（從白布后面鉆出來）：白布后面有一個敲鑼打鼓的人，還有一個舉著人菩薩唱戲的人。

爸爸：那不是人菩薩，是用獸皮或紙板做成的人偶。你們看，燈光亮起來了，人偶的剪影投到白布上了。

男孩們：哎呀，多有趣的影子呀！好像大戲里的人，穿戴古代人的高帽子和長袖子衣服。

媽媽：這個叫作皮影戲，又稱“影子戲”或“燈影戲”。這是要表演一個古代的故事，就要開始了，你們用心看，用心聽。

[藝人們在白色幕布后面，一邊操縱人偶，一邊唱著當?shù)亓餍械那{(diào)展示人物對白，同時配以打擊樂器和弦樂。]

[大家看得很入迷，一曲唱完，孩子們鼓掌。]男孩們：好看好看，再演一個吧。

演皮影戲的人：下面給你們表演一個更精彩的戲。

[白幕布上映出孫悟空翻筋斗的影子。]爸爸：這一曲戲，演的是《吃蟠桃》。那個猴子是孫悟空，把王母娘娘蟠桃園里的仙桃都偷吃了……

二弟：這是大哥最喜歡給我們講的孫悟空的故事。

三弟：孫悟空的筋斗翻得真好……

四弟：現(xiàn)在上來的是誰？

媽媽：這是牽著天狗的二郎神來了，他的額頭上有一只天眼。

三弟：牽著天狗的二郎神也打不過孫悟空。

媽媽：你們看影子戲，要注意聽唱腔，唱得也很好呢。

爸爸：這唱的是“弋陽腔”，有板有眼，可好聽了。

萬籟鳴（在白布后面鉆來鉆去）：舉著人偶的那個人好忙的，兩個手忙個不停，嘴里還要唱個不停。那個敲鑼打鼓的人也好忙的，一個人打四件響器，有時還要放下響器拿起二胡拉曲子。

二弟：我也到后面去看看。

三弟、四弟：我也去看看。

[兄弟幾個都鉆到后面去了。]

爸爸：小鳴，你不好好看戲，看后面的人操作，哪里有看幕布上的故事好看？

萬籟鳴：爸爸，看到后面的人操作，我也想唱皮影戲。

爸爸：哈哈，你拿什么唱？

萬籟鳴：我拿嘴巴唱呀。

其他男孩（從幕布后鉆出來）：這個太好玩了，我們也要唱。

[家里，媽媽在找東西。]

媽媽：我的剪刀在哪？孩子們，誰拿了我的剪刀？

萬籟鳴：媽媽，剪刀在我這里。

媽媽：你在剪什么？

萬籟鳴（面前擺了許多剪出的紙板）：我在剪表演皮影戲的人偶。

媽媽：哎呀，你剪了這么多紙板？你真要表演皮影戲嗎？

二弟（手里舉著銅鑼和木錘子）：哥哥當舉人偶的人，我來敲鑼打鼓。

三弟（手里拿著二胡）：我來拉二胡。

四弟：我來唱。

媽媽：哈哈，你們都分派好角色了，我們家出了一臺戲班子了。

男孩們：媽媽，你和爸爸也有事情做。

媽媽：我們做什么？

男孩們：你們當觀眾。

媽媽：哈哈，那我們就等著看你們的戲了。

[男孩們歡天喜地地歡呼。]

媽媽：你們要演一個什么故事呀？

萬籟鳴：媽媽，我們要演打仗的故事。你看，我剪的這個紙板，就是大英雄關云長。

媽媽：哈哈，演英雄打仗的故事，夠男子氣。

男孩們：我們演的是“關羽大戰(zhàn)呂布”。

萬籟鳴（一手揮著剪刀、一手揮著塊紙板）：你看，關羽已經(jīng)剪出來了，呂布還沒剪出來。

[萬籟鳴背著書包、腋下夾著畫板，回到家里。]

弟弟們：哥哥放學啦。哥哥回來啦。

二弟：哥哥，你這塊板子是做什么用的？

萬籟鳴：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板子，這是一塊畫畫用的畫板。

二弟：哥哥，你要學習畫畫嗎？

萬籟鳴：是的，我要開始學畫畫了。

三弟：大哥，有老師教你畫畫嗎？

萬籟鳴：有老師教，我們學校改成新學堂了，專門請了教繪畫的老師。告訴你們吧，上次我們自己剪的紙板不好看，是我們不會畫畫。學會了畫畫，我們再做演皮影戲的人偶，就會好看得多。

弟弟們：哥哥，我們也要學畫畫。

萬籟鳴：那我當你們的小老師。我到學校從老師那里學了畫畫，回到家里就教你們畫。

三弟：小老師，你也要給我們一塊畫畫用的畫板，好嗎？

萬籟鳴：我去找木板，給你們每個人做一個小畫板吧。哎，當小老師還真不容易。

[寫生去。每個男孩都有了自自己的畫板。]

萬籟鳴：今天天氣不錯，我我們出去寫生吧。

四弟：哥哥，什么叫寫生？

二弟：寫生就是要到外面去面對面地畫自然景物、動物和人物。這個你也不知道，那你不要去算了。

四弟：我要去的，到外面去畫畫，比在家里好玩多了。

二弟：四弟，你就知道玩，能學到什么？

四弟：上次大哥說，我比你畫得還好呢。

萬籟鳴：你們別爭了，大家一起去。你們說，這次去公園里畫樹、畫云朵，還是去動物園畫長頸鹿、畫老虎？

三弟：我要到動物園去畫猴子。一看到猴子，我會想到孫悟空的故事。

四弟：我也喜歡猴子，我也喜歡孫悟空。

萬籟鳴：好，那我們就到動物園去。

[男孩們背著畫板，興高采烈地出門去了。]

[家里客廳，萬籟鳴背著書包走進來。]

弟弟們：哥哥放學啦。哥哥回來啦。

萬籟鳴：今天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寶貝，真是太好玩了。

弟弟們：什么寶貝？快帶我們?nèi)タ纯础?/p>

萬籟鳴（放下書包）：那是要花錢的，一個人一個銅板，你們有嗎？

弟弟們：沒有。

萬籟鳴：這個好東西不看一看，太可惜了。我有一個主意，你們愿意的話……

其他男孩：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說嘛。

[萬籟鳴對三個男孩說悄悄話。]

弟弟們：哈哈，我們一起到廚房里去。

[廚房里，孩子們圍著媽媽。]

二弟：媽媽，我來擇菜。

三弟：媽媽，我來洗菜。

四弟：媽媽，我來切菜。

媽媽：哎呀，今天你們是怎么啦，都到廚房里幫忙來了？這是誰的好主意？

四弟：是大哥的主意。

媽媽：你大哥放學了？他為什么不來，只叫你們來？

三弟：四弟，你……你泄露秘密啦。

媽媽：你們來廚房里做點事，還有秘密嗎？

四弟：媽媽，大哥要帶我們?nèi)ソ诸^看一個寶貝，每人要一個銅板……

媽媽：籟鳴，你過來，你放了學，不帶弟弟們?nèi)ギ嫯嫞趟麄儐栁乙X，這真是你的主意么？

萬籟鳴：媽媽，對不起，是我的主意。他們在家里幫忙做點事，變得更勤快了，也是一件好事，對么？

媽媽：你們要錢去干什么，不知道爸爸賺錢養(yǎng)家很辛苦么？

萬籟鳴：我知道爸爸賺錢辛苦，可是這個新鮮東西跟我們學畫畫是有關的。去看一下，能長見識。

媽媽：呀，你上了幾年學，講起話來好像蠻有道理的。街頭那個東西，真是值得一看的新鮮東西？

萬籟鳴：是的，媽媽。

媽媽：我也要去看一看，這就出發(fā)，好不好？

男孩們：出發(fā)嘍，媽媽太棒了。

[街頭。小孩們圍著一個大箱子，箱子的一邊有一個小洞，供眼睛湊上去看。]

弟弟們（問剛才看過的男孩）：你們看到什么了？好看嗎？

掌管箱子的男人（一手輕搖著木箱子的一個手柄）：看過的不要亂說，說出來就影響后面的人了。

萬籟鳴：師傅，你擔心前面看的人說了，后面的人就不會看吧？我放學的時候來看了，現(xiàn)在帶我的弟弟們來看，還有我媽媽也來了。

掌管箱子的男人：這可是從西洋來的稀奇寶貝，快來看，好看呢。

弟弟們：我先看，我先看。

萬籟鳴：不要爭搶，四弟第一個看，然后是媽媽看。最后是三弟、二弟。

男孩們：好吧。

[四弟小心地用眼睛湊近箱子上面的一個孔。]

二弟：四弟，里面有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四弟：我沒看到什么。

萬籟鳴：你要把眼睛再湊近一些。

四弟：哈，我看到啦！

三弟：看到什么了？

四弟：看到一條大河邊，有一頭大獅子。哎呀，獅子動起來了，河水也動起來了，出現(xiàn)了一條瀑布，瀑布的水好像也在動……

二弟和三弟：我要看，我要看……

四弟：我還沒看完，說好我先看的。

萬籟鳴：別急，會輪到你們看的。

[接著，媽媽和二弟、三弟都看了。]

萬籟鳴：師傅，里面的畫怎么會動起來？

掌管箱子的男人：誰搞得清楚呢，這可是洋人發(fā)明的新鮮玩藝兒，叫作西洋鏡，里面畫的景物與我們這里的不一樣，還能動起來，太神了。

萬籟鳴：我看到了，你用手搖動的時候，里面的畫面才動起來。

掌管箱子的男人：那為什么我搖動的時候，畫面能動起來？

萬籟鳴：我一定要弄懂里面的畫為什么會動。我想起來了，過年的時候，掛的燈上貼了畫的馬，燈轉(zhuǎn)動的時候，馬好像也跑起來了。這是不是和里面的畫面能動起來有點相同的地方？

掌管箱子的男人：你這小哥聰明，喜歡琢磨，我可說不明白。

萬籟鳴：我會弄清楚的。

[放學回家。萬籟鳴唱著歌，很開心的樣子。]

媽媽：籟鳴，今天特別開心嗎？有什么開心的事？

萬籟鳴：媽媽，今天確實太高興了。我知道西洋鏡的原理了。

媽媽：你收到美國人的回信了？都半年多了，他們總算回信了。

萬籟鳴：不是的，媽媽。不是美國人回信了，是我的一個老師給我解釋了。媽媽：哦，你原來不是也問了老師嗎？黑箱子里的畫為什么會動起來，老師不是也不知道原因么？

萬籟鳴：是的，這次來了一個從美國留學回來的老師。他說，那是根據(jù)光學原理，在暗箱里操作，畫片就動起來了。不懂它的原理，它顯得好神秘的，而一旦打開后，里面不過是幾張圖片而已，一點都不稀奇了。

媽媽：原來是這樣。

弟弟們（都背著書包放學回來了）：我們聽到啦，原來和光的影子有關啊。

萬籟鳴：告訴你們，美國有人利用光影加上繪畫，做起了“動畫電影”。要是我們也畫一部動畫電影，你們最想畫的是哪一個故事？

二弟：大哥，你先說，你要畫哪個故事？

萬籟鳴：我不說，我給每個人一個紙條，大家都寫下來，好不好？

弟弟們：好。

（大家在紙條上寫字，交給大哥。）

萬籟鳴：我來讀大家在紙條上寫的字。第一張：孫悟空。第二張：孫猴子。第三張：大鬧天宮。你們怎么這么喜歡孫猴子呀？

弟弟們：我們不是都受你的影響嗎？你最喜歡給我們講的故事就是孫悟空的故事。

萬籟鳴：哈，我們將來一定要做出中國的動畫片，就畫孫悟空的故事。

鏈接：

萬籟鳴20歲時進入上海商務印書館工作，帶著弟弟萬古蟾、萬超塵、萬滌寰，熱情投入到新興的動畫事業(yè)中。他們租最便宜的亭子間住，三四年不買新衣服，掙錢買了一臺法國老式的木殼照相機，自己動手改裝成放映機。繪制圖畫的任務由兄弟四個分工完成。他們白天上班，晚上作畫，經(jīng)常熬夜到天亮。他們把繪制好的圖畫一張張連續(xù)拍攝下來，成為一個連續(xù)完整的故事。

1926年，萬氏兄弟拍出了第一部動畫廣告片，隨后詼諧動畫片《大鬧畫室》一舉成功。他們的第一部動畫影片是《紙人搗亂記》。萬籟鳴拍的《大鬧天宮》，1962年獲第十三屆卡羅維發(fā)利國際電影節(jié)短片特別獎，1963年獲第二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動畫電影，1978年獲第二十二屆倫敦國際電影節(jié)最佳影片獎，1982年獲厄瓜多爾第五屆基多國際兒童電影節(jié)三等獎，1983年獲葡萄牙第十二屆菲格臘達福茲國際電影節(jié)評委獎。這部作品形象生動，情趣盎然，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創(chuàng)造了國產(chǎn)動畫藝術的新高峰。